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不已的金鑾殿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眾人正想著這新冊封的芸妃並八公主來究竟是意欲為何,外面又響起了新的通傳聲音。
「蓮皇貴妃到——」
「太子到——」
「秦王到——」
「康王到——」
大殿內眾人神色各異,然而文家的三個女人臉上卻緩緩地勾起了笑意,人越多她南宮墨雪便越逃不過去了,此時被人宣揚的沸沸揚揚自然也同她們無關了。
夏侯雲天皺起了眉頭,眼看這清靈身邊牽扯到了這麼多人這事兒便已經變得棘手了,如今竟然都來了!
「臣妾、兒臣參見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
剛到的蓮皇貴妃等人恭敬地行禮,而方才大廳之中劍拔弩張的氣氛也一下子便消失殆盡,甚至像是聚在一起過年了。
「都平身吧。」夏侯雲天擺了下手,沖蓮皇貴妃伸出手道︰「蓮兒到朕身邊來坐。」
蓮皇貴妃淡淡地瞥了一眼文皇後怨毒的神色,微微揚起唇角朝夏侯雲天走去,一時間氣氛變得詭異而叫人後琢磨不透。
八公主並芸妃在她們的位置上坐下,芸妃偏頭瞧了一眼抱著南宮墨雪的洛王世子,驚訝道︰「呀!清靈公主這是怎麼了?」
一干女人爭風吃醋的思緒又被拉回到了清靈公主失貞一事上來,立馬放下了個人恩怨一直將矛頭指向了如今最容易影響局勢的清靈公主身上。
夏侯懿淡淡的瞥了一眼八公主和一臉詫異的芸妃,漫不經心的道︰「清靈這幾日病了,如今睡著了。」
夏侯櫻絞著手中的娟帕忍不住雙唇發抖,他便這般護著這個女子?她不過是一介大臣之女有何資格同自己爭?可偏偏她卻佔據了洛王世子的心,哪怕她同懿王有染!
「皇上,咱們還是繼續方才的事情吧,畢竟明日便是年節了,若是此事不做個了結的話,恐怕這過年也不得安生了。」文皇後冷笑,只要她們不護著南宮墨雪,便是多幾個看戲的又何妨?
夏侯泰皺了下眉,冷聲道︰「七皇弟真是糊涂,哪怕你同洛王世子關系甚好也不能污了清靈的清白,如今這事兒被人傳得人盡皆知可如何是好?」他的語氣就像是個斥責弟弟的兄長,心痛不已的神色都做的十分到位,這些話也無疑是定了懿王和南宮墨雪有染的罪責。
洛出塵嘴角微抿,忍不住溢出一絲冷笑來,夏侯泰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以他的身份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他心里倒是想跟雪丫頭有點什麼,真可惜!
「太子皇兄的話叫皇弟十分不解,坊間傳言太子皇兄實乃草包,不務正業寵信雙生舞姬冷落太子妃,甚至讓寵妃舞姬剩下皇長孫,難道此事也屬實?」
銀制半月面具閃爍著冷然之光,微抿的薄唇和他冰冷的語氣教人不寒而栗,眾人都陷入了方才懿王的這些話之中,然而卻還是有人注意到了文皇後和太子妃的神色變了幾變。
「簡直是胡說八道!何人膽敢妄言東宮之事,混淆視听污蔑皇家嫡系血統?」文太後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夏侯懿卻只是微微揚起唇來,衣服事不關己的模樣,只是替懷里的南宮墨雪掩了上滑落的大氅。
德妃溫柔的聲音適時地響了起來,打斷了其他人想要附和或者替太子辯解的聲音,「既然這些話都是傳言,那麼為何同是傳言,說太子的便是污蔑,而說清靈的便是真的呢?」她言語淡淡,一如她身上素雅淡泊的蘭花,空谷留香不然縴塵的高潔叫人只可遠觀。
「德妃娘娘聖明!小女被人污蔑實乃冤枉至極,如今病的起不了身還被宣至金鑾殿上來對質,這等殊榮微臣當真是受寵若驚!」南宮鴻鈞抿了下唇冷笑道,若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夏侯雲天安的什麼心,那麼他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
果然他的話讓夏侯雲天的臉色變了幾變,他正打算說話便被文皇後打斷了去,索性便听他們如何來解釋吧,他心底自然是不願意毀了南宮家和了洛王府的信任的。
「南宮將軍此言差矣,清靈如今是天家的公主,她名聲受損丟的乃是夏侯家的臉面,如今清靈公主失貞一事已經鬧得京陵城大街小巷人盡皆知,若非不將此事查清楚的話,恐怕難堵悠悠眾口。」文皇後面上帶著笑意,然而那寒涼的笑意卻叫人不寒而栗,仿佛她對此事極有把握一般,不知情的人看著便已然相信了。
夏侯懿同洛出塵快速地對視了一眼又收回視線,準備看著文家人怎麼唱這出戲,這倒是新鮮得很了!
