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口走進來了一個小太監,在門外弓著身子有些緊張的道︰「陛下,六部又來上奏折了……?」
「什麼……?」徐壽輝眼皮跳了跳,滿臉的怒色看起來宛若一頭雄獅,但就這麼那麼一剎那,怒色緩緩退了下去,他嘆了聲,道︰「呈上來!」
「是!」那小太監躬身應了聲,從門口抱起一碟奏折,有些吃力的走到徐壽輝的跟前,將懷中的半人高的奏折呈了上去。浪客中文網
徐壽輝眉頭一緊,隨手抓了一本厚厚的奏折打開一看,不由得滿臉怒色,中書省、樞密院聯合上奏折,就是為鄒普勝求情,後面附帶的名單,讓徐壽輝看了怒不可恕,他怒道︰「這朝廷……這朝廷還是朕的麼……朕還有對朕忠心的人麼……這群該殺的大臣……?」
徐壽輝怒罵了幾聲,終究對眼前的局面毫無辦法,一癱坐在龍椅上,失落的望著眼前堆了一人高的奏折,怔怔的出了神。
送奏折的那小太監,見皇帝面色不好,也不知是哪兒來的膽子,唯唯諾諾的走了上前,瞟了一眼徐壽輝的臉色,低聲道︰「陛下還有一個大臣……可以……可以用……?」
徐壽輝一愣,驚奇的望了一眼那小太監,這會兒他已經全然沒了主意,短短數日,弟弟被殺,曾經的兄弟背叛、群臣涌動,偌大的重擔壓著他身上,讓他有些踹不過氣來,眼下恨不得有個人幫自己出出主意才好。
听那小太監言語閃爍,徐壽輝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如抓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盯著那小太監喜道︰「快說,朕還有誰可用?」
那小太監原本連大氣都不敢出,這會兒見皇帝沒發怒,膽子大了不少,左右瞧了瞧,走近了身子,然後躡手躡腳地走過來,走到正德身邊,神色緊張道︰「皇上,你還有一個人可用?「
徐壽輝眼前一亮,竟不顧九五之尊的,霍的站起來一把拉著那小太監的手腕,驚喜道︰「你說,你說,朕還能用誰……?「
「堂堂天完國家的皇帝,竟听一個小太監的……這樣的人能當皇帝麼……?」門外一道人影閃了過來,望著殿內驚慌失措的徐壽輝,目光里一絲笑意涌上了臉面。
「大帥……?」一道勁風,又一道人影閃過。
俏立的人影低聲對來人道︰「人都準備好了……?「
來人低聲道︰「稟大帥,按照你與太師的計劃,一切都準備妥當,不過……?」
「不過什麼……?」瞧立在門外的那人臉上一沉,猛的一轉身,這一轉身搖曳的燈光照出他的臉來,駭然是陳友諒,對面竟是韓世勛。
韓世勛被陳友諒目光所迫,唯唯諾諾的道︰「眾位將士是想問大帥……除掉了那些江湖高手……他……該怎麼辦?「
陳友諒身子一震,顯然沒想到這個問題,微微愕然了一下,他扭過臉望向了殿內,殿內的徐壽輝拉著小太監的手腕,急切的詢問者,不多時原先有些急躁的臉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他跌落在龍椅上,出神的望著前方。
門外,韓世勛瞟了一眼陳友諒,猶豫著道︰「大帥請放心,眼下狗皇帝的身邊卑職都安排了不少太監盯著,誰也別想靠近,其他人左右不了狗皇帝!不過……?」說到這兒,韓世勛還是猶豫的看了一眼陳友諒。
「不過什麼?」陳友諒眉頭一皺,冷聲道。
「卑職是想告訴元帥,古來做大事者,無不是當斷則段,大帥身系萬千將士希望,可莫要學了楚霸王!」
陳友諒一言不發,韓世勛膽子大了起來,繼續道︰「眼下一切都準備妥當,若是大帥不定下這主意,難免……讓將士不滿,若是留下狗皇帝這個禍根,朝廷還有不少人追隨與他,單說一個明玉珍就不好對付,我們既然動了手,不如一次徹底……?」韓世勛說著雙手做了一個向下切的動作。
陳友諒身子一震,望了一眼徐壽輝,殿內徐壽輝猶豫的眼神慢慢的露出了笑意,似乎已經打定了注意。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道︰「狗皇帝雖沒治國之才,但還算是個好人,若非是他,本帥又豈能有今日……若要殺了,本帥的確有些不忍?」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當年宋太祖趙趙匡胤仁義滿天下,尚且殺了南唐後主李煜,大帥心系天下,殺區區一個徐壽輝又有何難呢?「韓世勛說著飛起眼簾瞟了一眼徐壽輝,繼續道︰「況且就算大人不殺了他,大人又以何面目面對他呢?如其留著這麼一個心月復大患,不如就此一了百了!也還斷絕了朝廷一些大臣的念想?」
陳友諒默默不語。眼角的余光卻準確無誤的望著殿內的徐壽輝,眼看著徐壽輝穿著龍袍,帶著龍冠,不可一世端坐在龍椅上的模樣,心中涌起了一股憤怒,這股憤怒緩緩在心底流淌,迅速的蔓延了全身,他喃喃道︰「是啊,不殺了他,我該如何面對他呢?」嘴邊噙著絲冷意道︰「要怪就怪你太沒用,這個世道,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可惜你不了解……既然將士們扶不起你,唯有將你踩在腳下……?「
「他既然做不了皇帝,那就讓他從龍椅上下去吧?「
「是!「韓世勛面色一喜,低眼望了一眼殿內的徐壽輝,冷笑了聲,轉身出了廣濟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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