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上前一步,彬彬有禮的將手伸向看似不勝酒力的南宮墨雪,他對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不怕面前這個未及笄的丫頭不為自己所傾倒。
「雪兒,你這般喝醉了的模樣倒是十分可愛,不若本王扶你去那邊的蓮池休息一下吧。」
對方一如前世的溫柔聲音,如今听在南宮墨雪耳中就只是惡心想吐,她手上的指甲幾乎掐進肉里,隱藏在寬大的袖中沒有現出來。
夏侯淳今年同樣是十八,只不過月份比夏侯懿大半年,在夏侯皇室排行第三,生母是一名普通的宮女,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
他眉眼之間可以掩藏的得意之色還是被南宮墨雪看得一清二楚,南宮墨雪眯起眼來,自己體內的媚藥定然是他下的了,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自己不給他點回禮豈不是便宜了他?
「多謝秦王殿下關心,臣女無礙!臣女獨自去吧,否則若是被柔表姐看到了怕是要吃我的肉呢。」
女子輕笑嬌嗔,臉上的殷紅更甚,她說完一行李轉身邊朝假山那邊過去了,夏侯淳瞳孔縮了縮,她竟然沒有被自己的魅力所吸引嗎?
都是冷沁柔那個心機深沉的女人惹得好事!夏侯淳大步跟上去,又不敢伸手拉她,南宮家的這個嫡女與一般的女子是不同的,她雖然廢物但是她如今的價值人人可見,自己若是能爭取到她的話,日後朵嫡之爭更增幾分勝算!
「雪兒,你是否身子不適?不若我帶你尋太醫去?」
夏侯淳眼珠迅速地轉著,找著接近她的借口,雖然七皇妹說過自己只要奪了她清白便能名正言順的將她娶回秦王府去,可是如今她除了臉色有些不太正常以外,並無半點別的情緒,讓他有些疑惑。
「多謝秦王殿下好意,臣女無礙不必去尋太醫,秦王殿下請回吧,臣女不想被人誤會。」
南宮墨雪微微一笑拒絕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夏侯淳的狼子野心了,他這般自傲的人根本不會動自己,只等著無知少女芳心暗許對他投懷送抱!
見她拒絕了自己,夏侯淳心生幾分惱怒,卻又發作不得,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南宮墨雪袖中的手輕輕微動,要的便是他一路跟著自己,夏侯淳功夫甚好,自己這般微量的朝風中撒一線香才不會被發覺,讓他嘗嘗這等被害的滋味。
坐席上偏中間的冷沁柔見秦王一直未歸,而南宮墨雪也不見了心中有些擔心,她雖然知道秦王殿下想利用將軍府跟相府的勢力,卻也不想讓她奪了秦王妃的頭餃,那可是將來的皇後啊!
南宮墨雪感覺到身後不遠處輕輕的腳步聲嘴角一勾停下了腳步。
「秦王殿下,出來的時間太長了,臣女怕錯過一會兒的表演,先告辭了。」
南宮墨雪說完頭也不回地朝著假山深處走了,夏侯淳往前想追上去,繞了幾個完之後她卻不見了,他突然間感覺心中一陣煩躁,繼而在假山群里兜兜轉。
偷偷跟在遠處的冷沁柔怕被發現于是跟得遠了些,不過那些在空氣中的一線香卻已經被她吸進肺中,如今走路都有些發虛。
特意打扮過的冷沁柔一身月白透紅的宮裝,如今全身發虛並且香汗淋灕的模樣讓人遐想無限,她追著夏侯淳的腳步過去最終跌倒在了假山石上,磕破了簇新宮裝的裙擺。
「啊!」
尖銳的叫聲傳來,夏侯淳轉身尋著叫聲走了過去,難道她是對自己欲擒故縱?還真是不可愛呢!
