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毒心 嫡女毒心

作者 ︰ 藍凌薇

翌日,秋家的商船基本上已經完全偏離了十三縣運河的路線,走進了西南邊的一條水路,這條路因為能避過大部分耳目,走的是能更快到景家的地界,並且算是比較安全。

「咚咚咚!」

夏侯懿挑了下眉抬眼看向門口,誰一大清早的敲門呢?

「丫頭,有人敲門,你去開門吧。」

昨天半夜因為某人有不軌之心被南宮墨雪發現,並且直接點了他全身二十幾處大穴,除了能說話以外,夏侯懿如今只有眼珠子能動了。

「嗯,我回來給你解穴道。」

南宮墨雪得意的伸了個懶腰,見他憋屈的模樣心里甚喜,原來欺負人的感覺這麼好,難怪夏侯懿總是欺負自己了。

對他甜甜地一笑,人畜無害的外表下掩不住的逗弄之意,隨即南宮墨雪穿上外裳和軟靴,朝門口過去。

門外的鬼影站的筆直,但是他臉上抑郁之色明顯,而且熊貓眼更加明顯。

「找你主子嗎?」

南宮墨雪打開門,對方根本沒看見她,只是低垂著頭不說話。

南宮墨雪轉身朝房里走去,伸手迅速地解開了夏侯懿身上的幾處大穴,隨即拿起斗篷朝身上一罩便朝甲板去了。

直到南宮墨雪再次走出去,鬼影才回過神來,一臉糾結的進了夏侯懿的房間。

夏侯懿已經穿戴整齊,隨手整理發髻,而鬼影則是出乎意料的等待著,並未開口說話。

「你有何事?」

夏侯懿轉身過身來,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鬼影,隨即進了耳室淨臉漱口。

鬼影站在耳室門口,終于開口說話了。

「主子,我好像闖禍了。」

「哦?說來听听,闖什麼禍了?」

夏侯懿的聲音微微抬高,想著昨日鬼殺的話都快要笑的肚子疼了。

「主子,我想娶嫣然,不過她好像根本不搭理我,我、想問問主子怎麼辦?」

鬼影一臉抑郁的看著夏侯懿,夏侯懿則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你喜歡她?」

夏侯懿朝鬼影走過來,兩人在桌前坐下,倒了兩杯茶品著。

「不知道……」

鬼影有些猶豫,他熟悉的只有殺人刺探,對待感情他從來都無法說出口。

「那你為何要娶她?」

夏侯懿抿了一口茶,淡香的茉莉花茶飄進嘴里,有些想念丫頭嘴里的味道了。

「因為、因為昨日她換衣服我誤闖了她房間,後來為了報復我她來我房間將我揍了一頓。」

鬼影想到昨日的事情不由得有些窘迫,臉都紅了到了脖子根。

「所以你記恨她,想娶她報復?」

夏侯懿順嘴說了出來,這等不靠譜的兩個人真讓他有些丟臉,堂堂幽冥十二殺,竟然有這等連男女之別都分不清的人……

「不、不是,主子我是覺得,她吃了虧所以想娶她,但是她不答應。」

鬼影急著辯解,比起黛影鬼影真的是愣頭小伙子一個,不僅愣還……十分傻氣!

「我不會逼迫她嫁給你的,千尋,若是嫣然不願意嫁給你,你也不喜歡她,那她打了你一頓便算了吧。」

夏侯懿悠然自得地喝著茶,南宮墨雪端著早膳推開門進來,鬼影才想起來一開始好像是南宮姑娘給自己開的門,還跟自己說了話……

「主子、南宮墨雪我先告辭了。」

他起身回了自己的房,卻在門口踫上了一夜未眠剛去了早餐回來的鬼殺。

「嫣然……」

「有事?」

玉嫣然朝他笑了一下,然而笑意卻不到眼底讓鬼影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你還生氣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後都不敢這般了……」

想起昨日被他強吻並且壓在榻上的事情,玉嫣然神色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伸手揉了下自己的額頭。

