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見武庚獲勝,高興得跳了起來,道︰「太好了!」王子祿氣得臉上鐵青,作聲不得,他是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本想致人于死地,卻令武庚聲名遠播。蘇妲己也被蘇綺的喝彩吸引過來,任誰都能瞧出她對武庚的關切。蘇護淡淡地望了二女和三女一眼,沉默不語。
待眾人喝彩聲漸息,蘇護起身,大喝道︰「大王子征服東夷,立下天大軍功;二王子力克鬼方強敵,揚我大商威名。大王是後繼有人,天佑大商!」
他一語便巧妙的將王子祿的軍功抬在武庚擊退凌煙的功勞之上,有蘇軍士知機的齊聲大喝︰「天佑大商!天佑大商!」頓時將群雄的喝彩蓋過。
武庚對蘇護的拉偏架是恨得牙癢癢的,偏又無可奈何。
武庚巧勝凌煙,大展神威的同時,被冷落的另一個擂台上,惡來與斷弦已斗了數百招。惡來終是借著斷弦的一陣搶攻,飄然落下擂台。
斷弦被他故意相讓,呵斥道︰「你做什麼?」
惡來從容一笑,負手在後,道︰「是王子想與你一決高低。」說過,也不理氣得渾身發顫的斷弦,緩步去了。
比武會是一波**接著一波**,先是武庚勝了凌煙,接著便是武庚與斷弦的最終決斗。眾人看得是大呼過癮,助威聲、喝彩聲,此起彼伏。
高台上,蘇倩渾然忘了身份似的起身,搖手嬌呼道︰「斷弦!斷弦!」斷弦信心十足的沖她微微一笑。同在高台的蘇己和蘇綺卻是同一立場,支持的人是武庚。但當著眾人的面,二女只能將心事藏著。
王子祿似在自言自語的道︰「王弟的風頭很盛啊!」
蘇護嗅出王子祿的不悅,令凌煙出戰是他的主意,未料到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王子武庚能勝得漂漂亮亮,忙低聲道︰「斷妲弦是我有蘇一等一的高手。」
王子祿懶洋洋的斜依著坐榻,道︰「是嗎?我倒要瞧瞧!」
武庚緩緩上台,傲然與斷弦相隔兩丈立定,嘴角逸出一絲笑意,道︰「斷弦兄,前幾次踫著你我都未盡興,就在這擂台,決個雌雄!」斷弦淡淡的應道︰「好!」
武庚來回踱著步,雖似閑暇,但斷弦分明感覺到壓迫而來的威脅。武庚止步,緩緩舉手,以短刀遙指斷弦。斷弦露出凝重的神色,橫立長矛,也不搶攻,靜待其變。
武庚似慢似快的踏前一丈,隔著一丈距離一刀擊向斷弦。斷弦凝神應敵,橫矛硬擋他這一刀之力。武庚大喝一聲,閃至斷弦右側,右手短刀直劈斷弦的右頸,迅若靈蛇,偏偏又陰狠毒辣。斷弦忙側身一閃,長矛觸地再上點,擊往武庚的胸口處,是以攻對攻的招數。
兩人剛一交手便各展絕學,奇招頻出。蘇妲己秀目迷離,瞧著擂台劇斗。蘇倩見她神色入迷,輕呼道︰「二妹?」蘇妲己心事重重,于她的呼喊茫然不覺。
蘇倩撫著她的肩,道︰「二妹?」蘇妲己驚醒過來,方知失態,俏臉微霞,道︰「什麼事?」蘇倩佯作驚訝地道︰「我們的冷美人也會臉紅?什麼人這麼大的魅力?」蘇妲己恢復平靜,淡淡的一笑,目光再次移向擂台。
武庚的短刀既狠又準劈在斷弦攻來的長矛。斷弦渾身一震,往後退得一步,將長矛由右手換至左手,如驟雨狂風般向其擊去,務要強佔攻勢。蘇護看得點頭稱許,只有進攻,才可克制武庚詭異難測的招式。
武庚迎著對手縱橫飛舞的長矛,也是以攻對攻,連續硬擊六、七下,每一刀均準確無誤的劈中長矛的矛尖。他並不願輕易放棄到手的優勢,再則若令斷弦的攻勢展開,如猛虎出籠,要抵擋也是不易。