繞過前面的轉角,夏侯淳略有些興奮的發現對面有些深淺不一的足跡,似乎是宮人從蓮池取水經過這里將水灑在了地上,留下一排小巧的女子足跡。
夏侯淳想到方才南宮墨雪玲瓏有致的身材便覺得喉頭發緊,而他身後跟著的青袍男子一個閃身,只留下一片迷蒙。
前面的女子倒在地上,眼中蓄著淚水我見猶憐,夏侯淳急不可耐的朝她身上撲了過去,似乎沒有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的地方。
「啊!秦王殿下!」
女子嬌嗔之聲惹得男子手上撕扯衣服的動作更加厲害了,冷沁柔又驚又喜,雖然她發現夏侯淳明顯有些不對勁,然而他這般主動的要了自己的話,正妃的位置定然是自己的了。
男子迫不及待的動作隨著撕裂的疼痛傳來,幾乎連叫喊都來不急便被下一波痛楚淹沒。
冷沁柔看著身上對自己啃咬的男子,忍不住痛呼出聲,這會兒大家都在大殿之中,定不會有人過來的,若是不長眼的宮人看見了自己也不畏懼。
「秦王殿下,你輕點啊!奴家痛!」
她越是求饒他便越是沒有理智,冷沁柔有些害怕起來,秦王殿下的模樣像是被人下了藥,但是自己又不肯錯過這般的好機會。
夏侯淳血紅的雙眼有些滲人,然而他本就暴虐的性格也展現了出來,南宮墨雪如今你是本王的了!從今以後無論懿王對你多好你都只能是本王的!
南宮墨雪從假山中出來並沒有直接會大殿,而是循著曼陀羅花的香氣在涼亭中尋到了正在賞花的洛出塵。
「洛美人,你方才下手也太重了些,只怕我那表姐會受不住啊。」
南宮墨雪一臉笑意,洛出塵這般狠毒的性子倒讓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先前覺得他妖嬈慵懶,如今卻顯露出來了他狠毒嗜血的另一面。
「她早該死了,如今不過讓她生不如死罷了,丫頭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洛出塵瞧著蓮池中盛開綻放的各色蓮花回頭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丫頭,無論她與懿是怎麼回事,自己也是獨立的,他們本就是不同的兩個人,何必相互猜忌呢?更何況懿想讓那個人將丫頭指婚給他本就只有半數的可能,如今加上軒轅瑾那個花痴橫在中間,連半數的可能都沒有了,只剩下一點念想!
洛出塵難得安靜地站著,沒有惡毒言語也沒有親密的動作,只是站在理她三尺之外的地方,觸手可及的幸福就在他身邊,不過他透過她的深邃眼眸看到的只是自己的一個影子,模糊而不清晰。
「我們該過去了,如今假山那邊只怕是熱鬧不已了吧。」
南宮墨雪收回沒有焦距的眼眸,跟洛出塵說道,沒有半分的別扭和矜持,如同朋友那般自然。
「丫頭,你不恨我嗎?」
洛出塵有些猶豫,又恢復了那副慵懶妖嬈的模樣看向南宮墨雪,他終究還是在意的,在意在她心里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為何要恨你?恨你將九色蓮給了鳳欒替我解蠱毒?恨你不惜動用一切在北齊的勢力幫我查探地獄火蓮的下落?恨你對我諸般保護還撮合我大哥跟煙郡主?還是,恨你對我付出那麼多我卻對你視而不見?」
南宮墨雪垂下頭,她不想讓他誤會,哪怕是代替也不行,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意,這般肆意張揚的男子,理應有一個美好的結局,而不是將心思花費在自己身上!
「走吧!過去瞧瞧,今日定會十分熱鬧的。」
洛出塵神色不變,甚至沒有半點的驚訝和遺憾,依舊妖嬈萬分朝前走去,南宮墨雪默默的跟在他身後,心里五味陳雜。
自己不過是偷活一世,她欠夏侯懿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多欠別人什麼……
「不好啦!來人啊!這里出人命啦!」
御花園中傳來驚叫之聲,南宮墨雪挑眉看了一眼洛出塵,他後來給他們下的藥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鬧出人命來?