夏侯櫻乖巧得體的站了起來沖上首的皇帝行了個禮朗聲道︰「父皇,您看在臣女與清靈交好的份上,就給治她的罪了吧,這霍亂後宮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芸妃一听自家女兒說出來的話,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連忙斥道︰「櫻兒,放肆!」
夏侯懿抬眼瞥了一下垂眉斂目的夏侯櫻,銳利的眸光掃過她的臉龐,微微勾了下唇角道︰「清靈是本世子的未婚妻,南宮家同洛王府是姻親,本世子的母妃同懿王的母妃是親姐妹,八公主的意思是誅九族,嗯?」
魅惑卻透著森然冷光的臉上帶著迷人的笑靨,看不透的迷蒙眼楮里閃爍著妖艷的光輝,如同夏日璀璨的星空透著無盡的神秘與誘惑。
「咳咳!」
僅僅只是一笑便已經讓整個大殿上的人看得失了三魂,眾人怔愣了半晌,突然被一聲咳嗽聲打斷。
「八皇妹真是童言無忌啊,看樣子八公主府上的教養嬤嬤並沒怎麼盡責呢!」
洛出塵冰冷沒有起伏的聲音響起,帶著濃烈的壓迫感和死亡的氣息,如同暗夜蟄伏的惡魔,任由恐懼蠶食著你的心靈。
夏侯雲天也緩過神來,皺眉道︰「八公主不可妄言,芸妃好生管教著。」他銳利的眸光掃向溫柔的芸妃,帶著三分不滿和苛責,後者則是一臉驚恐怒斥著身旁的八公主。
「言歸正傳吧,說了這大半天不過就是為著清靈的好咱們今兒個才會都聚在這兒的,前幾日皇上還跟臣妾說洛王世子已經遞了折子上報了禮部迎娶清靈的十日,定在了下月初十,正好和南宮墨璃迎娶煙郡主是同一日,原本兄妹大婚本就是喜事,可如今卻鬧得風風雨雨,若是每個交代,想必這大婚定然不成了。」
文皇後義正言辭的說完,臉上隱隱帶著幾分笑意,夏侯雲天也是松了口氣,低聲道︰「皇後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南宮愛卿,朕知道你們的心情,可是你們也得體諒一下朕的心情,南宮家同洛王府聯姻是朕指的婚,如今出了這件事朕也得負責,不能叫人平白毀了清靈的名聲!」
夏侯雲天的額角隱隱透著幾分青灰,眾人知道他是怒了,並非是因為有人膽敢造謠污蔑清靈的清白,而是有人竟然用這樣的辦法來試圖分裂將軍府和洛王府,這叫他如何不怒?
可若是他包庇了此時,萬一這清靈真的與懿王有染,只怕日後她嫁到洛王府更加的不可收拾,說白了便是紅顏禍水!