「我揍了你一頓便算了,姐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說完頭也不回編推開自己房間放走了進去,鬼影看著她房門上的奇怪彩繪,心里五味陳雜,他轉身會自己房間,倒頭躺了下去,盡量讓自己不去多想她的事情。

午膳時,眾人坐在三樓的餐廳中享受肥美的魚蟹和讓人流口水的小吃,五個人似乎有些安靜,鬼影在房間里不肯動,船上負責飲食的小廝下去叫了幾遍他都說不餓不吃了。

南宮墨雪跟玉嫣然以及風吟笛三人毫不客氣的吃著,畢竟河蟹肥美,魚蝦新鮮,在京陵難得吃上一會這麼新鮮的東西。

午膳過後,玉嫣然拉著南宮墨雪聊天,夏侯懿跟鳳欒見都是女兒家的悄悄話便回船艙了。

風吟笛滿眼趣味的打量著平日里一句話都不曾說過的玉嫣然,而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風姑娘你笑什麼?」

玉嫣然不解的看向風吟笛,這個姑娘很合自己的胃口,身上沒有貴女的那種拘禮,只有灑月兌和不羈。

「啊!沒什麼,覺得你很可愛,以後叫我笛子吧,你這樣的性子,我喜歡!」

風吟笛忍著笑,當然不能說自己跟鳳欒昨日悄悄地趴到房門口偷听南宮墨雪跟她的無良對話了,後來整整笑了一夜,鳳欒倒是也恢復了平日的斯文模樣,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起昨日白日里的尷尬事情。

「我也挺喜歡你的,豪爽直率的性子。」

玉嫣然沖她一笑,偏中性卻也極美的臉盤讓人看得十分舒服。

南宮墨雪微笑著看著她們兩人一言一語的交談,偏頭瞥了一眼平靜的江面,自昨日夜里他們改道進來偏離了運河的主線,這條水路便有些曲折,為了安全商船航行的速度不得不慢下來,不過饒是如此他們也能比原先的路提前幾日到達景家。

三個少女說話的內容大都不是閨中女子聊的刺繡詩詞或者音律,而是追蹤暗殺下毒解毒……

房間里的鬼影一下午都沒有出來過,南宮墨雪忍不住有些擔心,畢竟他是紫兒的哥哥,龍家的長房嫡孫,自己怎麼說也要幫一幫。

「嫣然,你昨夜沒睡好嗎?」

南宮墨雪微笑著問她,比起風吟笛跟玉嫣然來,她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個姐姐,畢竟有著前世的經歷,感情上看得更明白些。

「嗯,睡不著。」

玉嫣然伸手拈了一塊桂花糕塞進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她好像也太過于粗線條了。

「你不擔心鬼影出什麼事情嗎?」

南宮墨雪也拈了一塊桂花糕放進嘴里,咬了一口便放下了,味道有些過于濃了,一會兒跟廚娘說一說。

「就是啊,畢竟你們從小便認識,你不了解他的脾性嗎?」風吟笛趁機添把柴,她這樣的性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越亂看著越熱鬧,她就越高興。

「姐怎麼了解他?除了分隊比賽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一句話以外,長這麼大沒說過話。」

玉嫣然十分不屑的語氣將南宮墨雪跟風吟笛都逗笑了,難怪昨天她第一反應是將鬼影揍一頓了事,他說想娶她還是被揍……

「嗯,午膳不吃算是懲罰吧,那晚膳若是還不吃的話,不如去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南宮墨雪淡淡的語氣,听起來只是順口一提,隨即她們說了別的,但這句話卻已經烙印在了玉嫣然心里。

晚膳換了些新鮮的菜式,不似他們之前吃的那般,口味明顯的淡了些,但看起來卻十分可口,讓人恨不得能多吃幾口。

鬼影仍然沒出來吃飯,眾人都不便說什麼,南宮墨雪也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坐在身邊的鬼殺,垂頭吃飯。

