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擔心自家娘親和弟弟妹妹安危的南宮墨雪乍一听到他的話也沒當真,她轉身吩咐丫鬟將熱水端進屋里去,又吩咐別的人繼續燒水,等她反應過來時發現夏侯懿已經站到了她身後,一雙黑眸定定地看著她的眼楮,十分嚴肅。
「為何?」
質問的話月兌口而出,等她說出來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面色紅了幾分,卻見桌子旁鳳欒一副悠閑地模樣把翻著手中的藥典,時不時的標注一下。
夏侯懿抿著唇臉色煞白,听著房內傳來的一聲聲慘叫眉頭皺的越發緊了,南宮墨雪也發現了他神色不對,伸手覆在他額頭上,「身子不舒服嗎?」
鳳欒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平日里極為溫潤的一個人這會兒笑得就像一只狐狸,不等夏侯懿回答,門外已經傳來了兩個小肉團子的聲音。
「師姐的美麗娘親我們來了……」
這一聲女乃聲女乃氣的叫聲听得院子里的一眾人瞬間風中凌亂了!
夏侯懿十分僵硬的轉頭看了一眼一前一後蹦著進來的兩個小師弟,又看了一眼南宮墨雪瘦小的身子,嘆了口氣,「你們不好生呆在鳳府跟著鳳嵐睡覺,這會兒跑過來做什麼?」
陰冷的聲音讓兩個小肉團子瞬間覺得壓力撲面而來,滿心歡喜等待著師姐的妹妹出生的兩個小子都有些訕訕的躲到了南宮墨雪身後,生怕自己再不跑就會被扔進池塘里喂魚。
「你凶他們做什麼?」南宮墨雪伸手將兩個小家伙抱了起來,轉身朝著偏方走去,吩咐下人將偏房的炭火添一下,又回頭看向院子里的鳳欒和夏侯懿,「還愣在外面做什麼?快些都進來!」
鳳欒合氣桌上的藥典從容地走了進去,而夏侯懿則是僵硬的看著膩在南宮墨雪身上的兩個小家伙,越看越覺得讓人生氣,這兩個小子也是雙生子,難怪她們的娘從來都不待見他們,想來生他們的時候沒少遭罪!
懿大爺忘記了他跟出塵也是雙生子的事情,一個勁兒的想著如何讓她答應不要孩子,這樣的話就不會有危險了……
哄著兩個小肉團子說了一會兒話,南宮墨雪讓丫鬟進來帶他們倆兄弟玩,自己轉身又回了正房,雖然嫂子和師娘在里面,但她還是放心不下母親。
君家的兩個小子沒了人管束又爭吵起來,丫鬟們也不敢大聲,畢竟世子爺坐在那兒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讓人覺得不寒而栗,而鳳神醫則好似毫不在意只管翻著手中的藥典。
將軍府地牢里,陰暗潮濕的牢房內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刑具,自打方才將兩個細作關進來開始,南宮墨璃身邊就只有寧平一個人,除此之外也只有兩個魂衛守在一旁等候吩咐,然而卻久久不見主子動手審問或者逼供。
「寧平,如今什麼時辰了?」沉默了許久的牢房內突然出現了南宮墨璃的聲響,寧平見主子終于開口了也松了一口氣。
「回主子的話,這會兒是寅時三刻了,咱們進來兩個時辰了。」寧平語畢,瞥了一眼掛在刑架上卻神色凶狠的兩個女子,嘴角露出意思詭異的狠辣。
這些年他跟著南宮墨璃在西北邊疆戍邊,實際上就是懿王的屬下,有那樣一個狠辣的主子屬下再怎麼溫和與不會是心慈手軟的人,更何況這兩個女子要害的人是夫人!