南宮鴻鈞冷著臉低聲道︰「皇上今日想證明小女的清白,那麼該如何證明?末將雖是臣子可也決不能任由別人欺負我的嫡女!」
夏侯懿懷里睡著的南宮墨雪額角一跳,自己爹爹真是……不管不顧的也不怕皇帝記恨他嗎?于是她搭在夏侯懿胸前的小手動了動,貼著他的里衣輕輕地比劃了幾個字。
洛出塵轉頭看向夏侯懿懷里一動不動的南宮墨雪,皺了下眉,低聲道︰「我給她把脈,我看著她似乎不大對勁呢。」
一眾正準備開始挑釁的人見到這個情形都瞪大了眼楮,只見洛王世子竟然從容不迫的點頭道︰「如此也好。」
一身繡著四爪金龍黑袍的洛出塵走到夏侯懿身旁蹲下,白皙透明的手指搭上了他懷里睡得正香的南宮墨雪的手腕,半晌他才松開手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道︰「風寒較嚴重,若是不悉心調理恐怕會越發的嚴重了去,畢竟之前因為身子弱染了風寒便在床上躺了小半年……」
夏侯懿擰起了眉,低聲道︰「我會好生照顧著她,不如明日我便住到將軍府去。」洛出塵微微點頭表示同意,而大殿中的眾人卻已經都驚掉了大牙。
「咳咳!出塵和懿兒感情甚好大家都知道,可是如今既然這事兒已經鬧成了這般,不如便由你們二人說說吧,究竟是誰毀了清靈的清白,懿兒,哀家知道你一直都喜歡清靈,若是真的是你佔了人家姑娘的親白,哀家可以替你做主讓清靈跟了你。」
文太後向洛出塵拋出一個極其誘人的條件,她認為依著懿兒對南宮墨雪這丫頭的喜歡,只要能得到她定然是欣喜若狂的,而她們的目的也自然而然的狴犴呢個達到了,畢竟將南宮墨雪給他也不是不行,只是做妾罷了,相反因為一個南宮墨雪懿王便同洛出塵反目,將軍府自然也會記恨上他,真是一舉三得啊!
洛出塵盯著自己袍腳上繡著的四爪金龍,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見眾人仿佛都等著他一句話,于是不負眾望的道︰「皇祖母的意思是認定了孫兒毀了清靈的清白嗎?德妃娘娘高見,不是自己親生的便可以隨意污蔑,果然如此!」
文太後和文皇後嘴角的笑意都冷在了當場,而眾人也都將視線拋向了抱著南宮墨雪的洛王世子,突然夏侯櫻凝眉道︰「單憑一己之言自然是不作數信不得的,七皇兄喜歡清靈,難保七皇兄會為了遮掩跟她的事情撒謊呢?若是如此,洛王世子豈不是……」
「櫻兒!住嘴!」芸妃直接撲上去捂住了夏侯櫻的嘴,她隱忍一世怎麼就教出來這麼一個口無遮攔的女兒呢?還是她平日里太過縱容她了,當真蠢到家了!
文舒蘭滿意的一彎唇角,這個八公主當真沒叫她失望呢!
「喲!沒想到咱們的八公主還挺為洛王世子打算的呢,生怕洛王世子吃了虧,卻也不怕污蔑了自家的親皇兄?」上首坐在夏侯雲天身旁的蓮皇貴妃打了個哈欠,十分疲倦的說道,眾人不由得一愣,繼而沉默了,如今最受寵的女人莫過于她了,誰也不敢去忤逆她自討沒趣。
一直沉默著的夏侯淳淡淡地將目光落在蓮皇貴妃身上,過了半晌而後轉開,突然起身道︰「此時,當真是已經傳得人盡皆知,無論是為了清靈公主和洛王世子能夠順利大婚,還是為了皇家的聲譽都應當查清楚,否則若是沒個交代的話,清靈便會一輩子背著不潔的名聲,而洛王世子也會永遠都被人以為他被懿王戴了綠帽子。」
夏侯淳的一席話讓席間的眾人的話都堵了回去,他說的句句在理,似乎是要替洛王世子和清靈公主正名,可誰都知道這些日子洛王世子時常去將軍府,若是他們已然發生過什麼的話,如今便根本說不明白了,更不用說這三日洛王世子宿在了墨雪閣。
夏侯懿似笑非笑的抬眼瞥了一眼夏侯淳,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微微帶著幾分薄怒道︰「本世子娶得是南宮墨雪這個人,本世子都不在乎秦王著什麼急?」
他的話叫人人臉色都變了,這些話似乎是承認了南宮墨雪曾與懿王有染一事,可他說他不在乎?
