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加休息的時間只有三十分鐘。
嚴肅跟聶偉箴簡單說了幾句話之後,便讓寧可去自己的營帳午睡,而他則直接出營帳,看了看手腕上的多功能表,對迎上來的馬騏說道︰「緊急集合!」
寧可回頭看了一眼聶偉箴,心想這麼趕時間?
聶偉箴笑道︰「這還是托了你的福。不然那些兔崽子們根本沒午飯吃。」
寧可識趣的點點頭,心想今天真是個令人無語的日子。
眼看著一陣兵荒馬亂,聶偉箴嘴里的‘兔崽子’們朝著集合地一路狂奔,寧可乖乖的進了嚴肅指給她的一個營帳。
軍綠色的野外帳篷扎的很結實,里面鋪了一層防潮墊。三張行軍床,鋪著軍綠色的床單,淺橄欖綠的枕頭下疊著軍綠色的毛毯,四套可折疊的桌椅對在一起,便是全副家當。
這是嚴肅和那兩個助理教官住的帳篷。
聶大校晚上肯定睡營部,自己去哪兒呢?
寧可有點犯愁,拉開椅子坐下來,擺弄著手機,心想自己還是想的太少了。
海灘那邊,下午還是搶灘登陸訓練。這次卻改了策略。
嚴上校大發慈悲,把助理教官馬騏指派給那二十幾個人當總指揮。美其名曰鍛煉一下馬上尉的統籌概念。馬騏在那些學員里人緣本來就不錯,這下更成了眾人捧著的祖宗。
羅小杰冷眼旁觀,心想但願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隊長是真心要馬騏那家伙鍛煉一下統籌能力而非公報私仇。
事實很快證明了羅小杰並不是小人。
公報私仇什麼的本來就是墨龍大隊的優良傳統,只不過這優良傳統在嚴上校這里被發揚的十分光大。
馬騏率隊搶灘登陸,身為總指揮當然不可能當尖兵。
這兩年他跟著嚴肅也不是白混的,在飛機上的時候便揪著眾人一通教訓,跳下海之後又做了嚴密的部署。是的,馬騏是個善于腦力勞動的聰明人,他制定了一條與之前大不相同的搶灘計劃——偷襲。
自古以來所有的偷襲都只得一條天理,悄無聲息,馬蹄裹布,口中餃枚。
兵分兩路。
一路由馬騏親自帶隊,從正面佯攻。
馬騏大概也知道他們家隊座讓他參與帶隊的目的就是想公報私仇一下,誰讓他嘴欠,大庭廣眾之下跟寧姑娘說說笑笑呢,男人都是善妒的動物,就隊長那刀鋒一樣的眼神,馬上尉早就猜到了他陰暗的心理。
好吧,我送上門去讓你打,讓您老人家解解心頭恨,然後拿到一次搶灘勝利,也不算丟人。
就算是佯攻,馬騏也動了一番腦筋。
第一是快。
他說上午這些人的速度不夠快。想要在隊長的槍口下活著,必須動作快。慢一秒都是死。
于是選了四個速度最快的人做突擊,並不打算四個人都活著沖上島嶼,只求能有一個越過那塊淺灘沖到灌木叢中隱蔽起來,就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第二是拼。
對方只有一人,兩只手,最多能拿兩把槍。
而我方卻有二十五人,五十只手。最少也有二十五支槍。
以命換命,不怕犧牲。拼到最後魚死網破,只要我方還有一個人活著,那就是搶灘成功。
慘勝也是勝利,只要不是完敗。懂不懂?!