南宮墨璃點了點頭,側身看了一眼站在他們身後的侍衛道︰「不計手段,敲開她們的嘴就行,別讓她們自殺了就成。」
魂衛點了點頭,他從來不曾在溫和的少爺臉上見過這樣的神色,于是兩人一同上前取了一旁的刑具,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身上氣勢帶著平日里不曾有的肅殺和冷漠,一步步逼近刑架。
寧平只是淡然的站著,他心里自然是知道若是這兩人背後的人是他們真正的敵人的話,單憑兩個魂衛也許真的撬不開她們的嘴,所以他們只能慢慢地在這兒耗著,等著撬開她們的嘴找到線索。
很明顯牢獄里的普通刑罰嚇唬不了眼前這兩個女子,一排排森冷的刑具似乎也沒能讓她們臉色不好,倒放在桌面上的沙漏一點點的流逝,只剩下無聲的折磨和鮮血,南宮墨璃的眉漸漸地皺了起來。
「主子,要不屬下去請……」
寧平的話只說了一般便被南宮墨璃一揮手制止了,這件事情他想親自審,既然敢對他的家人動手,那麼就要承受的起他的怒氣。
「誰派你們來的?」冰冷的聲音從他殷紅的唇中吐出來,微微上揚的語氣听起來卻沒有絲毫怒意,更像是在和她們聊天。
兩名渾身是血的女子對望了一眼,若非她們一早被那個神醫鳳欒喂了十香軟骨散,又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就被擒?實際上她們不知道的是雲紫萱的臥房里每日都會放十香軟骨散,只不過親近的人服了解藥罷了,防的就是她們!
二人死活不肯開口,南宮墨璃也不生氣,抬眼看了一下旁邊的沙漏,突然見笑了起來,這一笑一雙丹鳳眼透著璀璨的華光燦若星辰,看得周圍的幾個人都心神恍惚了一下,只不過他的笑容轉瞬即逝消失在了無盡的黑夜中。
「沒時間了呢,若是問不出來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動手吧。」
南宮墨璃可惜的嘆了口氣,又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以前他覺得只要想問的東西都問出來,倒也不必讓囚犯多受皮肉之苦,如今看來,對待敵人仁慈就是對待自己殘忍。
兩名魂衛應聲轉身將單獨放在一個架子上的鋒利的各式刀具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森冷帶這濃重血腥的刀具讓人忍不住的聯想到曾經有過多少鮮血染透浸泡過這些鋒利的刀柄才會留下這樣的氣味……
寧平閉了下眼,只是一瞬便朝刑架上的兩人走了過來,親手執起一柄看起來極為鋒利的細長刀柄,走向了已經被放下刑架來的其中一人。
鋒利的匕首劃過女子的背,卻只是劃開了她背上的衣服,沒有半分刺進她的血肉,精準而迅速,滿身血污的女子突然一笑,仰著頭道︰「你們還有什麼招數都使出來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南宮墨璃突然彎了下唇角,笑道︰「忍者!」
女子難以置信的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好整以暇坐著的高貴男子,天神一般俊美的長相讓他看起來遇著血腥殺戮毫不相干,此時這種違和的美卻生生切斷了她的綺念,因為寧平手中的刀劍已經迅速而利落的劃開了她的背,平整而小心地沒有刺破血肉下的經脈。
「啊——」
淒厲的女子叫聲瞬間穿透了陰冷發暗的地牢,將軍府的地牢中不是沒有關過囚犯,只不過關過的囚犯大都是背叛者或者是刺客,也有過懿王抓過來的犯人,南宮墨璃因為自己的原因想要如此逼供卻是第一次,然而並不代表他心慈手軟。
刑架上另一個昏昏欲睡的女子被尖叫聲嚇得臉色慘白起來,原以為對方的手段不過如此,哪怕是將她們送進軍營紅帳她們也沒什麼可懼怕的,可如今對方似乎根本不在乎她們死活,打小便跟在魅夫人身邊的兩個女子都被震懾住了,地上的慘叫聲還在持續,刑架上的女子背上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襟,血水順著流下來滴到了地上……
