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凌晨五點,月掛樹梢,太陽從東山露出一個紅尖尖,而山林之中卻是漆黑不見五指,是破曉之時最黑暗的時刻。
篝火燃燒殆盡,張華自發的又去撿了一堆干樹枝回來扔進火星里,剎那,火頭就又重新竄了出來,照亮小呆手上拿的的那本書。
這是一本發黃的線裝古書,封面已經破爛不堪,直接露出里面鬼畫符似的文字。
「這書是我在四川黑竹溝探險時,在一座古墓里找到的。」曹飛虎解釋道,當提到那個地方,他的神色微變,瞳孔縮了縮,和龜萬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見了恐懼,兩人若無其事的各自轉開。
「喂,小辣椒,你傻了啊。」葉清然輕推一把小呆。
小呆雙手緊握古書,瞳仁的顏色漸漸改變,從正常人的棕色轉成黑色,從黑色轉成濃稠的墨色,最後,當曹飛虎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眸子已經黑的發紅。
曹飛虎渾身汗毛一豎,驀地扣住手槍扳機,身體由坐轉為跪地,身體前傾,那是隨時準備進攻的姿勢。
這一變化在一瞬間完成,其余人等除了戒備起來的龜萬年,連葉清然也禁不住遠離小呆一步。
眼中所見是重重迷霧,幽幽魅影,耳中所听是鬼哭獸吼,頃刻間,霧散聲滅,那是漫山的杜鵑花,紅的似火,白的若雪,黃的像夜鶯的喙子,顏色鮮妍,香飄四野,天地倏然黑暗,若濃墨潑來,紫電劃破長空,雷鳴,震耳欲聾,四野亮起一盞盞紅綠燈火,不,那不是燈火,而是一雙雙眼!
仿佛一道雷在腦海深處轟然炸響,遠古洞開的天門,嘎嘎沉重。
是誰在說話?出來!
小呆的臉上冰冷的汗珠嘩嘩流淌,肉眼睜著,墨紅的光芒大熾,她還是坐在那塊石頭上,卻靜止的像雕塑,只有捧著那古書的手呈現緊緊握住的姿勢。
倏然,她紅唇張合,口吐異語。
「喂,小辣椒,你不是中邪了吧。」葉清然嘗試著靠近小呆,仰頭企圖與她的眼楮對視。
「你不要命了!」曹飛虎一把將葉清然推了一個趔趄。
「你干什麼!」葉清然惱怒。
「不能看她的眼楮。」曹飛虎緊繃著臉道。
「是那本書!我去毀了它!」葉清然握拳。
龜萬年一直注意著小呆的動靜,耳朵使勁听著小呆在說什麼,初,她念叨的磕磕絆絆,不過一會兒,她口中念叨的句子越來越順暢,聲調也越來越大,直到,龜萬年驀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的皺眉,大喝一聲︰「閉嘴,閉嘴!」
曹飛虎、葉清然、張華、王小寶也受到了影響,耳膜震痛,好像被一股氣流環繞,仿佛寺廟的暮鼓晨鐘兜頭將自己罩住,然後有人在不慌不忙的敲擊鐘身,分貝一瞬間便擴大至最大。
這幾個人里面葉清然這個大學學生最弱,率先跪地求饒,申吟哭求︰「別念了,別念了。」
小呆听而不聞,依然固我,直到,離此處山坡不遠的墳子谷里,成千上萬的鬼火如颶風刮來,陰風怒號。
龜萬年左手臂里的鱉寶暴躁不安,呼呼在其血管之中穿梭亂動,疼痛讓他渾身痙攣,手臂上的血管仿佛要血崩裂開!
