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臉色,狂暴如雷的肢體動作,來人不是夏非寒還有誰。愨鵡曉
他的狀態現在有一絲狼狽,整個膝蓋以下水淋淋的,上身西裝也已經不見,襯衫上還有不少水漬,更襯托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不好。
等印菲蘿來通知的時候,夏立秋自己已經從水池中起來,只是全身濕透渾身瑟瑟發抖。夏非寒能做的就是月兌下西服將她遮蓋,然後送她回酒店房間泡個熱水澡,並讓工作人員再去準備一套禮服。他原本應該等著立秋一起回到宴會,但是因為心中還牽掛著戰荳荳,所以剛把立秋安頓好在房間,就飛奔了過來。
但,他看到了什麼?安然這小子是哪根蔥?他憑什麼這麼摟著戰荳荳?居然還敢把咸豬手放在戰荳荳的小腰一下俏臀之上?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吃豆腐嗎?
戰荳荳又在搞什麼鬼?她最在乎的夏致不是就在自己面前嗎?她怎麼還會在安然身邊那麼小鳥依人?她還能再往安然懷里再去幾分嗎?干脆直接貼上去不是更好?**……
「放開我!」戰荳荳被握著的手腕吃痛,眉頭一皺,也不知道是因為疼痛感,還是心中的委屈,眼眶一紅,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要你管!」
是的,她搞什麼鬼,關他屁事啊!她都沒有去問他和印菲蘿搞什麼飛機,玩濕身麼?他憑什麼來管她?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她和安然的關系比他和鼻孔朝天的印公主關系要純潔得多了!
安然一怒,想發揮一下自己護花使者的功用,拿出點男人氣概來……本來想直接一拳上去最解恨,可是衡量了一下戰斗力,覺得到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就暫時先忍一忍。他不怕為了戰荳荳受點傷,但是如果在這麼多人面前被夏非寒打趴下,那在戰荳荳面前不是更加低他一等了?
……安然的手還沒來得及拉開夏非寒,戰荳荳卻已經爆發了。掙月兌了安然的懷抱,順勢就是將夏非寒一扯,穿著高跟鞋的腳已經狠狠踢向夏非寒,還好,不是正面踢小腿骨,而是腳背狠踢小腿肚,也不管此刻還是一大堆人的焦點,戰荳荳就一邊發飆,一邊眼淚流的稀里嘩啦︰「關你P事,要你管!你個死冰山死面癱大變態狂,你跟你鼻孔朝天的印公主去鬼混,你管我啊!你個娘娘腔……」
戰荳荳的眼淚花了妝容,穿著那麼淑女的長裙,現在被她很粗魯的拉起來,露出縴長的美腿,以充滿暴力美的視覺感受,一下一下狠狠踢在夏非寒腿上。
委屈,太委屈。好像就是從聖誕節他莫名其妙親了自己一口開始,自己的一切似乎都不順利了。是他害得自己總是胡思亂想,是他擾亂了自己簡單快樂的生活,是他不理她讓她生氣,是他說喜歡印菲蘿讓她郁悶,是他剛才和印菲蘿雙宿雙飛,是他在她好不容易快要演完戲的時候,又出來搗亂……
「大豬頭討厭鬼恨死你……」戰荳荳聲淚俱下,那麼野蠻卻又那麼可憐巴巴。
她的爆發是如此的突如其來,她的反應是如此的激烈異常,邊上的安然和夏致在這麼短短的時間都有點沒反應過來,等他們意識到什麼正想上前分開兩個人的時候,夏非寒已經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的將她拉入自己的懷抱,緊緊抱著她,任憑她的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絲毫沒有皺一下眉頭。
