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心 062 紈褲世子

作者 ︰ 藍凌薇

「錚」的一聲手里的琴弦斷了,南宮墨雪有些煩躁的搖了搖自己的頭,不知道是因為這半月不曾出現的紫羅蘭香氣的繚繞,還是因為那總是嘲笑自己的神情!

夏侯懿少見的沒有戴面具出現,這也是南宮墨雪第二次見到他的臉,初見如驚鴻一瞥,華光乍現,而如今則是目光似水,絕代風華!

自二月二早茶宴上半道兒上劫走了自己說是要教自己習武的之後,七殿下已經許久不曾來過將軍府了,南宮墨雪有些氣惱地看了一眼面前登堂入室的大妖孽,打算無視他,既然不來就別來了最好!

夏侯懿走上前去,不由分說便將眼前這小小的人兒攬進自己懷里,他滿身風雪的氣息頓時讓南宮墨雪打了個寒顫!

「七殿下,你怎麼不乘馬車過來,大雪雖然停了,但是如今這初春的小雪也著實凍人。」

南宮墨雪伸手將他身上的皮毛大氅取下來,掛在外間的衣帽鉤上,又倒了一杯熱茶遞到他手里。

「丫頭想我了?」

夏侯懿勾起唇角,淡淡的看著南宮墨雪,似乎要將她看進自己的眼楮里,而南宮墨雪假裝沒見到他的神色,只是從櫃子里找出來一條羽絨的被子裹在了夏侯懿身上。

一轉眼風華絕代的七殿下變成了一只大粽子……

南宮墨雪看著自己的杰作十分滿意地沖夏侯懿一笑,道︰「七殿下真是來無影去無蹤,神秘得與那近日里傳的沸沸揚揚的天下第一殺手影殺相比也不逞多讓。」

南宮墨雪一句玩笑話卻讓夏侯懿陷入了沉思,今日黛影回府跟自己說了白天的事情,她總歸會知道的,況且影殺還是那樣一副性子……對方沉默的樣子讓南宮墨雪有些模不透,她承認心底還是有些懼怕七殿下的,她從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每一句話都經過深思熟慮才會說出來。南宮墨雪起身朝燒的很旺的炭火里又添了一些無煙的銀絲碳,又將自己放在床上的暖爐取了一個來塞到沉默不語的夏侯懿手里。

「嘶」……他的手怎麼那麼涼,就如他本人的性子一般,冰冷的讓人懷疑他是否有七情六欲。

「凍著了?別踫我就好。」

夏侯懿的神色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然而他看到了南宮墨雪眼中的詫異和擔心,她會擔心自己嗎?

「為何會這般冰涼?七殿下進屋來已經有一盞茶的功夫了,按理來說不該啊……」

夏侯懿見她微皺的眉頭,忍住了伸手給她撫平的沖動,自己如今體內的寒毒只怕是誰都不踫的好,拿起她遞過來的暖爐輕輕的笑了。

「不礙事,一會兒就好,明日你要去相國寺嗎?」

「恩,明日一早便出發,我那大姐姐想去祈福,對了多謝七殿下送我的新馬車,雪兒甚是喜歡。」

南宮墨雪並不想問他消失這些天去了哪里,她甚至感到有些輕松,可如今見到了他在自己面前,心里卻是十分奇怪,她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不開心……

「嗯,明日相國寺很熱鬧,你小心為妙。」夏侯懿從懷里的貼身的口袋中取出一枚湖藍色冰翡玉佩,遞到了南宮墨雪的手中。隨即不動生色的輕輕將手收回,甚至沒有踫到她一絲的皮膚。

南宮墨雪被躺在自己手里的玉佩吸引了,整個玉佩透明如琉璃般澄淨,不似時下流行的男子玉佩那般巨大,相反十分小巧,放在自己手里也不顯得大,透明的湖藍表面上華光流轉,隨著轉動的角度,呈現出不同色澤的反射,玉佩才用復雜的鏤空雕刻,中間是一條騰起的金龍,四周則是馥郁纏繞的紫羅蘭花。

夏侯懿見她看得出神,嘴角維揚,看向她道︰「鳳欒給你的好東西你既然送了人,就留著這個吧,能驅百毒避蟲蟻。」

南宮墨雪有些詫異他將這樣珍貴的東西給了自己,正想還回去便听後窗一響,鼻尖的紫羅蘭香味消失了,人已經離開了。她想了又想,從針線盒中取出金絲線,開始自己給玉佩打繩結,別人都將玉佩戴在腰上,而她恐怕是全京陵唯一一個將玉佩戴在脖子上的女子。

燈光映照著她有些長開的談不上曲線的身體,投射在窗外的燈光下,掠出窗外的夏侯懿見她

手上的動作,微微有些放心,轉身離開了將軍府。

懿王府內已有人在等待他的出現,直到遲遲未歸的夏侯懿終于踏進了自己家的大門口。

「洛王世子,我家殿下已經回來了,但是好像直接去了書房,請您移步書房。」

黛影看著眼前坐在八仙椅上喝茶的男子,嘴角不斷抽搐,她已經沒法面對這個媚色天成的世子爺了,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色都透過那雙桃花眼傳遞到心底,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看個究竟。

「唔,那麼久才回來,七殿下真是有說不完的話呢!」

男子輕嗔,隨即拿起放在桌上一晚上被黛影看了又看的盒子,無比妖嬈的邁著步子從夏侯懿的臥室中飄了出去。

黛影見他走路的動作,嘴角抽搐的更加嚴重了,隨即抬頭瞥了一眼房頂上蹲著的青影跟魅影,無比怨念的領著洛出塵朝王府的書房去了。

「撲哧」房頂上傳來青影跟魅影實在是憋不住的兩聲笑,黛影回首,電光石火之間,手中兩枚回旋鏢朝房頂上的兩人飛了過去。

約莫在兵器相交三招之後,又是「嗤嗤」兩聲入肉三分的聲音,黛影這才一揮手,手中的天蠶絲一拉將兩枚插在某倒霉兩人上的回旋鏢。

洛出塵看了一眼黛影手里泛著淡淡青色的回旋鏢,露出一個頗為耐人尋味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道︰「我那白兔師弟何時也開始制毒藥了?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呢!」