兩人加快腳步,從花園的另一頭繞了過去,看起來就像是從花園的那邊過來的一般。
御花園中此時已經被人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了,南宮墨雪同洛出塵尋到了南宮墨璃和煙郡主兩人的身影,于是走了過去。
「大哥、郡主,發生什麼事了?」
南宮墨雪說完自己都覺得臉上的神色時幸災樂禍而不是同情擔憂的。
「听說是巡邏的御林軍發現了一名女官的尸體,然後搜查的時候發現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雪兒你跟煙郡主呆都在這兒吧,咱們不去湊這熱鬧!」
南宮墨璃皺著眉瞥了一眼身邊氣定神閑的洛出塵跟南宮墨雪,他直覺這件事情跟他們有關,不過目前看來並無破綻,心里松了一口氣。
屢次暗害雪兒,夏侯淳跟冷沁柔如今這般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身敗名裂的下場也該讓他們嘗嘗了。
「張統領,御花園中何事喧鬧?父皇命我前來查看。」
夏侯泰一臉看戲的神色,無論出事的是誰,于自己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他身邊跟著鳳欒雲淡風輕的模樣引了許多宮女偷看。
被點到名字的禁衛軍統領上前一步,抱拳答道︰「回太子爺的話,方才今日換防的禁衛軍經過御花園,一個護衛發現花叢中有一片衣角,于是過去查看,大驚之下發現了一居女官的尸體。」
夏侯泰點點頭,問道︰「是哪個宮的人?」
「回太子爺,方才已經讓內務府的總管認過人了,女官是尚衣局的人,今日經過御花園應當是準備將一批的花樣子交到各宮去,不知為何獨自出現在這御花園中,並且從她的死狀上來看,應該是被人扼住脖子窒息而死的。」
張統領模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神色驚慌,這件事情可是牽扯到黨派之爭啊,這女官尸首的不遠處便是偷情的秦王殿下跟壽昌伯府的嫡次女,這叫人如何是好!張統領想到自己的烏紗帽冷汗下來的更多了。
「查到是何人所為了嗎?」夏侯泰故作不知的問道,身邊一眾宮女太監都垂眉斂目,有些事情少知道的為妙,否則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呢。
「回太子爺的話,微臣還沒有查到,不過嫌疑人倒是有,您請跟我過來。」
跟在夏侯泰一旁的福公公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陛下不方便親自過來,他必須要看清楚查清楚了,否則也不好交代,于是跟了過去。
假山中的鵝暖石上微微有些干燥,然而周圍的土地上則是十分濕潤,女子嬌小的腳印和男子寬大的腳印留在上面十分清晰。
「太子爺您看,這泥土上留下了一男一女的腳印,正好與秦王殿下跟壽昌伯府的嫡次女的腳印吻合,兩人鞋底上也都有這同樣泥土的殘留,如今貴人們都在宣政殿中,目前嫌疑最大的便是他們二人了,只不過……」
夏侯泰見前面的人吞吞吐吐的有些疑惑,追問道︰「人在哪兒?不能單憑一個腳印就說明秦王殿下與此事有關,否則父皇怪罪下來你們擔得起嗎?」
「太子爺息怒!小的並非是信口胡鄒的,您瞧!」
兩人七拐八繞的走進了假山之中,地上糾纏在一起的兩具**身體讓夏侯泰也吃了一驚,听下人來報說出了人命,並且是秦王所為,沒想到竟然是這幅模樣。
「三皇弟,你醒醒!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麼?」
夏侯泰一臉痛徹心扉的模樣,看得身後的侍衛都一臉抽搐的神色,假的不能再假了。
「太子爺,依屬下看來,秦王殿下跟這位貴女都中了媚藥了,因此喪失神智,只怕得先給他,們解毒才行。」
張統領提醒道,他恭敬地退到一旁,反正太子殿下領了神醫過來,只怕也是陛下授意的事情,如今自己只需按照主子的吩咐做便可,無需多話。
夏侯泰這才想起來給他們解毒的事情,于是走到外面看向鳳欒。
「勞煩鳳神醫替秦王跟里面的貴女解毒,泰不甚感激。」
太子難得文質彬彬的說話,而鳳欒則是拿著藥箱進了假山後面。
「派幾名宮人進去處理一下後事,那名死了的女官先送到刑部,讓仵作驗尸,此時我會跟父皇稟報的。」
夏侯泰的話讓張統領松了口氣,這個女官的死是誰所為並不重要,如今太子也發了話也就相當于給親王殿下定了罪,更何況這太後壽宴上禍亂後宮之事更是讓人擔當不起!
