「沒關系,會再見的。」張鋒軒安慰的拍了拍孫豪的肩膀。和孫豪的談話讓張鋒軒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要的是一種健康的、積極向上的生活,以前那渾渾噩噩的日子張鋒軒再也不想再過了,這也是他離開老爺子的原因之一。
兩個人一直聊到天麻麻亮才結束談話,孫豪和張鋒軒睡在了犯人給他們騰出的空位上,耳邊仍舊可以听到幾個犯人痛苦的申吟聲,張鋒軒心想這些家伙怕是得幾天才能站起來走路了。
孫豪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張鋒軒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以前的這個時候他已經起身鍛煉了。
張鋒軒在地鋪上翻來覆去的變換著姿勢,孫豪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感觸頗多。以前跟著老爺子打天下的那些人,就張鋒軒和孫豪的年齡相仿,兩人有著過命的交情,張鋒軒一直把孫豪當親弟弟一般看待,試問親弟弟犯了掉腦袋的事,他又怎麼能睡得安心。
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由自己選擇的,但是旁人可以起到引導的作用。孫豪走上的是一條不歸路,張鋒軒多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早知道就把他一起叫走了。如今,他只能看著身旁酣然入睡的男子暗自嘆息。
孫豪的左肩上有條一中指長的刀傷,這是幾年前孫豪替張鋒軒擋的一刀,張鋒軒一直記得。至今、這刀疤還清晰可見。
不知過了多久,張鋒軒倦意來襲,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張鋒軒再睜眼時,天已經大亮了,樓道中的燈早已熄滅,在這高牆外的天空上一群鴿子正在飛翔。這一覺比想象中要睡得舒服多了。
除了孫豪還在睡覺,另外幾個人犯人也都已經醒了,這一夜他們都沒睡好,渾身都是疼的。蔣正鑫獨自一人坐在看守室的一角,悶著頭也不敢說話,因為他發現另外幾個犯人看他的目光始終不那麼友好。
「大哥早。」幾個犯人見張鋒軒從地鋪上坐起來,異口同聲道。幾人知道張鋒軒是孫豪的大哥禮數是少不了的,而且昨天晚上也被張鋒軒打服氣了的。
張鋒軒笑笑點了點頭︰「兄弟們也挺早的。」
「軒哥,你醒了。」孫豪听到了張鋒軒的聲音,抬起頭打著哈欠說道。說話間就要坐起來。
「沒事,你睡吧。」張鋒軒拍了一下孫豪的肩膀。
「那我再睡會兒。」孫豪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又倒了下去。
見到張鋒軒,蔣正鑫像看到救星一般,大挪動幾下就坐在了張鋒軒身旁,心想︰這個位置要安全很多的。哪知張鋒軒突然一下站起身來走到了鐵門前,蔣正鑫不得不又一次獨自面對那些凶狠的目光。
現在還是早上,沒有晚上那麼熱,偶有晨風吹過,張鋒軒感覺十分的涼爽。衣服上的汗水已經干了,在外面呈現出一塊一塊白色的地圖狀。有些沒干的地方黏黏的很不舒服,張鋒軒月兌下T恤、心里不禁暗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去,閑在這地方非把我悶死不可。
「什麼時候開飯呢?」張鋒軒轉過背,問坐在地鋪上小聲聊天的犯人。
「我知道、大哥。」蔣正鑫不等其余幾人開口,起身拍拍走到張鋒軒身旁道,「大概還有半個小時的樣子吧。」他是認定了張鋒軒去哪里他去哪里。
還有這麼久?一下午加一晚上沒吃過一點東西了,張鋒軒餓的四肢無力的。等就等吧,他有些無奈的走回了原位坐下。
然而、沒過幾分鐘,叫犯人吃飯的警員沒等到,張鋒軒倒是把趙成給等來了。趙成讓張鋒軒立即收拾一下跟他去一趟醫院,只要昨天生還的那個保安沒有認出張鋒軒,張鋒軒就自由了。「兄弟,我的包呢?」張鋒軒問趙成道。
「包在車上的,我給你取來了的,我的保費也在里面,你跟我走吧。」趙成道。那我呢?蔣正鑫用一種渴望的目光看著張鋒軒和趙成。
張鋒軒看懂了蔣正鑫的眼神,道︰「你就待在這里吧,小七會照顧你的。難不成你還想去別的看守室玩一次‘過五關斬六將’?」蔣正鑫聞言無奈的點了點頭。
隨後、趙成讓胖警員打開了看守室的門放張鋒軒出來,胖警員看著看守室里滿屋子的「豬頭」、「熊貓」很是吃驚,他還是第一次見孫豪的人被打成這樣的,不用說了肯定是毫發無傷的張鋒軒干的。
「這個家伙是個什麼人啊?這麼厲害!」胖警員不自覺的多看了張鋒軒幾眼。
張鋒軒正要出去,就听一個犯人輕聲喚道︰「大哥。」他凝望視張鋒軒的眼楮又看了看身旁不遠處的孫豪,他是在提醒張鋒軒要不要通知孫豪起來送一下。
「噓。」張鋒軒將手指放在嘴間,示意那犯人不要叫醒孫豪。看著背對著他的孫豪,張鋒軒的腳步緩緩後退,牙齒緊咬著。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靜靜的離開的,誰也沒有通知過。隨後張鋒軒轉過身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兄弟、你已經不再屬于我的世界,我將會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咱們來生再續兄弟情。張鋒軒的心中像打翻了一個五味瓶,難受極了。並非是他無情,只是如果讓他再面對孫豪,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這一點他想孫豪也應該明白的。
地鋪上,沒人看見孫豪的眼角溢出的淚花。
張鋒軒剛走到樓下壩子里,就听樓上傳來一個歇斯底里的高喝聲︰「大哥、大哥!多保重!」張鋒軒驀地一下收住了腳步,鼻子陡然一酸,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他並沒有轉身,他知道即使他扭過頭也看不到孫豪的臉,看不見孫豪肩上的刀疤了,只是這份兄弟情張鋒軒將它埋在了心底。
去市醫院的路上,張鋒軒沒有說話,整個人還籠罩在離愁別緒之中,或許這一次分離之後將會再也見不了面了。
這時,趙成開口打破沉默道︰「兄弟,昨晚上的事我要說聲‘抱歉’,同事們誤解我的意思了。你看蔣正鑫被打成那樣……還好你沒事。」趙成有些內疚。沒什麼,張鋒軒搖了搖頭沒有吭聲。
「踫見熟人了?」趙成見張鋒軒臉色不是很好,又道。說起這個,要不是趙成的同事誤會,張鋒軒也沒有機會見到孫豪。
「一個朋友。」張鋒軒平靜的說道,趙成能夠從張鋒軒的淡淡的語氣里感受到這個朋友在張鋒軒心目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