黛影收起了手上的兵器,十分恭敬的對洛出塵道︰「回世子的話,這毒並非鳳神醫所制,而是南宮小姐閑來無事制的。」

「哦?沒想到那丫頭還有這等天賦,改天我去跟她討教一下!」

說話間洛出塵已經來到了夏侯懿的書房門口,黛影見他揚起的手揮了揮,主動影在了門外的暗處,主子跟洛王世子見面從來都沒人在旁邊,因為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一只潔白無瑕的手推開夏侯懿書房的門,若不是因為這只手骨骼寬大細長,任是誰都要說這是一只姑娘的手,美妙不可方物!

「你來了!」

夏侯懿並沒有抬起埋在一堆資料中的頭,只是淡淡的一揮手道︰「坐!」

洛出塵毫不客氣的朝夏侯懿身前的軟榻上一趟,拿起準備好的熱茶一口喝下才緩緩地開口說話。

「你考慮好了嗎?真的要那麼做?」

夏侯懿挑了挑眉,看著對面這個沒個正形的京陵第一紈褲世子,竟然沒有生氣而是耐心地解釋道︰「考慮好了,我意已決!」

「哦?她有那麼好嗎,值得你如此對待?」

洛出塵伸手拂開夏侯懿桌上擋住他視線的一堆資料,逼迫夏侯懿面對自己的問題。

面前的書和筆一空,夏侯懿抬頭道︰「你明日要去相國寺吧,替我照看她的安全,若是她出了什麼事,都記在你賬上!」

「哼!一個丫頭罷了,又會有什麼事?」洛出塵斜飛入鬢的墨眉輕挑,修長的手指隨手捏起一個甜棗放進了自己的嘴里。

「我就當你答應了,陛下將這春闈之事交給我,明擺著是有人開始有所動作了,這麼點小事你都辦不好,那要你何用?」

夏侯懿見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的神色有些惱了,但他的話卻是抱怨居多,他一定是因為之前自己派鬼影傷了他的事情不滿吧。

「是是是,七殿下英明神武、日理萬機,殿下的吩咐莫敢不從,從明兒起我便住在相國寺,只要南宮家的小嫡女沒回京陵,就算是央著至善大師讓我在相國寺出家做俗家弟子帶發修行也絕不會先行回來!」

洛出塵連珠炮似的話惹得夏侯懿笑出了聲,這個家伙,總是能逗人開心,小時候也是這樣……

翌日清晨,老夫人差金鈴過來請南宮墨雪出發之時,南宮墨雪早已經吃飽了早膳帶著青裳跟梓鳶到馬房去看馬了。

那輛舊的馬車給了老夫人,自己自然是用新的,只是這路途遙遠,馬兒還是仔細看過的好。

南宮鴻鈞昨兒夜里听雲紫萱說府中女眷都陪著南宮芸去相國寺祈福,心中有些擔心南宮墨雪的安危,然而魂衛皆因為蠱毒一事被盡數調出了京陵,也只能吩咐她自己多注意安全。

南宮墨雪勸慰了自己爹爹幾句,又讓爹爹將娘帶回屋去休息,這才上了自己的馬車。

老夫人見南宮墨雪的馬車跟自己這個看起來一樣,就對南宮芸所說的七殿下之事上了心,看樣子這個瘋丫頭還真的是得了七殿下青眼了,都則也不會有那麼多好東西給她,只不過一個不受寵的王爺還是個被毀了容的,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南宮芸跟老夫人一輛馬車在前面,南宮墨雪自己一輛馬車在中間,前世跟南宮玥一輛馬車在最後面,錢氏的兩個兒子南宮墨竹跟南宮墨松和南宮霖則是騎馬。

南宮墨璃擔心路上安全,畢竟多數是女眷,于是派出了寧安帶著將軍府的十名家丁跟隨,並叮囑寧平保護好南宮墨雪。

南宮墨雪一上馬車,就開始打坐,今日自己的功力大漲,且隱隱有即將突破的趨勢。

她不得不承認蒼無涯雖不是個好老師,卻是個慷慨的師傅,他最近得知南宮墨雪生病在家,

不能去上課,于是差人送來了許多秘籍,讓南宮墨雪從內功心法開始練起,雖然她還不知道本門到底是哪一門,不過看七殿下的伸手便知這定是好東西。

青裳斂神靜氣,守在馬車門口,自從上次被襲之後,青裳總是機靈的像一頭豹子,守在馬車門口一動不動。

梓鳶則是將馬車中的炭火添得旺了些,隨手將南宮墨雪帶上的梅花釀溫在暖爐之上,等著她練完功喝一些暖暖身子。

車隊從將軍府後門出發,直接上華清道走山路官道朝京陵郊外三十里的相國寺去了,然而往常十分通暢的出城之路今日卻擁堵不堪,都讓人懷疑是出了什麼事了。

老夫人見馬車停下來,于是示意身邊的秦媽媽詢問,秦媽媽收到老婦人的示意打開馬車門,朝車夫問道︰「老夫人問為何停車不前?」

車夫是將軍府多年的老人,一听秦媽媽問話連忙答道︰「回秦媽媽的話,前面是被車隊阻住了去路,不知為何今日出城的車隊好像特別多,看架勢估計是京陵哪家的權貴也跟咱們一般要去相國寺呢!」

秦媽媽點點頭,將車夫的話一字不漏的回稟了老夫人,這才低聲道︰「老夫人,我瞧見前頭的馬車上刻著三朵梅花瓖金燕的標記,那可是洛王府的馬車啊,前後估模著有七八輛馬車停著,所以才阻住了去路。」

