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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下的日頭,雖不怎麼毒辣,但依舊讓人有些受不了。
通往大都的官道上的一棵大樹下,一個挑著擔子買酒的,正扯著嗓音喊道︰「月兌鞍暫入酒家壚,送君萬里西擊胡。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哎,各路趕路的朋友都過來聞一聞,嘗一嘗,絕對的好酒,不好不要錢……哎……不好喝不要錢……哎……?「賣酒的是個年紀輕輕的俊美少年,看他喊的賣酒的口號,就知道剛出來賣酒不會太久,他衫穿得雖襤褸,但臉上卻帶著一副傻呵呵的笑意,別人雖認為他日子過得並不怎樣,他自己卻覺得很滿意,此刻的他,正漫不經心的唱賣酒歌,目光卻有意無意的望著遠去的三岔路口,瞧神情似乎不像一個賣酒的,到像一個賊眉鼠眼的賊!
夕陽的余暉慢慢的將天空染紅一片,賣酒翁喊了半響,這會兒似乎也喊累了,一臉沮喪的停了下來,一坐在了路口的一張長板凳上,酒勺舀起一碗酒,往桌子對面一推,道︰「宋大哥,天熱你也喝碗酒解解渴吧?」
好一會兒才听得桌子一動,桌子身下居然做起一個人來,做起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宋方,他有些痛苦的齜了齜牙,跟著眯著眼神望了一眼三岔路口,道︰「小兄弟你說他們會來嗎?」
賣酒翁哈哈哈一笑,道︰「宋大哥放心,他們一定回來?」
「可這天眼看就要黑了,若是再不來只怕……?」宋方面帶憂色,說完這句端起酒碗,咕嚕咕嚕一口氣將一碗白酒喝得干干淨淨。
「嘻嘻,怎麼樣?我蕭雲賣的就還不錯吧?」賣酒翁居然是蕭雲,此刻的他正提著賣酒的勺子,望著宋方嘻嘻傻笑。
宋方喝干了酒碗里的酒,伸出右手模了一把嘴巴,贊道︰「是好酒!」
蕭雲放下手中的酒勺,坐了下來,滿臉得意的道︰「那是當然,這可真是正宗的紹興女兒紅,童叟無欺!」
宋方「哼」了一聲,正想答話,忽見前面的道路上塵土起處,遠遠地奔過來一行人馬。
蕭雲的眼楮立刻亮了,扶著酒勺的右手竟然因為興奮有些顫抖,他興奮的道︰「宋大哥,看,他們來了,小弟說的沒錯吧?他們一定會來的!」語氣中竟然帶著莫名的興奮。
宋方點了點頭,道︰「不錯,來了!」說完竟然死人一般躺在了長椅上,霎時鼾聲四起,口中一陣陣的胡言亂語。
「好一個醉酒鬼!「蕭雲眯著眼楮嘻嘻一笑。
這一行人,來的很快,伴隨著陣陣的沙塵,蕭雲老遠就看見第一匹上坐著的正是密林見過的胡須大哥,他一身灰布長衫,身後招牌式的披風居然不見了,臉上的絡腮胡須,比起先前似乎亮麗了幾分,身後跟著一個個都是疾服勁裝,佩弓帶箭,猶如大戶人家出游的家僕一般。
蕭雲似乎看出有大買賣上門了,精神—振,忙提起酒勺子,舀起一碗碗的酒,滿臉堆著笑意,沖著一行人吆喝道︰「月兌鞍暫入酒家壚,送君萬里西擊胡。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哎,各路趕路的朋友都過來聞一聞,嘗一嘗,絕對的好酒,不好不要錢……哎……不好喝不要錢……哎……來啊……哎……?「
「呵呵,想不到這里還有一個賣酒的!」一行人的身後,忽然跳出一個人來,這人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看上去甚是健壯,黑眸、黑色短發,穿著一身布衣卻挽起袖子,露出手臂。皮膚上閃爍著健康的古銅色光澤,眉宇間更是英氣勃勃。他的相貌給人的感覺,只能用四個字成語︰「再世潘安!「
「是啊,想不到這兒,還有一個賣酒的!「胡須大哥坐在馬上伸出干燥的舌頭,舌忝著干裂的嘴唇,雙眼貪婪的盯著蕭雲舀起一碗碗亮金金的女兒紅,嘴里言不由衷的附和著來人的話頭說。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蕭雲適時的扯開了嗓音吆喝了起來。
來人望了望蕭雲,目光沒有來的一寒,蕭雲頓生一股寒意,心道︰「爺爺的,好厲害的殺氣!「
好一會兒,來人才收回了目光,沖著蕭雲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你這個賣酒翁還有些文采,居然能隨口吆喝起古人的勸酒詞來,頗有些新意!「
「這位客官過獎了,小人只不過隨口喊喊,不知道是什麼古人的勸酒詞,說來讓客官笑話了!「蕭雲卑躬屈膝的滿臉笑意,說完自桌上端起一碗上等的女兒紅送到來人面前︰」客官可要喝上一碗麼,小人的酒不是小人吹噓……絕對的好酒,喝過的人都說‘一碗下肚精神滿,兩碗下肚精神足,三碗下—肚,精神好得打死虎。」
「呵呵呵,有趣,有趣!「來人似乎覺得好笑,望著馬匹後的轎子笑了起來︰」好,前面的路程還遠,我等就來嘗嘗小二哥的酒,看是否名不虛傳!「
「好!「一聲聲的好後,胡須大哥率先跳下了馬,徑自走到了桌子旁,端起一大碗酒,仰起臉咕嚕咕嚕的一陣,一口氣喝得底朝天!
「好酒,好酒,果然是好酒,胡某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酒了!」胡須大哥模著自己的嘴巴嚷著嗓子贊道。
「好喝就再一碗!」蕭雲適時的上前勸酒。
「好,再來一碗!」胡須大哥意猶未盡,揚起臉再次一陣咕嚕咕嚕的將一碗酒喝得干干淨淨,好一會兒才模著嘴巴道︰「他娘的,這就果然好喝,好久沒喝到這麼好喝的酒了!真是痛快!痛快啊!」
「來來來,諸位也辛苦了,天熱也來上一碗吧?不好喝不要錢!」蕭雲忙著將一碗碗的酒遞送每一個家僕的手上,眾人剛才听胡須大哥大贊好酒,早已迫不及待的想品嘗一番,礙于身份,誰也不敢動,這會兒听主人發話,又見小二哥如此熱情,人人端起酒碗揚起臉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一時偌大的官道上,咕嚕咕嚕上響遍四野,蕭雲只覺得自己猶如站在鄉下的農田里,听取蛙聲一片。
「馬車內的這位客官,這麼熱的天,您也下來喝一碗吧?錯過了這里,附近幾百里地里也喝不到這樣的好酒了。」蕭雲忽然走到了一輛馬車下,馬車不大,卻極為陳舊,門前掛著一道黑色的窗簾,顯然馬車里的人不願意被人看見。
馬車沒動機,蕭雲望了一眼,繼續道︰「馬車內的這位客官,這麼熱的天,您也下來喝一碗吧?錯過了這里,附近幾百里地里也喝不到這樣的好酒了……?「
馬車內,亦然沒有動靜,猶如靜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