斷弦戰得興起,長喝一聲,長矛舞得如車輪一般,纏繞著擊敵,這至剛至烈的攻勢已是他武術的極至。武庚被迫作出應變,揮刀成風,腳踏奇步,以刀法配合著輕靈的步法,應付斷弦狂猛的攻擊。
短刀重劈在長矛上,長矛被擊得繞著彎一頓,隨即短刀劈至,以詭異對剛猛。斷弦絕技被破,急急往後跌退。武庚先滾至地,再直竄往他的右側,短刀有如毒蛇吐舌,電疾的朝斷弦胸口戳去,短刀在他手中使得隨心所欲,教人嘆為觀止。
蘇護臉色微變,武庚攻勢凌厲,若斷弦一個應付不慎,恐會有喪命之禍。王子祿眼神放光,巴望武庚一刀結果斷弦,惹起蘇護的沖天之怒。
斷弦急中生智,閃電橫移後仰,以長矛著地,借著勁道一個旋身,將長矛激射而出,既躲避了武庚的攻勢,更期望一招制敵。長矛去勢甚疾,武庚冷哼一聲,知他已是技窮,運刀盡封門戶,硬擋長矛的來勢。
武庚左手探出,精準的奪過勁力全無的長矛。在斷弦臉色微變,自知已敗之際,武庚一個轉身,在眾人的愕然中,借著手臂的遮擋,將長矛再次遞回給斷弦。斷弦還不明白發生什麼,長矛已回到手中。
武庚佯作不敵,收刀後退兩步,一個踉蹌後才站穩身形,拱手施禮道︰「斷弦兄武技獨步天下,我自認不如。」
斷弦被人奪了長矛,已輸一招,偏偏武庚又趁眾人還未看清楚的時候,送回了長矛,保全了他的臉面。他感激的望著武庚,還禮道︰「王子承讓!」
武庚哈哈笑道︰「蘇侯爺有斷弦兄這樣的猛將,何愁有蘇不興,淮夷不滅,哈哈!」斷弦望望高台上的蘇護,道︰「改日還要請王子賜教。」觀戰的眾人大部分沒看出武庚的奪矛還矛,少部分看清了的,因身份低微,怎敢妄自多嘴?二人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中,並肩下了擂台。
蘇護造大聲勢舉行的比武會,到了最後,卻是草草收場,人群中傳來意猶未盡的嘆聲,
武庚是大佔風頭,王子祿對蘇護出的餿主意大為惱怒,冷哼著道︰「果是有蘇一等一的高手,厲害!厲害!」說過,丟下臉色鐵青的蘇護拂袖揚長而去。
蘇護怎會看不出是武庚故意相讓?他對武庚留有余地的做法是心存感激,忙宣布比武會最終的勝者是武庚和斷弦並列。斷弦和武庚戰成平手,蘇倩對武庚是氣得咬牙切齒;蘇妲己卻是松了口氣,這樣的收場,不傷雙方的和氣,是再好不過;蘇綺則微微皺了眉頭,她的愛郎沒取勝,頗有遺憾。
喧囂過後,一行人回到有蘇城,許多平民在駐足圍觀。武庚和蘇護騎馬並排而行,蘇氏三姐妹都在兩人身後的馬車里,斷弦則護衛在馬車四周。
武庚望著魚貫回城的群雄,一個個臉帶沮喪,暗道,蘇護舉行這次比武會,其目的和21世紀機關選拔干部是一樣,都是暗箱操作。人選早就內定,是蘇護的心月復斷弦,這些本為名利而來的群雄,充其量就是襯托鮮花的那一叢綠葉罷了。綠葉是必須的,否則,縱然鮮花再美,也養在深山無人知。當然,21世紀誘餌最多就是科長、處長這一級別的,蘇護的手筆更大,拋出的誘餌是軍區司令。但他也更厚道,一切的過程都是公開選拔,而斷弦也有真才實學,若非意料之外出現的武庚、惡來、凌煙三人,以斷弦的本事,仍是能技壓群雄。不比21世紀選拔官員,什麼阿貓阿狗,只要會逢迎拍馬,也能安然的居其位。他一早就看透了比武會的因果,才會故意給蘇護的愛將斷弦留個台階,以維系今後的交往。
武庚微笑道︰「侯爺不會怪我搶了斷弦兄的風頭吧!」他輕描淡寫的點出,蘇護一愣,道︰「有蘇的侍衛長哪能擋二王子的神威?」