夏侯雲天突然怒道︰「出塵,不得胡鬧!」
「臣妾以為,既然連洛王世子都說出了這樣的話,那麼清靈與懿王有染一事便更加可能了,不如皇上便下令查了吧!今日查了之後若是清靈非清白之身那麼便取消她與洛王世子的婚事,至于懿王要不要娶她那便是後話了。」
文皇後冷然笑道,洛出塵根本就不是傻子,相反的即便他不願意讓他們查這件事情也過不去了,況且若真的查出來清靈不潔,洛出塵即便是再想遮掩也不得不退婚了,畢竟洛王府丟不起這個臉!
南宮鴻鈞上前幾步,面色已經冷若冰霜,夏侯雲天很好!「皇上請三思!若是真的查了這件事情,即便小女是清白的也會被人戳脊梁骨,微臣只有這一個女兒了,若是皇上執意要逼死她的話,還是先殺了微臣吧!」
「請皇上三思!有人這般妖言惑眾不過是想毀了將軍府同洛王府的聯姻罷了,毀了將軍府同洛王府聯姻誰得益最大想必微臣不必說皇上心底也是明白的,即便是這樣您還是不顧臣妹妹的名節要繼續查證的話,當真會寒了南宮家的心啊!」
南宮墨璃接著道,他不管他們要怎麼斗,可是想利用雪兒,毀了她的名聲來分裂將軍府和洛王府的人必定不能完全瞞得過夏侯雲天,可他執意如此當真叫人覺得可笑至極!
「放肆!」文太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一旁的太子連忙伸手攙扶著她給她拍著背順氣,小聲勸慰著︰「皇祖母您別動氣,父皇他自有定奪。」
說著十六個眼神讓文太後坐了下來,他們只需要將事情抖出來,依著夏侯雲天的性子必定容不得半點謠言,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定會查的,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來人,將太後的安神茶抬上來,快些!」夏侯雲天連忙吩咐身旁的宮女去上茶,一副孝順兒子的模樣,這邊全然忘記了南宮家父子的話,在他的心底,臣子永遠都是效忠于帝王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他不過是打算利用一下南宮墨雪而後將他這幾個兒子的心思看得明白一些罷了。
夏侯康和夏侯徽對視了一眼,夏侯康上前道︰「父皇還是下命查吧,畢竟天家的公主已經跟南宮家沒什麼關系了,若是是了清白丟的也是夏侯家的臉,父皇也不必再擔心南宮將軍不滿,畢竟夏侯家的名聲重于清靈自己的名聲。」
他的話如同一把利刃一樣插在了這大殿之中,南宮墨雪饒是睡得再香也被驚醒過來了,這嘰嘰喳喳的有完沒完啊?
夏侯懿斂著目見懷中的小人緩緩地睜開了眼楮,寵溺的道︰「不再睡一會兒了?」
「太吵了,睡不著。」南宮墨雪伸手揉了下自己的眼楮,額頭隱隱作痛,她真相直接將這大吼大叫的人統統都扔進荷花塘中,可惜她不敢!