馬騏嗷嗷叫著把這群人上午被打下去的士氣拉到最高。
然後兵分兩路開始泅渡。
當第一組四個人泅渡上岸,從礁石後面露面的時候,伏擊在隱蔽處的嚴肅露出一絲淡笑。
小兔崽子,跟老子玩兒這種花樣?好吧,老子陪你玩玩兒,也讓你小子長長記性。
前四個人很相互掩護,快速往前沖,很順利的穿過一片礁石,逼近了淺灘。卻沒有遭到一次阻攔。很意外,這次嚴上校一槍也沒開,好像打開了門戶,任憑他們闖進去一樣。
這種順利讓前面的四個人有點發暈,實在搞不清是個什麼狀況。
馬騏通過電子通訊指揮另一路人馬從右側包抄過去,也已經靠近了岸邊。便命令自己這路人馬發起進攻,準備沖。
前面一組人沖過淺灘時也沒遇到什麼障礙。
後面的一組便放松了警惕,急吼吼的跟著沖了上去。
然而,一進灌木叢眾人都傻了眼。
砰砰砰數聲雷響,把前兩組人送去了西天。
如果是實戰,這八個人已經魂飛魄散。
馬騏遠遠地看見島上那從濃煙,氣的握拳砸下去,激起一層水花。
于是親自率領第三組跟上去。
二十四個人分成兩組,馬騏這邊四人一組也只剩下第三組和他本人了。
那四個人靠岸後迅速移動往淺灘逼近。
只是他們四個人是這二十四個人里面速度最慢的。
以馬騏對嚴肅的估計是他家英明的隊座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詭計,應該專心對付另一半兒人馬去了,這邊的四個人在他家隊座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應該還是用地雷對付,所以前期不會有危險。
然而事實證明,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永遠存在。
當馬騏在身後兩個士兵的掩護中往前沖的時候,一顆空包彈呼嘯飛來,‘啪’的聲打中了他的左腿。
雖然是空包彈,不會把人打傷,但總歸是從槍管里打出來的子彈殼,打到身上還是蠻疼的。
馬騏一個趔趄,就地翻滾躲到一塊礁石之後,模了模中彈的地方。心想隊座的槍法怎麼不準了?居然沒打中我的致命部位?
這一點疑問很快得到了證實。
接下來,嚴上校的每一個子彈都沒打中馬騏上尉的致命部位。
不是胳膊就是腿,要不就是手和腳。
打別人的時候彈無虛發,就是打馬騏的時候槍法不準。
看著身後冒煙的四個家伙,馬騏模著兩條腿上鑽心的疼痛,頓悟了。
姐夫神馬的,果然不是好東西。
馬上尉身上前前後後挨了十發子彈,然後被他家隊座一槍打中心髒,冒煙犧牲。
倒地前,馬上尉還十分稱職的通過電子設備通知了第二小分隊︰老子犧牲了!
那邊由學員里一向表現突出的一個少尉軍官童雲驍領隊,已經接住掩護進了灌木叢,正朝嚴肅伏擊的地點靠近。
他們將要進行的,是一場叢林伏擊戰。
童雲驍是從西南陸軍選上來的好苗子,此人個性沉穩,謹慎,思路清晰,槍法很好。曾經再一次集團軍演習中跟墨龍大隊的人遇到一起,一槍狙了副隊長霍城。
說了這麼多,就一個意思,叢林戰是童少尉的強項,也是墨龍大隊里不久以後即將進位的槍王。
當然,進位是不久之後的事情,就當下,童少尉的槍法相比嚴隊長,還是稍遜了那麼一點。
只是這個時候的童少尉還沉浸在馬騏的完美計劃中,以為嚴肅正被那邊的一組人纏住了,根本分身乏術。想不到的是,他帶著戰友剛進入灌木叢中,還沒來得及變人形式,第一聲槍響就便那樣驟然而突兀地出現了。
在火光一閃中,童雲驍看到身旁的一個士兵猛地倒了下去,身上騰起了白色的濃煙。
這麼快!?
童雲驍驀然睜大了眼楮,迅速地臥倒,往礁石群里滾去,然而那槍聲像機械一樣的均勻而穩定,一槍連著一槍,一槍一個。
整片叢林都被濃煙所籠罩了,童雲驍的視線完全被阻擋,他沒在這個位置登陸過,一時模不清周遭的環境,忽然間心口一疼,強大的沖擊力帶著他退後了一步,一跤坐倒在地。
……
寧可在營帳里坐了一會兒,終于抵擋不住一陣陣的困意,便去嚴肅的床上小睡了一會兒。營帳上面有防曬網,旁邊有高大的樹木,幾乎遮住了七八成的陽光,海風吹過,涼爽舒適,還是很適合午睡的。
她從小有低血糖的毛病,睡醒後有些迷糊。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得口渴便下床四下翻找,找著一只暖水瓶,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只水杯來倒上水,慢慢的喝了幾口,便徹底的醒過神來。
不知道嚴肅那家伙在干嘛呢,是不是又在秒殺那些大兵們呢?
