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現在點名。//最快的小說搜索網//」導師在講台上拿出電子記名冊。
「本杰明……」
「導師!」
移動門還來不及打開便被粗暴地拉到一邊,發出尖銳卻又無力的撕嚎。
導師被眼前這人嚇得愣了好一會兒,最好才呆呆道︰「請叫我游導師,游克已,游導師。」
藍白相間的眼珠子布滿血絲,安德魯頭發雜亂像是徹夜未眠。他沒有理會導師的姓名直接地道出來意︰
「于明了在哪里?」
「哦,他家里有事今天請假了。」導師正了正眼鏡解釋道。
「他家在哪?我去找他!」
導師下意識地抱緊學生名冊緊張道︰「學生的住址是保密的,只有我才能知道。如果你想要必需得到校長的許可。」
話剛說完,安德魯便一溜煙消失在了門口。不過在教師資格考時留下的良好習慣還是讓這粗莽的漢子禮貌地留了句︰「謝謝導師了!「
「請叫我游導師,游克已,游導師。」導師跑出門外大喊。
李可雲往後桌望了望,似乎思索一樣挑起了眉梢,然後又不知怎麼的嘴角扯起一個細不可察的弧度。沒人能發現,除了飛魚。他也挑了下粗眉,只不過他笑不出什麼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縈上心頭。
「呯!」
「怎麼回事?難道昨天酒喝多了,連路都走不穩了嗎?」左筆一旁呵斥道。//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叫聲能過電波傳到于明了——他可憐的耳朵都快被震聾了。于是他苦笑,隨而又嘆息如今已三十六世紀星際時代,卻依然沒有發明出不需要睡眠的東西來。昨晚被烏龜纏了老半宿,一大早又被舅舅從被窩里拉起來測試機甲,能有精神才怪了。
其實測試機甲本不用著他。于明了知道舅舅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而且完成的肯定要比他好。他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鍛煉自己,讓自己能成為他合格的接班人將萬澤修理鋪世代傳下支。
「兩萬點啊,那可是不是小數目啊。」耳邊又傳來左筆的念叨,「這也是你賺的第一筆錢,這很有意義啊。」
「我知道了舅舅,我會努力的。」于明了疲憊地回道,而這種疲憊不只是**。
這時,左筆注意到有人正對他打招呼。
抬腳揮手,重復著無聊地動作,頭腦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堆漿糊,于明了有時會無聊地想著某一天自己可能因此瘋掉。
「明明,這里有些其它事要你去做。」
于明了眼楮一亮,「好的,我馬上下來。」在這密閉的小艙內他是多一秒都不想待。
當安德魯興致沖沖的闖進修理倉時,只有左筆一人在升浮機上維修著機甲背部的推進器。
「于明了在嗎?我是他老師。//最快的小說搜索網//」安德魯扯著嗓子喊道。
猛然听到一個聲音,左筆竟然顫抖得松掉了手中的扳手。
于明了無聊地望著窗外,不知看得是風景,還是自己印在窗上那張疲憊的臉。
「本來不用著你來幫忙的,但是沒辦法啊。」海岸線開著小型地效飛車駕駛在海面之上對著一旁的于明了抱怨道︰「前段時間做完一個大項目後給他們放了個假,如今可能在某顆娛樂星上享受著美女佳肴。唉,明明老板是我啊,怎麼我不能去玩啊。」
于明了在普菲特修理公司待了近半個月,除了一個叫小安的築模師外就再沒其它人,除了技術性比較高的活留給舅舅左筆,其余小毛小病的機械全轉到同行那解決。因此,當初于明了剛到這時差點以為遇到了皮包公司。
「沒事,我也須要透口氣。」于明了伸了個懶腰。
海岸線模著鼻下的兩捌大胡子似乎看透了這個年輕人的心思︰「你似乎並不怎麼喜歡機甲?」
于明了斜著身子懶倒在座椅上,仰頭看著他苦笑︰「說不上不喜歡那程度,只是不習慣悶在一個小倉里操作。」
「嗯,這畢竟不如競技機甲有趣。」海岸線打開自動駕駛鍵與通氣鍵,然後遞了根煙給于明了。
「我不……」
于明了剛要推辭,海岸線就說︰「還裝啊。」
「裝什麼?」于明了面色古怪地反問道。
「你左手中指跟無名指是黃色的,除了經常抽煙難道還有其它原因嗎?」海岸線笑道。
于明了接過,正了正身子在點火器上點著了火,接著熟練地吐出了個煙圈。
「裝的很苦吧?尤其在你舅舅面前。」
于明了仰頭倒在靠枕上,苦笑︰「他的思想簡直還停留在十七世紀前的封建時代,固執程度比得上鑽木取火的山頂洞人。」
「所以他是個頂尖的機修師。」海岸線滿臉欽佩,「在一億機修師中,他可是站在前一百位。」
「只要他願意去考機修師等級。」于明了補充道,「但這不可能,他……」
「他是**主義者。」海岸線接過話閘,「連現在的等級都是為了開鋪而不得已去考的。」
「是啊。」于明了後腦枕著手嘆了口氣,「對他來說最大的願望只要開一家能夠世代傳下的修理店就好了。這本來沒什麼,只是問題出在了‘世代’上。」
「那為什麼你一定要听他的話?」海岸線抽了口煙,笑著反問道。
于明了張著嘴,良久才無奈地苦笑︰「也許受他的影響太深了,我的思維同樣跟不上現在的時代了。」
「這就是我喜歡你們舅甥倆的最大原因。」
海岸線發出大笑,再看于明了轉頭後才繼續道︰「生氣了?」
「沒什麼,早就習慣了。」
「你只有二十四歲。」海岸線發出感慨似語調,「這是個對未來最有憧憬的年紀。當你四十八歲,你會回顧過去,然後在這個年紀里尋找對未來的勇氣。在你九十六歲時,對于二十四歲時的記憶開始模糊,然後只剩下一個連原因都找不到的沖動。當你一百九十二歲,你反而會對二十四歲的記憶愈加清晰。但這份記憶是真是假,可能連你都分不清了。但總之,它給你了安詳閉上眼的理由。」
「我已經九十六了。」海岸線看著方向吐著煙圈。
于明了見他良久沒有說話,熄掉煙打開隨身電腦。
沉默緣于現實與理想不能平衡。于明了不知道海岸線曾經什麼憧憬,他只能從過來人身上了解總結出一個事實——把握不住現在,所幻想的未來只是蜃中樓台。
想到未來,二十四歲的年輕人抬頭望向窗外海平線上的積雨雲,而車窗中卻印著某張沒有表情的臉。
李可雲收回望向雲朵的目光時,導師已經宣布下課了。她收拾起並未被打開的單肩包正準備離開,而飛魚迫不及待攔到她面前。
「我們一起回家吧!」
依如每天的回答,李可雲搖搖頭捌開阻攔的大手,從失落的男孩身邊走過。
待到她走後,狗熊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拍著他的肩嘆息道︰「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你站在她面前她不知道你愛她,而是你從不知道你與她的距離有多遠。」
飛魚失落地垂下頭,于是狗熊開始慌了,他以為對方還會像從前那樣一拳揮過來,再打鬧一番。
「你不明白。」飛魚地聲音只有他自己能夠听見,「從前不是這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