南宮芸一听洛王府三個字眼楮頓時一亮,隨機有黯淡了下來,自己如今已經許給了兵部尚書府的嫡子,沒可能再跟貴人有緣了,心中不免神傷。

老夫人一听洛王府,隨即接著到︰「再看看,還有別的什麼府的馬車嗎?」

秦媽媽探出頭去,站在馬車外面超前後觀望了一下,隨後才進來一一向老夫人匯報。

「老夫人,看樣子還有兵部尚書家的馬車和冷家的馬車,都停在咱們後面,只是不知前面的馬車是在等誰?洛王府的馬車不走,咱們也只能這麼干耗著。」

秦媽媽叮囑車夫看著外面的動向,隨即將馬車門關上,南宮芸則是有些欣喜地朝窗外探了一眼,秦郎也來了嗎?自己得好好盤算一下如何洗清自己的不潔之身。

老夫人見南宮芸听到兵部尚書這幾個字時的反應,心知她們祖孫該找個日子好好談談了,否則芸兒這丫頭跟自己那蠢貨佷女一般沉不住氣,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一陣抽氣聲從車隊後面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後面馬蹄四處走動的聲音,南宮府的馬車也跟著朝邊上靠攏,給後面過來的馬車讓了位置,車夫的聲音也隨之傳來。

「老夫人,後面上來的是宮里的馬車,只是不知道是宮里頭的哪位貴人了。」

待到後面的十幾輛馬車依次從華清道城門口過去,前面洛王府的馬車才開始緩緩地動了起來,馬車再次飛奔起來,而老夫人心中的震驚于欣喜卻毫不做作地顯露了出來。約莫半天的行程,因著走在最前頭的宮車慢了下來,直到日落時分,各府的馬車才陸陸續續地到了相國寺的門外。

按照規矩,相國寺分內寺和外寺,內寺是宮中專用的,而外寺則是所有信徒皆可進入,可東辰開國以來一百多年,便廢除了這條規定,將內外寺打通連在了一起,但同時也規定了若是有宮中貴人前來祈福,相國寺便要禁止其他的賓客。今日便是如此,相國寺應該早就得了懿旨有貴客前來,寺院方圓十里的範圍都早已被禁衛軍圍了起來。

青裳攙著南宮墨雪下了馬車,梓鳶則是取了包袱跟在後面,前面的老夫人等也都下了馬車,南宮霖上前殷勤的給老夫人拿行李,錢氏的兩個兒子則是四處打量著各家的千金貴女們。

寺院山門打開,迎接貴人到來,按南宮墨雪見院中連戒律院的長老都出動了,便知這陣仗似乎是妃子級別的貴人才會有的待遇,或者說是十分受寵的妃子。

待到最前面的宮中貴人跟洛王府的車馬都完全進去之後,才從寺門走出來一名年長的僧人招呼這些官家女眷們。

「各位施主,至善方丈因有貴客不得親迎各位,特派小僧前來迎接各位,阿彌陀佛,各位施主里面請!」

如今只剩下官家女眷,老夫人身為一品誥命,自然而然的代表眾人開口說話,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後面的人給堵著了。

「連安師傅說的哪里話,您親迎是我們的榮幸,我家國公夫人請您帶她像宮里的貴人問個好,說是明日去拜見。」

老夫人漲紅了臉回頭看向車隊接近隊尾的地方,卻郝然看見了雲國公府的馬車,國公夫人自

然指的是蓮郡主了,論地位對方跟自己不分上下,然而就因為出身皇族,因而雲國公府自然是高了一頭。

被叫做連安的大和尚微笑著應下了,領著眾人朝前寺的廂房走去,而雲國公府則是再次展現了他們的特權,北邊的最大院落廂房盡數歸國公府使用,而將軍府被安排在了東邊的院落。

南宮墨雪見老夫人漲成豬肝色的臉,淡淡的走向東邊的廂房,也不等老夫人發話便吩咐青裳和梓鳶將行李放下了。

錢氏見南宮墨雪的舉動心中不悅,這個丫頭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

老夫人見錢氏的神色有些不悅,按理來說北邊最大的廂房自己住,東邊的廂房自然是南宮墨雪這個將軍府的嫡女住的,錢氏好歹是臨安知府的女兒,心胸竟然如此狹隘!

「芸姐兒,你想住哪間廂房?」老夫人原本想直接安排了的心情被錢氏惹惱了,直接越過錢氏詢問南宮芸。

「回祖母的話,孫女想跟祖母住一起呢!只是不知道二嬸子方不方便?」

南宮芸眼見最好的廂房被南宮墨雪佔去,心中正不爽利,如今老夫人送上門來的機會,不要豈不是傻子?

錢氏的臉因為接連被氣的額頭青筋暴起,胸口的起伏也有些大,南宮玥則是站在錢氏身後,看似支持她實際上卻是跟自己生母站在一條戰線上。

「如此的話,芸姐兒住我旁邊的廂房,也好跟我老太婆說說話,老二家的跟玥姐兒和方姨娘住西廂房,墨松墨竹跟霖哥兒主南廂房,如何?」

老夫人朝眾人宣布了她的安排,南宮墨松跟南宮墨竹的三魂七魄早已經跟著方才的貴女們飛走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母親的現狀,而南宮霖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姐姐,兩人暗中交換了一下神色。