因著精致菜式的緣故,每個人都比平日吃了不少,甚至連喜歡口味重的南宮墨雪跟夏侯懿也多喝了一碗湯。

「今日的菜甚是可口,替我們跟秋掌櫃說一聲多謝。」

夏侯懿微笑著跟一旁站著的小廝說話,小廝笑著點頭,隨即轉身離開了三樓的飯廳。

「可見大家都過食了,每人一粒不會月復脹難受。」

鳳欒將藥碗放在精致的青花磁碟中,遞到眾人面前,大家都吞了下去,只有風吟笛騙著頭看磁碟中的藥丸。

「笛子,有問題?」

鳳欒微笑著看向她,這個丫頭總是那麼古怪,不過有時候看起來卻傻傻的。

「嗯……如果里面再加一位甘草和附子草的話,能中和里面小葉的毒性,雖然小葉跟海鮮不會中毒,不過跟海藻混在一起卻是劇毒……」

風吟笛的話讓剛才淡定的眾人都全身發毛,海藻、海藻誰傻的沒事去吃啊!

「若是加了甘草跟附子的話,對懿王如今的身子沒有好處,對你也沒有好處。」

鳳欒勾起了唇角接著道︰「別以為我聞不見你身上的藥味,我只是懶得說你。」

「你……哼!那又怎樣?我不過是想早點恢復罷了。」

風吟笛扭頭不看他,鳳欒只是但笑不語,其余人也不知道他們倆在打什麼啞謎。

「我先回房看看鬼影如何了,諸位慢聊。」

玉嫣然有些坐不住了,畢竟他們認識這些年雖不是十分熟稔,但也不是能夠不管不顧的人。

「嗯,去吧。」

南宮墨雪沖她一笑,對方卻被她笑得有些微惱了,瞪了她一眼朝船艙里去。

天已經擦黑,但船上的燈還沒點上,微微發暗的樓梯轉角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玉嫣然猛地一凜,隨即身子詭異的朝後面一折,生生貼附在樓梯上。

淬毒的銀針擦著她的臉過去,發梢被削斷幾根,「叮叮叮叮」直接釘進了楠木包金邊的樓梯縫中,對方的目標是她的腿!

猛地一個魚打挺,玉嫣然整個人立了起來,隱在黑暗中的人驚訝地「咦」了一聲,隨即朝她掠了過來。

悄無聲息的移動比吶喊廝殺更加驚心動魄,因為身為殺手的玉嫣然知道對方身上的氣息隱匿的很好,哪怕是她也差點沒有發現。

並不想多探,玉嫣然直往艙口退連一個都不是對手,若是對方真的是成群而來的話,也許鬼影已經……

想到這里她心下一緊!雖然不喜歡他,但是畢竟認識這麼些年,自己不希望他這般便死了!

僅僅是一息之間,玉嫣然已經退到了艙門口,她也不再多想順手將艙門合上,轉身朝飯廳走去,大家都有危險,這次來的人十分詭異,竟讓是殺手中的隱匿高手。

「何事?」

夏侯懿抬眼看向門口氣息起伏不定的玉嫣然,再加上她頭上明顯散了亂的發絲,神色一變。

「回主子,方才樓道中遇伏,我差點沒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來人應該是殺手,身手怪異並不戀戰。」

玉嫣然如實說完,末了又加了一句︰「鬼影可能有危險。」

畢竟這般大的商船能偶潛伏進來,畢竟已經通過了秋家的暗衛,可見對功夫之高,能夠獨自進來的可能性不大,起碼對方應該是兩人以上。

「嗯,你同我下去,丫頭你跟鳳欒他們留在這兒。」

夏侯懿起身將南宮墨雪推到風吟笛身邊,對方既然是沖自己來的,只要他們呆在甲板上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然而南宮墨雪卻是有些微怒。