「清靈皇妹當真是好雅興,如今大家為了你都要打起來了,你還能睡得著?」八公主一臉鄙夷地死死地盯著洛王世子懷中的南宮墨雪,嫉妒的雙眼發紅,若不是芸妃一直拉著她,恐怕她早已經沖過來將她從洛王世子的懷里拽下來了。
南宮墨雪直了子準備坐起身來,卻被夏侯懿一把按在懷里不能動彈分毫,眼神對上他的,深邃帶著幾分薄怒,「病了就躺著,誰也不敢動你!」
德妃抿了口茶,笑道︰「洛王世子這個女婿倒是極為不錯的,清靈交給你本妃也放心了!」
夏侯雲天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原本要下令徹查的話又堵在了喉嚨間,于是干脆將這個難題拋給了文太後,「大家說的都有理,朕也頭疼不已,不若又太後來決定吧,畢竟太後她老人家仁善,不會為難清靈的。」
眾人睜大了眼楮看著手上轉動著紫玉佛珠的太後,臉色精彩紛呈,太後可是一直都想將南宮墨雪嫁給懿王的!
「哀家處理此事,你們可有異議?」文太後放下手中的紫玉佛珠,慈眉善目的微微笑道,「清靈這個孩子哀家一直都很喜歡,自然不會虧了她的。」說著她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洛出塵,微微笑了。
文皇後見皇上終于被逼得沒辦法,將此事交給了太後,心中的石頭也落了下來,她便也安靜地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端莊的倒有幾分國母的樣子了。
「無異議!」
眾人齊聲答道,無論心底如何不滿,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忤逆太後,畢竟她依仗的不僅是文家的勢,還有這多年來同夏侯雲天的母子之情!
文太後點頭,瞥了一眼夏侯懿懷中剛剛睡醒的南宮墨雪,柔聲道︰「南宮丫頭,哀家有話問你,你只管如實回答便是,無論出了什麼事你都只管實話實說便是,哀家不會叫你委屈了的。」
南宮墨雪迷蒙著雙眼,乖巧地道︰「臣女謹遵皇祖母的命,皇祖母問吧。」
夏侯懿將身旁放了一會兒的茶水取了過來,薄唇微微踫了下杯子邊緣,溫度正好,一手將懷里的小人兒扶起身來,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另一手將茶杯遞了過去。
他的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都傻眼了,若說寵愛的話這里的女人個個都是得寵的,並且是這天下間頭一份的尊榮和隆寵,可是他們都沒想到洛王世子對清靈公主用情至深,照顧她更是無微不至的。
文太後尷尬的瞥了一眼一旁的懿王,而後清了下嗓子問道︰「清靈你心里到底喜歡懿王還是洛王世子?」
正在喝茶的南宮墨雪听了文太後的話後,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恭敬地道︰「自然是我身邊的這個人,皇祖母不要取消孫女,若非這幾日病了孫女斷然不會這般……」
說著她白皙的小臉上透出來一絲紅暈,長長的睫毛地垂下來遮蓋住滿目璀璨的華光,看在眾人眼中便是女兒家的羞窘,然而握在夏侯懿手心里的手卻是攥的死緊,她真想直接將這些帶著面具的虛偽的人揍一頓,惡心的她連隔夜飯都快要吐出來了。
「那清靈的意思就是說,你心里喜歡的是洛王世子了?」文皇後揚聲道,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映在眾人心里,帶著嘲弄和嘆息的眼神卻看向一言不發的夏侯懿。
南宮墨雪咬著唇道︰「皇後娘娘聖明!」
夏侯懿伸手將一旁的點心取了一小塊,喂進南宮墨雪嘴里,她口中猝不及防的被塞了東西差點被噎到,不過好在緊接著茶便到了面前,她就著夏侯懿的手便喝了兩口,面色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這廝分明是在報復她方才那句話!
「那麼懿王你說你同清靈是清白的,也就是說你不想娶她?」文太後淡淡的看向一旁的一身黑袍的洛出塵問道,臉上有著志在必得的笑意。
夏侯懿仍舊是漫不經心的小塊的喂著南宮墨雪點心和茶,叫著大廳里的大多數女子都看紅了眼,她憑什麼得到洛王世子的寵愛!
半晌,洛出塵嘆了口氣道︰「是的,清靈如今是洛王世子的未婚妻,是孫兒的九皇妹,孫兒對她沒有非分之想。」給南宮墨雪喂茶水的手一頓,繼而又恢復了正常,而南宮墨雪嘴角也是一抿,洛美人對不起!