「微塵領命!」張統領帶著人散去了,只留下兩名宮人帶著干淨的衣物進了假山之中。
鳳欒講解藥給兩人服下之後,于都漸漸散去的兩人如今也清醒了過來,夏侯淳滿面陰鶩的神色讓冷沁柔心生恐懼,然而她卻一點都不後悔。
「我們回去吧!」洛出塵妖嬈肆意的朝宣政殿走去,其余三人也跟著他朝過去了。
因為這段小小的插曲,宣政殿中的眾人並未開始表演,仍舊是聊天說話,期間也呈上來不少臣子們的壽禮,供大家觀賞。
一眾人坐定,只見福公公匆忙的回到夏侯雲天身邊,低低地說了幾句話之後,一瞬間龍顏震怒,不過僅僅是很短暫的時間,立刻又恢復了平靜。
文皇後瞧了一眼太後略有些困倦的神色,笑著朝眾人道︰「今日太後壽宴,不知都有誰準備了助興的節目啊?太後她老人家年輕的時候也是能歌善舞之人,今日你們若是表演的好,說不定會得太後的重賞呢!」
文皇後的話音剛落,大殿之中一片死寂的沉悶感頓時消失不見,眾人都想到了今日太後壽宴必然是另一場賜婚與聯姻的舞台,然而還是讓這些生活乏味的人樂此不疲的進行著,爭奪著!
「皇後說的對,你們這些年輕的丫頭們都上來表演吧,我老婆子若是覺得好定會不吝嗇封賞的!」
一直微笑沉默的文太後也適時的發話了,她的話給了眾人更加堅定的信心,只要能的了太後的青眼,嫁入皇家飛上枝頭成為鳳凰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
眾人面面相覷,都想到了三月賞花宴時,第一名上來表演之人並未得太子青眼,反倒是給後面的人做了陪襯,一時間躍躍欲試的貴女們都沉默了,誰都不想給別人鋪路而毀了自己!
這時上首的位置上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如同久旱逢甘霖那般,眾人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東辰的女子都是這般嗎?既然大家都不願意上台來表演,那我便斗膽做著第一個了。」
軒轅瑾嬌憨的語氣讓人有些不屑,明明是自己想出風頭,偏偏還要貶低一下別人,眾人對她的行為有些嗤之以鼻,不過想到她本就是北齊國來聯姻的對象也便釋然了。
東辰貴女誰人不知東辰戰神懿王殿下版面修羅的稱號,一個被大火毀了容貌的男子,即便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當上皇帝,更不會是女子的良人,這個北齊長公主不僅品味極差,就連看男人的眼光也是極為不好的!
