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錯竹馬︰萌妻來襲 第六不十章 禍不單行

作者 ︰ 長袖扇舞

一夜無眠。愨鵡曉

夏非寒只是單純的擔憂夏致的病情,而夏致的心中,則是百味雜陳。

與自己一床之隔的孿生兄弟,原本以為會與自己相攜一輩子,現在,是要心生芥蒂嗎?他不願意看到這個的結局啊!他不要失去愛人,也不要失去兄弟。他們對他而言都有無比重要的價值,哪怕少一個,他這一生都會覺得不完整。

所以,是要犧牲自己嗎?只要自己能夠放下,只要自己能夠成全他們,那麼,一個還是弟弟,一個,是弟媳。

這是最好的結局吧,但是,他不甘心啊……

夏鴻鈞為了兒子,一擲千金,關系加上金錢,聘請的幾位專家,在第二天陸續趕到。不顧風塵僕僕,四人先進行了一次會診,因為還有語系的不同,剛好會法語和意語的夏非寒,還充當了一次翻譯。很多醫學術語他也並不太懂,需要帶著電腦網絡直翻。他只想為夏致多出一些力,他想要第一時間知道夏致的任何消息,他想要一直陪伴在夏致身邊。

經過各種化驗報告和病例的探討,結果並不是太過樂觀。鐵青著臉色的夏非寒,只能對家人說要等進一步的檢查出來。有時候,「虛驚一場」這四個字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成語,比起什麼興高采烈,五彩繽紛,一帆風順都要美好百倍。在面臨失去的痛苦之後,失而復得會讓人更懂珍惜。

魂不守舍的夏致,無言的看著為自己忙前忙後的夏非寒,腦海中回蕩的,是這二十多年來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非寒從來不會跟他表達什麼意見,他決定,非寒便做,從無怨言。除了荳荳,他們之間,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出現什麼沖突……

非寒是什麼時候愛上荳荳的?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吧。自己早該從非寒的言行中看出些許端倪。而荳荳的猶豫和遲疑,自己也該有所覺察才是。

非寒愛的,也會很辛苦吧?

又是一夜過去,重新推上檢查台的夏致,在有針對性的方案下,開始了新一輪的檢查。相比較于家人的擔憂和心急,夏致本人卻表現的更加淡定。經歷過生死和愛情後,他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該來的,總要來的,躲也躲不掉。人生總有太多自己控制不了也不願意發生的事,與其哀愁已經不能改變的結果,不如想好,下一步如何做。

如果,如果這一次自己吉人天相,那他就應該感恩吧。感謝上天給了他重生的機會,然後換他用感恩的心態,去成全非寒和荳荳。

如果,如果這一次檢查結果不容樂觀,那他,也沒有必要再耽誤荳荳和非寒了吧?能看到自己在意的人彼此相依,以後幸福生活在一起,他這輩子,也就心安了吧。

自己到底還是舍不得他們,自己到底還是做不到自私麼?他其實很想自私一回,他真的很想……他愛荳荳,花了十幾年的時間醞釀,厚積薄發,正洶涌熱烈的可怕。可是,剛噴發的火山,就要這樣凝固嗎?

他壓抑,他不甘啊!

各種各樣的檢查,持續了將近有一天時間,重點還是受傷最重的大腦。作為西醫發展的起源國,國外的醫學水平畢竟要比國內強悍許多,更何況是四個腦外科領域頂尖的世界級專家。在排查過重點可能的疑點之後,四人的意見驚人的一致——夏致當時的診斷為左顳葉腦挫傷,左側額顳部硬膜下血腫,蛛網膜下腔出血,右側顳骨乳空部骨折,顱底骨折,右側顳部頭皮血腫,診斷基本都是正確的,但是在實施手術的時候並不完美,有一塊細小的顱骨碎片沒有清除,而它的位置非常危險,直接會慢慢影響腦部血管,引起內出血腫脹,進而影響整個身體功能(醫盲的扇子好抓狂,請自動忽略吧……)。

「非寒,問醫生,影響是什麼。」夏鴻鈞沉聲問,臉色陰沉的可怕。父愛或許比不上母愛的直白感性,但是深沉厚重。

夏非寒垂在兩邊的手默默的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問著父親的疑問,又一字一句,將答案翻譯出來︰「要看情況,情況好的話,只是影響身體局部功能,比如手和腳的靈活和協調性;情況不好的話,可能,會造成腦部積血,有生命危險。」

夏鴻鈞的身體略微晃了一下,這個平時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在自己的兒子接連遇到兩次生命危機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有點脆弱。他的內心痛苦,他恨不得,這所有的一切,都該由自己承受。

夏非寒無言的看著父親,他的心情同樣沉重而充滿不可置信。他不能相信這樣的消息是真的,他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消息。如果一定要有兩次危機,那為什麼他不能來分擔一次?

