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秋家的商船順利地到達了景家的地界,然而從臨河的揚州到景家的政治中心卻還有一段距離。
景家是獨立于其他幾個國家的存在,他們有自己的錢莊、銀號和各種生活所需要的店鋪,景家盡是生意人,然而掌權者卻是世代書香門第,因為這般的特殊才會讓進入景家變得如此困難。
經過又一夜的休整,鬼影傷口上的血痂都掉落了,身體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有些虛弱,畢竟流了這麼多血。
秋家的商船在岸邊卸貨交易,一行六人辭別了秋平後在岸邊換了馬車進城。
揚州繁華地,千醉溫柔鄉。
馬車從碼頭駛出,天色已經漸晚,一反平日的兩輛馬車,如今他們六人乘一輛大的馬車,玉嫣然在前面趕車,鬼影則被她按在馬車里休息。
「我們還去藏香閣嗎?」
南宮墨雪問身邊的夏侯懿,景家因為相對獨立也相對與世隔絕,進入景家的地界均需要通關玉蝶,通關玉蝶又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個顏色,分別代表著不同地位的客人。
其中赤色玉碟最為普遍也多見,一般的商人擁有數量眾多的赤色玉蝶,因此在邊境的城外許多商人販賣赤色玉蝶。
橙色玉碟則是專門給外出省親的本地人使用
的,景家百姓的至親也可以通過橙色玉蝶隨時進來。
黃色玉碟是大商人和商戶使用的,秋家的幾個掌櫃手上拿的都是黃色玉蝶。
綠色玉碟則是跟景家有這密切關系的人才會擁有,代表著身份和地位。
青色玉碟是景家最尊貴的客人使用,數量已經十分稀少,並且听聞只有不到五十人得到了青色玉碟。
藍色玉碟是景家近親使用的,一般是景家貴族進出時的證明。
而最為高貴的紫色玉碟則是景家直系用的,也就相當于其他國家的皇族。
夏侯懿搖搖頭︰「不去了,景家藏香閣沒有安全保障,我們去鳳欒的地方。」
眾人都有些詫異,在只有鳳欒微笑著點點頭表示認同。
玉嫣然好像也早就收到了話,一路直奔城門去了。
城門處聳立著高大威嚴的城牆,城外的士兵數量眾多,甚至超過京陵的守衛,並且各個氣息都不弱,如此防備到讓人新生疑惑了。
「後日就是武林大會,因此戒備森嚴,若是平日這有著三分之二的守兵。」
鳳欒瞥了一眼城門口的守兵一言不再言語,只是伸手從懷里掏出兩塊紫色的玉碟來。
夏侯懿眼神一縮,隨即掏出四塊青色的玉碟遞給了外面的玉嫣然。
「為何我們的玉碟顏色不一呢?」
風吟笛瞥見了剛才的那一瞬間夏侯懿的眼神,她也頗為詫異這鐵桶一般的景家地界竟然會有師兄的地方,而且听起來還比夏侯懿的地方更安全!
