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後生……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戰荳荳的心中,涌現出自己所能回憶起的所有悲壯的歌賦,卻還遠遠不能表達她的心情。t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和夏非寒造成的,所以他們必須要挑起這個責任,逃不掉。
至于夏致……他這個受害者不出來聲討一下雪上加霜就算很厚道了。
「怎麼辦?」戰荳荳臉都要擰成一團了,愁眉苦臉問身旁的夏非寒。他晚上要陪夏致,不過送她回家的功夫還是有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你怕什麼?」夏非寒居高臨下看著她生動的臉蛋,一刻也不想挪開視線。這一個月視而不見的躲避,他真的已經快瘋了,直到此刻可以盡情貪婪的看著她擁著她,才覺得好像又活過來了——如果這電梯里不是人太多的話,他都想吻她了。
「你死豬不怕開水燙,我臉皮薄不行啊!」戰荳荳嘟著嘴,氣惱,但雙手卻牢牢抱著他的腰,怕他會走丟一樣。這一個月,她對他的思念,何嘗不是到了極致,失而復得的幸福感,讓她到現在還有點飄飄然不敢相信。
「交給我就行,你一邊呆著。」這句話原本是用在他想對夏致攤牌的時候說的,結果沒機會,只能用在家人身上了。已經讓她吃了這麼多苦,怎麼可能再把壓力轉移到她身上,他怎麼舍得。
「切,我怕你被我爸給剁了。」
電梯到地下車庫,人流分散四處,戰荳荳被夏非寒半摟半拖著塞進了汽車後座,然後等待她的,就是預想中纏綿悱惻的熱吻。
她就知道,他個色胚,怎麼會這麼老實……她其實內心也有小小的渴望。偷吃了夏娃的隻果,人類便開了竅,食髓知味的愛憐,會讓身體更加渴望親近。
「好想你,」良久,他終于微微喘息著放開她,唇瓣在她臉頰流連,聲音略帶沙啞。這一句話,他在心中默念過無數遍,無數不眠的深夜里,她的身影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
「我也是。」戰荳荳輕聲,小小的羞澀,小小的滿足,小小的感嘆。剛剛還如一只小刺蝟一樣和他斗智斗勇,現在只想變成一只溫柔的小貓咪,窩在他的懷中。
「我送你回家。」夏非寒不舍得摩挲這她的臉頰,心中告訴自己,再忍一忍就好,等一切撥開烏雲,明月就會顯現,他們倆之間,便不會有任何的阻礙。而且,相信經歷過這一次的考驗以後,他們以後不管有什麼風浪,都一定能夠渡過。
愛情和人一樣,都不能做溫室的花朵。
「好。」戰荳荳也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夏非寒還得趕回去照顧夏致︰「那,那你還回美國麼?」
「怎麼,舍不得我?」夏非寒眼中有濃濃的眷戀,他當然不想回去,可是不行啊︰「當然要回了,你想我和夏致都畢不了業麼?」
「哈,哈哈,怎麼可能……」戰荳荳現在無限渴望自己也有一個學霸級的雙胞胎才好,也可以這樣去幫她上課點名刷學分︰「我也該回學校了,再不去這學期的課就白修了。」也不知道姐妹們到底有沒有頂住,她應該背了很多曠課記錄了吧。
據說唯一沒有計較的,就是石曜的廣告課了。果然相由心生,心地好所以長得也好帥。
「就你的腦子,上不上沒什麼區別。」夏非寒拉開車門重新回到駕駛座,一旦離開親密距離的兩人,情意綿綿的氣場立馬消失殆盡,他恢復冷漠毒舌,她恢復野蠻女漢子。
「呸呸呸!我好歹也是n大高材生,還是獎學金獲得者,我怎麼沒腦子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得罪了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變態啊!切!你個非人類!」戰荳荳反唇相譏。
「我非人類,你個豬腦子也歸不到人類吧?」夏非寒享受極了這樣的氣氛,已經壓抑了多久了?他好懷念,這才是他們之間的節奏,讓他覺得舒服又酣暢淋灕的節奏。
「你才豬腦子!你……你說我是豬,那你剛才還跟豬親呢!」戰荳荳氣哼哼反駁。嗚嗚,人比人氣死人啊,她現在好像都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能比得上他,智商沒他高身高沒他高,樣貌沒他好才情沒他好……現在連身手都只能將將平,這絕對屬于吵架要輸的節奏啊。
「豬八戒變魁梧壯漢的時候也算是相貌堂堂的。」夏非寒發動車,從後視鏡看著她氣鼓鼓的小臉,內心愉悅。他就是喜歡這麼欺負她……看著她吃癟。
「哼……我是不介意別人說我魁梧壯漢,不過你這意思,是在說自己是高小姐麼?嘖嘖嘖,果然啊果然,我就說你娘娘腔,由內而外散發著一股陰柔美,你還不承認,現在不打自招了吧?哈哈哈……」
「死滾,我是不是娘娘腔,難道你不知道?」夏非寒黑著一張臉,男人的自尊不可挑釁,他難道還不夠男人雄風麼?