「你們的主子是誰?派你們拿著子母蠱替換產婆是想做什麼?說了還有活路,不說生不如死。」寧平手中的刀一點點的轉著,極慢卻極為精準地割開女子肩頭的肌膚,兩個魂衛在一旁遞上不同的刀具,抿著的唇有一絲煞白,他們從未對女子動過手。
刑架上的女子嗚咽著,看著地上生不如死的女子,突然開口道︰「我說你們放過她……」
「嗯?那要看你說的是不是實話了。」南宮墨璃漫不經心的抬了抬眼,寧平手中的刀停了下來,慘叫聲卻不絕于耳,地上的女子的肩背上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
刑架上的女子早已經咬破了唇,她們藏在口中的毒藥早已經被取走,如今手舌頭都不能動一下,連死都是奢望,魅夫人養大了她們教會她們功夫卻只是將她們當做殺人的工具,就連她最寵愛的櫻子失去了利用價值也被她狠心拋棄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能放過她嗎,我想讓她活著得到自由,我的命我在你們手中她便不會來尋仇。」
刑架上的女子說完,朝地上的人遞了個安心的眼神,氣息微弱地道︰「我們是魅夫人的人,她手下的忍者,魅夫人只叫我們混進來催產將軍夫人之後將蠱毒下在雙生子和我們自己身上,然後回去復命,我們姐妹沒動過加害將軍夫人的心思。」
南宮墨璃眯了下眼楮,微微點了下頭,寧平後退一步手上的刀刃已經放在了桌面上,女子似是松了一口氣,繼續道︰「魅夫人是雲國公的小妾,然而外人確實是不得而知的,國公性子古怪卻懼怕大夫人,我們家夫人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
女子說完,祈求的看著南宮墨璃,地上的女子已經暈過去了,南宮墨璃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兩人相似的眉眼,因此先前魂衛用刑也不過就是個過場而已。
「若是你撒謊呢?」南宮墨璃微微眯著眼,臉上並無喜怒,然而他身上的冷峻和肅殺卻讓女子抖了一抖,這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少年實在是超過她們的想象,甚至可以說是出乎意料的——精明!
「為了姐姐的性命,我發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女子咬了咬唇說完,狠狠地閉上了眼,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她知道她們都不能活著回去,然而寧願死也不能讓姐姐受這樣的折磨,等他們一離開,她就會拼盡全力殺了她,再自殺。
南宮墨璃眼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神色,似乎在考慮女子的話有幾分可信,突然他沖寧平一揮手,嘆道︰「繼續吧,既然不肯說實話,死了太便宜了。」
寧平點頭執起新的骨刀,鋒利而薄的骨刀上透著殷紅,已經被不知多少鮮血染紅的骨刀比方才的匕首更加滲人,而刑架上的女子則是難以置信的看著南宮墨璃,他竟然不信自己的話?
慘叫聲繼續響了起來,南宮墨璃把玩著手中的一枚短劍,仔細地瞧著劍柄上的櫻花刻花紋,臉上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半晌他才慢悠悠的道︰「本來她可以不必受這樣的折磨,不過如今全是仰仗你……」
她們是魅夫人手下他一早便知道,然而她們手上的蠱毒卻不是魅夫人能拿得出的東西,畢竟子母蠱就連南昭王族也甚為畏懼,絕不會出自一個來自偏遠島國的忍者頭領。