「自然是不同,青色是客,紫色是主。」
夏侯懿淡淡的說道,鳳欒則是垂著眼瞼沒有回答,只是朝馬車外的玉嫣然說了句什麼,馬車掉頭朝城西走去,外面噠噠的馬蹄聲十分歡快,不過車里人心情各異。
馬車停下,玉嫣然將馬車門打開,率先從馬車跳下來,隨後伸手給車門邊上的鬼影。
「謝謝!」
鬼影自然地拉住她的手,跳了下來,其實她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恢復了,雖然有點虛弱不過完全沒有大礙了。
「客氣!」
玉嫣然朝他一笑,略微中性的臉上帶著笑意,馬車上的四人都坐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好似跟本不打算下車。
等到玉嫣然扶著鬼影站定之後,南宮墨雪跟風吟笛才跳下馬車,笑吟吟地朝著前面的兩人走去。
正面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瓖嵌在燙金牌匾上面,吸引著往來的眾人朝里面望去,酒菜飄香的味道已經傳了出來,讓人垂涎欲滴。
酒樓一旁角落里一名商人打扮的年輕男子朝著鳳欒走了過來,微微頷首恭敬地朝她們鞠躬。
「公子,您來了!」
「嗯,準備好了嗎?」
鳳欒朝他微微點頭,年輕的男子引著他們朝樓上的雅室去。
「回公子的話,準備好了。」男子溫和地一笑,身上均是淡淡的草藥香味。
「嗯,告訴遠堂準備一下別院,今晚有客人住在別院。」
說話間,眾人已經上到了三樓的雅室,沒有上漆的蒼木顯得古樸而典雅,精致的根雕掛在酒樓走廊和過道里,別有一番韻味。
「是,公子放心吧,今日得了消息說公子要來,別院早已經為公子準備好了,公子跟諸位貴客請先用晚膳,林峰在樓下候著。」
鳳欒只是輕輕頷首他便轉身離開了,南宮墨雪跟風吟笛都覺得事有蹊蹺,鳳欒如何在景家會有自己的勢力,其余的地方似乎都沒有,然而在景家卻像是十分熟悉。
「這些都是景家的特色菜,遠堂安排的時候是按照大家的口味來點的菜,咱們用了晚膳就去別院休息,今夜可以安心休息。」
鳳欒微微笑著,如同招待遠道而來的老朋友一般,眾人看著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頤,葷素搭配,口味各異,真的是按照大家的口味來的,甚至還有適合鬼影的營養粥。
一頓飯吃的極為舒心,比在船上和先前馬車上吃的都安穩,飯後眾人上了馬車,林峰趕著車朝鳳欒的別院走去。
馬車經過揚州最熱鬧的街道和最繁華的煙花之地,因為好奇南宮墨雪將馬車的車窗打開,大家都能一飽眼福,然而後來才發現,揚州的眼花地也甚是雅致,起碼沒有臨街站著揮香帕的女子,盡是些標志的美人如同大家閨秀一般在屏風紗帳之後彈琴吟詩。
穿過幾條熱鬧街道,外面的路突然變得有些顛簸,經過約莫半個時辰的路,眾人到了鳳欒說的別院。
一座堪比行宮的巨大別院!
「請!」
林峰向眾人做了個恭請的手勢,別院的大門朝兩邊緩緩洞開,兩名年輕的家丁將大門打開,迎進來這個別院的第一批客人。
眾人抬腳朝朱紅色大門內買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玉石雕砌的屏障,高高地佇立在朱紅色大門的前面,鳳欒帶著他們朝右邊的回廊走去,長而曲折的回廊上一眼看不盡院中的風景。
屏風後面便是個巨大的池塘,上面點綴著各色不同的蓮花,有幽香的新鮮墨蓮,有暗香的紫色睡蓮,有浮香的藕色睡蓮,也有冷香的藍色蓮花……
南宮墨雪驚訝之余,只見風吟笛已經經不住這般誘惑想要伸手去摘花了,于她而言這些花都是上好的珍貴藥材,而旁邊的南宮墨雪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
「笛子,這湖里有上古六環殺陣,你若是想破,我只能說這陣中沒有生門,只有四十八處死門。」
語畢,南宮墨雪放開她的衣領,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隨即微笑著朝前走去。
她的話壓下了風吟笛蠢蠢欲動的心,為了寫藥材陪上半條小命不值得,她這些年之所以總是追不上二師兄,多半原因便是鳳欒精通奇門遁甲,而自己則是一竅不通。
「鳳欒……我想要你池塘中的蓮花,每一樣都要新鮮的一朵,好不好……」
風吟笛突然轉頭咬著唇一臉傻相看著鳳欒,眾人捂臉朝前走,別跟別人說他們認識這種沒有底線的人!
