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劍和他的朋友 桃花

作者 ︰ 烏鴉回夢

桃花有很多種有家桃野桃碧桃夾竹桃,萬花樓里也有很多叫桃的女子可是叫桃花的永無只有一個而且永遠都有一個。

桃花很美,也很俗但是俗的人人喜愛從古愛到今。桃花其實才是中國的情花,那些跟桃花有關的情與事從古至今從來也都沒有少過。從那化為桃花的夫人開始,關于桃花的故事已近濫殤可是人們還是在說交了桃花運命犯桃花面若桃花桃花泛濫……桃花樹下從來都少不了演義。崔護不過詠了︰人面桃花相映紅,竟引出「此門」女子听詩悔恨身亡的故事——怎會有女子愛慕著一個人而嫁給別的男子,又怎會知她、在知道中意的人也喜歡自己時不是歡喜或淡然一笑而是氣絕身亡呢?那不過是演義,但也足以說明桃花的所能引出的情愛遐想以及情緣。

桃花雖俗可是春日百花中它總是特別的。

桃花已不記得她的本名,在萬花樓所有人都叫她桃花。桃花鮮艷美麗溫柔還有才。萬花樓里有過的所有桃花似乎都很有才。她們總是可以在江南的才子中對答詠嘆如流。

現在的桃花也不例外。她是個好姑娘如若誰將她娶回家也必能宜其家室可是她入了萬花樓,她便失去了嫁個好人去宜其家室的機會。

桃花一直都想要做一個普通的女人過普通女人該過的生活,嫁人生子再給兒子娶媳婦兒。她入萬花樓以前在家里學的就是這些就是在為以後嫁為人婦如何過日子如何相夫教子學習的,可是她學的這些始終都沒有用上。

桃花入萬花樓後也存著這樣的心她立志努力保持清白她要保存嫁個好人的資格。若有人逼她她也會以命相逼。

花姐並沒有逼她,她甚到不是賣給了花姐。她是到萬花樓來掙錢的,她要掙錢干什麼?她要救她的父親和弟弟妹妹。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兒她本死都不會做這樣的事,可她不能死她若她死了她的父親和弟弟妹妹要怎麼辦?

桃花的父親是村學的先生受人尊敬可是他出事了,犯了命案——他打了一個學生而這個學生回家後居然死了。學生在學校被打手心和是常事,也還沒有人被打死過可是家長不依不撓告到了官府。他便吃了官司押在了獄中他既不能說明學生的死和自己全無關系也不能將這罪名認下于是就那樣扣著他被關在獄中家人當然得救得給他打點,可他入了獄,家里便少了經濟來源又如何救的?這時桃花的弟弟卻偏又出事了,他代母上山拾柴禾居然把腿摔斷了。病者要醫獄里的得上下打點,活著的還要吃飯正在這時花姐來了。家里當然是不肯賣女兒的可是花姐卻說只是听聞她有才要她去萬花樓應酬決不讓她**。

她的母親是擔心的也決不相信在萬花樓那種地方女兒還可以好好的,可是她沒辦法她只能讓她去。她也覺得對不起女兒可是她又有什麼辦法?

桃花當然並不叫桃花,她進萬花姐時前一個桃花剛剛離去——她有個兒子,一個厲害的兒子將他接走了。她要走時花姐甚至極為支持,地方官不許她月兌籍花姐竟還幫她月兌籍。

花姐是個怎麼樣的人?

桃花看到她時只覺得她平易近人,言辭誠懇。花姐告訴她桃花是個才女她走了萬花樓里無人比她,花姐知道她有才,才來請她。她只需要和那幫才子詩詞唱和就可以了。你甚至不需要陪他們喝酒更不需要做其它的。

花姐也告訴過她並不是每個客人都很好,也有很過分的客人,如果他們羞辱你,你只能忍著,他們得罪不起。你不能失了飯碗更不能讓萬花樓有事。當然我說過要保你清白也不會讓人強你。桃花听這番話時便覺得心酸委屈她是他父親最疼愛的孩子可是如今卻要受這些苦。她知道苦,但她告訴自己要忍下去,不為自己為了家里也要忍下去。只要他們不強她做那件事一切她都可以忍下去。

她已來萬花樓一個月,這一個月里她沒有見客只是在伺候十二樓中的桂娘看她如何與客人相處。花姐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都要笑因為哭不能解決問題。

在以後的日子里花姐的這條定律幫了她很多的忙。

初來的一個月她過的很好,她只在桂娘見客的時候才伺候剩下的時候都是別人在伺候她,有專門的人來給她梳頭送飯還有很多漂亮的衣服可以穿還有人來教她怎麼打扮怎麼笑。

在這里她第一次發現笑原來是有很多種的,那個年長的姑姑讓她對著鏡子看自己怎樣笑才是最美的並讓她時刻保持著。她不但讓她笑還教她如何去看人用什麼樣的眼神去看人。桃花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可是她還是在學忍不住的想學——因為鏡子里的人可以如此美麗——連她自己都心向往之。

一個月以後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一顰一笑一顧一盼美如天仙時她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眾人更覺得她美的驚心動魄。

在這樣一個美麗且有才的女子面前是沒有人失禮的!他們已被她征服。

花姐再三教過她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失禮並且在日常中故意弄出許多小意外來鍛煉她讓她習慣不意外,時時刻刻保持自己的風度可是看到痴迷驚呆的眾人時她卻差點兒沒忍住。花姐並沒有苛責,花姐對她很滿意。她只出現在眾人面前一小會兒就回去了。可是就那一小會就讓她興奮的不能入眠——顛倒眾生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桃花在床上輾轉反側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桃花已是江南最有名的妓女之一,桃花本就是江南有名的妓女,她不但有名還身價不菲。