「北齊長公主願意獻藝自然是極好的!不知你要表演什麼呢?」
文皇後听說了近日她糾纏懿王之事了,自己打定主意將南宮家的嫡女許給懿王,並不允許有任何的別的差錯。
泰兒曾經在選妃之前跟自己表露過對這個丫頭的興趣,然而自己竭力反對便是因為她不想讓陛下因為聯姻的關系將矛頭指向文氏一族,如今南宮家的嫡長子跟洛王府的嫡女煙郡主聯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南宮墨雪的婚事甚為棘手,自己自然是不能讓她成為別人的助力。
「古琴。」
軒轅瑾微笑答道,她並不蠢笨,若是自己不能獲得滿堂彩的話,第一個表演只會是個笑話,不過這一項她卻十分有信心,因為那早已失傳的古曲天下間也無人能得了。
表演的台子早已準備出來了,宣政殿空間甚大,因此這個表演的舞台也十分寬大,兩名北齊宮女小心翼翼的將一架古琴放在金絲楠木的琴架上,古香古色的琴立即吸引了在座的每一個人。
琴身是由整塊木頭雕琢而成,有點發黑的顏色看起來並不那麼出眾,反而有些發暗,南宮墨雪挑了下眉,看樣子這軒轅瑾也下了血本了,這可是有第三古琴之稱的的摩崖古琴啊!
「今日東辰太後壽辰,瑾兒獻上一曲為大家助興,還望諸位多包涵才是。」
軒轅瑾微笑淺淺蓮步輕移上了舞台,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無限的韻味和貴氣,與她身前的古琴很不搭調。
眾人的眼光也都隨著她腳步的移動跟了上去,只見她素手一伸,撥動身前的琴弦。
曲子不似平常眾人彈奏的曲子那般歡快悠遠,反而有幾分沉重和不郁,雖然極為好听然而卻無人能听得懂其中的奧妙。
一開始蕭索的琴音漸漸地流暢歡快了起來,眾人低落的情緒也被帶動起來,隨著琴聲越來越多的變化和曲調的節奏,中越讓郁悶不已的眾人歡快地笑出了聲來,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不能自拔!
歡快的節奏漸漸地又慢了下來,緩和卻深沉地落幕,就好像夕陽西下,古道西風那般大氣卻透著幾分讓人興奮的期待。
軒轅瑾收回撫琴的手放在身側,她滿意的看了一眼下首還沉醉在其中的眾人,得意的揚起了唇角,等待著眾人的褒揚和贊美,北齊長公主善古琴人人皆知,只不過東辰人這是第一次听到而已,他們如此神色她絲毫不詫異。
「好琴!果然稱得上是北齊第一才女!」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這個頭,贊美之言如潮水般用來,軒轅瑾並不謙虛盡數接受,然而她的眼神卻看著上首的夏侯懿。
夏侯懿興趣缺缺的抿了一口茶,大殿中有些微熱的氣氛讓他覺得不太舒適,因此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呵欠。
他這一舉動讓軒轅瑾幾乎睜大了眼,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听自己的古琴還能睡著的!他懿王殿下定然是千古第一人!
「果然甚好!當得這北齊第一次啊女的稱號!瑾公主想要何種封賞呢?」
文太後眯著眼,仍就是那副慈愛和氣的模樣,不過她眼底那一絲警告之色卻十分明顯,她不會允許一個一國公主嫁給自己的孫子的,十幾年前自己年輕沒能力阻止,雖然最終也還是阻止了,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如今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東辰的江山不能然外人染指!
軒轅瑾面露羞赧之色,隨即道︰「瑾兒不要封賞,只想將自己的亂針繡香囊送給洛王世子,不知世子是接還是不接?」
她話音剛落,滿堂嘩然!這北齊長公主莫不是腦子有問題了?這幾日她每日攙著懿王殿下帶她游玩一事都被京陵百姓傳遍了,如今她卻讓要向洛王世子示好?難道是他們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了,還是這北齊長公主本來就意不在懿王殿下,只不過是年輕貪玩罷了……
等著看戲的洛出塵滿臉震驚,他余光瞥向夏侯懿的位置一眼,卻發現對方像是睡著了!氣死人了!究竟發身了什麼事情讓花痴公主軒轅瑾這般?