他將自己當成什麼?他的寵物嗎?雖然喜歡被他寵,但是她更想跟他並肩作戰,對抗一切問題。

「我也去!為了讓出塵醒過來,我若是一直不尋找提升的空間便會一直被壓抑著,屆時你只會悔不當初。」

南宮墨雪說著朝門外去了,鳳欒跟風吟笛也站了起來,幾人交換了下眼神。

「好吧,如此我們便從各自的房間里開始搜索,若是發現情況就發出聲音。」

夏侯懿只能點頭,她說的都沒錯,可自己只是太過擔心她的安危。

最終決定由夏侯懿跟玉嫣然打頭朝樓道里走,鳳欒跟風吟笛則是朝甲板的尾部通過備用船從側面的船身過去,南宮墨雪跟在玉嫣然身後,不願意放夏侯懿去涉險。

不同于玉嫣然殺手的直覺,夏侯懿完全放開了自己的神識,冰冷的樓道一下子開始凝結結冰,終年在睡上航行的船只十分潮濕,微小的冰晶開始一點點蔓延開來,樓梯上都結了一層滑溜的薄霜。

角落里原本隱著的殺手沒料到會有如此功力之人過來,還來不及反應,他便已經全身衣物被凍住,寒冷從頭頂直竄到頭頂。

即使是氣息再若對方也扛不住凍了,一下子從黑暗中跳了出來,伸手準備攻擊。

他手上淬毒的金針還沒有射出去,便被玉嫣然手上的劍一劍刺穿了心髒,微微帶著些冷意卻難以置信的瞥了一眼玉嫣然,隨後倒下。

手上隨意地一灑,地上的黑衣人漸漸化為一灘濕潤的痕跡,身後的兩人則是十分默契地朝前走去,通道里沒有壓抑的空間,也就是說方才殺手的同伴在房間里。

玉嫣然打開自己房間的門,朝里進去,而南宮墨雪跟夏侯懿則是超著自己的房間進去了。

一切如常,空氣中有微甜的味道,跟今日的晚膳有相同的味道,南宮墨雪一抬手猛地將夏侯懿撲倒在地,一排短劍貼著她們背上激射過去,看樣子對方想要活的!

兩人一個翻滾,直接進了寬大的床下,空間雖小然而卻不容易攻擊,並且對方能攻擊到他們的角度也必然會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

夏侯懿突然一伸手,懷里取出幾粒天山雪蓮,他們的晚膳定然有問題,否則他們的房中不會有這樣的味道。

許久,對方都不曾出手,仿佛從來沒人來過一般,夏侯懿抱著南宮墨雪突地朝床角詭異的一閃,牆面機關輕啟,兩人一個打滾直接到了隔壁鬼影的房間,然而床上似乎十分激烈的一幕讓他們都傻眼了。

兩個房間的床連在一起,他們在床下屏住呼吸,床上似乎卻似乎發生著不該發生的事情。

「唔……」

一聲隱忍的聲音讓南宮墨雪跟夏侯懿听得毛骨悚然,他們都知道這是鬼影的聲音,然而更像是被下了藥……

「美男,你若是乖乖地從了,就能免受這些皮肉之苦,這都一個時辰了,還真是嘴硬呢!」

南宮墨雪跟夏侯懿頭覺得頭皮一麻,男人的聲音,並且是個聲音粗鄙語氣下流的男人!

南宮墨雪手上微微一動,兩粒蝴蝶蘭的解藥入了她跟夏侯懿的嘴,隨即另一支手上動作一抖,蝴蝶蘭盡數撒了出去。

夏侯懿伸手一按她的肩,自己從床下出去,他手上甚至都沒拿劍,直接一掌朝著床上的男子拍了過去。

翻滾、起身、出掌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連貫,直接襲向床上男子的後心,而正在興頭上的男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夏侯懿的寒冰真氣擊中背心,一口血噴了出來。

床上的鬼影渾身是傷,多半是小骨刀弄出來的,並不多卻都極深。

夏侯懿伸手一提,直接將床上的黑衣人扔在地上,手上兩枚七星鏢出去,直接割斷了他的喉嚨,傷口卻不大,另一只手則拿起一旁的骨刀朝地上捂著脖頸的黑衣人走了過去。

南宮墨雪朝床下鑽出來,將衣袖中的解毒藥塞進他口中,鬼影滿口盡是鮮血,可見他受了多殘忍的折磨。

伸手掏出懷中的幾枚靈芝丹,塞進他口中,隨即塞取了錦被將他裹起來。

鬼影身上傷口太多,自己沒辦法幫他上藥,一偏頭見旁邊已經被割了幾十刀的血人,冷著臉走過去給他塞了一顆還陽丹。

「這般好的藥給你用了當真不如喂狗,不過只要吊著你一口氣,才能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南宮墨雪眸中一片寒涼,夏侯懿則是彎起了唇角,轉身又是一刀朝著他的腿彎下去,深可見骨。