文太後突然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柔和了,「這麼說來清靈確實是被那些造謠生事的小人給冤枉了,不過既然問清楚了那麼事情便好辦得多了,來人,傳御醫上殿!」
眾人都以為這件事情會以鬧劇之名結束,畢竟懿王都明確地表明了他沒有娶清靈公主的心思,洛王世子對她又是如此的寵愛,也就是說別人根本不在乎她的名聲,自然也就無從查起,可沒想到文太後竟然要動用御醫過來,這……
「太後娘娘這是要做什麼?」夏侯懿冷然的抬起頭來,冰冷的目光射向上首坐著的文太後,這個老女人竟然敢動用太醫?
夏侯雲天也擰著眉看向太後低聲道︰「太後讓御醫來是要做什麼?若是查驗清靈左臂上的守宮砂的話,派一名嬤嬤便可,無需這般麻煩動用太醫的,況且男女授受不清,太後這般做只會叫人誤會了去!」
文太後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斂目道︰「皇帝說得對,驗明守宮砂自然是嬤嬤便可,不過這清靈卻不同于旁人,京陵眾人皆知女子守宮砂是貞潔的象征,可是也有許多人知道前朝貞靜皇後的事情,這守宮砂便做不得準了!」
她涼薄的聲音叫眾人心底都是一顫,前朝的貞靜皇後自然是有守宮砂的,然而她當時卻已然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若非後來被人發現,這皇家的子嗣都要被人給換了去了!
南宮墨雪眼眸微眯,看著一臉慈愛笑意的文太後,一字一句道︰「太後的意思是要如何呢?」
文皇後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她還鞥如此鎮定,也難怪當初泰兒對這個女子也如此的著迷了。
「若是叫嬤嬤驗明正身,恐怕在這里這麼多人都想用自己人來驗,那樣的話自然是做不得準的,畢竟大家都不相信別人的人。」文太後朗聲道,她既然想出了這個計策,定然會叫她天衣無縫,果然她刺眼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洛出塵半月面具後的臉上依然是帶著氣氛怒意,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他冷然的道︰「那太後請御醫來,是想逼死她嗎?御醫皆是男子,這事兒縱然是默默來做依著清靈的性子也是不肯的,如今太後卻讓男子來?」
此時門外已經響起了太監的通傳聲,約莫三名戰戰兢兢的年輕御醫已經穿戴整齊走上了大殿來,他們不同于往常,如今更像是要來赴死!
誰都知道,若是動用御醫驗貞,無論結果如何,御醫都是立即秘密處死的,他們自然也不傻,如今來了三人最終只會有一人抽簽決定誰來動手,而這個倒霉蛋便是要丟性命的。
南宮墨雪抬眼瞥了一眼成竹在胸的文太後,從夏侯懿腿上走了下來,直直的跪了下去︰「請皇上收回南宮墨雪的公主頭餃,當初民女是因為七公主要嫁給洛王世子才抬得身份,如今七公主已死,民女當不起這等尊崇無比的身份!」
夏侯雲天驚詫了一下,並未開口,可一旁的八公主卻是開口了︰「九皇妹這話說的,既然封了公主你便是我夏侯家的人了,莫非九皇妹怕驗身暴露了你不潔的事實,若是削去了公主頭餃還能與七皇兄在一起?」
夏侯櫻尖酸刻薄的話讓眾人都啞然,芸妃卻只能干看著她說話卻不阻攔,南宮墨雪心中冷笑,果然是皇家之人最無情!