是的,他是大豬頭,所以才會鬼迷心竅,為了一己私欲而故意狠心,讓她受這樣的委屈;他是討厭鬼,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不在她身邊,讓她獨自承受傷痛……
「荳荳!怎麼回事?」
「非寒,怎麼了?」
「夏致,什麼情況?」
「安然……」
四個年輕人在這里的突發狀況,也引起了家長們的注意。幾乎是一小會兒時間,四人邊上就又圍上了一圈人,焦點就是渾身狼狽的夏非寒和哭花了臉的戰荳荳。
「荳荳,你干嘛呢!」戰國輕喝她。看著自己閨女哭得這般淒慘對夏非寒拳打腳踢,他又是心疼,又是覺得不好意思。「快放開!」
「非寒,你欺負荳荳了?」何文珊蹙著眉頭問,雖然明面上好像是自己兒子挨打,但正屬于正常形態,不正常的是,荳荳居然在哭?非寒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
「沒事沒事,」夏致勉強忍住內心的傷,就讓荳荳發泄一會兒吧,她的心里肯定堆積了很多很多的情緒︰「一點小誤會,我們到外面再說!」
在夏致的示意下,夏非寒攔腰抱起哭慘了的戰荳荳,默不作聲就向外走去。安然隱著怒氣,很想跟這半路出來的夏非寒干一架,又怕惹得戰荳荳更加傷心難堪,只好無言的跟上。茫然的謝芸嫣也想跟著,這一次,夏致卻沒有再犯糊涂,交代了何文珊一聲,就示意謝芸嫣回去。
他對眾人無差別的好,卻成了對心愛之人的傷;當自己看著荳荳依偎在安然的身邊,他就理解了荳荳看著謝芸嫣站在他身旁的心情。他只恨,自己懂得太晚太少。
是他一直以來習慣了接受,沒有付出,是他太不懂感情的唯一和排他性,他只希望,還有機會能夠彌補。
苦累了的戰荳荳,在夏非寒懷中抽抽噎噎,拳頭不再捶打,卻依舊抵在他的胸膛。這麼久以來心中積聚的郁悶,剛才隨著淚水傾瀉而光,她現在覺得心中輕松了很多,渾身也放空了很多。
「放我下來!」被夏非寒抱著進了一個套間包廂,戰荳荳立刻掙扎著要起來。剛才自己一定很失態吧?完了,今天丟了愛人不說,還丟了人……
「非寒,你擦一下。」夏致遞給夏非寒毛巾,這麼冷的天,這麼潮潮的,很容易感冒。「怎麼了?」
「荳荳,別哭了。」安然則開始安慰戰荳荳。看著她剛才發飆,他是又心疼又解氣。
夏非寒接過毛巾,皺眉,看著戰荳荳,回答著夏致︰「剛立秋在外面找她,不小心掉進景觀池了。」
他說她的時候,抬了一下下巴,指著戰荳荳。他不是希望她自責,而是希望借此機會,讓她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麼。他沒有跟那個鼻孔朝天的印公主去干嗎。
「啊?立秋怎麼了?要不要緊?」戰荳荳本來還抽抽噎噎,耳朵里飄進了立秋,立馬緊張︰「她人呢?」
「在房間,洗澡換衣服。」看到她可是正常交流,夏非寒舒了一口氣。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和直覺,他絕對不相信她會在短短的時間內疚倒戈喜歡安然,他也能隱約猜出,她的假裝只是故作堅強。
如果只是兩個人單獨在,他一定把她好好攬在懷中,哪怕被她打,哪怕被她罵,也要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都說經歷傷痛才會覺悟,經歷挫折才能成長,經歷苦難才能幸福,他現在才發現,他根本就舍不得她經歷這個過程。
听到立秋沒事,戰荳荳立馬放心了一點,只是面對夏致和夏非寒的時候,心中還是別扭。她轉身,靠著安然,賭氣︰「我要回家了。」
「荳荳……」夏致苦笑,黯然。如果她改變了,那他是不是就不需要解釋了?