「娘娘腔又不是不能當強攻,娘娘腔只是一種氣質好不好?」戰荳荳瞥著他的臉色,同樣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城,心情大為好轉。
「滾!」如果不是開車,夏非寒真的想把她拎到膝蓋上揍一頓。
醫院離武館並不遠,幾分鐘就到。車子停在樓下,兩個剛剛還唇槍舌劍的人,又開始進入依依不舍的氣氛。
夏非寒從後視鏡看著戰荳荳,戰荳荳挪啊挪,不舍得又不能不走︰「那……你回去路上小心,晚上好好照顧夏致哥哥啊!」
「嗦。」夏非寒皺眉,略有點吃味︰「戲演完了,以後老實一點,夏致以後是你大伯,你給我保持點距離。」
「切……干嘛,夏致哥哥永遠是我夏致哥哥……好好好,我知道啦,凶死了。」戰荳荳最終還是屈服在他凶狠眼神的婬威之下︰「不過,我們真的應該怎麼告訴爸媽啊?」
這是兩個人無法回避的問題。
夏非寒深深思忖。
戰荳荳冥思苦想。「要不,反正你要回美國了,我要回學校了,我們就先這麼著下去,然後等幾個月過去了,我和夏致哥哥就說我們彼此其實是兄妹感情而已,然後分手……然後再等兩年,我們再宣布?」時間是個好東西啊,這樣估計大家也能接受一點。
「滾!」夏非寒一個字就否決了。還幾個月,還幾年?他連一分鐘都不相等,而且,也不能等下去。
為了鼓勵夏致的求生欲,為了讓夏致了無遺憾,她和夏致已經進行到求婚的階段了。現在家里人已經把他們當成一對,別說會明著暗著把他們拉作對,萬一出去散布一下消息呢?到時候所有的親戚好友什麼都知道她和夏致訂婚了,這個戲不是越唱越響了?到時候怎麼收場?
「你先回家睡覺,這件事情,不用你煩。」夏非寒深深覺得,這事兒只能越早處理越好。
「呃,那你聰明的腦袋先想想辦法,想好了告訴我。」戰荳荳也實在對此無力。她最不會處理的就是感情問題了。
「過來。」夏非寒忽然喊住正要開門的戰荳荳,轉身轉頭。
「干嘛?」戰荳荳不明所以。
夏非寒固執的擺著那個造型,只是把身體朝兩座椅之間更加前傾了一點。
「什麼意思?」戰荳荳瞪著眼楮。
「豬啊!」夏非寒終于抓狂了,解開安全帶,伸手向後一提溜,把她拎過來,薄唇狠狠的攫住她粉女敕的唇瓣,熱烈奔放的告別吻。
「早說麼……」良久,嘴唇都被親的有點腫腫的戰荳荳終于重新獲得了自由,臉紅紅還不忘數落了一句。
「滾!」夏非寒輕啐,難道讓他一個大男人嘟起嘴唇說要親親?惡心死了。男人就應該霸道。
「好啦好啦,我真滾了,你早點回去吧!」戰荳荳看看車屏時間,發現兩個人又磨嘰了好大一會兒,果然在一起,就絲毫不感覺時間的流逝。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一次,戰荳荳狠狠心一溜煙兒就竄上了樓,不過等過了拐角,就偷偷的藏了起來,然後從黑暗中目送著夏非寒的車離開。
就算離開,怎麼也覺得這麼幸福呢?
有情人能夠在一起,真好。
夏非寒驅車回到醫院,夏致已經躺下睡覺,看見他回來,微笑︰「這麼快,還以為至少兩小時才夠。」
他強顏歡笑,故作語氣輕松的開玩笑。雖然已經決定好了也已經這樣做了,但不代表,心中就真的完全已經放下,只是努力再讓自己如此而已。
他是真的愛荳荳的。發現的晚,不代表愛的不深不久。
「去你的,」夏非寒無語看著夏致嘲笑他,然後站定在他床邊,神色慢慢變得認真而嚴肅︰「謝謝你。」
「傻瓜,」夏致不在意的微笑,閉上眼楮,準備睡覺的模樣。
他的心中回答︰同樣謝謝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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