錢氏帶著方姨娘和南宮玥進了西廂房,西廂房一共只有兩間一進的小院子,錢氏十分惱火的沖著方姨娘吼道︰「還愣在這里干什麼?趕緊去收拾啊!」

南宮玥見自己娘被錢氏當做了出氣筒卻也不敢說什麼,跟著方氏進去收拾東西去了。

錢氏在西廂房中一直罵罵咧咧的話,听得南宮玥直皺眉,卻還要忍受著她繼續听著,若是有一天她有了新的靠山,就再也不需要討好這個惡毒又丑陋的悍婦了。

南宮墨雪進房後,滿意的看了一眼東廂房中的陳設,果然還是如記憶中一般,推開窗戶便是臨山的瀑布,景色宜人卻不容易被人偷襲或者加害。

前世南宮墨雪因為總是來祈福,到相國寺幾次都是住在這間廂房之中,而那時的南宮芸卻是已經出嫁,跟這一世完全不一樣。

「小姐,今日路上你打坐之時,我們看見了宮中的車隊,今日里至善方丈迎接的貴客想必就是宮中的某位娘娘了,咱們小心為妙。」

青裳還惦記著南宮墨雪被皇後傳見之後暈倒一事,如今對宮中貴人避如蛇蠍。

南宮墨雪有些失笑道︰「咱們不過是在這兒小住幾日,待到三日之後便回京陵,你安心吧,貴人們沒工夫注意到我這個小角色的。」

梓鳶見她們二人又開始打機鋒,覺得好沒意思,撅著嘴道︰「小姐總是偏心,什麼事都不跟奴婢說,只跟青裳姐姐說,奴婢雖然知道青裳姐姐更靈秀些,但是奴婢也不是個蠢的啊!」

正在沏茶的青裳一听她抱怨的語氣,連忙打趣道︰「你是不蠢,就是太傻了!」

「撲哧」南宮墨雪笑了出來,梓鳶惱的追著她滿屋子亂跑,兩個丫頭打成一片。

咚咚咚!

隨著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一陣詢問聲︰「南宮小姐在嗎?」

青裳清了清嗓子,這才一本正經朝門外道︰「進來!」

一個相貌清麗眼神卻到處亂飄的丫頭走了進來,朝南宮墨雪福了身子後開門見山的道︰「給南宮小姐請安!奴婢換做翠玉是壽昌伯府大小姐的大丫鬟,方才我家小姐在寺外看見小姐了您了,故而吩咐奴婢過來給那南宮小姐您傳個信。」

青裳見南宮墨雪點了頭便接過翠玉遞過來的信箋,順口問道︰「你家小姐還說什麼了嗎?」

翠玉見青裳收了這信,也沒有暴怒這才舒了口氣接著道︰「我家小姐還說,從前是她做的不對,她追悔莫及,希望南宮小姐再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畢竟是表姐妹,日後也好有個照應。」

梓鳶已經忍不住這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心術不正的丫頭的敷衍之詞,于是直接道︰「你回吧,我家小姐累了,日後有什麼事情不要來打擾,你家小姐的心意我們都知道了。」

翠玉這才如蒙大赦一般溜出了南宮墨雪的廂房,資源則是走到院外吩咐將軍府看門的家丁以後不要隨便放人進來,先通傳主子同意了才能進人。

南宮墨雪從青裳手中接過信,隨手拆開了冷心柔的信,內容十分簡單,上面只寫著一句話︰宮中貴人是三皇子、十一皇子跟宸妃娘娘,還有一人身份更加尊貴,不知是否是皇後。

南宮墨雪冷笑一聲直接在點燃的蠟燭上燒掉了信,隨即扔進了炭盆里,青裳低聲詢問,卻見南宮墨雪神色不對,便也不敢多問,出去收拾東西去了。

自從生以來他幾乎每日都會夢見前世南宮家滿門被斬殺殆盡最後那一刻,每一日鮮血都染紅她的清晨,這也提醒著她這一世要報仇雪恨之事,然而每當她看見夏侯淳或者听到夏侯淳之時,便會不由自主的憤怒,她真想親首殺了他,然而她不能!她會慢慢地奪走他的一切,讓他痛不欲生,讓他痛苦而死!

南宮墨雪站在榻前,怔然了許久,終于被青裳的呼喚聲打破了。

「小姐,小姐?沒事吧,咱們先用素齋吧,今日小姐一定累了,用了素齋服了鳳神醫給的藥就歇息吧!」

南宮墨雪回過神來,帶你了點頭,開始用素齋,這相國寺的素齋實屬一絕,前世自己時常來這兒,這美味的素齋和風景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幾乎毫無聲響的用完了素齋,前世的美味如今吃在南宮墨雪嘴里索然寡味,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心境不同了吧!

梓鳶照例拿來了鳳欒制的藥丸和涼好的溫水,令又配了一盤蜜餞端到了南宮墨雪的面前。

「小姐,該服藥了,鳳神醫叮囑過的,每日三次按時服用,奴婢怕小姐不喜藥苦,還特地帶了京都鋪子的腌制蜜餞。」

青裳見南宮墨雪終于回過神來了,跟梓鳶交換了個眼神道︰「小姐別怕,這幾日我跟梓鳶輪著守夜,你放心歇息便是。」

南宮墨雪听到兩人的話,心中暖暖的,拿起磁碟中的藥丸一口吞了下去,喝了一整杯水之後,梓鳶連忙塞了一塊大蜜餞在她嘴里,甜咸口的蜜餞讓南宮墨雪十分滿足,然而她那時而痛苦時而幸福的神色逗得兩個丫頭哈哈大笑。

北邊廂房里老夫人打發了南宮玥之後,悄悄的將南宮芸留了下來,老夫人見按南宮芸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想兩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芸兒,你今日愁眉不展,不因為那兵部尚書家的嫡子今日在寺門口沒與你找招呼嗎?」老夫人說得委婉,但實際上卻揭開了南宮芸的傷疤,她見南宮芸痛苦之色,心中也不忍,

然而為了她日後著想,必須要走這一步。

「回祖母的話,是。年關之前祖母被氣得回了臨安之後,我哪兒妹妹便設計姨娘被休,我也被牽連禁足在佛堂之中,後來還是霖哥兒跪在雪地里求得爹爹元宵燈結那天放我出去,後來便想遇著了秦郎,誰知……」

南宮芸想到冷心霜跟他有了首尾,心中便郁結,如今自己清白已失,她要怎麼辦才能挽回秦郎的心呢?