蘇護說過,指指四周景色,左顧而言他道︰「王子,有蘇城氣象如何?」
武庚在軍士的護衛下縱馬游覽有蘇的景色,比之初到有蘇,是別有一番風味,一種凌駕于平民之上的威風油然而生,笑道︰「侯爺治國有方,才能建成如此繁榮的城市。」
蘇護得他恭維,得意的道︰「王子是取笑老夫來著,有蘇比之朝歌還差得遠。」
武庚已有一年未回朝歌,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風風光光的回去,若有所思的道︰「朝歌有朝歌的氣派,有蘇城卻有獨特的風格。」
蘇護注視著他,似欲看穿他的心事。
武庚緩緩的道︰「侯爺,我仰慕有蘇公主的風采,此行也是為求親而來。」他直言提親,蘇護先是愕然,隨即大笑道︰「三女未知禮儀,恐不能博二王子的歡心。」蘇護明著是婉言回絕,武庚也知這番話說得太過急燥,有蘇國的公主不比普通民女,嫁不嫁,嫁給誰都是為著有蘇國與諸侯的結盟,更牽涉到長遠的利益。蘇護明著是與王子祿一伙,若是王子祿求親,他還可能當場答應,換成武庚,他怎會應允?
武庚被他拒絕是在意料之中,不以為意,笑道︰「侯爺,我來有蘇的途中,遇到一件趣事。」不待蘇護追問,繼續道︰「有一日,大霧朦朧,半丈之內不見人影,我和軍士在高地休息。我喜愛的一匹馬被霧蒙了眼,非要往前沖。一次、兩次、三次的拉它回來,它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到了第四次,我也就懶得再拉,一切都由它去,結果呢?」
他似有深意的瞥過蘇護,話頭即止。
蘇護咳嗽道︰「什麼?」
武庚微笑道︰「前方就是懸崖,它摔下去,死了,我是那個心疼啊!指著懸崖下罵道,好,是你的固執勝了!」他悠悠說過,再次望著臉色陰晴不定的蘇護。
蘇護若有所思的道︰「既是大霧朦朧,王子怎知前方就是懸崖?」
武庚道︰「既無法判斷前方是否懸崖,最好的法子是待大霧散去,再繼續前進,侯爺,你說呢?」他是以故事喻事,座騎是蘇護,三次固執前行是指蘇護三次想殺他的舉動。更語帶一絲威脅,明說了如果有第四次,二人便再無回旋的余地。
蘇護听過,陷入深深的沉思,行出一程,方道︰「二王子親臨有蘇,老夫多有怠慢,唉!」
武庚見他已松口,說什麼怠慢不怠慢的,只為試探武庚是否還會記恨他之前與王子祿的勾結。武庚是聰明人,勢在人強,他倒是想記恨,也是全無作用,只能將蘇護徹底的推向王子祿一方。
武庚從容一笑,道︰「侯爺有怠慢嗎?是武庚未及通報來得唐突吧!唉!還一時激憤便殺了有蘇十余名軍士,沖動!沖動!那些過去的事,侯爺不記在心,武庚也就哈哈!」他是避重就輕的自認擊殺有蘇軍士,卻只字不提蘇護的過錯,也就是表明過去的事,都不用再提。
蘇護心領神會,微微一笑,道︰「王子在比武場心地仁慈,從不濫殺無辜,想來那些軍士自有取死之道,該殺!該殺!」
至此,二人算是達成心照不宣的默契。
武庚指指周圍的銅奴,道︰「這些銅奴真是天下的精銳!」
蘇護賠笑道︰「幾個侍衛而已,如何當得王子獨戰群雄的威猛。」
兩人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話還是那些話,但武庚已明顯察覺到蘇護內心的彷徨和猶豫。這正是他要的效果,今次的有蘇之行想與蘇護結親已全無可能,若能令蘇護心有顧忌,不至于完全站在王子祿一方,已是最大的勝利。