眾人反應過來之後都紛紛看向京陵第一美人洛王世子洛出塵,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讓眾人憋笑不已,從來都是他玩兒別人,這一回明顯的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文太後一听她所求並非懿王殿下,松了一口氣,否則恐怕還要大費周章的處理這件事情,隨後笑著問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老太婆是不知道的,洛王世子接受嗎?」
簡直是天雷滾滾!南宮墨雪以為自己听錯了,在四處張望一看眾人的眼神才確定自己沒有听錯,軒轅瑾說的確實是洛王世子無疑!原來並非只有男子,女子也是一樣的!
這一問一答之間,洛出塵已經恢復了正常,仍舊是那副妖嬈萬種的慵懶模樣,狹長的眼眸間卻透著清冷的余暉,讓人覺得有些發顫。
「不接受,我不認識她!」洛出塵完全不給面子的回答讓軒轅瑾僵在了台上,就連她臉上的笑意也一並僵在了臉上。
「一個追男人追到東辰來,而後又整日跟男人混在一起的公主,我洛王府無福接受!」
洛出塵並沒有因為美人垂淚而收回他毒舌的話,反倒是變本加厲了!
一時間眾人都靜了下來,原以為被當場拒絕之後這北齊長公主應當會放棄了的,沒想到她也是個執著的性子。
「洛王世子這般不喜我莫非是有心上人了?本公主也略有所聞洛王世子跟將軍府嫡女的事情,只不顧貌似將軍府嫡女傾心于懿王殿下啊!」
她揮手讓下人將她的古琴收走,款款回到自己的上首的座位上,沒有絲毫氣惱仿佛說的不是自己心上人那般。
一下子話鋒便轉向了獨自喝茶的南宮墨雪,她竭力壓制著心中的不悅,許久抬起頭來。
「北齊長公主真是閑情逸致啊,不過你難道不知道人言可畏嗎?看樣子北齊長公主不僅古琴琴技一般,搬弄是非的性子更加讓人刮目相看!」
她的話如同安靜的湖中投下了一塊千斤巨石一般,京陵第一廢材竟然也敢說北齊第一才女琴技差?她听得懂嗎,人家瑾公主彈奏的可是已經失傳的古曲!
有人嘆氣,有人搖頭,有人看熱鬧,眾生相百面不同!
南宮墨雪的話無疑是惹了眾怒,不少人開始質疑起來,甚至有些貴女將矛頭指向了她。
「京陵第一廢物也敢評論瑾公主的琴技?真是不知死活!」
「就是啊,以為自己長得有幾分顏色,便敢公然污蔑瑾公主,只怕她自己連古琴如何彈奏也不知道吧!」
……
「南宮丫頭,不得出言不遜!還不像北齊長公主賠禮?」
文太後微微有些薄怒的神色讓眾人都齊齊閉了嘴,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太後,不然日後自己的榮華富貴就沒著落了!這個南宮墨雪好大的膽子,如今只怕是要倒霉了!
「太後不知臣女所犯何錯,為何要向她道歉?」
南宮墨雪朝太後行了禮,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然而她這一句話卻惹得文太後極為不滿!
「放肆!自己不學無術還敢污蔑他人?瑾公主的琴技是好是壞大家都心中有數,容不得你信口開河,你若是嫉妒她哀家也可以理解,畢竟豆蔻年華,春心萌動也是正常的。」
文太後先是責備,最後又給她扣了一頂帽子,無非就是想讓她承認自己因為跟懿王殿下和洛王世子牽扯不清嫉妒瑾公主而污蔑她罷了!
「沒有比較自然沒有優劣,臣女懇請太後讓臣女演奏一曲,公道自有眾人評說!」
南宮墨雪挺直了身板,她並非想跟軒轅瑾爭個高低,只不過不願成為別人的踏腳石罷了!
夏侯懿一直閉著瞌睡的眼眸如今睜開了,他瞥了一眼正在氣頭上的洛出塵,勾起了唇角,魅惑的笑容讓許多人都驚呆了!