寧可拿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半。
好吧,這個時間應該是訓練還沒結束,不如再去觀望觀望吧。
整理了一下衣服,洗了把臉,又仔細的涂上防曬霜,然後蹬上大頭軍靴從包里拿了把遮陽傘出門。
還好來的時候經過了全面的準備,不然的話這強烈的陽光可真叫人受不了。
營帳外沒有人,四周靜悄悄的。聶大校不知去了哪里。
寧可沿著走過的路一直往海邊的方向走,朝著那些大兵的集合點尋過去。
遠遠地,便听見一聲聲的呵斥聲。
「加快速度!」
「快些!」
「再快!」
干嘛呢這是?寧可一路好奇的加快了腳步,轉過一片灌木叢,前面視野豁然開朗。
「呃……我的天哪!」寧可立刻停住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幾十米之外的海灘上,浪花翻滾之中站著一排精壯的漢子,一個個赤著上身,光著腿,只穿著八一大褲衩,每個人的肩膀上都纏著一雙精裝的大腿。
是的,這是兩人一組的腰月復力量練習。
一人站在海水里,另一人雙腿攀上對方的肩膀,絞住對方的脖子,仰頭朝下,雙手抱頭往上做仰臥起坐的動作。被纏住脖子的漢子則挺著腰,雙手緊緊地抱住肩膀上的大腿,努力讓自己站穩,不被對方的力量給帶倒在地。
馬騏和羅小杰不知哪里去了,海岸上只有嚴肅一人,作訓褲卷到膝蓋以上,上身的短袖T恤變成了無袖,袖子被卷吧卷吧一直卷到肩膀上去,露出硬邦邦的三角肌和二頭肌。手里不知拿的是什麼東西,時不時的在那些人身上抽一下,急吼吼的呵斥一聲,或者毒舌的嘲諷兩句。
「真是壯觀啊!」寧可咂舌嘆氣︰「這若是讓寧和來了,鼻血不得噴到天上去啊!」
寧可這邊風吹草動,那邊嚴上校立刻有所察覺。
嚴肅猛然轉身看過來,看見站在不遠處發呆的小姑娘,再回頭看看這一群穿著大褲衩的糙老爺們,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一言不發的走了過來。
寧可見狀便迎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嚴肅立刻做了停止的手勢,示意她呆在原地別動。
「不是叫你睡覺麼?怎麼跑出來了?」走到近前,嚴肅伸手把人往一旁的灌木叢里拉。
「睡醒了啊!」寧可有些不樂意,躲到這里來,那邊壯觀的美景看不到了啊。
「嗯。」嚴肅伸手捏住小姑娘的下巴,把她踮著腳尖看美景的心思給扭轉過來,正對著自己︰「我沒那些人好看?」
「唔……」是你沒那些人穿的少,寧可抿嘴笑著,不敢說實話,「對了,我晚上睡哪兒啊?我看你營房里三張床,你是跟你的兵睡一起的吧?」
「睡我懷里唄。」嚴肅大大方方的把人摟住,「你還想睡哪里啊?」
「嘖!」寧可秀眉一挑,「這不是讓你違反紀律嗎?」
「我晚上就交結婚報告。」
「那也來不及吧?軍婚哦,審查很復雜的吧?」寧可縴細的手指戳著嚴上校硬邦邦的胸口,「未婚同居在你們軍營里算是流氓罪吧?」
嚴肅不說話,一雙烏沉沉的眼楮看著面前的小姑娘。
「怎麼,被我說中了?」寧可緊追不舍,好不容易口頭上沾點便宜,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那你呢?」嚴肅輕笑,「你剛剛看那麼帶勁兒,算什麼?」
「……」寧可頓時臉紅,轉身就要走。
嚴肅那會讓她就這麼走了,一把拉回來摁到懷里,兩兩對視。
嚴肅目不轉楮地望著寧可,近在咫尺,呼吸拂面,甚至觸得到臉上的細細的絨毛。
他用力地看,用心地看,寧可的臉像是已經被他吃進眼里,化做一灘溫潤**的水,包裹著他的眼球,流淌進他的心田,再緩緩融進他的血管,美妙的感覺在指尖末梢瘋狂叫囂著顫抖!
