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車里,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坐在副駕駛位上,他的身材很健碩,可又不會給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感覺。板寸頭,一根根朝天豎起的發絲堪比他筆直的腰板。一雙如老鷹般銳利的眼楮直盯著車前方,直挺的鼻梁下,一張性感薄唇正緊抿。
唯一略顯不足的是,他的臉蛋不是英氣逼人的國字臉,而是嬌柔的瓜子臉。使得他整個形象少了幾分剛硬,卻多了幾分鐵漢柔情,令人情不自禁地就會沉醉其中。
此時他正一邊抓著電話,一邊打量著車外。
「錢叔,你們局領導到底是什麼意思?把我當少爺養著供著?」
「怎麼會。」
電話另一端的是一位中年男子,錢步歡,月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他听了青年男子的抱怨後,不禁面露苦笑。這位少爺也忒難侍候了,別的**哪個不是借著老一輩的福蔭,趁機闖蕩商海,大筆撈錢。
偏這位少爺特立獨行,想盡一切辦法往公安局里湊,還執意要進刑警大隊,哪里危險就往哪兒鑽,真不知道這廝是不是真的極具正義感,還是腦袋被門夾過。
可問題是,月華市公安局上上下下幾千號人誰不知道他父母身居高位,家世顯赫?哪個真敢讓他去危險的地方,萬一出了什麼事,頭頂上的烏紗帽還要不要了?
「那為什麼同是刑警隊的,同事們天天辦著大案要案,卻派我跟趙叔出來巡大街?趙叔也就罷了,身老體弱。可我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用在這種地方,你們局領導不覺得大材小用了嗎?還是局領導認為我寧朗就只配抓一抓小毛賊?」
開著車,被稱之為趙叔的中年男子听到牽扯到自個兒,不禁苦笑。你妹,老子堂堂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陪你出來抓小毛賊,老子還不樂意呢,你個乳臭未除的毛頭小子有嘛資格不服氣。
「寧朗,你心里可不能有包袱。我們局領導可是一致認為你是一個有頭腦,有能力的好刑警。可現今是個太平年代,哪兒有那麼多的大案要案發生。再說,現在亞運結束沒多久,上級安排下來維護治安的任務,總得需要有人去做是吧,身為一名光榮的黨員、人民警察,你不會連這個覺悟都沒有吧?」
「哼!」
錢步歡無奈嘆了一口氣。「寧朗,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愛護你。我跟李局都是你爸的老部下,你萬一出了事,我跟李局怎麼跟你爸交代?你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就當是為了我跟李局著想,行不?」
寧朗這人性格只听得進軟話,你要跟他來硬的,他比你更硬。錢步歡這一番抑揚頓挫地軟話一出,寧朗頓時沒了脾氣,一把把電話摁掉。
沉默了一會兒後,握拳朝著車窗就是猛力一拳。
砰!
車窗玻璃毫發無損,寧朗的手卻變得通紅,他卻似感覺不到疼痛一樣,繼續一拳一拳錘去。
一連串密集的「砰砰砰」聲在空間不大的車內響起。
趙副大隊長握著方向盤的手猛的一抖,車子差點失控撞上中間的綠化帶,急忙穩住方向後,哀求道︰「我的大少爺,您老發發慈悲,消停點行不?這車可是跟你妹妹借的,專門引誘犯罪分子的。要是把這車弄壞了,我這幾十年就等于替公家白干了。」
「她敢!」寧朗橫著眼楮豎著眉,「反了她還,放心撞,撞壞了也不用你賠!」
趙副大隊長很識趣的閉上嘴,更加小心地駕駛著寶馬車,車速不知不覺間亦降了下來。
剛拐過一道彎,兩道遠光燈照射下,一尊敦實的人影在車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穿行,緊接著在他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影忽然往地上一倒。
趙叔臨危不懼地猛的一腳踩住剎車,
「吱吱……」
刺耳的剎車聲在被夜色籠罩的大馬路上空回蕩不絕。
緊接著,一道殺豬般的慘叫聲在車前蓋下方傳出。
「啊——我的腿,我的腿。」
聲音之慘絕人寰,如百鬼夜行,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趙叔與寧朗嚇了一跳,忙打開車門,走到車前查看情況。
「怎麼了?怎麼了?撞到哪兒沒有?」寧朗一邊小跑,一邊驚喊道。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臉龐嚇得充滿了驚慌。
只見一肥胖女青年正躺在車前蓋下方,抱著一條腿左右搖滾。臉上、手上、腳上等部位依稀可見一絲猩紅血跡,尤其是膝蓋處,褲子破了個大洞,露出一攤紅色粘稠液體。
肥胖女青年一張臉扭曲得像是千層餅,一層疊著一層。滿頭濕漉漉的,不知是因痛苦而出的汗,還是別的原因。
寧朗上前蹲身,想試圖攙扶起肥胖女青年,抱進車里送去醫院。
女青年不經意間一瞥,瞧見寧朗的臉後,如遭雷擊,怔住了,忘記了打滾,忘記了慘嚎,甚至大餅臉上還流露出幾分迷醉神色。任由寧朗雙手環抱著她自己。
就在寧朗試了幾次都沒能抱起女青年,剛欲叫趙叔上前幫忙時,黑暗中突然出現一道短暫亮光跟「 嚓」聲。
亮光把車牌跟三人全都籠罩了進去。
寧朗被突如其來的這一下,嚇得渾身一顫,雙手一抖,抱起有幾十公分高的女青年順勢又被地球引力弄回了地上。頓時剛歇一陣的殺豬般慘嚎聲再次響起。
寧朗回頭看去,聲色俱厲道︰「什麼人?」
綠化帶,燈光照射不到的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此人正是燕飛。她不慌不忙地把不小心從竹竿口袋里順到的手機揣回口袋里,暗暗瞪了一眼躺地上正偷偷看著她的南瓜一眼,然後義憤填膺地說道。
「我是良心未泯的路人甲,路見不平拍照存證。」
趙叔冷笑。這女的不走出來他倒是會對車禍信以為真,一時半會也看出破綻來。但大晚上的,一個女人家家不在家替丈夫暖被窩,給子女牽被子,卻跑到大街上溜達,還專治各種不平事兒。
這兒是地球,不是火星,沒有這種道理生存的土壤。
除非這女的早有預謀,跟那不知何時停止慘嚎,眼楮一眨不眨地望著寧朗的胖女是一伙!
這就可以很好的解釋為什麼這女子大半夜不睡覺,等「車禍」發生後,恰如其分地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