「醫生,兩者的概率是多少?可以進行手術嗎?」夏鴻鈞不說話,夏非寒繼續問下去,夏致的意外,同樣讓他成熟的非常快。生活中不是只有親情愛情友情,在生命面前,這些都要靠邊站。

「按照你們之前描述的癥狀來看,病人的情況還有點嚴重。」最權威的醫生開口︰「因為病人剛進行過手術,也因為這碎片的位置太深太靠近內部的腦組織,所以……即便手術的話,可能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二十。」

夏非寒內心狠狠一顫,幾乎不能呼吸。他勉強鎮定心神︰「如果不動手術呢?」

「如果不動手術的話,按照這個情況推測,病人在一年內將會慢慢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如果保養得當,樂觀估計的話,生命大概能維持三年左右。」(扇子再抓狂,大概就這麼個意思……)

夏非寒沉默,然後轉頭,將醫生的話簡明扼要的告訴給了夏鴻鈞。家里,他們兩個現在是頂梁柱,他們雖然不願意,但是不可以逃避。因為,夏致需要他們,這個家需要他們。

夏鴻鈞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幾歲,臉上閃現一抹悲愴。他無力的坐了下來,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如果要做手術的話,建議一個月之後進行比較適宜。因為老傷未愈,容易感染;而時間拖得再久的話,懷疑造成的傷害會不可逆轉,哪怕手術成功,可能也會留下後遺癥。」

醫生又盡責的說明。夏非寒深呼吸一口,道謝︰「謝謝,我們家人先考慮一下。」

「可以,我們明天就要回去,如果你們決定好的話,最好盡快通知我們,我們一起確定一個手術日期。」

四個醫生魚貫而出,房間內只剩下了夏鴻鈞和夏非寒。兩個男人沉默,夏非寒慢慢走到父親身旁,扶住了父親的肩膀。

無需言語,這是屬于男人間的交流。夏鴻鈞抬頭,看著夏非寒的容顏,和腦海中另一張相似的容顏重疊,苦笑,拍了拍夏非寒的手︰「沒事,會好的。」

「嗯。」夏非寒低頭,內心同樣苦澀。

「走吧,先不要告訴你媽和你爺爺……先,先問問夏致自己的意見吧。」夏鴻鈞無力的起身,身子微微有點晃。再成功的商人,在孩子面前,也只是一個父親。

「爸,我去吧。」夏非寒不忍心父親再經受一邊痛苦。

回到病房,剛經歷幾輪檢查的夏致,疲憊的躺在床上,看著夏非寒陰沉的臉色,微微一笑︰「消息不好嗎?」

「別胡說。」夏非寒皺眉,他無法看著夏致如此的表情,讓他心痛難安。

「傻瓜,以為就你學了法語和意語嗎?」夏致笑得有點蒼白,他听到的不多,但是也可以拼出一些大概。而且,如果是好消息,只怕非寒或者父親此刻早就興高采烈的進來了。

為什麼他忽然一點都不害怕?是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嗎?沒有吧,他還記掛著家人,記掛著兄弟,記掛著荳荳……是因為覺得可以解月兌了嗎?不用再做這種痛苦的決定?可是,他根本不想做這種不負責任的人。

「不要胡思亂想!」夏非寒隱隱的有些暴躁,卻硬生生忍住,他此刻只想盡自己所能來照顧好夏致。

「嗯,爸媽呢?」夏致輕聲問。

「在外面,爸先跟媽說。」

「那你跟我說?」夏致輕笑,略有點吃力的拍了拍身邊︰「過來躺一會兒。」

夏非寒沉默,慢慢走過去,坐下,又慢慢躺下,和夏致並列。有了自我意識後便不再做的事,其實一直都在腦海里,這樣並肩躺的時刻,幼稚卻幸福著。

「說吧,沒關系,我能承受得住。」夏致安慰他,確實感覺到自己的心分外平靜。有非寒在身邊,為什麼他感受到如此的安寧?

夏非寒的身體有點僵硬。他遲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夏致的手掌,從他溫熱的手掌中,汲取體溫,汲取勇氣。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好懦弱。

「我知道,你的心里,可能比我還痛。」夏致閉上眼楮,輕喃︰「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不說,不代表沒有發生。如果遲早要面對,那我選擇,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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