嚴肅猛然偏過頭去,捉住寧可的嘴唇。
壓抑的渴望化作一重又一重的力道翻滾激揚澎湃著深碾了下去!
寧可的嘴唇透亮發軟甜美可口,那滋味兒簡直太美了。
嚴肅一吻上去,支撐不住紛亂陶醉的情緒,整個人的身子都壓在她的身上。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是人在荒島訓練不見天日的時候,能有心愛的姑娘來探望。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人在荒島,心愛的姑娘來探望了,卻只能親親模模,不能真刀真槍的上,見不了真章。
嚴上校很開心很幸福,嚴上校也很憂郁很憤懣。
一般情況下,嚴上校開心的時候和郁悶的時候,都會加倍折騰手底下的兵。
所以這一下午折騰下來,二十幾名大小伙子們都散了架,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個個兒赤著身子躺在沙灘上吹海風,任憑海水一下下沖刷著全身的疲憊,一動不動。
連寧姑娘出現在海邊都沒人發現。
漢子們十有**都睡著了。沒睡著的一兩個也都神游天外。
唯一的異類童雲驍靠著礁石坐著,听見動靜回了回頭,看了寧可一眼又轉過去,一點表情都懶得給。
「吃飯啦!」寧可大聲喊了一嗓子︰「今晚的米飯是熟的,可以放心吃。哦,對了——菜也不錯哦!徐師傅宰了那只養在網箱里的大海魚。姐親自盯著徐師傅做的哦!晚了就沒有咯!」喊完,寧姑娘轉身走了。
躺在沙灘上的一只兩只都愣乎乎的坐起來,互相對視一眼後,一瞬間醒過神來,呼啦啦起身,拎著衣服往營地跑去。
寧可被身後沖上來的漢子們嚇了一跳,忙往一旁躲了躲,看著這些人餓狼一樣的身影,無奈的笑著搖頭。
本以為所有的人都沖出去了,卻在走了一段路之後感覺身後有人,于是猛然回頭看見果然有個家伙,肩膀上搭著T恤,不緊不慢的跟在自己身後,于是問道︰「你不餓嗎?還不趕緊的?」
「……」童雲驍只看了寧姑娘一眼,繼續走他的路,從寧姑娘面前走過去的時候,腳步不緊不慢,保持著原來的節奏,每一步邁出去都是標準尺寸。
靠,是不是人啊你?!簡直異類!
寧可瞪著童雲驍將近一米九的個子,呲牙。
晚上的米飯是寧可盯著徐師傅蒸的,因為是海島上,電是用柴油發電機自己發的,所以得省著用。蒸米飯沒有電飯鍋什麼的,只有大鐵鍋里裝水,用樹枝砍個支架,然後用盆子裝了米再泡上水,用柴禾架起來蒸。
人多,大大的一盆米飯,火又沒人看著,很容易夾生。
寧可之前在國外住了一段時間,跟一個華裔老太太學了古老的蒸米飯的方法,先用水把米煮開,在大米剛開始漲開還沒熟透的時候,撈出來放籠屜上蒸。
寧姑娘把這個辦法借鑒過來,幫徐師傅蒸米飯,果然很成功。軍隊用的大米都是純正的好米,雪白的米飯又松又軟,香噴噴的,不用什麼菜都叫人很有食欲。
做魚的時候寧可又強烈建議把魚剁成塊,先過了一遍油,又加蔥姜蒜炖,炖的時候放上白糖和醋。
雖然方法很簡單,但最起碼去了腥味,也有了油水。大鍋炖魚吃起來也蠻香。
這頓飯漢子們吃的虎虎生威,有個家伙沒搶到更多的魚,跑去鍋邊把湯都劃拉進自己的飯盆里,兌上點水直接喝了。