女子眼中的震驚還未消,地上的女子已經暈了過去,寧平面無表情的繼續著,南宮墨璃卻在淡淡血腥中喝茶,任何一個感動他家人的人都不得好死,沒有什麼條件可講。
芙蓉園中,因為被大量的艾草催產雲紫萱早已經暈過去好幾次,不過好在她本就生產過兩個孩子,如今雖然情形不樂觀卻也沒什麼大礙,南宮墨雪和洛畫煙守在她床邊照顧著她跟她說著話,聖手醫仙則是讓青裳不斷地去熬藥,外面就連鳳欒也忙碌了起來,照著他師傅的方子抓藥熬藥,親力親為。
天亮之後,風吟笛不放心拉著自己老爹也跑了過來,蒼無涯一臉閑適的在偏房里和夏侯懿下棋,連贏了三局之後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懿小子今日心神不定的,是怎麼了?」
夏侯懿緊皺著眉放下手中的黑子道︰「師傅可知道當年我跟出塵出生之時的情形?」
聞言,蒼無涯先怔愣了一下,而後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半晌才答道︰「自然是知道的,不然又是怎麼收你們兩個小子做徒弟的呢?」
見自家無良師傅曲解了自己的意思,夏侯懿接著道︰「我的意思是說,娘親生我們兄弟之時也是這般痛苦嗎?」
蒼無涯這才斂住了臉上的笑意,鎮重其事的點了點頭,他這一點頭險些讓夏侯懿從椅子上跌下地去,而後立即被君家的兩個小子給打斷了。
「我們娘親說了剩我們倆兄弟的時候險些要了她的命,所以她不喜歡我們每日除了在外面尋找美男以外,恨不能沒生過我們。」
君子玉皺著一張小臉嚴肅地道,而君子卿則是意識到了自家大師兄的冰冷氣場乖乖的閉嘴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這不像個三歲半的孩子。
夏侯懿沉默了,扔下了桌上的棋子往外走去,留下蒼無涯和兩個小肉團子在原地面面相覷,這會兒已經到了用早膳的時候,風吟笛帶著下人傳膳進來,南宮墨璃也帶著人從地牢里出來了。
走出門去煩躁不已的夏侯懿獨自站在院中的樹下,听著里面一聲聲慘叫越來越微弱,他就聯想到了丫頭生產的時候也會這般痛苦,心里又揪了起來,鳳欒進進出出見他還郁悶著也不說什麼,總歸他說的每一個都是實話,讓他心疼也不是什麼壞事……
一直到午時三刻,夏侯懿都在院子里站著沒挪過地方,誰叫他似乎都只是應一聲卻也不答話,房內響起來嬰孩的啼哭聲,無比響亮的哭聲此起彼伏,兩個新生的嬰孩聲讓木然的夏侯懿心頭一震,緩緩地轉過頭來。
房內忙了六個時辰的幾個女人都送了一口氣,聖手醫仙讓青裳帶著丫鬟婆子更換干淨的被褥給孩子沐浴,南宮墨雪抱著兩個小家伙放進了盛著溫水的白玉盆里,皺巴巴的兩個小東西一下子便止住了啼哭聲,咯咯地笑了起來,閉著的眼楮也緩緩地睜開了。
洛畫煙陪著元紫萱說著話,聖手醫仙將藥遞給洛畫煙轉身出去了,折騰了一夜她也累了,回去補個覺……
鳳欒先送走了岳母和岳父,又折身回來扶著風吟笛進內室去看孩子,院子里的夏侯懿卻還是一動不動的站著,南宮墨璃都叫了他幾次卻也沒什麼反應。
「雪兒,孩子報給干娘看看吧。」風吟笛笑著要接南宮墨雪懷里的兩個小小的襁褓,卻被鳳欒阻止了,自己伸手接過南宮墨雪懷里的孩子極為自然的湊到風吟笛面前讓她看著。
「你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能這麼貪玩兒,給你模模孩子,但不能抱。」
鳳欒柔聲道,風吟笛雖是撅著嘴不滿卻也點了點頭,歡喜的模了模一對雙生子的小手,見兩個孩子咯咯地笑著也變得眉開眼笑了起來。
洛畫煙接過孩子報給床榻上的雲紫萱,她看起來氣色不大好精神卻十分足,南宮墨雪松了口氣才想起來大哥和懿還在外面,于是轉身出去了。
南宮墨璃已經到了門口,沖南宮墨雪點了下頭便走進了內室,他昨夜的衣裳已經換掉,一身天青色的袍子不沾半分血跡,神色肅然卻也透著欣喜,一會兒回院子給父親寫家書去。