晚宴設在侯府的大院,席間只有蘇護、侯爺夫人、蘇氏三姐妹五人,王子祿是早早的到了,也不理武庚,自顧自的喝酒,斷弦等護衛高手分立在四周。
蘇妲己和蘇綺都直直沖他望來,武庚略為尷尬,分別沖著二女微笑還禮。
蘇護笑道︰「王子,這是蘇家的家宴,略備薄酒,望你莫要嫌棄。」
武庚還禮道︰「侯爺客氣了。」眾人分主客坐定,侯爺夫人名叫冷月,一見容貌便知是淮夷族人。蘇護怎會娶淮夷族的女子為侯爺夫人?武庚是茫然不解,也不能多問。
斷弦一揮手,十名舞女齊齊而出,來到場中,隨著音律聲起,翩翩起舞。旋律流暢,時而明朗激昂、時而含蓄深沉、時而細膩典雅、時而熱情奔放,眾舞女身著貼身小衣,露出兩條明晃晃的玉臂,半幅短褲,修長的美腿隨著旋律不停的舞動,舞姿更是婉轉明亮、柔美輕盈,既強烈歡快又粗獷熱烈。
武庚久居軍營,見到這般美妙的舞蹈,贊嘆不已。
蘇護一面觀賞歌舞,一面觀察著兩位王子的反應,王子祿是一副淡然不驚的樣兒,武庚則是沉醉其中,便道︰「侯府的歌舞如何?」
武庚由衷地贊許道︰「侯爺果是懂得享受之人。」
蘇護笑道︰「是我大女精心排練的。」
武庚笑道︰「大公主能排練出這美妙的歌舞,武庚只有佩服。」蘇倩對他沒敗給斷弦是懷恨在心,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也不答話。
蘇護咳嗽道︰「倩兒,你不知禮儀的?」
蘇倩嘀咕著道︰「既是王子,還來比武會湊什麼熱鬧?」
蘇護臉色一沉,道︰「無禮!放肆!」
武庚已明白她生氣的緣由,忙制止著蘇護,道︰「大公主說的是,武庚行事確有欠妥。」
蘇倩得他認錯,怒氣消了大半,沒好氣的道︰「這些歌舞能能得二王子賞識,也是倩兒的榮幸!」
蘇妲己早對蘇倩排練這些舞蹈不滿,此時見她一直針對武庚,不悅道︰「大姐,這等靡靡之舞只能浪費人力財力,更消磨有蘇創國的剛正之氣。」
蘇倩被她呵斥,臉色一變,道︰「爹,二妹從小就愛與我頂撞,未將我這大姐放在眼里!」
蘇妲己道︰「大姐,我是就事論事。」蘇護望著蘇妲己,道︰「妲己,不就是歌舞?」蘇妲己見父親也維護蘇倩,嘆道︰「父侯,女兒也是為有蘇國作想。」蘇護卻不以為然,沉默不語。
夫人冷月見他父女鬧僵,忙打圓場,道︰「侯爺,你倒當著二位王子的面數落起自家女兒。」
蘇護也知話說得重了,見有台階可下,便道︰「好了!不用為小事傷了姐妹和氣,讓二位王子看笑話。」
武庚對蘇妲己的見識大為欽佩,暗道︰「妲己不僅國色天香,更深明大義。」
夜膳過後,眾人來到小涼亭,涼亭安置幾張案幾,擺上各色瓜果。涼亭正對著一個小湖,湖水在月光下,泛著點點銀光。小亭不大,只能並排擺上三張案幾,蘇護與夫人冷月都坐了,武庚和王子祿便會有一人坐在下首。侯爺夫人知機的先行告辭,接下來的位子分配就簡單得多了,王子祿和武庚分坐在蘇護的兩側,以示絕無偏袒。當然,即使是一排,也是以左為尊,蘇護沉吟道︰「長兄為大,請大王子入左位。」他這句話是向著武庚解釋的,武庚沖他微微一笑,以示贊同,心頭暗道,中國人這坐位的學問,商代與21世紀也差不了多少,事關定位,是半點也馬虎不得。
蘇護與二人入坐,道︰「當是自己的家里一樣,莫要拘束。」指了指湖水,道︰「這湖是人工開鑿,水是由城外引入,四季常流不息,由我親自督工建成的,如何?」
王子祿似有心事,稍稍點頭以作回應。
武庚對這勞民傷財之為滿足一己私欲的行徑頗為不屑,他仍是贊許的一笑,道︰「侯爺的設計巧奪天工。」