晚飯後,寧姑娘拽著一身青紫瘀傷的馬騏瞄了一眼童雲驍,問︰「那個家伙好拽啊。姐跟他說話都不理。」
「那個?」馬騏看了一眼正在洗飯盒的童雲驍,笑著舉起手,說道︰「那個是非人類。自從來了咱們基地到現在,說過的話一共不超過這個數。要不是報數的時候他那嗓音還挺響亮,我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呢。」
「這麼邪性?!」寧可又多看了童雲驍一眼。
「姐哎!咱們基地的人,哪有不邪性的?」馬騏揉著身上的淤青跟寧可倒苦水,「不邪性的人他就進不了咱們基地。」
「嗯?」寧可收回目光看著馬騏,忽然笑了︰「這話沒錯。我看你就夠邪性,這身上跟開了顏料鋪似的,怎麼弄得啊?真是人才。」
「這個,您得問問我姐夫。」
「你姐夫?」寧可的大腦迅速運轉,忽然反應過來馬騏說的人是誰,于是伸出手指在他胳膊上最深的那塊顏色上戳了戳,咬牙道︰「叫我看,你最欠打的就是這張嘴。」
「姐哎——」馬騏仰天哀嚎,看著他姐轉身離去的背影,長長的嘆息。
晚上寧姑娘當然不能睡帳篷。就算是把馬騏和羅小杰都感到學員的帳篷里去睡,嚴肅也不樂意。洗刷什麼的也不方便呢。總不能讓寧姑娘穿著睡裙在外邊轉悠吧?那軍心得渙散成什麼樣啊?
于是嚴上校帶著寧姑娘去了船上。
是的,為了配合訓練,緊急處理某些事故,比如訓練受傷,急救什麼的,大隊配了一艘小型的醫療船過來,還有一名外科軍醫。
嚴肅拉著寧姑娘上了船,把軍醫唐宗趕去自己的營帳里過夜,再把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下,給寧姑娘弄了個不錯的臥室。里面有床給寧姑娘睡,外邊有桌椅,還有個小洗手間,洗浴齊備,還有洗漱用品。
嚴肅找出驅蚊液前前後後噴了一遍,又點了蚊香。
寧可洗了澡,換上睡裙跑到露天平台上,在被水沖洗的干干淨淨的甲板上坐下來,看著夜色中的大海,舍不得睡覺。
嚴肅也把自己上上下下洗了一遍,換了身干淨的衣服出來。
見寧姑娘抱著膝頭坐在清涼如水的月光下,安靜的看著海面一動不動,便悄悄地走過去在她身後坐下來,岔開雙腿把人摟進懷里,低下頭,親吻著她的耳垂,輕聲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安靜。」
「沒想什麼。放空呢。」寧可偏了偏腦袋,躲開火熱的氣息,轉過臉來看著他,「你累不累?」
「不累。」嚴肅輕笑,「這有什麼好累的?還不如平時訓練的時候呢。」
「你們每天都這樣?」
「差不多吧。每天的訓練項目不一樣。但基本體能訓練每天都不能少。」
「那可真是辛苦。我只在這里看了一天,就覺得很累了。」
「所以我就說,你是缺乏鍛煉。」嚴肅的手臂松松的攬著寧可的腰,手指有意無意的在她腰月復上滑過,隔著柔軟的絲綢,撩撥起一陣陣的酥麻。
近在咫尺的臉,四目相接的眼底可以看到他**的誘惑,堅決中浮著淺淺的溫柔,如同扣住心尖的手,無力回絕,並隨著他的節奏陷入其中。
蹭過耳後的唇沿著下頜的輪廓掠過,最終淹沒在唇齒相貼的吻中。試探、安慰……輕柔的舌忝過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細致的吻逗留在被吮得發熱的下唇,寧可本能的張開嘴,邀請般的抿過他溫熱的舌尖。