老夫人慈愛的拍了拍南宮芸的頭,將手帕地給她擦眼淚,隨即不經意地道︰「芸兒,既然她冷沁霜利用他的弱點奪得了喜愛,我們一樣可以搶回失去的先機!」

低頭抹淚的南宮芸一听,頓時制住了哭聲道︰「祖母可有辦法?祖母可憐孫女沒娘疼,幫幫孫女吧!」

老夫人見她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悄悄地將自己的辦法說給了南宮芸,南宮雲听了則是雙頰緋紅,無限嬌羞的低下了頭。

老夫人見她不好意思,卻也知道這個孩子的不易,于是索性給她添了一把火,讓她有勇氣直接把這事絕了後患,那個麻子臉雖然被天兒派去的人結果了,但是難保夜長夢多。

「傻丫頭,這男人誰不是喜新厭舊的呢,你何必氣這個,你只用讓他知道你的好,記得你的溫柔便是,其余的都是沒用的,早些生下嫡子才是正經的。」

南宮芸一听老夫人的話,頓時決定找老夫人說的做,畢竟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于是她心一橫一咬牙答應了。

相國寺所在的南峰山,因為地勢極好,據說後山某棵梅樹下有至善大師親手埋下的梅花釀。

南宮墨雪在床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想起了這麼一碼子事,索性披了大氅,打開窗戶直接施展輕功從後窗到後山的梅林去了。

原本呆在南宮墨雪房頂上听她翻身烙燒餅的人見她離去,也鬼使神差的跟著去了。

南宮墨雪走了一段听到身後有輕微的踏雪之聲便知自己被人跟蹤了,然而她不動聲色的繼續前行,如今自己的功夫精進得很快,但這人竟然能跟自己一路到現在才被發現,對方功力肯定在自己之上。

洛出塵跟著南宮墨雪一路一直到了後山的梅花林中,他自認為自己輕功很好,現在看來事實也的確如此!正得意時,前面行走在樹梢上的南宮墨雪突然身子往下一掉,像是內力不濟一般直接朝梅林掉落下去。

洛出塵先是一驚,隨後直奔前面的小人兒直接伸出了手,可他沒想到的下落中的人突然止住

身子,轉身朝自己一笑,隨即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兩人同時落地,滿樹的梅花因為剛才的幾招打斗紛紛落下,梅香四溢,本因是兩情相悅互訴衷腸之景,如今變成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你!不、你不是!」南宮墨雪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對方,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不過她眼前的震驚實在是太多了,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能說什麼!

洛出塵挑了一下眉,完全震驚了南宮墨雪,因為她第一眼以為她眼前的人是夏侯懿!

不,一模一樣的臉,但卻有著完全不同的神色,這一張臉媚色天成,有著夏侯懿沒有的妖冶與誘惑,並且這雙眼楮,嘶——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

洛出塵見她吃驚的樣子,原本有些狼狽的身形立刻又恢復了媚色天成的模樣,痞痞的道︰「怎麼?姑娘你見過我?還是被本世子的美色所傾倒?」

「撲哧!」南宮墨雪被他的話逗笑了,哪兒有男人說自己美的呢?不過細看他的眉眼和五官,狹長的桃花眼不斷朝著自己眨,仿佛他脖子上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支鮮花一般!

南宮墨雪用匕首挑起了她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個跟夏侯懿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隨後道︰「洛王世子?」

洛出塵見她認出了自己也不遮掩,于是笑得更歡了,甚至還有些半倚在她身上道︰「沒錯!」

南宮墨雪見他好不做作的承認了,于是將匕首又挪回來放在他頸間道︰「那麼影殺又是誰呢?當初設計我害我受傷中毒的是誰呢?沒想到京陵第一紈褲的洛王世子竟然是隱殺頭號殺手,你說這個消息值多少呢?」

洛出塵沒想到她僅憑一雙眼楮就能認出自己,這下可不好辦了,七殿下只說讓自己保護她安全,可沒說讓自己給她當出氣筒……

南宮墨雪磨牙的聲音越來越響,她想了一萬種折磨影殺的方法,可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洛王世子,更沒想到的是這樣一張臉!

「那個,當時我只是閑得無聊,才接的那個任務,我自己也因此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南宮姑娘就算了吧!」

洛出塵輕輕的將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推開,卻沒想到南宮墨雪刀鋒一轉,自己的手上頓時鮮血淋灕。

「嘶……你還真下得了手啊!」

美人瞬間委屈了,細長的桃花眼中蓄滿了淚水,就像個沒得到糖果的小孩,看的南宮墨雪一怔,他的眼眸跟夏侯懿全然不同,即便是有著相同的長相,也很容易分辨出兩人來。

洛出塵的眼楮干淨而單純,肆意張揚,而夏侯儀的眼眸幽深而黑暗,暴虐冷冽。

南宮墨雪收起了匕首,冷冰冰的看向給自己抹金瘡藥的洛出塵,隨後一把拿過他手里的藥道︰「教我制毒藥,我們的恩怨便一筆勾銷,你若是不肯,我保證明日全東辰都會知道洛王世子就是影殺。」

洛出塵有些怨念的伸著手,嘴巴嘟囔了幾下卻沒說什麼,最終點了點頭。

南宮墨雪幫他把手包扎好,隨後又道︰「對了,把那十萬兩銀子還給我,為了方便起見,給我銀票就好!」

洛出塵剛想說謝謝的一听她這話立刻又憋回去了,抱怨道︰「他怎麼會看上你呢?野蠻的小丫頭!」

南宮墨雪听他說話的語氣,一樂道︰「我就是野蠻,怎麼影殺前輩殺的人數量比我吃的米粒還多,如今從良了就開始說我野蠻?」

洛出塵見她目光燦燦,如滿天星斗中最為明亮的那一顆燦燦生輝,雪地梅林,落花滿地,芬芳宜人。

「不過他應該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性子吧,只是不知道你喜歡他多少。」

洛出塵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走進了梅林深處,隨即轉頭看向南宮墨雪道︰「站著干什麼?過來幫忙啊?你大半夜來這兒不就是想找幾壇梅花釀嗎?」