誰知鳳欒也跟她一樣抽風道︰「我一會兒讓人采了送到你房間去。」
眾人張大了嘴,隨即又恢復了正常,若是自己也會答應她的,彪悍的女子突然變成溫柔的妹妹,這般被折磨,給了就無事了……
「好,謝謝二師兄!」
風吟笛毫無形象的抱住鳳欒的胳膊撒嬌道︰「不許跟我要銀子哦,你知道我沒錢的。」
夏侯懿拉著南宮墨雪朝前快步離開,而鬼影也跟玉嫣然加快了腳步,想早點月兌離這種讓他們招架不住雞皮疙瘩直掉的場面。
「嗯,不要你銀子,放心!」
鳳欒回頭朝她溫柔一笑,差點閃花了風吟笛的眼,不過她還記得是在這麼多人面前,干咳了兩聲放開了鳳欒的胳膊。
「懿王跟雪兒住在東邊的竹園,鬼影跟玉姑娘住中間的菊園,我住西邊的沁園,笛子住湖心小築吧,那里面有個藥房,方便你制藥。」
鳳欒說完,已經有小廝在前面為他們引路,風吟笛咬了下唇朝後山的湖心去了,實際上她心里松了一口氣,起碼不用緊張地面對著他了。
「喂,鳳欒你不夠意思,為何將我跟他安排在一起?」
南宮墨雪撅著嘴說道,她響起上次住在秋遠之家里的事情就後怕,夏侯懿這廝指不定什麼時候亂發情……
「因為及時安排兩個院落也是浪費。」
鳳欒干脆的答道,他的語氣沒有酸味,倒是多了幾分打趣,他雖然不確定自己的心意,不過他卻知道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因為她喜歡夏侯懿而心痛,只是擔心她。
「……」
南宮墨雪站在原地呆怔著,鳳欒已經大笑著轉身離去,夏侯懿伸手一撈便將她攔在懷里幾乎是拎著進了東邊的院落。
玉嫣然轉身便要朝外走,卻听得身後「哎喲」的一聲慘叫,聲音大得恨不能讓全揚州人都听到。
她連忙轉身朝鬼影奔過去,扶住他的胳膊關切道︰「哪兒的傷口裂了?很疼嗎?」
鬼影憨憨的笑了笑,看向她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傷口,太多了。」
「我給你看看,進屋!」
玉嫣然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何時上了圈套,反而是他們身後的小廝極忙告退出去了。
鬼影被她直接拽進了臥房中的床榻上,然而當鬼影傻笑著看著她的時候,玉嫣然才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急色的漢子,剛找了個姑娘……
東邊的竹園中,夏侯懿跟南宮墨雪則是緩步在郁郁蔥蔥的竹林中,也許是因為南方偏暖的緣故,主子仍舊是青蔥之色,沒有半點頹老的勢頭,許多北方沒有的竹子引起了南宮墨雪的興趣,兩人繞著竹園走了一圈之後才發現這竹園頗大,兩人都出了一身汗,于是直接進了臥房里邊的耳室。
南宮墨雪絕望的發現,似乎貴族都喜歡將溫泉引到自己的家中來,然而實際上這所別院就是建在溫泉泉眼之上的……
「我不熱不沐浴了,我先睡了。」
南宮墨雪轉身朝門外的床榻走去,卻听得身後夏侯懿淡淡的聲音,魅惑的嗓音響起。
「怎麼,丫頭你在這船上將就了這麼些天,覺得不泡溫泉浴舒服?」
夏侯懿緩步朝她靠近,繼續蠱惑︰「還是說你在害怕呢?」
大手搭上她的肩,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擦過她耳畔的茸毛,隨即收了回來轉身朝浴池走去。
「罷了,你累了便睡吧,我沐浴了。」
說著自顧自地開始月兌衣服,南宮墨雪站在門口快步地朝外面走去。
「 !」的一聲耳室門關上,南宮墨雪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頰,大口的呼了幾口氣朝床榻上走去。
溫泉浴池里的夏侯懿閉目養神,渾身的疲勞都紓解開之後,他才從池中起身,簡單擦拭後裹上浴袍穿著木屐朝外間走去。