沒有了剛才的小心翼翼,南宮墨雪渾身盡是殺氣,朝著對面嫣然的房中去了,正好見到玉嫣然跟對方正在交手,不過她身手敏捷,對方已經受了重傷,幾乎是在撐著最後一口氣。

「速戰速決,鬼影受傷了。」

南宮墨雪沒有出手的意思,殺手向來都是驕傲的,她自然也明白。

玉嫣然手上一回,短劍變成了長劍,直接刺入對方的咽喉,不見一絲血跡,南宮墨雪方才明白她方才是在戲弄對方罷了。

地上的黑衣人委頓下去沒了氣息,玉嫣然轉身跟南宮墨雪進了對面的房間,夏侯懿的黑袍已經被鮮血浸透。

溫熱的血從他的發上順著滴下來,漸在同色的玄黑靴子上,原本玄黑的顏色已經變得發紅,而他的眸子卻是看不見的黑,冰冷卻暴怒。

「你給他上藥,我去看看他們倆,他身上傷口很深,也許看不見的地方也有。」

南宮墨雪並未多說,只是將手中的金瘡藥塞給了玉嫣然,轉身朝鳳欒跟風吟笛的房間去了。

剛到門口她又聞見了那菜的味道,雖說比方才淡了許多,然而還是十分敏感的捕捉到了。

南宮墨雪眼眸一閃,抽出腰間的軟鞭,朝著走廊頂上的角落刺去,一團黑暗中似乎有風聲響起,然而軟鞭入肉的聲音更加讓人愉悅,

用力一收,上面的人掉落下來,大開大合的刀毫無預料的撲面而來,南宮墨雪鞭子一甩,卷上對方的脖頸,再一收,干脆利落的收割了對方的性命,而她因為離得過近噴撒了一身鮮血。

鳳欒跟風吟笛的房門打開了,風吟笛面色不郁的走了出來,身後跟著淡淡笑著的鳳欒,他手臂上幫著一條繃帶已經被血染紅了,不過房間里卻又三具尸體,如今幾乎都殘缺不全了。

「床榻左邊那名是在備用船上等待的,被我擊殺,房間里兩名埋伏的被笛子毒殺,逃掉一名看起來像是他們的頭,是名女子,如今應該毀容了,她中了笛子的蝕心散。」

鳳欒簡明扼要的解釋完,南宮墨雪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傷朝他們二人道︰「笛子你先給鳳欒包扎吧,這邊一共三名已經身死,你們上完藥再過來,鬼影重傷,其余人無礙。」

兩人點頭朝著房間走去,風吟笛南宮墨雪輕輕的帶過門來,走進了鬼影的房間。

玉嫣然已經給床上奄奄一息的鬼影上完了藥,她伸手取了干淨的錦被將他包裹起來,呆呆地坐在一旁發愣。

鬼影卻是笑著看她,地上的殺手發不出半點聲音,只是喉嚨里沙沙的,如同破了的風箱那般難听之極。

夏侯懿手上的骨刀並沒有停下,反而更加快了,凌遲並不是非要剜肉才會疼痛之極,也可以刮骨。

南宮墨雪咬著唇,她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殘忍的手法,然而她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對方觸了夏侯懿的逆鱗,那便要有承受的勇氣。

她不忍不是為了地上那個該死之人,而是為了夏侯懿,他這般只是在責怪自己而已。

「南宮姑娘,我無事了,你阻止主子吧,不過是些皮肉傷罷了。」

鬼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平穩沒有波瀾,然而因為月兌力還是十分輕飄,他沒有收到侵犯,卻受了極為痛苦的折磨,床榻都染紅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皮肉傷!