「放肆!來人,給我將八公主拖下去掌嘴五十。」德妃沖身邊的大宮女冷聲說道,她略帶著薄紅的面頰看起來卻讓身邊的皇後頓時失了三分顏色,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夏侯雲天趁機道︰「難道說清靈願意放棄這般護著你疼你的母妃嗎?朕這些年來從未見過德妃皺一下眉,更不用說為了誰打人了。」
德妃身邊的大宮女早已經沖到了八公主身邊,左右各一個嬤嬤便將她架住了,掌刑的大公女則是取了戒尺響亮的打了上去,夏侯櫻甚至來不及叫出聲便已經被抽了四五下。
芸妃見女兒被打才醒悟過來,即便是她們母女受寵也不能忤逆了這些她們得罪不起的人,連忙跪在德妃面前道︰「德妃娘娘,求您饒了櫻兒吧,她年紀還小不懂事,德妃娘娘!」她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宮女每打在夏侯櫻臉上一下,那聲音听起來就像是抽在了她的心口上一般疼痛不已。
夏侯雲天皺了下眉,轉而看向發怒的德妃,德妃淡淡的沖她一笑輕聲道︰「本宮不過是替女兒教訓一下八公主,清靈,你說說如何?」她自然是不希望失了這個女兒的,可她更加不願意見她被人欺負!
南宮墨雪感激的沖德妃笑道︰「多謝母妃對臣女相護,臣女銘記于心,此生臣女定然會孝順母妃,報答母妃相護之恩!」
德妃淡淡的點頭沖她笑了,而一旁挨打的夏侯櫻已然結束,她的雙頰殷紅,看起來就像是涂了一層胭脂那般艷麗,襯得她的一張小臉更加沒了幾分,不過在場的眾人都不會那麼認為,她這張嘴三個月之內總之是再也賤不起來了。
「既然如此,咱們便開始吧。」文太後仍舊是笑著的,與她而言夏侯櫻不過是個野種而已,挨打不挨打的不打緊,關鍵的事兒辦完了便可,她沒工夫理這些爭風吃醋的事情。
南宮墨雪突然看向上首的文太後道︰「太後娘娘認為清靈不貞就連讓嬤嬤眼守宮砂也是枉然,須得由御醫來驗才可?」
女子一身傲然帶著冷冽的氣息,一雙雙璀璨黑眸之中燃燒著火焰,卻不同于往日的恭儉溫良,反倒是顯得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氣勢了。
「並非太後這麼認為,只不過咱們須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才行!清靈你是個知書達理的,便應了吧!只要太醫驗貞後你是清白的,大婚如常舉行。」文皇後勾起一抹笑意,瞥了一眼身旁的太子,只要她不貞自然便沒有什麼大婚了,泰兒想要她左不過一定小轎從東宮側門抬進去給她做個夫人便是,也不枉費了那張禍國殃民的臉!
南宮墨雪轉了子朝著南宮鴻鈞的方向拜了下去,森然道︰「女兒不孝,爹爹並娘親的生養之恩女兒若有來世定當涌泉相報,女兒死後便將我葬在祁連山吧。」
語畢抽出短靴間的匕首便朝著自己的頸上劃去,夏侯懿一個閃身已經到了她的身後,幾乎沒有思索直接握住了她手中的利刃,鋒利的匕首入肉的聲音傳來,伴隨著幾聲宮妃的尖叫聲。
「叮當!」她手中的匕首落地,轉身握住夏侯懿滿是鮮血的掌心,眼中的淚也忍不住往外流,手上也不住的顫抖著。
「我來給他包扎,你先坐下。」洛出塵扶著南宮墨雪坐下,而後利落的取了白布和金瘡藥替夏侯懿將左手包了起來,而大殿之中眾人目光怪異的在這三個人身上尋著什麼,似乎抓到了什麼卻又毫無頭緒!
按理說懿王喜歡南宮墨雪當初京陵人盡皆知,如今懿王卻甘願放棄她,可是他對她的關心如此的明顯,並且他同洛王世子的感情還是這般要好,當真說不過去,除非……
懿王心底的那個人是洛王世子!
