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了龍灣這片空曠之地,陳友諒便隱隱的感到有些不安,但一路上沒有任何風吹草動,這讓他有些釋然,只是四周的牆一般的蘆葦,以及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山嵐露出奇形怪狀的花草樹木,在夜色下看的有幾分詭異,這份詭異讓他深深感到不安。
忽然一聲驚叫,在慢慢寂靜下來的大軍里顯得異常響亮,陳友諒心頭一驚,尚未來得及喝問,便听得人群里又是一聲驚叫,跟著驚叫聲連連,霎時間數十萬大軍騷動了起來。
「什麼事?「陳友諒一聲呼問,便見一個兵卒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不知是因為太過害怕,還是太過著急,連番倒地了三次,才感到陳友諒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低聲顫抖著聲音道︰」不好了,陛下了……四面的蘆葦里都有人……?「
「有人……?「陳友諒咯 了一下,移目望去,人群里迅速讓開了一條小道,目光直通郁郁蔥蔥的蘆葦。
冷月下,蘆葦隨風搖擺中,露出了一雙眼楮,兩雙,百雙、千雙、萬雙,每個人都默默的望著龍灣里的漢軍。宛如深夜的餓狼,在盯著眼前的食物,沒人發出聲響,也沒人進攻,三十萬軍就這麼被他們一聲不響的望著。
一股無形的殺氣慢慢彌漫開來。
「陛下……陛下……?對面的山上也有……?」人群里不知誰又驚叫了一聲,人群里一陣驚呼,紛紛扭頭望向對面的石灰山、應天南城、大勝關,盧象山,月色斜映,他們看到四周的山嵐的草木里,突然平地里乍現出無數的敵軍,這些人一言不發,就這麼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一股無形的壓力和殺氣迅速在空氣中彌漫。
這些人都是朱元璋一早埋伏的五路大軍,徐達、常遇春、楊靖、趙德勝、蕭雲從各自陣營里,緩緩而出,在沒有看到朱元璋揮動的小黃旗,誰也沒下達攻擊的命令,而是靜靜的看著漢軍,默默的等待。
陳友諒陰鷙的目光迎上了山嵐的五路大軍,心中一個激靈︰「果然是小看了朱元璋,看來他早有準備,如今說來,這里便是今晚決戰之地了!「陳友諒環顧了一下四周,見此地空曠之極,的確是一塊絕好的決戰之地。此時的他雖然有些懊悔掉進了朱元璋的圈套里,但他並不懼怕,方才他冷眼觀望,山嵐之上的五路大軍,大約在十萬之間,人數自己是他是三倍,朱元璋的手段他早已在安慶、采石、太平親自領教過,何況今日來的水軍都是他一手教出來親信大軍。所以一陣恐慌後,他便迅速的鎮定了下來,立即朗聲道︰」諸位將士無須害怕,咱們有三十萬大軍,敵人不過數萬人,只要諸位听取號令,以弓箭迎敵,層層阻擋敵軍,采石、安慶便是榜樣!「
「萬歲……萬歲……?「這些兵卒畢竟是久經戰場,最初的慌亂後,此時人人鎮定了下來,听陳友諒這般言語,頓時隨聲呼喝起來,聲響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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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巨石上,朱元璋看得分明,忍不住暗贊一聲︰「久聞此人善于治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若我再不出動,只怕他當真以為我怕他!「
「傳令下去……五路大軍同時進攻!務必一舉消滅陳友諒!」朱元璋終于發動了進攻的指令。
月光下,盧象山上黃色小旗飛舞。
「弟兄們,大帥下了命令了……大伙給我殺……?」常遇春一聲呼喝,一馬當先,想漢軍沖殺了過去。
緊跟其後的是蕭雲的左哨軍、徐達、楊靖、趙德勝,五路大軍兵馬數十萬,縱馬沖入,吶喊著、咆哮著,就像洶涌的江水一般,明晃晃的刀光,細雨般流矢,紛紛往龍灣的漢軍沖殺而去。
大戰全面展開。
陳友諒自持自己的水軍天下無敵,所以這次的大軍,多半是水軍,這些人平日里在水上身手靈活個個是把好手,一旦上了岸,身手一時頓時變得遲鈍起來,往日在水中,用一份力就能到的,如今卻連連使了好幾次,如此一來,士氣登時低落。