蘇護連忙謙遜,蘇綺低聲道︰「二王子的話簡而易懂,很有文才呢!」武庚得她夸揚,先是愕然,他什麼話有文才了?隨即恍然,蘇倩是指他說的成語‘巧奪天工’,他不經意間又佔了穿越的便宜,笑道︰「隨興而言,三公主謬贊,哈哈!」
蘇綺忙欣喜的陪他飲過一杯,俏臉微紅,喜不致勝。蘇妲己側頭望著湖水,似未見到武庚與蘇綺的曖昧。
王子祿不耐煩的冷哼著,起身道︰「侯爺,本宮有一事相請。」
蘇護見他鄭重其事,忙道︰「大王子但說不妨。」
王子祿瞥過武庚,淡淡的道︰「本宮久聞侯爺之女賢惠淑德,此行是向侯爺提親。」他當眾求親,不僅是蘇護、侯爺夫人、武庚臉色一變,連蘇護三女的注意都引到他身上。
蘇護環視一周,尷尬的笑道︰「小女能得大王子青睞,是她們的福分。」他瞥過臉色陰沉的武庚,話鋒一轉,道︰「但小女修習禮儀不周,恐褻瀆了王宮的貴氣,能否過得兩年,再送入王宮。」
武庚含笑不語,蘇護開始大玩太極推手,至少說明他先前的那個故事已令蘇護有所顧忌,蘇護的立場由一邊倒的支持王子祿改為在二位王子中間搞平衡。
王子祿已然察覺到蘇護這一重要的轉變,臉色一沉,直言道︰「侯爺,你是在拒絕本宮的提親?」
蘇護听得他直來直去的呵斥,心生不悅,但眼前的大王子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得罪的,忙借著喝酒掩飾,連道︰「哪里!哪里!」
王子祿再進逼一步,厲聲道︰「還是侯爺瞧不起本宮?」
蘇護被逼得退無可退,沉吟著道︰「大王子看上哪位小女?」王子祿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掃過三女,道︰「二公主蘇妲己!」
蘇妲己被他點名,驚得芳心大亂,生怕父侯就此應允,忙求助般的望向武庚。
武庚暗道,蘇家三女論美貌,都在伯仲之間;論與有蘇的結盟,迎娶誰都是一樣的結果,王子祿誰都不選,非要選蘇妲己,自是沖著蘇妲己與他武庚的親昵關系而來。
當然,王子祿越是霸道強橫,于他拉攏蘇護越是有利,想鬧就由得去鬧,應不應允是在蘇護的一念之間,他有什麼理由來插嘴?不過他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蘇護會繼續玩太極搞平衡,也不是太過擔心。為了寬蘇妲己的心,武庚從容自信的沖她一點頭,再飲過一杯酒,目光移向小湖。
夜鳥、夜蛙聲傳來,襯托著小亭氣氛的沉重,諸人是各有心事。過得半晌,出乎武庚意料的是,蘇護哈哈大笑著一拍案幾,起身道︰「天作姻緣,老夫豈有拒絕之理?老夫有個說不出口的話,二女嫁給大王子,三女許配給二王子,不知二位王子肯否接納?」
他的話一出口,武庚大呼失策,算到蘇護會玩平衡,卻算不到這玩平衡不止有一種玩法。他的本意是想令蘇護暫不下注,靜觀其變;蘇護的法子卻是大小都買,無論他和王子祿誰勝誰敗,他都與未來的商王結了親,有蘇國是大大的長臉。
蘇護敢以兩個女兒來下重注,更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信息,他被王子祿帶來的人方伯人頭所震懾,迅速的調整了對大商的策略,由軍事反抗改為政治投機。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應變之快,行事之果敢令武庚是暗嘆不止。
