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原本就低的氣壓如今更是冷上三分,只有南宮墨雪從容的繼續她的話題,南宮芸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還省了我收拾你。
「大姐姐,如果雪兒沒記錯的話,因為半月前的事情大姐姐被罰禁足半年,不知為何大姐姐上次不經允許跑到相府門前胡鬧,今日又再次擅自出門呢?」
南宮墨雪巧笑嫣然,猶如暖冬里的一抹寒梅,疏遠而又沁香,南宮芸看得慌了神,這個不起眼的野丫頭何時變得這般耀眼,若是再過兩年那還得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回答。
原本跪在地上的柳姨娘不斷地給南宮芸使眼色,然而南宮芸的尊嚴卻不容許她在南宮墨雪面前退縮,于是她斂了心神,低眉順眼的向前走去。
「二妹妹,姐姐今日是得到了林嬤嬤的許可才出來的,這半月來,姐姐每日靜心思過,女戒一百遍也抄完了,想著年關將至,二弟還在祠堂之中,所以斗膽來求父親,希望父親從輕發落,二弟他畢竟不是習武之人,這半個月來在祠堂也已經受夠了教訓,吃夠了苦頭,想必他今後不敢再欺負二妹妹了。」
南宮芸仍舊是早上那身素色的衣服,頭上只差了個玉簪子,倒襯得她形容消瘦,憔悴不堪。
南宮鴻鈞見自己原本乖巧听話的長女如此低聲下氣,再大的火也消了,一想到南宮霖臉上也露出了淒然之色。
「是啊,將軍。霖兒他真心悔改了,以後再也不敢如此胡鬧了,祠堂里太過寒冷,若是這孩子落下什麼病根可怎麼辦吶?將軍就將他放出來吧。」
柳姨娘哭的梨花帶雨,看得南宮墨雪都有些動容,她不得不說前世是這對母女太過會演戲了,自己才會被她們的美人畫皮所欺騙,但是這一世不會了。
「爹爹,依女兒看來,二弟弟和姐姐都知錯了,這半月來也都悔改了,爹爹就饒了他們吧,將二弟弟從祠堂接出來,順便請宮里的陸太醫給看看,別落下什麼後遺癥才好。」
南宮墨雪親自沏了一杯茶遞到南宮鴻鈞手上,繼續說道︰「大姐姐既然抄完了女戒,並且得了皇後身邊的林嬤嬤的夸贊,想必今後大姐姐前途無量,父親就別生氣了,上次大姐姐和二弟弟謀害我的事情就這麼揭過去吧。」
南宮墨雪的一番話不僅提醒了剛才貓兒中毒的事情,還提醒了在場的每個人,是我南宮墨雪不追究你們,你們才能安生度日的,別再在我面前刷什麼花樣。
南宮鴻鈞遲疑了一下,見南宮墨雪懂事的樣子,心中知道自己的偏袒委屈了雪兒這丫頭,但是都是自己的骨肉他確實狠不下心來罰他們。
「芸兒,听到你二妹妹的話了嗎?為父念在你們姐弟真心悔改的份上,再加上你二妹妹不計較這些,日後多警醒著點,別以後出嫁了還那麼任性,去把你二弟接出來吧,需要什麼藥只管找你二妹妹要便是。」
南宮鴻鈞順著南宮墨雪給的台階下來了,但是心中對這個一直以來恭儉溫良並且識大體的孝順長女的態度有了很多改變,起碼這一次南宮墨雪成功的動搖了蛇蠍庶姐在父親心中的地位。
南宮芸狠狠地咬住嘴唇,伏去給南宮鴻鈞磕了個頭,才轉過來微笑著對南宮墨雪說︰「多謝二妹妹大人大量,大姐姐給妹妹賠不是了,還請二妹妹不要記恨,咱們姐妹日後還是要多扶持的。」
若是前世的南宮墨雪定會沖上去一巴掌打歪她那張顛倒是非的嘴,然而現在的南宮墨雪不同了,前世嫁給夏侯淳之後,面對宮中奪位之爭,各宮娘娘的刁難,她的性子被磨得沒有一點兒稜角,圓滑的自己都覺得討厭。
南宮墨雪走上前去,親手將南宮芸扶了起來,似是心疼的對她道︰「大姐姐不可對妹妹行如此大禮,雖說大姐姐和二弟害的雪兒額頭受傷,養了這大半個月有時候還會疼,但是我們畢竟是親姐妹,一家人哪有記恨的說法呢?雪兒日後還要拖大姐姐照拂,畢竟大姐姐可是皇後身邊林嬤嬤看上的人啊!」
南宮墨雪一副受驚的神情,輕輕地將這些話說完,驚得南宮芸和柳姨娘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還是南宮墨雪那個整天不學無術胸無點墨的野丫頭嗎?怎的被撞了腦袋之後變得如此能言善道了?
南宮芸不著痕跡瞥見南宮墨璃腰間的那個香囊,再想想自己的香囊,決定先把姨娘弄回去再作打算。
「二妹妹真好,姐姐就知道妹妹知書達理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爹爹,如此女兒就帶姨娘先回去上點子藥,明日再來跟爹娘請安吧。」
南宮芸欣喜的破涕而笑,扶起地上的柳姨娘就像往外走。
「慢著,這芸丫頭是越發的沒規矩了,將軍,陸太醫就快到了,委屈柳姨娘再留一會兒。」
雲紫萱冷冷的聲音傳來,驚得柳姨娘神色慌亂,只得留下來不走,南宮芸也垂著頭陪站在一旁。
芙蓉閣中的溫度瞬間降到了零下,雲紫萱做將軍府主母那麼多年,從來沒有打罵過下人,幾乎沒人見她紅過臉,今日的改變讓柳姨娘母女再次吃了一驚。
南宮墨雪見自己平日給母親灌輸的那些觀點起了作用,偷偷的朝自己的大哥眨了眨眼,太偶皮的伸了伸舌頭,南宮墨璃則是寵溺的朝她笑了笑。
很快寧安的到來打破了芙蓉閣中的沉寂,陸太醫顫顫巍巍的邁步進來,朝南宮鴻鈞行了個禮就開始了查看。
只是片刻,陸太醫須發花白的臉上布滿了更多的褶子,猶豫再三開口了。
「南宮將軍,不知這金絲血燕是何人所用?用量以及期限多久?」
南宮鴻鈞一听,銳利的眼神掃過柳姨娘,柳姨娘則是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陸太醫,這金絲血燕是我娘所用,已有一周之久了,不知這血燕有什麼問題嗎?」南宮墨雪冷靜的答道。
陸太醫一听,匆匆兩步上前,在雲紫萱手上搭上絲絹方帕,仔細地診起了脈。
「南宮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令尊並沒有服用這金絲燕窩。」
南宮鴻鈞和南宮墨璃听了提著的心才放下來。
陸太醫捋著胡子笑道,這南宮家的小丫頭很有意思,半月前纏著自己教她醫術來著,說要保護家人。
「嘻嘻,這都被您看出來了,您就別賣關子了,說說這金絲燕窩中的藥吧。」南宮墨雪只需要陸太醫的確認,就可以以毒害主母之名將柳氏休掉,即便是老夫人護著也沒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