眾人都以為半面修羅懿王殿下不會笑,但如今看來他也是會笑的,並且還笑的這般誘人!若不是此時在宣政殿上,許多人一定想解開他臉上的銀制半月面具看個究竟,可惜懿王容貌已毀,否則婧姝皇貴妃當年也是絕頂美人啊!
「你這丫頭,如此便應了你吧!省得別人說哀家偏心呢,眾人評斷!」
文太後有些明白為何自己的佷女竭力想將這個丫頭嫁給懿王了,如此魯莽的性子,當真是容易操控的,若是嫁給了洛王世子,就失去了懿王這一大助力。
南宮墨雪今日並沒有帶來母親給自己的古琴,因為她根本沒想過上台來表演,如今這般也是沒有辦法,用宮中的古琴將就吧!
「謝太後公正!」
南宮墨雪從席上走出,朝一旁的舞台上走去,整個大殿的目光都注視著她,審視著她,甚至有些挑剔!
她目不斜視走到琴架面前坐下,等著宮人將宮中的普通古琴拿上來。
等了半晌卻不見有人上來,正想開口一回頭看見了笑眯眯的黛影抱著古琴上台了。
「南宮姑娘久等了,鳳殤獻上!」
黛影總是這般一出口激起千層浪,大殿內瞬間沸騰了,並非是因為南宮墨雪的表演,也無人注意到送琴上來的侍衛是懿王的貼身侍衛,大家都盯著她面前的這把琴,眼光熱烈的幾乎要將她穿透。
南宮墨雪微微有些失神,隨即又釋然了,不過是一把琴,就算是排名第一的古琴又如何?沒有這琴自己照樣能讓她輸的一敗涂地!
縴細瑩白的素手伸出,輕輕地撫上面前的這把琴,師傅擅陣法,她知道這琴是夏侯懿的東西,上面淡淡的紫羅蘭香氣緒繞著,讓她微微有些失神。
手臂輕動,樂聲隨著她的動作流淌出來,她彈奏的竟然跟方才北齊長公主公主的曲子一模一樣,然而節奏卻是有些差別。
在座的眾人都對樂器略懂一二,看她的起手式便知道這絕非外行,看樣子京陵第一廢物的南宮墨雪也並非如此的沒用,真叫人刮目相看!
不同于剛才的哀怨曲調,南宮墨雪彈奏的開頭卻是低沉而傷感的,好似一個盼君歸家的女子,弟弟訴說著她無限的思念柔情。
眾人很快便被她的曲調代入,隨著曲子的低沉而皺眉輕嘆,隨著曲調的高昂而微笑歡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這些低落與歡樂卻是人們不曾顯現出來的內心情感,都在有著一顆噴薄而出,感情如同潮水般涌向大殿中的每一個人靜靜地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曲調還是方才听過的曲調,然而這一次听到的卻是這個古曲的靈魂,有血有肉的畫面和主人公的愛恨情仇都一一展現在眾人面前,隨著最後安詳寧靜的結尾,每個人都露出了微笑。
曲終,人未散,心至,情未離!
滿堂靜默,眾人都還在方才曲子中展現的故事里回味無窮,幾乎無人先醒過來。
南宮墨雪微微停手,但凡有少許音律基礎的人都能听得出來自己所談的曲子跟方才的曲子有何不同,軒轅瑾不過是拿著一部殘缺不全且生硬的殘本,便敢這般托大還想用這個攻擊自己,真是可笑至極!
如今上首的軒轅瑾滿臉煞白,她自然是知道殘本上並不完整的音符都被南宮墨雪彈奏了出來,這般一比較自己方才的作為當真是班門弄斧了。
「我想優劣已分,北齊長公主便不必再這般咄咄逼人了吧!」
夏侯懿看向滿臉煞白的軒轅瑾,他此刻說的話猶如在她的傷口上撒鹽,痛的無以復加!