南宮墨雪躺在床上一沾枕頭便睡著了,夏侯懿見她渾身汗濕了還睡得這般香,伸手輕輕地將她抱在懷里,點了她睡穴,一路輕解羅衫又進了溫泉浴室。
睡夢中的南宮墨雪上齒輕咬著下唇,下唇上一道微微的白印,眉心糾在一起似乎十分痛苦,夏侯懿抱著她進了浴池,讓她靠在自己胸前,然後給他一點點撫平眉心的褶皺。
微敞著的天窗外飄進來的淡淡竹葉香氣讓人覺得心脾都清醒了許多,夏侯懿抱著沉睡的南宮墨雪回到了床榻上,擁著她漸漸睡著了。
湖心小築里的風吟笛得到了許多珍貴的草藥,一下子興奮的睡不著覺,整夜都在湖心小築的藥房里制藥,而鳳欒則是在沁園的藥房中將夏侯懿蠱毒的解藥配制出來一味,夜已經深了,他抬頭瞥了一眼湖心小築上燈火通明的房間,微微一笑轉身睡了。
子時三刻,別院外圍突然出現了許多身著天青色袍子的人,若不是他們手上的利刃,別人幾乎會認為他們是一群前來風花雪月吟詩作對的書生。
他們確實是書生,但卻不是來吟詩作對的,景家的百姓皆知,景家沒有軍隊只有一個叫做青衣盟的勢力,幾乎是整個景家的力量中間和代表。
「師兄你又不听話了!」
一個身形嬌小的男子翹著蘭花指,似撒嬌的口吻說道。
「別胡鬧!你本就不該接觸這些陰暗的東西,如今既然你知道了,便不要出手,乖乖跟在師兄身後便可!」
領頭的男子劍眉一橫,將他拉到自己身後,而其余的部下都已經看到了下令者的手勢,盡數朝著圍牆涌去。
別院內眾人都在睡覺,之所以鳳欒說別院沒有危險是因為,整個院牆邊上都種著一米左右的十香軟骨散,並且配著玉虎頭,只需吸入一口便倒地,無論對方是誰都不可能得逞。
別院內的護衛也個個都是高手,他們出自景家受欺負的旁支,這些年鳳欒救了不少人,這些人也最終成為了他的勢力。
「啊!小——」
「啊——」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驚動了別院內的人,家丁護衛盡數朝四周涌去開始布放,蓮池內的各色蓮花盡數綻放開來,然而蘊含殺機的大陣毫不留情的悄悄啟動了。
「怎麼回事?」
領頭的青衣書生抬眼看了下從牆頭上跌倒下來的人,眉頭一皺隨即道︰「將中毒的人帶回去,剩下的人跟我在大門口守候。」
「領命!」
立即有二十人將第一批中毒倒下的人領了回去,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你也回去!不知道對方底細,不得輕舉妄動。」
領頭的男子朝身後身形嬌小的人說道,卻立即被制止了。
「不嘛,師兄你好沒意思,好不容易答應帶我出來一次,你這般就要我回去了?」
仍然是嬌俏的聲音,卻透著幾分冷意。
「是!現在就回去,不然我會將你打暈讓他們扛回去。」
男子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轉過臉去不看他,而嬌小少年則是冷哼一聲︰「早知道我去求二師兄了,大師兄總是這般沒意思!」
濃濃的威脅之意,周圍的人都低垂著眼瞼不說話,隨即又听得一聲響起。
「不就是兩塊紫玉令嗎?我父親為何要這般重視?如此勞師動眾的當真是費神!」
少年低頭嘀咕著,說罷也不等身邊的人反應,直接躍上牆頭,手從腰間模出來一把黑紫色藥粉朝前面撒去,只是一瞬間,牆內的方圓三米之內的十香軟骨散已經枯萎衰敗下去,而內里的毒藥也變得發黃。
「我走了,不就是要查查是何人嗎?有何難的?」
少年的聲音穿透過院牆過來,領頭男子則是吩咐身後的人在原地等候,自己身行一閃跟上了前面的少年。
「怎生這般膽大?等我回去告訴師母將你關禁閉!」
身形高大的男子嚴厲地說著,身體卻已經擋在了他前面。
「你去啊!我倒要看看娘會听你幾分?說不定娘以為你為了討好我故意這般做的呢!」
少年輕嗤一聲,轉頭伸手朝著蓮池內走去,唯一的生門竟然是中間綻放的那朵幽藍睡蓮,白日根本不可能闖陣,而夜里……有幾人能通過那天然的屏障?