院外,夏侯懿還是站在屬下糾結著他的小丫頭如今到底有沒有身孕一事,全然沒發現南宮墨雪已然站在了他身後。
「為何不進去呢?」
她突然出聲將正在出神的夏侯懿嚇了一跳,見他一臉愕然的糾結神色南宮墨雪也有幾分不解,輕聲道︰「在想什麼這麼出神?不去看看我的弟弟妹妹?」
微白的薄唇透著幾分憔悴,自打昨夜起他就沒喝過一口茶,再加上這會兒凍了大半日整個人都透著寒氣,南宮墨雪責怪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整了整他身上的大氅道︰「先進去暖暖,不然這會兒抱孩子會凍著他們的。」
夏侯懿點了點頭,任由她拉著自己往偏房里走,卻突然听到隔壁傳來一陣笑聲,只听得君子卿得意的道︰「妹妹是我的,弟弟是你的,咱們扯平了。」聞言南宮墨雪不由得憋笑道,溫暖的小手卻覆在了夏侯懿的臉頰上給他捂著,笑盈盈的看向一臉煞白的人。
怕他凍壞了,囊噢墨雪又到了一盞新茶遞了過去,伸手給他揭了蓋子道︰「候了一夜累了吧,一會兒你先回去睡上一覺,我在這邊照顧母親幾日可好?」
夏侯懿喝了茶終于神色凝重的道︰「我們不要孩子可好?」昨夜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南宮墨雪以為她听錯了也沒什麼在意,如今見她神色凝重的說出來心里也是一緊,他怎麼了?為何會說這樣的話?
「不……」南宮墨雪見他臉色擔憂眉宇間都是憂色,透著的寒冷不像是在玩笑,于是收住了聲,半晌才道︰「理由呢?跟我說說。」
「師傅說母親生我和出塵是難產,師叔娘生君家小子也是難產,今日母親生弟弟妹妹也這麼痛苦,我不想讓你受苦,也不想讓你有危險。」
夏侯懿嚴肅地神色和他說的話讓南宮墨雪一怔,繼而笑了起來,她自然是不知道夏侯懿被那一整夜不絕于耳的慘叫聲給嚇到了,她只以為他關心自己,于是笑了起來。
「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女子不都是這樣,無論早晚都要走著一遭的,你太擔心了。」南宮墨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心里卻是在想著這廝難道沒發現她這個月的葵水沒來……
「可是我舍不得你受這份苦,我不喜歡孩子。」夏侯懿抿了下唇,天知道他先前為了早些要孩子還賣了師傅,從師娘那兒得了那藥之後這才隔了十日他就改變主意不要孩子了,當真是有些孩子氣。
南宮墨雪點點頭笑道︰「你別緊張,現在不是沒有嗎?我們過去看看弟弟妹妹,否則一會兒我得妹妹就被那兩個小霸王分了……」
夏侯懿听她說沒有也點了下頭,跟著南宮墨雪朝旁邊的房內走去,為了避免風吟笛太過興奮動了胎氣鳳欒已經帶著她回家去了,美其名曰養胎,實際上就是避免她過分激動,南宮墨璃和洛畫煙陪著雲紫萱在屋里逗孩子,南宮墨雪見狀心底也暖了幾分,這一世她終于護著自己的家人讓他們有了本該有的幸福。
「雪兒和懿兒來了。」
雲紫萱笑著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夏侯懿,兩人朝里面走了進去,卻見床榻上除了一對龍鳳胎之外,還窩著一青一紫的兩個小肉團子,可愛的覺著趴在床上看兩個皺巴巴的孩子。
「你們兩個給我下來!」
夏侯懿上前一手一只將倆個小子拎下了床,毫不憐惜地扔到了軟榻上,兩個小肉團子翻滾了一圈,立即飛身又朝著床榻上的孩子撲了過去,一副如狼似虎的模樣讓眾人笑彎了腰。
「老實呆著,不然直接將你們送到安息去!」夏侯懿俊眉一豎冷聲道,兩個小子立即噤聲了,站在床榻邊上蹭著雲紫萱的手臂,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憐愛。
果然,雲紫萱見兩個小子這幅小狗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讓他們上來吧,無事的。」