「我、認、輸!」
軒轅瑾靠在自己的坐席上思緒已經飄遠了,她引以為傲的古琴如今被人打擊的體無完膚,從未遇到過挫折的驕傲性子一下子就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她向來自視甚高如今遇到了南宮墨雪,幾乎有些不敢相信事實卻擺在眼前。
南宮墨雪看了她一眼,徑自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而這一曲不僅讓她京陵廢物的名頭消失殆盡,還讓她從此名揚京陵,大殿中的人都想起了南宮墨雪的生母乃是當年京陵有名的才女,女兒這般驚采絕艷也就不稀奇了。
文皇後高興之極,雖說她也有些意外南宮墨雪並非一無是處,反而還有些能耐,不過單憑她那不吃虧的性子,日後想要拿捏她便十分容易。
「南宮丫頭卻是讓人刮目相看,你今年年底便十三了吧。」
文皇後一臉可親的笑容,讓南宮墨雪打了個激靈,她並不想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不管將她嫁給誰都不行!
「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今年十二,明年才十三。」
南宮墨雪的回答讓眾人都憋著笑,不過如今這北齊跟西梁都是有聯姻之意的,她這般也倒是聰明。
「皇後娘娘,軒轅昊求娶東辰大將軍之女南宮墨雪。」
坐在軒轅瑾身邊的軒轅昊突然站起身來說道,驚得眾人都瞠目結舌。
夏侯懿猛地抬起頭來,眯著眼看向軒轅昊,然而神經大條的軒轅昊根本沒顧得上看他。
「哦?北齊三皇子為何看上了南宮這丫頭呢?」
文太後笑著問道,她雖然與自己佷女意見不統一,然而她如今卻改變了主意,先不說南宮鴻鈞愛妻如命的性子,單是寵女無度這一點就不見得能將南宮墨雪和親的,北齊這個三皇子倒是有趣得緊。
「她琴技超絕,容色出眾,昊甚是喜歡!」
軒轅昊毫不遮掩的將自己的想法爆出來,他覺得男人看上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南宮墨雪被他看上是她的福氣!
「南宮丫頭你怎麼看?這個丫頭可是南宮大將軍的掌上明珠,不經過她父母的同意,哀家可不能隨便亂點鴛鴦譜!」
文太後將這個難題踢給了南宮墨雪自己,她若是答的不好便是她自己的過錯,還真是老奸巨猾!
「回太後的話,臣女如今年紀尚幼,按照東辰的習俗,除卻自幼定了親交換過文定之禮的男女之外,女子一律都是十三歲才會開始議親,而男子則是十五隨後才開始議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敢托大自己做不了這個主!」
南宮墨雪不卑不亢的回答讓看戲的眾人更加有興趣了,看樣子這南宮家的嫡女甚是厲害啊!
「三皇子,不是哀家不肯答應,只是這個丫頭確實年紀尚幼,況且三皇子想要聯姻,大可以求娶夏侯家的公主,適齡的公主也有三人,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
文太後微笑道,這話說得委婉不過已經算是十分客氣的了,即便要和親也是公主或者郡主,不能跳一個沒品級封號的女子,否則便失去了和親的價值!
軒轅昊心下不滿,他從第一次見到南宮墨雪時便看上了這個特別的丫頭,只不過那個時候懿王護著她,如今看來她跟懿王沒有什麼情分了,自己還是得不到嗎?
「太後娘娘好不公平!她再過半年便十三了,莫非我北齊三皇子配不上她一介大臣之女嗎?我皇兄喜歡她那是她的福氣,娶她到北齊去自然也是皇子妃,這般推月兌根本就說不過去!」
一直沒說話的軒轅瑾開口了,眾人都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能如此犀利的幫著自己的哥哥,全然忘記了方才的那些恥辱之事,真是強大無比!
「本殿求娶將軍府嫡女南宮墨雪,懇請太後娘娘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