「大膽小賊,竟敢闖入我鳳記的別院!」
家丁報出名號,希望對方只難而退,沒想到對方不僅不離開,反倒興趣盎然地反問他︰「鳳記?就是景家最大藥鋪的鳳記的別院?老板住在這里?」
「姑娘,您說的沒錯,今日是我們老板在此休息,還請二位速速離去,不過我們的損失需要您二位賠償十萬兩黃金!」
「十萬兩?你們這是在訛詐!」
少年大叫道,身邊的高大男子則是一言不發只是胡在她身邊。
「若是我們上門找景家家主遞帖子就說景家家主最寵愛的小女兒也如他人府邸,並且損害他人家財的話,恐怕只會得到更多的賠償,青衣盟的首領,您說對嗎?」
家丁抬眼朝護在少年身前的高大男子笑了笑,隨即懷中掏出金算盤晃動了幾下。
兩人陷入一片沉默,這些可好別人識破自己的身份,如今被敲詐也得受著,負責景家名聲受損。
「好,今日我便讓人將銀兩送到揚州總店去,還請多加擔待,我小師妹她年幼無知冒犯了鳳記,告辭!」
高大男子彬彬有禮地答道,若是只論他的語氣真的很難將他們同殺人越貨的軍隊聯想到一起,不過如今卻已經是罪證確鑿了。
語畢,高大男子也不等身邊的人反對,直接拖著她朝來時的方向出去,一揮手所有人都撤退了。
馬車上,嬌小男子一把甩開他的手,氣鼓鼓的道︰「我明明能破了那個陣,你為何要給他們銀子?」
「因為你暴露了我們,我們是景家的臂膀,但是卻不是土匪,夜入民宅說出去只會將師傅的名聲毀盡!」
男子面無表情的解釋道,沒有半分不耐但卻是不悅至極!
「……師兄,我錯了……」
少女討好的用腦袋蹭了邊的人,卻換不來半句好話,隨即她也鬧了扭過頭去不理他!
「主子,方才有人帶人闖陣,三米範圍的十香軟骨散和內圈的藥材枯死,如今已經換上了新的,對方是景家家主的小女兒和青衣盟的領頭人,目的是紫色通關玉碟。」
年輕的家丁恭敬地說著,鳳欒在而是背對著他站在藥房內半晌不說話。
「主子……」
身後的人輕喚,鳳欒才緩緩的回了頭。
「你做的很好,將賠償的金銀做免費藥材發放吧,就說支持武林大會。」
隨即鳳欒沉默了,身後的侍衛也恭敬地轉身離開。
鳳欒伸手去了一枚藥丸塞進口中,苦澀泛酸的味道提醒他自己回來的目的,藥丸在口中化開,只留下滿嘴的藥味。
湖心小築里配藥的人忙活了大半夜終于弄完了,風吟笛伸了個懶腰轉個身直接撲上了床,眾人都起的較晚,許是很多天沒睡好的緣故吧。
景家的武林大會究竟是為何舉行?拿出來五毒花這種誘餌又是為了什麼?