「把事情說清楚。」夏非寒忍住心中的愛憐和痛,冷聲︰「好好的哭什麼?」
「干嘛?嫌我在你們周年慶上丟人啊?怎麼著,我就是以鄉下野丫頭,比不上謝大姐的氣質出眾,也敵不過印公主的party女王範,我就這德行,想哭哭,想笑笑,你管我?你要覺得丟人,剛才別拉著我假裝不認識我啊!」戰荳荳干脆撒潑了,反正都這模樣了,破罐子破摔,把心里話都說出來才好。喝了那六七杯雪利酒也給了她不少的勇氣。
「荳荳,別瞎說,你才是最漂亮的……」夏致的安慰話第三次出場,也是真心話。
「最漂亮你不看我?最漂亮你老盯著謝大姐?她多大啊?你當爹啊?吃個飯還怕她噎著走個路還怕她摔著?她這麼二十多年都貼身保姆帶大的沒一點自理能力啊?都說自閉癥兒童患者在藝術方面可能會存在天賦,她怎麼不去檢查檢查是不是有問題啊?」戰荳荳開了個頭,就愈發收不住,這麼久以來,她在夏致面前嘻嘻哈哈唯唯諾諾,要做個好女孩,何曾這麼酣暢淋灕表現自己率性的帶點粗俗的一面。她很生氣,她一直很生氣,只是以前都因為對夏致哥哥的信任對夏致哥哥的愛,所以忍住。現在……忍無可忍……
「戰荳荳!」夏非寒輕喝她,這說的中氣十足,是沒事兒的意思嗎?看把夏致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好吧,其實他也這麼想,他也煩死謝芸嫣了。
「叫我干嘛?我還沒叫你呢!你的印公主呢?鼻孔朝天了視線也朝天,找不著你了?多門當戶對啊,一個笑面彌勒刻薄心腸,一個反過來,怎麼能有你們這種絕配?管好你自己小心不要帶綠帽子就好,你對我指手劃腳干嘛?」
夏非寒默,很想把她拉過來揍幾下。印公主關他屁事啊,他在乎的只有她一個啊,你看隨便來個安然吃點小豆腐,他就覺得受不了。
安然都想在身後給戰荳荳鼓掌了。
「還有你!笑什麼笑!男人沒個好東西!」戰荳荳翻了個白眼,狠狠捶了下安然,不要以為剛才她傷心就不知道,他的手居然在這種時候還不忘記吃豆腐。「你們都給我一邊去!」
罵人真的很爽,戰荳荳心中解氣不少。這麼強悍的御姐氣場提起來,也讓她少了那些優柔寡斷的情緒,暫時不會低落無助。
「荳荳!」這一次,卻是夏致的動作最快。听著戰荳荳義憤填膺的數落,如果他還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也就枉費了他哈佛生的頭腦。荳荳是在吃醋,荳荳沒有喜歡安然,只是這兩條,就讓他覺得重新燃起了希望。
絕望後看到的曙光,對他來說,這簡直是奇跡,已經差點失去的痛苦,讓他有了孤注一擲的勇氣。
他的距離離荳荳更近,他的動作也比安然和夏非寒更快一步,但戰荳荳罵完夏非寒捶開安然轉身往門口離去的那一個剎那,夏致一個跨步而出,驀然將戰荳荳擁進懷中。
看著安然這樣摟著他,他好吃醋;看著夏非寒也這樣抱著她,他酸澀,也好羨慕。這是一個準備了十多年想讓他擁抱的女生,他到底是怎麼鬼迷了心竅,才會一次次忽略,一次次讓她受傷害?
「對不起……」夏致緊緊摟著她僵硬的身軀,在她耳邊低喃︰「對不起……」
戰荳荳一瞬間就恍惚了。劇情反轉的太快,她亂糟糟的腦袋有點分不清。夏致的懷抱應該是她最渴望最期待的,可是為什麼現在被擁抱著,她卻覺得有點陌生?
「我和謝芸嫣只是同事,我一點都沒有喜歡她,是我錯了,我不該因為覺得她需要照顧,覺得有點虧欠她,所以想好好補償。我不應該覺得你開朗,你樂觀,你能干,你**,就忽視掉你也需要溫暖……是我習慣了一直以來你的付出,是我太過自私,是我不夠勇敢,是我讓你受了很多委屈,是我的猶猶豫豫讓你傷心,是我不對……」夏致喃喃自語,擁抱著她,好像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軀。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感覺,情感在身體里洶涌澎湃,克制不住。他有好多好多話想跟荳荳說,終于匯成了一句。
「荳荳,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