嚴肅低沉地笑了一聲,像是對寧姑娘羞澀相邀地鼓勵,呼出的氣息下一秒被她吸入肺腔,奇妙地溶合帶著別樣的親密。他身體微微向下俯下半寸,一手抵住她的耳下,磨蹭著頸則的動脈,一手慢慢地解開她睡衣上的扣子。
舌尖滑過齒間,故意地挑逗著上頜,麻癢的感覺讓寧可忍不住悶哼出聲,發覺她想避開的意圖,嚴肅的舌尖便稍稍離開,撫過粘膜,待她的意圖擱淺,新一輪的細癢又再次襲來。如此反復讓人難耐。
缺癢的吮吻讓寧可稍稍拉開距離,相觸的鼻尖讓呼吸在同一秒同步。
瞬間後,寧可側過臉微揚起脖子,主動拼接暫時斷開的吻,舌頁的繾綣,舌根的纏綿,加重的呼吸,升高的體溫,交換著彼此的激情,吞噬般的深吻開始讓我在這場旖旎中迷失淪陷。
身體貼緊,寧可沉溺的享受著他帶來的一切感觀。溫暖的手帶著沐浴後的微濕伸進衣服里,貼在背後慢慢揉按,帶起一陣美好的顫栗。吻得發麻的舌根艱難的吞咽著口中的濕熱,他們有些忘情的擁在一起,直到嚴肅措開半身,聲音沙啞的說道︰「你要不想再繼續,最好現在叫停。」
因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熱吻,寧可有點迷失其中,抬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濕意,笑著抱住他。這樣把她的感覺放在自己之前的嚴肅,真的讓人很難放手。
擁抱著,煎熬著,理智跟**一點一年的對抗,像是經歷一場刑訊。
等身體里的欲火被一點一點的壓制下去後,嚴肅才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暗啞,性感的不像話︰「寶貝,你真是個小磨人精。」
「嫌我煩啊?」寧可小聲撒嬌,「那我明天就走了哦!」
嚴肅下意識的緊了緊手臂,低下頭把臉埋在寧可的脖頸之處,用鼻子一下一下的蹭著她的肩頸︰「不要惹我。否則現在就把你吃掉。」
「幕天席地?」寧可心里發慌,嘴巴卻不饒人,「你可真浪漫。將來我們老了,想起第一次是在荒島旁邊的一只醫療船的甲板上?」
「臭丫頭。」嚴肅恨恨的張開嘴,輕輕地咬住香噴噴女敕生生的肌膚,微微用力,留下兩排牙印兒,「故意的是吧?氣我。」
帶著酥麻的疼讓寧可縮了縮脖子,她咯咯的笑著叫嚷︰「哎呦——你要咬死我了!」
「正好吃了你。」嚴肅報復性的在那兩排牙印兒上狠狠地吸了一下,滿意的看著那枚水亮的草莓。
「你屬狗的呀?」寧可轉身,抬起手臂摁在嚴肅的腿上,力求臉對臉的看著某人,「張開嘴巴,讓姐看看你的小狗牙。」
「姐?」嚴肅俊眉一挑,雙手掐住寧可的腋下,「你好好意思跟我提這個字?趕緊的如實招來,中午跟馬騏那小子聊什麼了,那麼歡月兌?」
寧可笑著吸了吸鼻子,環顧左右,軟軟的問︰「誰家的醋罐子打翻了呀?」
「還醋罐子!」嚴肅把人狠狠地摟進懷里,「我這都醋甕了!那些兔崽子們沒一個省油的燈,以後你少搭理他們。」
「噢。我不搭理他們,那搭理誰呀?難道你還能找個女兵來陪我玩兒?」
「……」听了這話嚴肅有點犯愁,基地里除了醫院的那幾個半老徐娘之外,再找雌性動物恐怕也只有老鼠蚊子之類的了。連黑妞兒都是個兒郎啊!