※
京陵如今已是秋末,皇宮之中百花凋敝,唯有大片的菊花還綻放著,明亮的色澤一片一片連在一起。
早朝之時,朝堂上有大臣提出懿王雖然容貌被毀但是也為國戍邊這麼些年,理應尋一個身家良好的官家女子指婚。
大殿上的夏侯雲天皺著眉,眼神犀利的盯著提出這個意見的刑部尚書,半晌終于將視線挪向前排。
「雲丞相如何看待這件事情?」
夏侯雲天的聲音沒有喜怒,但卻是威嚴無比,站在前面的雲丞相一頷首,恭敬回答。
「依老臣之見,懿王雖然該成親了,不過如今他遠在南邊替洛王世子尋藥,若是這般替他指婚,恐怕不妥……」
雲丞相委婉的話讓大家都紛紛附和點頭,溫御史也站出來道︰「皇上,臣覺得雲大人說的甚是有理,懿王正是因為戰功赫赫,才應該得意更好的選擇,就入康王秦王那般自己挑選人選皆大歡喜!」
「嗯,二位愛卿所言有理,湘西王你怎麼看?」
夏侯雲天將矛頭指向一直未說話的湘西王,湘西王無奈也開口了。
「回皇上的話,老臣認為雲丞相和溫御史所言有理,不過……」
湘西王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一旁的洛王,接著道︰「不過懿王不見得喜歡女子!」
因為這一句話朝堂上「哄!」的炸開了鍋,夏侯雲天的臉頓時變得黑如鍋底,抿著唇不說話,只是大口的喘著氣。
「湘西王今日恐怕是吃多了東西吧,還是趕緊回去吃藥的好!」
洛王冷颼颼的話讓眾人頓時閉了嘴,誰都知道洛王那性子,愛妻如命護犢如命,還是不惹為好,不過大家心里都清楚洛王世子跟懿王殿下的事情,如今只不過是有人膽敢在朝堂之上說出來罷了!
當年洛王世子頑皮防火燒了一個官員的府邸,洛王就一句賠銀子了事,根本沒讓被燒得官員動得洛王世子半根毫毛,這件事京陵人人皆知,如今洛王世子還是這般的性子嗎?
「洛王說得對,這事兒便先擱著吧,等懿王從南方尋藥回來再說,年節指婚也無大礙。」
夏侯雲天煩躁的揮了下手,他有些困了,一整個早上都在想最近蓮妃宮里可口的點心,也不知是御膳房的那位廚子做的,得回去跟蓮妃討要走才是。
「陛下英明!」
「眾卿可還有別的事情?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夏侯雲天滿臉疲色的在明黃的黃金九龍龍椅上扶著額頭,看起來十分疲憊。
「恭送皇上,皇上萬安!」
「退——朝——」
隨著太監尖銳的聲音,一場由太子黨挑起的指婚之事便如此揭過了,夏侯泰縱使一百個不滿也不敢言語表,反而是溫潤的笑著,只是這笑容過于僵硬,以至于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太子從小看似跟懿王親厚,實則不過是想利用他罷了,八年前是如此,八年後還是如此,太子一黨需要的是一個好控制的傀儡,既能打仗又能听話,還真是異想天開!
「恭喜太子殿下了,皇上還是答應了要給懿王指婚的,只不過不知洛王世子究竟肯不肯!」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了起來,夏侯泰本就在氣頭上,如今一听這般諷刺的聲音,回頭道︰「忠勇侯未免管的太寬些了,七皇弟他能成家我這個做皇兄的也替他高興,你這班說話是要挑撥我們兄弟關系嗎?」
夏侯泰的聲音冷冽而寒涼,透著深秋的大風消失在宣政殿外的龍道上,忠勇侯先是一愣,隨即笑著道︰「微臣失禮了,太子殿下勿怪!」
「哼!」
夏侯泰一甩衣袖徑直離開了,只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徒留人深思。
自從太後壽宴太子殿下娶親之後,太子一反常態不再留戀聲色犬馬,反倒是兢兢業業地每日上朝並且每日守在御書房替皇上分憂了,忠勇侯眉頭緊皺隨即轉身離開了宣政殿。
怒氣沖沖的夏侯泰進了東宮,一想到他看上的女子被只給了洛王世子他心里便堵了一塊石頭,怎麼也落不下去,如今懿王也要指婚,不過到時候可以給他安排個合適的人選,文家的女子給他做正妃不算辱沒了他,不過這人選還得問問舒蘭。
「恭迎殿下回宮!」
文舒蘭一身得體的宮裝帶著夏侯泰的側妃和良娣在東宮門外候著,文舒蘭神色淡淡猶如空谷幽蘭一般寧靜,而身後的雲婉清則是一身素色,襯得她容色出眾,清麗可人。
「都平身,舒蘭,本宮有事情要問你。」
夏侯泰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文舒蘭的手朝她的殿中去了,而身後的兩人亦步亦趨的跟著,腳步聲听得夏侯泰心里一陣煩躁。
「統統給我滾下去!誰都不許跟著!」
夏侯泰這麼一吼,身後的人全都跪了下去,雲婉清含淚默默地看著夏侯泰,卻不見他有半分心疼之色,終究是自己太過孤傲了嗎?