然而南宮墨雪不忍心讓夏侯懿這般,她終究還是出手了,一招斃命。

「懿,我有些難受。」

南宮墨雪沒有上前拉他,更沒有權說安慰,她只是站在他身後,道出自己的心生,真的有些累了。

秋遠之帶著他的親信趕過來的時候發現這滿室的血腥,顯示打了個激靈,隨後立即朝夏侯懿跪了下去。

「秋平該死,沒有保護好貴客的安全,秋平回秋府會自己跟家主請罪。」

半晌,夏侯懿才轉過身來,他眼中的黑暗已經退去,只剩下一些淡漠,隨即道︰「秋掌櫃無需擔憂,幾名刺客而已,讓下人收拾一下,換上干淨的用品。」

夏侯懿的語氣沒有喜怒,又恢復了方才那般淡漠,南宮墨雪朝玉嫣然點了下頭,隨即拉著他的手回房了。

他的手沾滿了鮮血,卻冰冷至極,此時的夏侯懿渾身染血卻看不出半點的殺氣,只是淡漠和疏遠。

南宮墨雪用力握了他的手一下,伸手直接將他拖到了椅子上,伸手給他月兌衣服。

染血的外裳、腰帶、褲子一一除去,沒想到里面的中衣已經被浸透,她伸手繼續替他月兌掉,連同腳上的靴子一並除去。

因著秋平知道他們一行人每日晚上都會沐浴,因此用晚膳的時候下人便已經將每個房間的熱水準備好了。

南宮墨雪拉著夏侯懿進了耳室,直接將他拉進浴桶中,隨後取了毛巾給他擦拭著臉上的血跡。

伸手一拉,夏侯懿頭上的玉冠取下,墨發因為粘稠的血液粘在一起,南宮墨雪輕柔地掬起一捧水朝他頭上淋去,一點點用香皂角給他擦著頭發,將他身上的血腥完全洗去。

夏侯懿自始至終都是沉默的,他半眯著眸子看不清他的想法,或者說他只是在發呆罷了。

「懿,這不怪你。」

許久,南宮墨雪緩緩地開口,夏侯懿回頭瞥了她一眼,音調微高︰「我不會讓別人有機會傷害你,無論是誰!」

「我知道,你別擔心我,鬼影他受的傷雖重,不過有鳳欒跟笛子在,不會有危險的,我會更加勤奮的練功,不必替我擔驚受怕。」

南宮墨雪微微笑道,將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隨即示意他起身,換了一桶干淨的熱水,又將他推了進去。

南宮墨雪一轉身便被他的手攔住了,腳下一輕她自己也落在了桶里。

「身上有傷?」

衣服撕裂的聲音傳來,南宮墨雪有些無語卻沒有阻止他,只是微微笑著。

「別人的血,走廊里干掉一個,我沒受傷,真的。」

夏侯懿的手一頓,隨即松了口氣一般,隨即接著撕。

「我看看才放心。」

「好。」

南宮墨雪半跪在浴桶中,身上的衣物都濕透了,黏在身上也不舒服,任由他將自己身上的衣物都撕碎了扔在地上,並不阻止。

「丫頭你就不怕我對你動手動腳?」

夏侯懿突然將臉湊過來,額頭貼著她的額頭道。

「你不過是擔心我,有什麼可怕的?」

她身上除了褻褲和裹胸的帶子以外什麼都沒有了,夏侯懿伸手將她頭頂的發簪取下來,墨發落在她胸前腰間和他身上,看起來極美,然而他只是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遍,甚至連後背都看過了,于是突然站起身來,裹上浴朝屏風後去了。

南宮墨雪伸手將濕透了的裹胸帶子解開,勒了一日的胸得以解放,呼吸也順暢了不少。

她朝浴桶後一靠,閉上眼舒了口氣。

夏侯懿並沒有換上浴袍離開,只是淡淡地看著她的神情,心里微微地心疼,她害怕自己會傷害自己吧,這般的累。

大手撫上她的額頭,夏侯懿坐在浴桶邊上,替她洗著頭發,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的脖頸朝前胸劃過,勾起一絲暖欲。