南宮墨雪還在思索洛出塵跟夏侯儀的關系,被他這麼一叫倒有些饞了,于是上前去,洛出塵蹲在一顆老梅樹下,圍著梅樹轉圈,過了大半天朝南宮墨雪道︰「就是這里,你後退!」說完也不等南宮墨雪反應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隨即一掌震開了三尺土層。

南宮墨雪見他如此渾厚的內力,剛才卻假裝被自己挾持,還受了傷,心里有些釋然,且不論他是因為七殿下還是誤傷自己,如今這樣也算不錯了。

洛出塵將箱子內的一壇梅花釀取出,隨即又將土層封好,積雪飄散,又恢復了原樣,完全看不出來被動過。

「這個地方是我自己藏酒的地方,至善和尚喜歡喝酒,所以常常跟我在這偷喝,日子久了就變成了他的了。」

南宮墨雪一挑眉,伸手將洛出塵手中的酒壇子拿過來,一把拍開封紙,一股清冽的就像頓時散發出來,映襯著這雪夜梅林更加香飄四溢。

洛出塵見她閉著眼楮輕嗅著手中的酒,輕輕地笑了,如此有意思的女子果然很特別!

正想著面前一陣風刮過,南宮墨雪已經沒了蹤影,洛出塵提氣跟上,追著南宮墨雪回到了他們住的東院的東廂。

窗戶還開著,然而南宮墨雪卻直接約上了房頂,坐在事先洛出塵坐的地方一個人喝酒,美酒、美景、還有美人!

她喝得太急,似乎是想要將腦海中那張冷冰冰的臉甩開,又似乎是想要忘記前世的夏侯淳和冷沁柔以及二叔一家的恩怨,她不願自己痛苦地活在前世的世界,卻又無法月兌身,被命運越綁越緊……

洛出塵到的時候只見她滿身酒氣滿臉淚水,一時間都寫驚訝,他不過是想提醒她這酒後勁極大,少喝些好,誰知道如今為時已晚,房頂上只剩下一個醉鬼跟一個空酒壇子。

南宮墨雪趴在房頂上嗚嗚的哭著,含糊不清的說著自己的事情,洛出塵仔細去听卻發現什麼也听不清,他無奈的打橫抱起近似于大舌頭胡言亂語的南宮墨雪,將她送回了房內,還順手將解酒的藥給她吃了下去,才關上窗戶離去。

第二日一早,酣然大睡的南宮墨雪被青裳交了起來,她只記得自己喝了那一壇美味的梅花釀,之後便忘記了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倒真的是一夜好眠。

青裳看自家小姐今日氣色比之前好得多,于是也歡快地詢問她怎麼裝扮。

「小姐,今日穿什麼衣服呢?听說今日早上至善師傅會給貴客們解簽,但還是須得自己上門先求一簽才知是否能解,我們也去吧!」

南宮墨雪一听解簽便有些失笑神,自己的命數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樣?況且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根本就不在乎這等事情,萬一要是被看出來自己是不符合這天道的存在,被收了怎麼辦……

「白底銀邊繡紅梅的挑花小襖吧,佛門清靜之地不必太過花哨了。」南宮墨雪伸展了一下自己發脹的四肢,又盤起腿行功運氣一周期,這才下床來換衣洗漱。

若是蒼無涯知道他的關門弟子用他給的內功心法解酒的話,定要氣得暴跳三丈,只不過他很多年後才知道這件事情,那個時候他也暴跳不起來了。

梓鳶依舊給南宮墨雪梳頭,不同于往日的十字雙髻,今日梓鳶給她盤了個更為簡單的十字單髻,頭上也只有白玉的梅花簪子一根,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青裳看了一眼這番裝扮的南宮墨雪,驚嘆不已道︰「咱們小姐果然是美人胚子,如今還未及笄,便已經如此傾城,再過兩年只怕會勝過夫人了。」

南宮雪听到傾城這個詞,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夏侯懿的面孔,傾城之姿,傾國之色!

「那可不!咱們夫人當年就是京陵第一美人,如今咱們小姐也是京陵第一美人。」梓鳶毫不吝嗇的夸贊著,自家的小姐自然是最好的。

南宮墨雪听到這個詞,直接笑出了聲,隨後開口道︰「京陵第一美人可不是我,你們想知道是誰嗎?」

她故意拖慢的節拍惹得兩個丫頭來了興致,連忙問道︰「是誰?快說啊!小姐。」

南宮墨雪故作神秘的轉了個身,隨後悄悄道︰「洛王世子!」

「啊?」

兩個丫頭一臉驚訝地重復道︰「洛王世子?」

「對!沒錯!就是他,京陵第一美人!」

南宮墨雪招呼兩個丫頭前往大殿去听師傅講經,其實左不過去那兒睡上一覺,然後跟京陵各家貴女們熱絡一下便回來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因為求解簽之人眾多,至善大師不得不將解簽之地搬到了講經大殿的旁邊。

三人剛出東廂房,便在門口巧遇了老夫人帶著的南宮芸和錢氏及方姨娘還有南宮玥,真是該多的一個不多,該少的一個不少!

南宮墨雪盈盈走上前去給老夫人行了禮道︰「孫女給老夫人請安,二嬸子跟大姐姐玥妹妹早!」

老夫人見她禮儀得體,也尋不出錯處來,只能點了點頭,示意她跟著。

南宮墨雪跟在一行人身後,低垂著眸子看不清情緒,卻實實在在的想著昨天夜里的事情。

絕對沒可能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洛王世子跟七殿下這般相似,似乎有些超乎尋常,雖然她前世听說過,七殿下的母妃跟洛王妃乃是親姐妹,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們的孩子也絕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若是這樣的話……

南宮墨雪搖了搖頭,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七殿下跟洛王世子是什麼關系,跟她沒有絲毫關系,起碼如今還沒有!