夏侯懿冷著臉給他們遞了個警告的眼神,兩個小子躡手躡腳的爬上了床,避開雲紫萱和兩個熟睡的嬰孩,趴到空著的另一旁道︰「娘親真好——」
南宮墨璃和南宮墨雪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這兩個小東西竟然這麼狡詐,為了能接近小妹竟然連娘都叫了……
雲紫萱卻是極為疼愛他們兩兄弟,不過她也知道這兩個小子明明就是盯上了自己的小女兒,于是笑道︰「你們不是跟麗姐兒約好了要比試的麼?難不成要認輸?」
君家兄弟這才恍然大悟的模樣,隨後對視一眼,君子玉笑道︰「我答應了麗兒跟她比試,自然是沒忘,誰讓我是哥哥呢?」說著還嘆了口氣,卻又逗得屋里的眾人笑得不行了,畢竟他們只有三歲半,而麗姐兒卻已經是七歲多了。
夏侯懿的十日沐休早已經結束,這幾日雖然不忙卻都是十分頭疼的事,想來也怪自己以前治下過于嚴謹,北疆大營的統領們都是懿王的人,如今都對他這個紈褲世子敢怒而不敢言,每日點卯都得出點大大小小的事情才行。
「夫人你陪著母親和弟弟妹妹們,我先去北疆大營走一遭,點卯回來接你一同回家,可好?」
夏侯懿語氣並不著急,今日出塵跟他約了要一同前去北疆大營,想來也是因為康王的事情,畢竟北疆大營里有一些康王舊部,大都被調遣貶官或者是架空設了個虛職,然而若是出塵一旦領命去了北疆,等著他的也許就會是朝堂之爭了,畢竟懿王不想做那個位子,可是他手下卻有無數的人想讓他做那個位子……
「好,早去早回,我等你一起回家。」南宮墨雪起身送他去門外,馬車早已經等在外面了,她也知道今日出塵要跟他一同去北疆大營的事情,畢竟有些事情他們也控制不了。
從內院走到外院兩人一路沉默,南宮墨雪自然知道他還在想著孩子的事情,真不知道這位爺的轉變為何這麼大,還是晚上再跟他好生談談吧。
將軍府門外,懿王府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那兒,看樣子是等了許久了,洛出塵透過車窗瞥見沉默著走出來的兩人眉頭微皺,隨即沖著南宮墨雪一笑。
銀制的半月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卻遮不住他狹長的雙眼和微厚的唇,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眼角的笑意看得南宮墨雪有幾分不自然,她沖他點了下頭垂下眼瞼不再看他,洛出塵也已經轉向了夏侯懿。
「真慢!我以為你等我親自請你去呢。」
嗔怪的語氣和不帶起伏的語調搭配起來怎麼都覺得怪異,然而正是因為這樣旁的人才不會起疑心,也許除了最親近的人,其他人根本不曾注意過兩人的親近舉止透著驚人的相似神態和語調。
「嗦,我這不是來了麼?」夏侯懿睨了一眼洛出塵,分外妖嬈的聲音听得周圍的人心都顫了顫,南宮墨雪沖他揮了揮手,轉身進了將軍府內,馬車上的兩個男子視線卻黏在她背上直至人影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洛出塵揮手關上了馬車的門窗,紫檀木的車內以應用具都是夏侯懿以前慣用的懿王府的馬車,他隨意地伸手打開機關暗格,伸手將里面的甜點取了出來放在桌上,慢條斯理的取了一塊吃著,洛出塵睨著他一臉不爽的模樣卻也沒說什麼,似是氣急了跟他比誰吃得快。
外面趕車的鬼影搖了搖頭,無影那小子派出去最合適了,不然依著他那個性子非要被主子折騰死了不可呢,不過說起來也奇怪,自家主子那般記仇的性子在龍脈山莊之時竟然沒有發作無影……
馬車內兩兄弟搶完了甜點搶糖吃,今日的茶恰好又都是花茶,沒多大會兒兩人都被膩的不行了,喝一口花茶痛苦的表情就添了一分,互相瞪著一副有深仇大恨的模樣。
「王爺,世子爺,到了!」
鬼影的聲音響起來,眾人都認得此人是懿王身邊的護衛,馬車也是懿王府的馬車,為何會多了個世子爺?