寧可偏頭踫了踫嚴肅的肩膀,低聲問︰「怎麼不說話了?」
「犯愁呢。」
「你還會犯愁?」
「是啊。我犯愁上哪兒給你找個女兵來解悶兒呢。」
「呵呵……」寧可笑著伸出胳膊,攀上嚴肅的肩膀,「我又不是拉拉,你找個女兵給我玩什麼呀玩兒?」
「什麼啦啦?」嚴上校對這些奇怪的詞匯真心不懂。
「女同性戀啊。」月光下那張小臉笑得嫵媚。
嚴肅瞬間變臉,捏著寧可的下巴狠狠地罵了一聲︰「臭丫頭!」然後咬住那雙靈動的唇,瘋狂的吻。
那晚,兩個人在月光下聊天,說著說著便親吻到一起,親吻夠了繼續說。
有時候說的根本都是些無意義的話,但兩個人卻都津津有味。
後來寧可累了便靠在嚴肅的懷里睡了,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安然靜謐,清韻美好。
嚴肅心里一直想著要不要跟她解釋那天開槍的事情,但始終沒說。
他想,他的姑娘早晚都會理解他,她需要的不是解釋,而是時間。
他們一見鐘情,但缺乏互相了解的時間,缺乏日積月累的信任。
有些東西,非人力可為。那麼就交給時間吧。
半夜里下起了雨,嚴肅在迷糊中被濕冷的風吹了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抱起寧可往船艙里走。剛把寧姑娘放到床上,外邊便響了一個焦雷。
‘ 嚓’一聲巨響,寧可忽的一下坐了起來。
「可可別怕。」嚴肅忙把姑娘摟住,「打雷了,沒事。」
「呼——」寧可又倒進嚴肅的懷里,扭了扭身子,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繼續睡去。
後面雷電交加,大雨傾盆,寧姑娘在嚴肅的懷里睡得十分安穩,猶如嬰兒。
再睡醒時只剩下寧姑娘一個人了,打個哈欠從小屋里轉出來,看見外邊桌子上放著兩個饅頭,一包榨菜,一包泡椒,還有一個扣著蓋子的飯盒。打開看,里面是白米粥。
「這是我有生以來最簡陋的早餐了吧?」寧姑娘去洗漱後出來,睡衣也不換直接坐下來吃早飯。
發現榨菜和泡椒居然還挺下飯,她吃了一個饅頭居然還把白米粥喝的一口不剩。小嘴巴被泡椒辣的麻麻的,紅的鮮亮水潤。
把飯盒洗干淨,寧可走出去甲板上轉了一圈,伸展著胳膊和腿,任憑海風把寬大的睡裙吹得呼啦啦響。
經過昨晚的風雨交加,早晨的天空藍的想一塊水晶,萬里無雲。遼闊的海面上有海鳥歡叫著飛來飛去。
寧可在船上慢慢地走了一圈也沒看見嚴肅的影子,最後一個人有點小失望的走到船尾,趴在欄桿上看風景。
遠處金燦燦的反光一閃一閃,離得近的地方,能看到清澈的海水下隨著波浪搖動的海草,被牡蠣覆蓋的礁石隨著水面的漲退偶爾露出真面目。
雪白的浪花留下一層泡泡,在海面蕩漾著,蕩漾著,又被下一波海浪拍碎,又出現新的泡泡……
「小心點,別太往外了。」一聲清朗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把寧可嚇了一跳。
忙回頭,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清秀男人站在身後,寧可很是意外。在這種地方也能有這樣文弱的男人?這不正常啊。
「你好,我叫唐宗。是跟隊的軍醫。」
「你好。」寧可心想我還叫‘宋祖’呢。唐宗宋祖,在這條船上指點江山吧咱們。
「你是嚴隊長的家屬?」
「家屬?」寧可好笑的搖頭︰「家屬的概念應該還不包括我。我是他的女朋友。」
唐宗笑道︰「就是了。嚴隊長的女朋友就應該是家屬了。」
「沒結婚不算家屬吧。」
「如果嚴隊長不想跟你結婚的話,你也成不了他的女朋友。」
「問題是,他想就能成啊?這事?」寧可看著這個一臉認真嚴肅的家伙,心里有點小不爽。心想你再哈你們隊長,也不能把本姑娘的意願忽略不計吧?