她第一次知道見自己一面要花上上千兩銀子的時候她自已都驚呆了,等她知道花上千兩銀子還不一定見得到自己的時候已沒有詞語可以形容她的興奮,得意,高興了。她一個人捂著被子不停的笑,不停的笑。

她開始喜歡萬花樓,她開始喜歡見那些為她丟了魂的男人,只是花姐不許她多見。這多多少少讓她有些不開心可是一下她就忘記了,因為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她要學彈琴唱曲。萬花樓的學習非常的嚴格每天雖只有三個時辰可這三個時辰決不許你不認真。不管是誰安排下來就非學好不可。

桃花不笨,當她看到有一個女子學跳舞把腳都磨破了,還不停時她也知道要努力,所以她也學的很好。

這樣的桃花是不是還離的開萬花樓?她弟弟的腿已經好了,她的父親也因為她一個傷心的眼神被人救了出來,可是她還是沒有回去。

萬花樓的日子當然也不全然好過曾有個客人排了好久的隊才見到她,可他見到她後就罵了她還對她百般羞辱,她有轉身走掉可是花姐卻讓她進去跟那人道歉那並不是她的錯可是花姐強她去道歉,那時她第一次知道花姐是個可怕的人。她當然有去道歉,道歉時她才知道她不過是個妓女,妓女不管是不是才女美人都是可憐的可恥的。

她有為此難過可是她是桃花,眾人對桃花的喜愛讓她很快又忘記了這一點。

「此桃花不及彼桃花。」這是一個遠方客人的話。

她很好奇就問了,她當然沒問為什麼,她並不笨,她只是輕輕問了「彼桃花是誰。」

「彼桃花」當然就是前一個桃花,于是她打听了一下,當她知道前一個桃花嫁給了當朝的廉王時,她非常非常的不服氣——她還沒想過嫁人,但如里她要嫁她相信她也可以嫁個王爺。

當她知道前一個桃花沒有她受歡迎也沒有她那麼多的恩客時她便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這樣的日子日復一日,直到她有一天厭倦。那時她剛巧又見到了那個說︰此桃花不及彼桃花的人。

這次她忍不住問了那個人是不是還這樣認為,你又為什麼認定我不及她?

「你不如她。雖然你比她更美麗更可愛,可是她才是真的桃花她不但開出花還結出了果。你們才華不相上下可她比你有學識她也比你更聰明,更有見識更有智慧。」

「她有什麼的見識智慧?」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處境身份下場,所以給自己備了退路。並且從進了妓院就開始準備了。」

「她準備了怎樣的退路?」

「她有個兒子並把他逼成了厲害的角色。」

「這算什麼見識智慧?」

「這種見識和智慧跟女人所獨有的美麗與溫柔一樣也是天生的,只是有些女人因為美麗而將它忘記了。」

桃花有些失落也好奇。因為好奇所以她看到了前一個桃花的兒子——他一定常來萬花樓很多人跟他熟。桃花沒見過他只因為從未注意過。

她躲在窗後看他,他卻有意無意也朝窗口看了看。那是個愛笑俊秀的男子。她見過很多男人,各種各樣的男人老的少的當然還有俊俏好看的,可是這個男子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東西讓她不敢直視卻又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听人說他娶了個妓女,也是從萬花樓出去的,那女子曾是江南第一舞娘。她見過現在的江南第一舞娘,那女子的腰是否也如現在的第一舞娘的腰一樣柔軟?

她問過姑姑那個第一舞娘,當她知道那個女子已是有名的女俠的時候驚的連話都說不出。

自古俠女出風塵。可是從沒哪個妓女成了女俠!

桃花開始回首已往的歲月,吃驚的發現,她什麼都沒有!就連桃花這個名子都沒有擁有——若她不在還會有個叫桃花的女子來替她!

她是桃花嗎?

她想了很久才想起她以前的名字——瑩玉。

玉,她原來竟以玉為名。

桃與玉是否相去太遠?

她想離開,花姐也同意,她甚至讓她帶走了她房里的箱子。花姐當然知道那箱子里有值錢的東西,她竟也沒留更沒看——花姐一向都夠仗義,所以並不是所有的妓女都跟上一個桃花一樣會恨花姐對她心存芥蒂。

瑩玉的父母早已搬到了別的地方,花姐竟幫她找到了他們。她回到家里跪在門口,父母終是讓她進了門。

他們給她找了個老實的男人將她嫁了出去她並沒人反對。只是嫁人後她猛然發現那個老實的男人並不是她要的,她跟本就沒有辦法跟那個男人一起生活也沒有辦法受的了那個老實男人他們甚至無話可說,他甚至對她的美麗無動于衷。那個老實的男人就像是頭牛不但對美麗的音樂沒有反應,對鮮花也一樣——鮮花也是種草,草只有可以吃與不可以吃沒有美與不美。

瑩玉要瘋了,她不想變成瘋子所以她跑了。她的父母覺得她瘋了——一把年紀還有那樣的經歷居然還做出這樣的事來!

瑩玉回到了江南,她找了一個她的老客人,他曾說過要娶她。

當她看到他時卻發現他的心在桃花身上!萬花樓的桃花身上。

瑩玉睡不著,忍不住想笑,笑到一個人蒙著被子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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