「殿下如何這般火大?你們都下去吧,別惹殿下生氣了,殿下跟舒蘭說說吧。」
文舒蘭的聲音溫柔卻帶著幾分堅定,夏侯泰立即握著她的手朝殿內走去,只留下滿地跪著的人。
一陣秋風吹過,偷心的寒氣從腳底傳來,夏侯泰伸手摟住身邊的文舒蘭,小心地呵護著仿若珍寶,跪在地上的雲婉清同冷沁芯則是相視一眼,由身邊的丫鬟扶著起身朝各自的殿中去了。
優雅月兌俗的太子妃站在暖爐前給夏侯泰溫著酒,夏侯泰斜倚在榻上半閉著眼看她卻不說話。
「殿下,喝點就暖暖身子,有什麼要問臣妾的盡管問吧。」
文舒蘭淡淡一笑,遞上暖玉酒杯。
「今日大殿之上有人提出來給懿王指婚,被洛王駁回了,父皇答應等他回來自己選妃,我想給他找個文家的女子,定要聰慧如你才行。」
夏侯泰嗅著手中的酒杯,一口飲下,將被子遞給身邊的太子妃。
文舒蘭接過杯子想要栽倒一杯,突然一陣干嘔,臉色都變得煞白,夏侯泰一下子扶住她,隨即朝門口吼道︰「傳太醫!太子妃身子不適!」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太醫院的段太醫便已經趕了過來,夏侯泰等待著太醫把脈,而文舒蘭則是有些怔然。
「恭喜太子、賀喜太子,太子妃娘娘這是有喜了!如今已經三月有余了。」
段太醫笑容可掬地說著,隨即開了安胎藥的方子,並且交代了一大堆忌諱的事情。
「傳本宮的話,今日東宮人人有賞!舒蘭你隨我去母後宮中請安吧。」
夏侯泰欣喜若狂,畢竟先前被殺了的那個孩子是自己的孩子,如今他終于有了繼承人,不必再擔心這許多煩心事了。
「殿下,今日母後隨太後去了太廟您忘了嗎?待明日她們歸來在去也不遲。」
文舒蘭溫柔地笑著,自己的這一生就要被圈在這個冰冷的爾虞我詐之中了嗎?還真是悲哀!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東宮的掌事太監已經從庫房領了賞賜在東宮發了下去,自然也到了雲婉清跟冷沁芯的殿里。
「幽梅,將我陪嫁的那套紫玉取出來,我們給太子妃送過去,賀喜太子妃得子!」
雲婉清咬著牙說道,太子眼中除了太子妃根本就沒有她們,如今她有了孩子,自然更是寵上天,她若是再這般敵對清高,只怕是要老死宮中了!
「是,娘娘!」
旁邊的殿中冷沁芯就不那麼淡然了,她砸碎了殿中所有擺設,隨即冷笑道︰「說我病了,這幾日不去請安了。」
「是,側妃娘娘!」
太子妃有喜的事情還是立刻傳到了夏侯雲天耳中,各種賞賜絡繹不絕的搬進東宮之中,而各府的賀禮也都紛紛進了東宮。
文國公听聞自己的太子妃有喜了,立即請旨讓文舒蘭的母親文氏進宮照顧,而夏侯泰立即應允了,他希望孩子平安生下來,成為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秦王府,書房。
夏侯淳背著手站在窗前,瞥著眼前那一盆干枯的罌粟花,剛接到太子妃有喜的消息,思緒卻飄的很遠……
自南宮墨雪被指婚給洛王世子之後,南宮家便以將軍夫人有孕在身,需要她掌管兄長婚事為由,退了太學。
幾個月未見到她的身影,心底總是揮之不去,這個倔強的聰明的小丫頭,不似別的女子那般矯揉造作,心底更是清明一片。
「王爺,妾身給您炖了參湯,您趁熱喝了吧。」
門外傳來柔的發膩的聲音,夏侯淳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冷沁柔,這個女人自從那日在御花園中設計**于自己指婚之後,仍舊是這般裝模做樣的,領著人日漸生厭。
「放著下去吧,日後沒有本王允許不要到書房來。」
夏侯淳的聲音涼薄沒有半點溫度,冷沁柔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放下食盒恭敬地退了出去。
好你個南宮墨雪,設計我到如此地步,如今讓我失了夫君的喜愛,你以為你便能嫁給懿王做正妃嗎?簡直是痴人說夢!