他驀地扭頭看向遠處,霎那,驚懼嚎叫︰「虎哥,鬼火!」
「抄家伙!」曹飛虎掙扎爬起,從帆布包里翻出一盒子粗制手榴彈就分給了張華等人。
「小辣椒,別念了,別念了。」葉清然企圖爬向小呆,然而,自她開合口唇之時她的周圍便好像布滿了異時空氣流,風聲呼嘯,風刃傷人。
「草,白骨怎麼也能站起來了!」曹飛虎看見鬼火之後,腐爛在地數十年的骷髏慢慢站起,正慢慢向這邊移動。
「靠,虎哥,看這邊!」張華與曹飛虎背對背而戰,他所面臨的正是他們將要下去的老墓入口。
便見,山谷之下,茂密灌木林中,黑土鼓起,棺材板嘎嘎作響,爛掉的木材被一只只黑爪貫穿搗爛,腐爛的尸身暴露,其上慢慢長出白毛,毛發迅速增長, 黑的指甲暴長成利勾,轟然坐起,跳將出來,也往這邊跳來。
捂上耳朵就顧不上拿槍,拿槍就要被巨響轟掉耳膜,曹飛虎靈機一動,嘴巴張開的同時,也撤掉捂著耳朵的手,這樣從耳朵進入的聲壓和從嘴巴進入的聲壓就是一致的,耳膜雖然疼可卻不會有被刺破耳膜的風險。
「大家快把嘴巴張開!」曹飛虎提醒了一聲。
此時鬼火已至,它們所裹挾的陰邪之氣陣陣向他們襲來,曹飛虎頓覺渾身不舒服,雙腿開始發抖。
葉清然最亦招鬼,此時他整個人直接被鬼火包圍,渾身上下幽藍一片,一張臉已被陰氣凍的雪白。
他的命魂震蕩,天魂地魂被化成鬼火形態的靈體逮住,眾鬼桀桀怪笑,一窩蜂涌來就要爭食生魂。
「虎哥,你干什麼!」張華一把抓住曹飛虎的手臂。「不能去,那些東西刀槍不入,連我們也對付不了,有那個年輕的小子頂著,它們就暫時找不上咱們,你要是去了,你的魂兒也要丟在這里,後面我們還得對付僵尸,到那時,虎哥,我們帶不走你的肉身。」
「死就死了,總比被那個惡心女人抓去當肉孌要好。」
曹飛虎掙開張華,一下撲向葉清然,鬼火頓時被沖散,與此同時他一把拉住他,槍口指向小呆所在的那片氣流,連開兩槍,一顆子彈沖不進去,第二顆子彈頭抵住第一顆子彈尾迅疾再次給予第一顆子彈動力,氣流波動少許,驀地沖開,兩人一下就倒了進去,瞬間被氣流包裹在內。
外面幽藍鬼火蜂擁撲來,一粘而上,將氣流所在的場一下描繪了出來,那是以小呆為中心形成的一個圓。
「虎哥,救命啊——」王小寶見識不多,少有經歷這樣靈異的場面,早已經嚇的屁滾尿流,之前有葉清然這個八字輕的給他擋著,他還沒什麼,這會兒葉清然一消失,鬼火當即攻向殺氣不足的王小寶。
張華滿臉後悔,同樣朝著那幽藍力量球開了兩槍,可是他的槍法遠遠不如曹飛虎,兩顆子彈分散打在氣流上,壓根沖不開。
眼瞅著僵尸白骨將至,張華大叫一聲,拉開手榴彈就擲了出去。
「轟——」
腐肉飛濺,白毛僵尸倒下一片,這邊情勢稍緩,那邊擠滿壓滿的骷髏已經到了。
「他媽的,看來今天要死在這里了!」張華陰狠的想。
龜萬年眼疾手快又將一枚破壞力小的手榴彈擲了出去,白骨頓時被打成粉末。
東方紅日升起,雞鳴三聲,鬼火淡滅,幽藍氣場球內,小呆驀地睜開雙眼,紅光退去,墨色變淡,紅唇閉合,氣場頓消,幽藍鬼火「嗡」一下子四散消失。
耳邊神秘古老的巨響頃刻間消失的無蹤,葉清然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小呆猛的站起,指著依然往這邊跳來的僵尸,微懼道︰「僵、僵尸?!」
「草!你還有臉說!」曹飛虎大怒,將一把手槍塞給她道︰「先離開這里再找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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