蘇妲己再次求助的望向武庚,武庚一時也想不到法子來阻止,無奈的沖她搖搖頭。欣喜的人有一個,就是蘇綺,她按奈不住的激動,俏臉暈紅,微微挪了挪的身子。
武庚不能當眾回絕,王子祿是橫行慣了,沒有他的顧忌,厲聲道︰「侯爺好心計,不過,這世上沒有左右通吃的說法,左還是右,侯爺明說了吧!」他已不耐煩與蘇護周旋,再次將了蘇護一軍,迫他表明立場。
蘇護與他對視片刻,緩緩的道︰「大王子之意,老夫有些不明白。」
武庚面帶微笑,心頭卻是狂喜,他已听出蘇護被王子祿當眾呵斥後的不悅,再怎麼說,蘇護也是地方諸侯,名義上臣服于商,也不是王子祿的臣子,王子祿毫不留情面的呵斥,令他與蘇護是越行越遠。
王子祿按著案幾,一字一句的道︰「侯爺該知取舍之道。」他這話是近似威脅,蘇護面色陰沉,仰頭飲過一杯,以作掩飾。
場面再次陷入尷尬,武庚知道,該他出面的時候到了,他咳嗽一聲,道︰「王兄已在姜國選好了正妃,迎娶二公主,將她放在什麼位上?」他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卻是極有殺傷力。
蘇護不為人後的心思他清楚得很,否則也不須成天想著造反。既打算以女兒的美貌來搞政治投機,便要有政治投機的利益才行。為正妃還是偏妃,意味著將來是為王後還是為妃子,于蘇護的選擇是重中之重的考慮因素,也是原則性的問題。支持王子祿最強的地方勢力就是姜國,王子祿絕不會為了有蘇而舍棄姜國的支持,這是王子祿和蘇護間不可調和的死結。
王子祿被他說中要害,狠狠的瞪著他。不出武庚所料,蘇護哈哈一笑掩飾過尷尬的氣氛,緩緩的道︰「大王子身份高貴,也唯有同樣高貴的姜氏女子才配得上,老夫先前失禮!失禮!」
王子祿氣得是渾身發抖,武庚卻在暗笑,這個王兄是全然不懂政治,政治就是利益與利益的交換,王子祿既吃了肉,卻只給蘇護喝湯,這種不對等的利益交換,蘇護這老狐狸怎會容忍?
當然,蘇護即使拋棄了王子祿,也不一定會支持武庚,因為這也是玩政治不可缺少的一環,就是排隊站位的方向問題。蘇護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敢拿有蘇的前途去冒險。
武庚的一番話使得形勢風雲突變,蘇護的態度由政治投機,再次回到靜觀其變。小亭中陷入沉悶,武庚、蘇護、王子祿各有算盤,蘇妲己是在擔心她的去向,芳心坎坷不安,還有就是兩個完全沒明白其中奧妙的蘇倩和蘇綺。
武庚是暗地好笑,發明太極推手的,怎麼都該是個政客,眼前的困局,除了玩太極,還有什麼法子破解?他好整以暇的道︰「其實,王子的婚事事關國基,不如」
他環視一周,見眾人都在凝神傾听,繼續道︰「不如,由侯爺報給父王,由父王作主!」他一句話就將裁決權交給了紂王,蘇護得他解圍,忙賠笑道︰「二王子說的是,說的是,老夫明日就奏報大王。」
王子祿無話可說,憤憤的起身告辭。
蘇護望著他夾怒而去的背影,搖頭道︰「這個大王子遠不如二王子好相處。」
武庚大笑著飲過一杯,道︰「王兄是生性耿直了些,侯爺見諒,我代他向侯爺賠罪。」
蘇護與他飲過一杯,笑道︰「二王子豁達!豁達!」
一夜的交鋒,武庚在有蘇與王子祿的爭斗可說是大勝一場,一是他的女人蘇妲己算是保下了;二是激化了蘇護與王子祿的矛盾;三是得了蘇護的好感,將來,拉攏他的勝算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