夏侯懿抿了下唇,將視線轉回她的頭上來,替她洗好頭發,用毛巾包上,隨即微涼的大手按上了她的太陽穴,溫柔卻每一下都恰到好處,既不會感覺到痛也很舒服。

「嗯……懿,我沒事。」

南宮墨雪伸手撫上他的手,轉頭看向他,卻不想他的臉幾乎貼著自己的頭,這一回頭,一燙一涼的兩片唇便貼在了一起。

身後的人先是一怔,隨即熱烈的回應她,南宮墨雪有些不知所措,她轉過身正欲推開夏侯懿,「嘩啦」一聲她已經離開了浴桶,落進了夏侯懿微涼的懷抱。

夏侯懿單手抱著她,讓她的腿環在自己腰上,另一手扯下浴袍裹在她背上,卻沒有給她拉上,兩人直接出去跌倒在了床上。

這間房間因為只進來過那個假裝的廚子,因此倒沒有半點血腥。

「懿,你……」

南宮墨雪的語氣有些擔憂,然而夏侯懿熱烈而綿長的吻卻將她的話都堵在了候間,發不出聲來,她見他眸子恢復了一片清明,跟平日里一樣染上了幾絲緋色,也放任他為所欲為。

「丫頭,永遠不要離開我,我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夏侯懿低低的聲音透著幾分祈求,與平日里的霸道全然不同,連聲音都有些顫抖。

