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月兌月兌,見他虎著臉沉默,知道對自己所言並未全信,這個當年曾經對漢人開馬禁、減鹽額、蠲負逋,減輕對人民的控制和剝削的千古宰相,自從白蓮教主韓山童利用修築泛濫的黃河之時,發動了叛變,他便對天下漢人失去了信任。眼瞧月兌月兌如此態度,蕭雲決定再給他一擊,對著月兌月兌道︰「以卑職看,天下暴亂何其多,若是人人得知丞相大人手中兵力數以百萬,將會怎樣?」
蕭雲這話宛若一記驚天響雷,在月兌月兌的頭頂猛的轟了一下,直炸炸得他渾身是汗。
如今大元天下以長江為首就有上游的徐壽輝,下游有張士誠,朱元璋、東邊方國珍,南邊陳友定、湘漢流域;布王三王權、孟海馬、彭瑩玉,其他的還不知名的反賊,還不知有多少,若是各地紛紛響應,勢必形成了滔天大勢,到時上下一心,興兵造反,月兌月兌手中雖有兵力數十萬,但倉促間恐難應付。且莫說張士誠是個厲害的角色,就連上游的徐壽輝、朱元璋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當真顧忌唇亡齒寒和張士誠同一條心,恐怕月兌月兌這百萬大軍頃刻之間便會一敗涂地,此事不可不慎啊?「
蕭雲直指大軍攻伐張士誠之弊端,月兌月兌登時臉色大變,他這此剿滅張士誠朝廷便有不少怨言,若是再弄出天下群雄並起,不死也難逃其咎了,想到此處,不由的驚了一身冷汗,瞟了一眼蕭雲,顫聲道︰「依蕭大人之見,該當如何是好?」
蕭雲瞧把這千古宰相嚇得夠嗆,心中頗有些愧疚之感,尤其想到在不久的將來,他慘淡的結局,更加難受了起來,眼看月兌月兌臉色蒼白,連忙道︰「大人不必擔憂,卑職早已想好了對策?」
月兌月兌一愣,哦了聲道︰「難不成是方國珍?」
蕭雲道︰「正是,卑職這次還听聞,張士誠派遣其弟張士信找了方國珍兄弟洽談何結盟的事情,不過被方國珍拒絕了,雙方還為此交上了手,弄得不歡而算,方國珍這才有意投降朝廷?「
月兌月兌道︰「招降此人也決非不可,只不過漢人多狡詐之徒,此人曾經三番兩次投靠朝廷,均中途反悔,本相怕蕭大人年輕,中了這奸人的計謀?」
蕭雲道︰「大人所言甚是,不過以卑職看來,就算那方國珍言而無信,我想只要他能在這個時候投降大人,就是對大人剿滅張士誠最大的幫助。沒了方國珍的牽絆,大人也不擔心其他群雄使壞,一心一意的攻打張士誠,再者,若是大人怕方國珍言而無信,大可將方國珍投誠的消息昭告天下,這樣一來,也可以告訴天下其他群雄,大人胸襟廣闊,接受群雄的投誠,不至于人人自危,而群起反抗,二來張士誠雖是一介鹽商,但骨子里頗有文人的儒雅,文人最重氣節,‘氣節陵夷誰**,文章衰壞正橫流’一旦讓他得知方國珍投誠了大人,試想那張士誠會和一個沒有氣節的人聯手麼?「
月兌月兌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了蕭雲的說法,正欲答話,不想蕭雲又道︰「卑職還打听到,追隨方家五兄弟的盜賊,多半是海上的漁民,他們是被生活所迫方才入了火做了盜賊,如今台州、溫州、寧波等地在方國珍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人人過了蒸蒸日上的好日子,若是朝廷肯不派兵攻打他們,讓他們在海上來往做生意,發大財,我想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打仗,最不願意就是看著自己的美好家園被毀,所以到時候大人但有所需,料想他們也一定會願意協助大人攻打其他反元義軍的!「
月兌月兌听了半響,臉上又恢復了往日干練的神態,低著頭嗯了聲,道︰「蕭大人言之有理,招降了方國珍等人便去了一個敵人……?「
「不僅去了一個敵人,還多了一個朋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蕭雲適時的補充了一句。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月兌月兌一愣,喃喃的叨念了句,突然眉頭一展哈哈一笑,道︰」汝中柏說的沒錯,蕭大人果然是風趣之人啊?「
蕭雲一呆,暗道︰「難道這個時代,這句話還沒出來麼?「正發呆之際,听得月兌月兌道︰」有關方國珍投誠之事,就有勞蕭大人了?只需他不在造謠生事,本相也就不追究了,常言說得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張士誠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稱孤道寡,本相身為大元丞相,豈能坐視不理,這番除掉張士誠,其余反賊必然喪膽,豈敢再生不臣之心?這次本相一定擒獲張士誠,一正天下!「
蕭雲看月兌月兌說的大義凜然,想起即將到來的慘淡結局,不禁心情悲了起來,功施社稷而不伐,位極人臣而不驕,輕貨財,遠聲色,好賢禮士,皆出于天性。至于事君之際,始終不失臣節,卻終究逃不過小人的報復,這無疑是一種悲哀。
月兌月兌這會兒心情極好,扭過頭瞟了蕭雲一眼,心想︰「汝中柏說的沒錯,這小子是個人才,這些日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混入了方國珍的陣營,不僅勸說了方國珍投誠,還弄到了張士誠的城防布置圖,說不定老夫這一戰就要靠他了!」想到了這里,月兌月兌便道︰「蕭大人我看你這些時日也累壞了,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回去歇著吧?剿滅張士誠的重任,本相自會處理?「說完沖著一旁的哈刺丟了個眼神,哈刺初始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哈一笑,道︰」還是大人想得周到!「說完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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