「七公主到——」
侍衛通傳的聲音落入冷沁柔耳中,隨即她被一陣風扇在了地上,夏侯琳已經進了書房,還隱約听見一句「好狗不擋道!」
冷沁柔從寒風中爬起來,腳步沉重的朝門外走去,哪怕是死了,她也要拖上這些欺辱過她的人一起!
「七皇妹來了。」
夏侯淳的話中有淡淡的欣喜,雖然他曾經出賣過夏侯琳,不過他們兄妹關系一向很好,如今夏侯琳能幫他便是好的,夏侯淳也盡量讓她覺得自己關心她。
「三皇兄真是越來越沒效率了呢!太子妃如今都有喜了,听說如今三皇兄卻是將王妃跟側妃都涼在府里,不知道皇兄是如何打算的?」
夏侯琳陰陽怪氣的聲音配上她身上淡淡的黑氣,讓夏侯淳有些不舒服,不顧他立即恢復了常色,看向夏侯琳道︰「七皇妹提醒得對,皇兄疏忽了。」
「哈哈哈哈,三皇兄真是口是心非的,你我就不必再遮掩了,我替你奪位,交換條件是七皇兄,南宮墨雪歸你!」
夏侯琳的聲音有些發啞,听起來毛骨悚然,夏侯淳只是淡淡一笑。
「那我們好生計劃一下,畢竟文家如今只是懂了些皮毛,根基深厚。」
「三皇兄說的是,我不過是想提醒王兄一句罷了,那不成器的老十一不提也罷!」
夏侯琳是看不起夏侯徽的,也可以說是怨恨,母妃的關心和愛護從來只給弟弟一人,自己什麼都沒有,哪怕只是半分……
「七皇妹放心,皇兄不會讓你失望的,咱們的條件自然也是公平的。」
夏侯淳突然笑了,如沐春風般的溫暖,可是夏侯琳卻從他眼底看見了無盡的**。
「對了,三皇兄若是派人去往南方去,我看最好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我查到洛城外追殺七皇兄之人被失傳已久的陰陽笛控制,後又被別人滅口,看樣子像是太子黨的作為,不過卻根本說不通。」
夏侯琳皺著眉,她只是派人去查探,得到的消息卻是這般撲朔迷離,著實令人費解。
「哦?還有這等事?」
夏侯淳興趣盎然地一挑眉,兩人在書房議論了好久,而不知道為何,雲丞相下朝後便病倒在床,太醫來看過也只說是因為操勞過度所致,雲家立即著人將消息傳到了將軍府里,看樣子有人已經坐不住了。
京陵的一座深宅大院中,滿園菊花綻放著,妖異而令人作嘔土腥味飄散在空氣中,卻讓主人興奮不已。
「主子,您吩咐的東西已經做好了,丞相府亂作一團,相信若是雲相過世了,為了阻止南宮墨雪出嫁,夏侯懿收到消息也定然會趕回來,到時候即便是夏侯懿不想出手奪位,京陵的水也會被攪渾。」
「嗯,這一次你總算是出了個好主意,沒有第一神醫鳳欒,他必死無疑!」
中年男子陰測測的聲音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一旁的謀士只是淡淡地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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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滴妞們,因為這幾天網絡不穩定,所以更新時間可能會有變動,如果上午9點前沒有發布,當日的更新應該就是在晚上了,親們原諒每天一大堆事情有婚前綜合癥還更新的人吧,某藍只能盡力保證不斷更了,十月就會恢復固定時間更新,群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