老夫人見南宮墨雪沉默不語,開口道︰「雪姐兒今兒個怎麼這般安靜了?听說早上講經同時,旁邊的大殿內至善方丈給有緣人解簽,你們這些丫頭都去試試吧!」

南宮玥昨晚受了錢氏一晚的氣,如今正需要個發泄的時機,于是自告奮勇道︰「祖母是真的嗎?玥兒正好想去求一支簽呢!只是不知玥兒是否是有緣人。」

南宮芸撇向她這個嬌憨單純的堂妹,冷哼一聲︰「玥兒妹妹,不是姐姐潑你冷水,這至善大師解簽只給有緣人,先不說你是不是有緣人,但我听說這十年來,至善大師只給不超過十人解過簽,就連宮里的貴人來了,也只有踫運氣的份兒!」

一席譏諷的話听得錢氏心中火更大了,她直接沖南宮芸道︰「芸姐兒你這話說的就不中听了,玥姐兒她不過是個丫頭,你跟她置什麼氣,這般刁鑽刻薄,難怪兵部尚書的嫡子要娶平妻了!」

錢氏的話直接戳中了南宮芸的痛楚,老夫人見這邊掐起來了,連忙呵斥道︰「都給我閉嘴!

芸兒少說兩句,忘了你今日的事情嗎?還有你錢氏!作為長輩就應該愛護小輩,而不是這般拈酸吃味!」

南宮芸立即垂首不語,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而南宮墨雪則是興趣盎然的捕捉到了今日的事這幾個字,她直覺今日必然太平不了。

一行人經過前院的各大院,轉到了前殿旁,眾人正欲朝大殿走去時,突然一名小沙彌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阿彌陀佛!方丈有請南宮墨雪施主,方丈夜觀星象,正逢有緣人住于相國寺中,故今日開解簽之機緣,南宮墨雪施主請隨我來!」

南宮墨雪詫異的盯著眼前笑眯眯的小沙彌,正欲拒絕,卻听得老夫人歡喜的答應了。

「雪姐兒跟著去吧,這是你的福分,解完簽在過來大殿听講經書吧。」

老夫人難得的對南宮墨雪和顏悅色,而南宮芸和南宮玥則是一臉妒忌之色。

南宮墨雪帶著青裳和梓鳶轉身走進了大殿之中,千算萬算自己還是算不過這至善老和尚!真不知道他一個喝酒吃肉的和尚為何還這麼受尊敬!

小沙彌將南宮墨雪帶到大殿之中,隨後制住了腳步朝南宮墨雪道︰「施主,您繞過屏風一直走到盡頭推開門便是方丈解簽之地,這二位施主便跟隨貧僧在此等候吧。」

南宮墨雪帶你了點頭,獨自朝里走去,然而越走發現空氣中的梅花香氣越重,這味道,像極了昨日自己喝掉的那一壇梅花釀!

她猶豫的站在最後那一道門之外,伸出手想敲門卻又收回來,就這樣反復幾次,知道里面的聲音響起。

「南宮施主進來吧!既來之則安之!」渾厚的聲音從木門內傳來,南宮墨雪推開門便走了進去,隨後驚詫的看見里面郝然放著一個梅花釀的空壇子。

「南宮施主,你我是有緣人,今日老衲便為你解上一簽,來,請抽簽!」

至善花白的眉毛垂道臉中間的位置,看起來跟年畫里的壽星頗為相像,慈眉善目的面孔讓人放松至極。

南宮墨雪將桌山的簽筒一推道︰「不必!若是這簽筒之中並無我的命數,那要如何解?」

至善听完哈哈哈大笑,還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子呢!隨後道︰「施主所言極是!那你便寫個字吧。」

至善方丈大手一揮,桌上只余文房四寶,多余的東西都到了房屋角落里,南宮墨雪嘴角抽了抽,她何時才能有如此功夫!

蘸墨、提筆、下筆、書寫一氣呵成,沒有絲毫停頓或者生硬的想象,然而再看宣紙中間那個讓人汗毛倒豎的殺字,就連至善和尚都倒吸一口涼氣。

許久,至善緩緩開口道︰「施主,我心本無佛,佛在我心中!」

南宮墨雪冷笑道︰「我退讓忍耐,卻要失去我所在乎的一切,那麼我寧願選擇殺戮,如果正讓我不再失去。」

至善有些怔然,隨即又道︰「施主並無殺孽,何須背負如此深仇?我知前世歷經劫難,這一世卻是天運貴人之福相,施主大可放下心中執念,化解心結。」

南宮墨雪一怔,他知道自己的前世嗎?隨後又恢復正常道︰「多謝至善大師解惑,南宮墨雪不慎感激。」

至善笑了,似有似無的看了一眼南宮墨雪道︰「梅花釀喝得太多與身體有所損傷,不過看來施主並無大事,日後還是少喝為妙!」

南宮墨雪一听幾乎快要跳腳,原來這和尚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別去偷他的酒啊,真是氣死人了!

至善方丈看南宮墨雪離去的背影,微不可查的笑了,洛王世子說得對,七殿下的眼光很特別呢!

南宮墨雪從偏殿中出來,卻不見至善大師出來,殿外的小沙彌早已離去,只有青裳跟梓鳶還在守候。

「走吧,咱們去旁邊的大殿听高僧講解佛經。」

南宮墨雪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拖著疲憊的腳步向外走去,剛出殿門便一下子撞到了過來的人。

「唔……」

抬頭一看,不是冤家不聚頭,自己撞到了洛王世子的懷里,連忙後退三步,才開口道︰「見過洛王世子!」

洛出塵眯著桃花眼看向南宮墨雪,隨即十分有興致的道︰「南宮姑娘不在大殿听課,怎生跑到這偏殿來了,原以為就只有我一人不喜听那煩心的東西,沒想到南宮姑娘跟本世子是一類人。」

洛出塵的聲音很大,來來往往的行人早已盯著他們看了半天,南宮墨雪倒是難得的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

「世子您誤會了,臣女現在就過去听高僧講經,方才不過是因為至善大師尋有緣人解簽,正好臣女運氣好便去了,既然在這里踫到了,想必世子也是打算過去听高僧講經的吧,不如一起?」

南宮墨雪反將他一軍,面上卻一本正經,如此桀驁不羈的性子,洛出塵呢必定不願被這些東西所束縛,他要是真的去了,那便是折磨自己,要是不去,自己也好擺月兌他!