而朱元璋的五路大軍,總共十萬精兵,人人知道此戰若不勝利,金陵城池的妻兒父母,少不了被漢軍侮辱凌殺,因此人人拼命殺敵,便是那些毫無妻兒父母的兵卒,這會兒也了自己的性命,也是揮刀廝殺不已,一時龍灣之內殺聲震天動地,空中羽箭來去,如滿天飛雨一般。
蕭雲與亂軍之中,斬殺了數十個漢軍,眼看漢軍雖然慌亂,但顯然是經過一番訓練,慌亂了一陣後,人人阻止兵馬反撲,他們的人馬本就多,阻止起來陣型來,單憑五路大軍的廝殺,難以取勝。
正暗自焦急,忽見大軍之中,陳友諒站在一塊山凹之處,身邊親衛兵用盾牌抵擋在前,身旁弓弩手,火器手各自持武器而立,守衛極為森嚴。
蕭雲此時氣血上涌,心道︰「這麼殺下去,用不了多久,數十萬大軍也會折殺大半,陳友諒兵力如此之多,這一仗不知要打到什麼時候,常言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我且先殺了陳友諒試試看!」
心中有這念頭,也顧不得危險,斬月刀斬殺了一個敵將,奪了馬匹,一提馬韁,躍馬沖前,那馬匹被他用力催促之下,邁開四肢蹄子,望陳友諒沖了過去,蕭雲壓低上前,躲過飛射而來的流矢,對著陳友諒的座駕疾馳而去。
正在廝殺的常遇春看在眼里,大吃了一驚,心道︰「陳友諒身為大漢國的皇帝,守衛何等森嚴,單說陳友諒一身武功就不在自己之下,況且數百人的侍衛兵,還有弓弩手,多在左右,蕭兄弟這般沖殺過去,豈不是拜拜送死,想到自己與他義結金蘭,早已言明生死與共,況且小蝶還托他照顧,自己身為兄長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白白送死而不顧!當下呼喊聲,斬殺兩名漢軍,沖殺而去。
蕭雲心急殺陳友諒,這一去極快,坐下的駿馬邁開了四肢蹄子沒命的跑,龍灣雖大,但這麼一會兒功夫,蕭雲已經沖至跟前。陳友諒的親衛兵見有人沖殺而來,紛紛吃了一驚,早有百來人上前阻敵,蕭雲一聲呼喝,斬月刀連連砍出了三刀,他心知這一去,若不能殺得陳友諒大退,自己這條小命就要交代了這里,因此這三刀斬月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連貫而發,威勢十足驚人,刀光一閃,當先一名親衛兵被斬在脖頸去,听得冷哼一聲,倒地而亡,第二刀一過,第二名親衛兵同樣哼了聲,三刀連殺了兩名強悍的漢軍,陳友諒的親衛兵頓時臉色大變,一陣大亂,蕭雲不敢有絲毫的停頓,身子一縱躍,躍過馬匹跳入了陣營之中,親衛兵登時大驚,挺刀舉戟,彎弓搭紛紛上前截攔。
蕭雲一提斬月刀,刀光閃過,上前者立殺。他自進了陣營,斬月刀每一招每一式均出自斬月八式,兵法入刀,刀入兵法,縱然是比這些漢軍更厲害韃子兵,他都不曾畏懼過,何況此時早已慌亂不堪的漢軍呢,他每「听潮閣」,全文字手打一刀,每一式皆是使足了力道,時而勢如猛虎,時而如狡兔,變化莫測,連連揮了三八二十四刀,刀光過去,皆是死傷數人,如此這般,陳友諒的百來名親衛兵被殺了大半。
這一下變故太多突然,加上蕭雲出其不意,速度極快,正在奮力廝殺的漢軍雖有數十萬,但人人都沒想到有人如此大膽,竟干與萬千人馬之中,單刀直襲陳友諒,還頃刻間殺了數十個親衛兵,驚愕之余,想返回來搶救之時,蕭雲已經一個健步,望陳友諒沖殺了過去,刀光閃耀之中,皆是慘叫連連,已經沖殺到了陳友諒的跟前。
守衛陳友諒左右的貼身侍衛,立即護盾上前抵擋,當先兩人不顧性命的沖殺而來,更有兩個護衛的兵卒,擋在陳友諒的跟前,蕭雲隨手就是一刀,斬月第八式,一道太極圖劃過,上前的兩個兵卒,連刀法尚未看清楚,被斬月刀劃破了喉嚨,當場死絕,這一下連一直站在眾人身後的陳友諒也臉色大變,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了數十步,蕭雲一聲呼喝,身子在一個兵卒身上一點,整個人一躍而起,斬月刀劃出一道光芒,直撲陳友諒。
場上數十萬兵卒就這麼望著眼前驚心動魄的一幕,人人忘記了大都,「海天中文」看若大龍灣頃刻之間,變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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