清冷的眉眼間透著幾分期許和忍耐,南宮墨雪伸手環住他的脖頸,輕輕地將她的唇湊上去,清脆的聲音在夏侯懿耳邊低喃。

「我會守著你,一直。」

她的話換來一陣更加熱烈的激吻,南宮墨雪少有的回應著他,溫柔的輕咬他的耳垂,玄黑的幔帳里馥郁的紫羅蘭香蔓延,與淡淡的墨蓮香糾纏旋轉。

隔壁的臥房中,鬼影在他們離去後不久便直接暈了過去,因為身上的傷口過多破傷風陷入昏迷。

鳳欒跟風吟笛過來過一次,風吟笛讓秋掌櫃準備了合適的藥材給鬼影熬藥,玉嫣然守在他窗前一言不發,只是趴在榻邊上半眯著眼看著他,她想看著他什麼時候醒過來。

夜微寒,已經進入深秋的天氣讓房間里又濕又涼,鬼影在床上不斷發燒,冰水給他降溫後,他仍然不住的發抖。

玉嫣然索性月兌了鞋直接躺到他身邊,連著錦被將他抱在懷里,怕他傷口崩裂,一動也不敢動地過了一夜。

當日夜里,秋平給秋遠之的飛鴿傳書上寫明了今日刺殺一事,同時也在靠岸補給時徹底的查了一遍船上的所有下人,確保後面的路上不會出現今日的情形。

昏迷了一天的鬼影因為鳳欒和風吟笛各種珍奇草藥基本上傷口都已經結痂,如今除了有些體虛之外,並沒有什麼問題。

玉嫣然一整天都守在他身邊照顧著,翌日傍晚床上的傷者緩緩地睜開了眼楮,一轉頭發現自己猶如蠶蛹一般被人禁錮在懷里,喉嚨已經干的發不出聲音,卻低低的傻笑了起來。

睡夢中的玉嫣然守了他一整天,給他上藥換紗布喂藥,直到方才他燒退了下去才剛剛睡著,被他這麼一笑自然睜開了眼楮。

「啊!你醒了……我、我去找風神醫他們過來看看。」

玉嫣然慌忙松開手,卻因為他身子壓著自己的右臂不能動彈,這十個時辰她都盼著他睜開眼,然而如今人醒過來了她卻逃命一般想回自己房中。

「無事了,就是傷口有些癢。」

鬼影雖然有點呆,不過呆子有時候還是很容易讓人上當的。

「傷口結痂了,自然會癢,千萬不要伸手撓,不然撓破了又該糟糕了。」

玉嫣然皺著眉看向他身上,鬼影則是有些怔愣的看著她道︰「你給我上的藥?」

「嗯,因為鳳神醫手臂受傷了,主子很自責被南宮姑娘帶回房了,隨意沒有別人只有我……」

玉嫣然忙著將自己摘出來,然而她慌亂的眼神和急促的語氣讓鬼影慢慢地勾起了一絲蒼白的笑意。

「你給我撓撓吧,很癢!」

鬼影朝床里一滾,月兌離她的懷抱,身上的被子卻散了開來,一絲不掛的在玉嫣然面前還是讓她臉頰發燙。

「好,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受傷,對不起。」

玉嫣然語氣沉重,雖然鬼影沒有被侵犯,然而他受的折磨卻是因為自己,想到這兒她心里就很難受。

她伸手避開他傷口的正中,在傷口周圍的皮膚上輕輕地撓著,因為他從脖頸到腳踝都是傷口,因此如今只能是一絲不掛地,說起來自己還是有些尷尬,畢竟如今不是從前了。

「嫣然,你照顧我只是因為你要跟我說對不起嗎?」

鬼影趴在被子上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玉嫣然的臉騰地一下燒到了脖子根,連耳朵後面都是緋紅的。

「不是……」

她不知道怎樣回答,但是她卻知道如今自己跟他已經授受不清了,如果用南宮墨雪的話來說便是如此。

「到處都癢,順著給我撓撓吧。」

鬼影的閉著眼楮不再說話,偶爾因為舒服發出幾聲哼哼,听得隔壁想直接從下面的機關過來听牆角了。

「好……」

想到他腿彎手臂內側和腰部深可見骨的傷口,玉嫣然咬著牙答應了,然而他腰下的傷口卻更多,大腿根部的傷口更多……

冰涼的河水中爬出來的黑衣女子虛月兌倒在了水邊的蘆葦叢中,驚起一陣野鴨。

「誰在那兒?」

一個年長的聲音從岸邊傳來,蘆葦叢中卻沒有半點動靜。

「師傅,大半夜的這兒不會有人的,許是一只野貓過來撲鴨子的呢。」

稚女敕的孩童聲音響起,卻沒擋住師傅的腳步,夜露深重又是深秋,若不是因為他們丟了通關玉蝶也不必這般走水路翻山越嶺去景家參加武林大會了。

「小葫蘆過來,師傅見到一個受重傷的女子,來幫把手。」

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再次驚起一偏野鴨。

「唔……」

懷中的女子掙扎著發出一聲嗚咽,大而美麗的眼楮掛著隱隱淚光,然而她的臉卻十分可怖,縱橫的腐爛的臉!

「師傅,這個女子好可怕,咱們真要救她嗎?如今咱們在這深山老林中,若是救他會耽擱了三日後的武林大會的。」

少年有些猶豫然而卻被他師傅呵斥了回去。

「小葫蘆,師傅跟你說過多少遍,咱們是俠僧,此生為救死扶傷救人與憂患為己任,你看這個姑娘上的這般重,若是扔下她不管鐵定死了。」

中年男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跟自己的徒弟說教了一番,隨即掏出包袱中的草藥給她敷在臉上,又用干淨的繃帶一纏,站起來拍拍手對身邊的少年發號施令。

「小葫蘆,背上她走!今夜咱們還有三十里地要走呢。」

少年一臉無奈的將地上的女子背上,隨即有些吃力的超前跟上師傅的腳步,咬著牙朝前走去。

京陵的一整座深宅大院里,同樣還是那篇開滿菊花的花園,中年男子站在花間,接回來傳信信鴿的密函,漸漸地手上因為暴怒而青筋暴起,臉上也染上了意思怒容。

「二夫人呢?請她過來。」

「是,主子。」

侍衛領命朝外走去,不想風韻猶存的二夫人早已經款款的踏入了院門,抬眼朝侍衛揮了下手,獨自走了進去。

「老爺是要讓人將奴家抓來興師問罪的嗎?真是傷透了奴家的心啊!不過老爺放心,櫻子她留下了記號,她會完成後面的任務,老爺若是不放心,大可以派自己的跟過去景家等著。」

「噢?如此,便再信你一次,二夫人可別言而無信才好。」

中年男子有些陰冷的說著,轉動了一下手上的黑玉扳指,邪佞狂妄地將美婦人攬進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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