南宮墨雪眼底醞釀著風暴,雖然事情按著他們計劃好的步驟再走,可是她看到懿上的這麼重心里便無法平靜下來,銳利的眼神掃過上首的文太後和文皇後,最後定在文舒蘭的身上,在眾人都看不見的角度沖文舒蘭露出一個詭異無比的笑容,而後又收回了笑意,垂眉坐著。
「洛王世子即便是你拖延時間,今日這事兒也是由哀家說的算,來人,將清靈帶進去驗貞!」
文太後終究是是了耐心,也顧不得偽裝她慈愛善良的面目,只能動用武力讓此事早些定論,反正這些御醫一早便已經找好了,無論是誰來驗,結果都只會是一個,那便是清靈公主乃不潔之身!
「慢著!誰敢接近清靈半步我就殺了誰,說到做到!」夏侯懿冷聲道,不顧自己還在流血的左手,走到南宮墨雪身旁站定,伸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凝視著上首的文太後,冰冷的眼眸透著深不見底的黑,染著狂暴的眼眸一如漆黑的夜!
夏侯雲天揉了下額頭,即使太後他們設計了這件事情,清靈也必須得驗,畢竟此事關乎皇家尊嚴,只是若是真的讓洛出塵這小子反彈的話,恐怕洛王都壓不住他了,到時候不只是將軍府同洛王府有了嫌隙,只怕是將軍府並洛王府都不再回听命于他了!
「出塵,不得胡鬧!此事由不得你任性。」
夏侯懿抬眼看向一臉正色的夏侯雲天,突然笑道︰「難道讓御醫驗身便不會毀了清靈的清白?還是說皇上本就想要她的命呢?」
夏侯雲天被他問得一滯,南宮墨雪挑眉臉上波瀾不驚的模樣叫人越發的挪不開眼了,夏侯泰和夏侯淳皺著眉,他們也不想叫其他男子沾染了她,可是若是如此能讓她不嫁給洛出塵的話,他們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只要她沒嫁給洛出塵,他們都還有機會得到她。
「朕也不想這般,不過還有更好的辦法嗎?」夏侯雲天四是為難的看向夏侯懿,夏侯懿抿著唇不語,他知道以夏侯雲天的剛愎自用定然不會用信任來將此事掩蓋過去的。
一身黑袍的洛出塵則是慢悠悠的開口道︰「兒臣倒是有個折中的辦法,說起來雖然不見得好,不過比太後娘娘一心想要逼死清靈的法子自然是要好得多了。」
夏侯懿挑眉看向洛出塵抿著唇不語,這個臭小子又要干什麼了?為何不按照一開始說好的來呢?
夏侯雲天一听他又折中的法子,便席喜道︰「懿兒說來朕听听,若是著法子好的話,便用你說的法子,真自然是不想清靈死的。」
南宮墨雪右眼突然跳了起來,依她對洛美人的了解來看,他這麼說話的時候定然是沒什麼好事的,心跳也快了幾分。
「太後只想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卻沒想著給洛王府和將軍府一個交代,若是真讓御醫驗貞,即便清靈是清白的也變得不清白了,天下人承認了這是個誤會而清靈卻是活不下去了,洛王府同將軍府會不會找太後償命呢?」
洛出塵勾著唇角,語調沒有起伏,听起來卻尤為滲人,眾人都沉默了,因為他說的句句是實話,且見南宮父子的模樣便知道,今日若是南宮墨雪被人欺負,定然是要出人命的。
文太後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然,她強撐著道︰「懿兒覺得該如何?」
「既然這坊間流言比一國公主的聲譽還重要,太後不惜損了將軍府的信任和洛王府的忠誠也要將這小小女子的清白端出來的話,那麼便驗吧!」洛出塵無比嘲諷的說出來這最後一句話,卻叫南宮墨雪和夏侯懿都看向了他,南宮墨雪牙咬的咯咯作響,洛美人是瘋了嗎?
夏侯雲天和文太後的神色也是一驚,難道說懿王真的對南宮墨雪無意?這麼說來她自然是清白之身,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自然不能收回了。
「如此,這件事情就交給懿王來處理吧,記得要估計將軍府和洛王府的感情才是!」文太後重重的說完這句話,便又執起了佛珠吹眉斂目開始念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