嗯,相比這樣的死忠粉來說,還是馬騏那家伙更可愛些。
「是的。」唐宗很淡定的點點頭,「這個世界上沒有我們隊長想做卻做不成的事兒。」
不但死忠,還腦殘。
寧可看著這麼清秀的帥哥被嚴肅荼毒成這種樣子,心里有點不舒服。
「那個,我走了。」從欄桿上跳下來,拍拍手準備開溜。跟腦殘說話說多了只怕自己也變成腦殘。
孰料,唐宗卻叫住了她︰「喂,隊長讓我轉告你,在這里等他半個小時。」
「等他干嘛?」寧可皺眉回頭,如果剛剛這位‘唐太宗’的態度是冷淡的話,現在就是有那麼一點點敵對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唐宗轉過身去,趴在欄桿上順著寧可剛才看風景的方向往遠處看,消瘦的背影帶著那麼點蕭索和憂郁,跟這碧海藍天不怎麼相襯。
寧可忽然間靈光一現,福至心靈,暗想,艾瑪,我這該不是遇到了情敵了吧?
這年頭,戀人不常有而GAY常有。作為一個混網絡文學的資深腐女,寧可有一種被兜頭淋了一桶狗血的感覺。
這倒霉孩子該不會跟寧和一樣,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吧?
我擦,情況不妙,姐還是趕緊的走吧。
想到這些寧可果斷轉身,匆匆往船艙里走,想著趕緊的收拾東西走人。
昨天那身海洋迷彩洗過,現在已經干了。寧可把小房門鎖好換了衣服,蹬上大頭軍靴,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裝進背包,果斷的背在身後,離開。
嚴肅一大早起來安排完早訓就被聶偉箴叫去了機密室。
通過指紋和虹膜掃描打開厚重的房門,機密室里的衛星通訊電話已經接通。
「頭兒,什麼事?」嚴肅看見帶著耳麥神色凝重的聶偉箴,整個人本能的進入備戰狀態。
聶偉箴指了指另外一副耳麥示意嚴肅自己帶上听。
嚴肅走過去抓起耳麥扣在耳朵上,皺眉聆听,一個地名一下子闖進他的耳膜,他神色一震,忍不住攥起了拳頭。
釣魚島。
總參二部的顧雲峰少將後面的話全部跟這個地方有關。
嚴肅聚精會神的听著,把每一個字都記在心里。
衛星電話結束,嚴肅慢慢地摘下了耳麥。
「嚴肅上校。」聶偉箴也摘掉耳麥,慢慢地站了起來。
「有。」嚴肅立刻負手跨立,站出最標準的軍姿。
「這件事情十分緊急,而且情況十分的微妙,情形也不容樂觀,你明白?」
「明白。」
「我命令!」聶偉箴的聲音鏗鏘有力,「二十分鐘後,你帶人趕過去,全權處理此事。記住顧將軍的話,盡量不要挑起矛盾。但——原則問題,一絲一毫不能讓。你帶人去打前鋒,我會立刻跟葉將軍聯系,派艦隊過去支持救援。要不惜一切代價,盡全力保證祖國的領土完整以及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
「是!」嚴肅啪的一聲立正,敬禮後,迅速拿起耳麥,開通衛星電話聯系墨龍,準備行動。
墨龍的運輸機二十分鐘後準時趕到。嚴肅留下霍城在海島訂新學員的訓練,自己帶上馬騏,羅小杰以及其他隊員一共二十名,全副武裝上飛機,直奔事發地點。
直到飛機離開,寧可都沒能跟嚴肅說上一句話。
只知道他有緊急任務,其他的多一個字也沒有人向她透漏。
聶偉箴依然笑語晏晏的跟她說話,問她海上有沒有大蚊子,有沒有被咬幾個包。
船上沒有鏡子,寧可並沒發現自己脖根兒和鎖骨上的吻痕,而且她一肚子的疑問,汩汩的冒泡,全都是嚴肅去了哪里,執行什麼任務,什麼時候能回來,會不會受傷之類的問題,是以完全忽略了聶大校善意的成人玩笑。
聶大校看寧姑娘強作鎮定的小模樣和慌亂擔憂的眼神,心想嚴肅這個媳婦是跑不掉了。
小姑娘多擔心那小子啊!
只是——哎!軍嫂的確不好做啊!這麼粉女敕女敕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聶大校不忍心看寧姑娘在島上煎熬,跟霍城交代了一番便帶著寧可離開了海島訓練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