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接近凌晨一點,母親還未回來,雖然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嘆了一口氣,去廚房做了幾個菜,擺在桌上,拿著日記就出了門。
八點是獄警們正式上班的時間,她早就等待在了門口。
被面部表情僵硬的獄警領到探監的門口,隔著玻璃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囚服坐在了她的前面,動作遲緩而吃力,她看著對方緩慢的動作,憔悴的面容,心底有鑽心的疼痛。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她的父親——凌遠,一個在數年前因一場商業案而入獄的犯人。
拿起電話,她勉強的哽咽的喊了一聲,「爸……」
多年的牢獄生活,已將凌遠身上的鋒芒磨光殆盡,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憔悴。
父親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這麼早就來了啊,家里還好嗎?」
她回避了這個問題,家里一向不好,凌母一直活在麻將、賭錢、負債的循環中,一個圓滿的三口之家也因為缺失了一家之主變得殘破不堪,怎麼稱得上好,「爸爸,我看到你比上次又瘦了,是吃的不好嗎?」
父親笑了笑,一如往常的和藹的說︰「我在這里很好,倒是你,也瘦了,讀研是不是很辛苦?」
听到「讀研」這兩個字,她更是愧疚的低下了頭,家里因為凌母的賭債,根本沒有什麼條件讓她讀研了,她本科畢業就到了舅舅的公司工作。
但出于種種考慮,她是無法坦誠她的情況,只好遮掩著說︰「是啊,爸爸,你也知道的,現在讀研可辛苦了,我現在好好念書,爸爸,你放心。」
「嗯,心悠,你是我的女兒,你做事,我一向放心,哎,我現在唯一遺憾的是,當年沒讓你跟林辰走,當年,要不是因為家里,你也不會……」父親提起往事,不由得悔恨不已。
她明白父親在悔恨什麼,多年前她和林辰相知相惜,所有人都覺得她該和林辰有個好歸宿,可到了後來,林辰走了,她留在本市。父親是希望有個人能夠照顧她的,比如林辰,可是父親也萬萬想不到,當她再見到林辰,他已經變成了林子辰,還聲稱不認識她。
那個人,該是林辰的。
她對著父親露出苦澀的一笑,道,「爸爸,我現在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的,你也別多想了,我很好。」為了避免尷尬,她忙將帶來的東西遞了出去。
想了想,她又遞了出來一張紙條,上面正是昨晚她從父親的日記本上謄寫出來的幾個名詞,「爸爸,你告訴我,他們,是怎麼回事。」
父親看了幾眼上面的各大企業的名字,躲閃似的搖搖頭,道,「心悠,你別管了,就當沒有這回事。」
她明白父親在表達著什麼,昨晚那些猜測都浮上了心頭,她拼命地咬牙搖頭,「不,爸爸,我不能讓這些事情就這樣過去!」眼中已氤氳出淚花來。
她恨當年的一切,那些冤屈都被父親默默承受,沒人有能力替他翻案,現在她長大成人了,她必須擔起這個責任來。
父親的臉部表情冷凝起來,低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