北疆大營如今的統領還是先前那個人,對懿王忠心耿耿的人,如今經過一番清洗調動,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了,北疆答應不說是鐵板一塊卻也是密不透風的。
「嗯……」洛出塵啞著嗓子答道,夏侯懿則是捂著嘴睨著他等他出洋相,實際上是因為他也說不出話來,險些甜死了。
領頭的統領一听自家主子這聲音不大對勁,于是陣準備說出來的話又被憋了回去,一干人正打算高呼王爺千歲之時,沒想到下來的人竟然是一身紫袍的洛王世子,生生驚呆了上千名侍衛……
而緊接著下馬車的才是一身玄黑錦袍的懿王,銀制的半月面具透著森冷的光彩,兩個風格迥異的人卻站得極近,像是每一次大殿中宴請之時的親昵和關心,今日他們竟然站到了一起……
夏侯懿微微笑著,滿眼的戲謔和妖嬈笑意,看得鬼影一身肌膚疙瘩忍著不敢笑,而洛出塵則是強忍著嗓子的難受瞪了夏侯懿一眼,那一眼卻讓眾人想到了別的地方去,幽怨無比卻也纏綿悱惻。
「屬下參見王爺,參見洛王世子!」
為首的十幾名統領終于反應過來行禮,而許多人則是被洛王世子這魅惑人心的一笑給鬧的情緒全無,滿眼的春色桃花,再看懿王一身寒氣卻不說話,心底的桃花又生生收了幾成,眾人愣在地上半晌,終于听見懿王道︰「起吧。」
同樣沙啞的聲音安靜地讓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鬼影強忍著笑意在為首的統領耳邊道︰「王爺今日嗓子不適,給王爺和世子準備苦茶潤潤嗓子,先去營中喝茶吧。」
夏侯懿抬眼涼涼的掃了一眼鬼影,鬼影立即脖子一縮低下了頭,畢竟主子他們兄弟吵嘴卻也不能無論今日的事情,若是不讓影主開口說話也不是個辦法。
北疆大營里一片安靜,營門外迎接的數千將領已經在心底將方才懿王馬車里發生過得所有可能的事情都串聯了一遍,再看洛王世子笑得這般妖嬈肆意的模樣,眾人都忍不住在想,從懿王府到這北疆大營這一個時辰的路上,兩人沒發生點兒什麼都說不過去……
「王爺、世子爺請!今日听聞王爺要來營檢閱練兵情況,兄弟們一大早便起來了,見天兒晚了王爺還未來本想著許是因為今日有別的事王爺月兌不開身所以才散了的,請王爺和世子爺先去就一下用了午膳再檢閱如何?」
為首的統領立即將人往營利帶,眾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看著滔滔不絕的統領,心里憋笑,王爺本是打算一早過來檢閱的,沒想到竟然過了午時才來,而平日里一大早便過來點卯的洛王世子今日也來的這麼晚,況且直到現在洛王世子也未開口說過一個字,當真是不得不讓人遐想連篇……
「嗯。」
洛出塵瞪了夏侯懿一眼,夏侯懿沖他挑了下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眾人一道兒往營中去了,鬼影松了口口氣,想著兩位爺要鬧也不是這個節骨眼兒上鬧啊,怎麼也得辦了今日的正事兒再鬧啊!