洛出塵仍舊是那副痞痞的樣子,率先超前走了過去,還回頭道︰「南宮姑娘你快些走,你不是答應本世子只要我陪你听高僧講經,午膳過後你便陪我去許願林的嗎?」

南宮墨雪一臉愕然,自己何時說過這樣的話,再看洛出塵那雙笑眯眯的桃花眼,自己竟然被他下套了!

洛出塵回頭看她一眼,隨後真的踏進了大殿,然而實際上方才那些話,早已有人听進了心里去,南宮墨雪把牙磨得咯咯直響,但還是無可奈何地踏進了大殿之中。

先進去的洛出塵吸引了一眾女眷的目光,然而他卻是一副不關心的樣子,不知傷了多少少女芳心。

南宮墨雪正打算朝老夫人那邊走去,突見洛出塵朝她招了招手,一副你要是不過來,我便在這里面叫你的模樣,她不得不頓住了腳步,朝洛出塵身旁的稻草蒲團走了過去,而老夫人身邊的南宮芸和南宮玥妒忌的神色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高僧在上面講經,而下面的貴女們早就因洛出塵的到來開始坐不住,借故解手、喝水、吃飯等等朝外繞過去,打算吸引洛出塵的注意,而洛王世子卻連眼都沒抬,似乎是睡著了?

南宮墨雪看著身旁這個閉目養神的家伙,若是單看眉眼五官的話,他的長相跟夏侯懿幾乎沒有兩樣,然而性格卻南轅北撤相差甚遠。

突然洛出塵睜開了眼楮,直直的盯著南宮墨雪,用密音入耳對她道︰南宮姑娘這般看著在下,是情難自已嗎?或者是出塵臉上有什麼東西?「

南宮墨雪一驚,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同樣用密音入耳回擊他道︰」洛王世子別多想,臣女不過是在想怎生你們會如此之像?莫非……「

洛出塵突然笑了,露出他招牌的細長桃花眼,回答道︰」你去問他吧。「

然後轉回臉來,便不再開口說話了。然而她們二人密音入耳的舉動,看在其他人眼中便是眉來眼去十分礙眼,許多貴女假裝暈倒試圖博得美人同情,可美人卻坐在南宮墨雪身旁閉著眼楮,不動如山!

哼!竟然找我當擋箭牌?還真是打得好主意!南宮墨雪看了一眼面前閉目養神的家伙,他雖是京陵第一紈褲世子,卻已經八年不在京陵了,算起來不過是年幼時的惡作劇,如今剛一回來,這幅媚態風流的模樣早已將京陵女子的魂都勾去了,看樣子躲不過後面的指婚吧。

南宮墨雪突然想到夏侯懿,他是王爺,如今江北大營被解散,東辰跟北齊簽訂了互市合約之後,夏侯懿卻沒有接受皇後指婚,甚至直接拂了皇後的面子,並且打死了皇後送來的兩名妾室。

這一世不知是如何?他們的命運會如何?

洛出塵輕輕地回首,見她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讓她煩心的事情,于是直接站了起來,引得眾人頻頻回首。

南宮墨雪正欲密音問他怎麼了,洛出塵突然伸手一拽,直接將她拽出了講經的大雄寶殿,而他的這一舉動讓眾人再也沒法听悟佛法,方才那些還沒暈的貴女們這一次是真的暈了過去。」世子,你做什麼?「

南宮墨雪有些驚訝他的舉動,她不明白這剛才還好好地人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你不高興便不高興吧,為何拉上我呢?這下可好,自己立刻就會成為京陵貴女圈中的眾矢之的,都是因為這個風流的桃花眼世子!」既然不悅,便不必勉強自己,我帶你去許願林吧!「

洛出塵看不出情緒的聲音傳來,南宮墨雪偏著頭看了他一眼道︰」世子為何這般做,是因為我喝了你一整壇梅花釀嗎?「」哪般?「洛出塵完全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反倒是耐人尋味的看向南宮墨雪。」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之上,讓我成為京陵貴女們的怨恨對象。「

南宮墨雪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被捏紅的手腕,跟在他身後走在冬日的相國寺的青石板上。

相國寺的後山有許多這樣的青石板路,然而每一條都通向不同的地方,洛出塵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淡淡道︰」他不希望你受委屈,所以我便幫他看著你,若是有人敢欺負于你,那他多半也活到頭了!「

淡漠的語氣,與剛才截然不同的神色,幾乎讓南宮墨雪以為她跟夏侯懿是同一個人,然而那雙狹長的桃花眼突然間又笑了起來,一張放大的美人臉突然出現在沉思的南宮墨雪面前,驚得她往後退一步。

兩人本就走在狹窄的青石板上,後山路上的青石板更加窄一些,南宮墨雪腳下這一退,正好一腳踏空,朝後面跌去。

洛出塵伸手想要將她扶住,卻見她手中揮出一根鞭子先自己一步纏到了旁邊的樹干上。

伸出去的手又不動聲色的收了回來,南宮墨雪驚慌失措中卻也沒有看到。兩人一路欣賞美景,並無旁人打擾一直走到了許願林中。

南宮墨雪看著這個前世她常來許願的地方,心中無比酸澀,若是許願有用,為何她還要付出如此悲慘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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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的心意某藍都收到了,謝謝大家!以後每天更新會在早上8點—9點,妞們可以9點以後上來看新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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