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一笑,道︰「吳人杰本是徐壽輝的手下大將趙普勝手中的一名百戶,趙普勝會同俞廷玉父子(俞通海、俞通源、俞通淵三子)、廖永安兄弟(弟廖永忠),以巢湖為根據地,發展水師,有水軍千艘。十二年,趙普勝等配合天完軍攻佔太平諸路,繼而攻下安徽無為、銅陵、池州、安慶等地,佔江西湖口、彭澤一帶。十三年,天完都城陷落,趙普勝退守巢湖結寨自保,吳人杰見勢不妙方才投靠了主公,主公厭惡此人沒義氣,本不想收留此人,但又怕以此落下壞了主公禮賢下士的聲明,所以才勉為其難讓他在左哨軍擔任百戶之職。「
蕭雲沒想到小小的一個百戶,竟還有如此曲折的故事,忍不住道︰「這又如何?「
見蕭雲有些模不著頭腦,藍玉道︰「大人有所不知了,吳人杰雖未身為百戶,除去掌管手下百十號兵卒之外,還掌管軍中糧草的分配?」
「糧草的分配?「蕭雲一副不懂的模樣,看的藍玉微微一笑,解說道︰」孫子曰,︰馳車千駟,草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故智將務食于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芑稈一石,當吾二十石。吳百戶掌管左哨軍兩萬兵馬的糧草,其手中有參將、守備,千戶、百戶、校尉兵卒等不一而足,如此大的糧草掌握在手,其利甚大。他暗中讓親信冒充軍中發配兵卒,利用其職權之便克扣糧草,從中牟取暴利,軍中不少的兵卒是敢怒而不敢言!「
比如如今的左哨軍兵卒大多吃了拿些固定的軍餉之外,偶爾也會一糧草折現,吳百戶從中每人克扣一兩,兩萬兵卒每月從中克扣的糧食就是上百石,一年累計下來,少說也有上千石,這些糧食全都落入了吳百戶的手中,然後再集中轉賣四方,從中可以獲得暴利,所以莫看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百戶,手上干的缺德事倒是不少!「
蕭雲听了目瞪口呆,一個小小的百戶竟干如此明目張膽的貪污糧草,何況其他的官職呢?蕭雲記得在《明史•;循吏傳》的記載︰「一時守令畏法」,「吏治煥然不變矣」。說是有一年,朱元璋下令對工部官員進行突擊檢查,發現工部侍郎韓鐸、李楨及部屬多領並克扣工匠工銀,且一次就賣放服役工匠2500多人。立即頒旨予以嚴懲不貸,幾名贓官均被從嚴正法。次年,禮部侍郎章祥伙同員外郎俊欽侵吞皇帝賞賜公主婚禮的銀錢、建昌知縣徐頤征收稅糧貪污作弊、金吾後衛知事靳歉私吞軍餉,等等,統統都做了刀下之鬼。此後朱元璋更是在在《大明律令》中明確規定,「凡官吏貪污獲贓六十兩以上者」,一律處以「梟首示眾,剝皮實草」重刑,而不容寬貸。」想不到這小小的百戶,如此不怕死。
「既然有了這個就好辦了?」蕭雲心中一絲冷笑一閃而過,他站起身來,帳內背著雙手皺著眉頭踱了幾步,沉思半響才斷然道︰「縱不能除掉王強,這點害蟲也不能留在軍中,你今晚就離開軍中,動用所有的力量,務必找到此人的克扣糧草的證據,重點給我查辦他,至于王強,殺雞給猴看的把戲,想來也該收斂收斂了!」
藍玉自做了他的心月復後,對于這個頂頭的手段是極為敬佩,所以聞言後,並沒有立即行動,而是定了定神,笑道︰「大人,此事其實不必暗中調查!」
「不調查?」蕭雲聞言呆了呆,緩緩轉過身來用一臉不明白的神情望著藍玉,他雖然從後世得知,眼前的這個年輕的男人謀略過人,作戰英勇日後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但那是在戰場上,眼前是在調查別人把柄,不用查還能找到把柄麼?
藍玉似乎看穿了蕭雲心思,呵呵一笑,道︰「依卑職看,吳人杰與王強關系密切,以王強的精明,不會看不出吳人杰的這點把戲,說不定正是二人合謀而為,若是大人有意想懲戒懲戒王強,不防試試打王,拉吳,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對于藍玉的判斷,蕭雲自然是滿口贊成,聞言呵呵一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藍將軍有法子啊?」
藍玉忙道︰「大人仁義,自然不削用這等下liu的法子,對付此等小人,君子的手段反而不適用,自然要使些小人的法子了?」
「不錯,不錯!」蕭雲連連點頭,所謂親君子遠小人,不過是聖人說說而已,對付吳人杰這等小人,還須以小人之身,還小人之道了!「
黃昏後的夜晚,總是來得那麼快。此時王強的大帳里燈火通明,王強端坐在一張八仙桌正位,旁邊的依次是吳人杰與一干親信。
王強端著酒碗仰頭喝干了一大碗烈酒,才吧唧吧唧的贊道︰「好酒,好酒啊,胡大人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看樣子今年的女兒紅又要大賣了!這下我們可發了?「
「是,是啊!一切都托大人的洪福啊……?」一干親信言不由衷的鼓噪了幾句,唯獨吳人杰一臉憂色。
他望了一眼王強手中提著的女兒紅,猶豫的喚了聲︰「大人……?」
「怎麼了?「王強側過連瞟了一眼吳人杰見他一臉的苦相,臉露不悅之色。
吳人杰道︰「這小白臉可不好對付……大人……?「
「怎麼你怕了……?「王強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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