北疆大營的營帳依山而建,後面便是延綿千里的龍脈山,跟相國寺隔著約莫四五個山頭,卻也是易守難攻的地勢。
眾人一進營帳,統領先讓士兵上了最澀卻也最為解甜的苦茶,夏侯懿和洛出塵一言不發端起茶來就喝,看得眾將領又是一陣沉默,這兩人方才是好了多少體力,渴成這樣?
夏侯懿臉上的笑意未減,只睨著洛出塵越來越趨于暴怒的模樣,終究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心情大好的道︰「好茶!再來一壺!」
眾人這下子是明白過來洛王世子和懿王究竟是和關系了,畢竟這皇家秘辛不該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好些,況且洛王一脈根基深厚,若得了洛王相助,主子日後的路也能走的順暢些,一時間北疆大營最為高級的統領們都交換了眼神之後,開始了夏侯懿自從成為洛王世子以來最為隆重的一次酒宴。
席間夏侯懿和洛出塵兩人卻相互並不說話,眾人覺得他們是在避嫌卻不想這倆人是互相嘔著氣,夏侯懿想到洛出塵以前那般隨便的性子就火大,如今收服個北疆大營都這般費力,而洛出塵則是想著夏侯懿這廝真是過分,如今雪丫頭嫁了他跟自己打招呼都不敢了……
鬼影被夾在中間忍受著嗖嗖的眼刀,順便還有這麼多將領的曖昧眼神和詢問眼神,他既要一一地回敬他們的酒,又要幫洛出塵擋酒,一時間他倒成了喝得最多的人了,鬼影從未覺得他的人生這般灰暗過,今日出門沒看黃歷吧!
好不容易,在鬼影努力地喝倒了北疆大營十幾個統領之後,剩下的人熱情無比的陪同懿王和洛王世子檢閱了北疆大營的練兵情況,過長走的夠了,北疆大營的士兵們也深深地明白了一點——洛王世子是自家人,懿王的人就是自家人,日後要對自家人好一點!
終于在夕陽西下之時,懿王府的馬車才緩緩地往回走,鬼影已經是吐了一個下午又喝過醒酒湯才勉強撐著回去的。
孤單的馬車在新化雪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車軸印記,而上了馬車後的兩個「喝高了」的人也一臉正經了起來,外面吐得一塌糊涂的鬼影也坐直了身子,全然無事。
「你覺得他們是哪邊的人?」
洛出塵抿著唇開口道,他們今日來就是為了先看看北疆大營里的細作是誰,這一連著幾日往西北邊疆走的糧草都在半道兒遇上了劫匪,劫匪出現的不早不晚正好能劫走糧草,若不是他們早有準備的話,恐怕西北已經開戰了。
「軍中負責糧草調運的人是那個二世祖督軍,這一次他的表親沒被牽連,他們梁家又仗著跟忠義侯府有些關系便一直這般囂張,這些事情跟他們沒關系都說不過去,不過這個傻子沒有那樣的頭腦,他背後有人指使。」
夏侯懿手指敲擊著桌面,神色冷凝,北疆大營里的勢力大部分是自己一手培養的,然而卻也有許多被重組之時打亂了,安插了不少二世祖進去,得的之位看似是閑職,實際上卻是十分要緊的差事,況且這會兒戰事一觸即發,半點兒馬虎不得。
「先讓南宮將軍稍安勿躁,糧草沒丟便好,等這邊康王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就親自去北疆,京陵有你在完事放心。」
洛出塵笑了笑,伸手打開紫檀木盒子的機關,從里面取出來一疊酸梅放在桌上,懶洋洋的道︰「要吃嗎?」
夏侯懿皺了下眉,睨了他一眼道︰「不要!」酸的梅子和糖向來只有出塵才愛,他們兩也只有這一點是不同的,除此之外什麼喜好都是一模一樣。
兩人一路談了許多關于西北邊疆的戰事,也做了下一步的部署,趕車的鬼影在外面輕輕嘆氣,笑著將馬車趕回了將軍府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