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房內正半倚在軟榻上吃點心的南宮墨雪听到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微微抬起頭來便看見一身靛青色朝服的夏侯懿朝著臥房走了過來,一臉笑意看起來倒有三分輕松。
此時才巳時三刻,南宮墨雪原以為他去北疆大營的話定然要到下午才能回來,沒想著他這會兒就回來了,好像她都沒吩咐廚房準備午膳……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起身吩咐青衣讓廚房做些他喜歡的菜式時,夏侯懿已經踏進了臥房內,月兌了身上的大氅往門邊的衣帽架上一掛,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回來了。」南宮墨雪半支著身子看著夏侯懿,穿朝服的時候他看起來總是有幾分嚴肅,像極了以前一身黑袍時的冰冷樣子。
夏侯懿往她身旁一坐,伸手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坐著,怎麼看都像是對待孩子一般,不過在他看來南宮墨雪也只是個小丫頭。
「早上的藥都喝了沒?」夏侯懿唇角微彎,瞥著懷里有幾分睡意的南宮墨雪,如同陽春三月的暖風,吹得她心情舒暢。
不過他愉悅的語氣卻讓南宮墨雪心下更加疑惑了,按理說祭天大典上皇上被刺,讓他徹查此時本就不是什麼好差事,可她今日這般高興,難道是因為案子有什麼突破了?
「都喝了呢,我一睜眼黛影就讓我喝藥,躲都躲不掉……」南宮墨雪沖他吐了下舌頭,這廝一定是知道自己不愛喝藥所以特地讓黛影來看著她的,真是狡詐。
「乖!這幾日沒什麼大事了,我都能陪著你多去鳳府看看墨邪和墨箐,還有那倆兒不安分的小子,鳳嵐說他們日日吵著要見你,最後都被笛子阻了他們,不然早就沖到這兒來了。」夏侯懿低頭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盞,見她飲的都是花茶也放了心,青衣方才已經讓廚房準備午膳了,約莫著過會兒就能用膳。
南宮墨雪微微點頭,想起來鳳欒進宮一事也順口道︰「今早鳳欒出宮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他不會真的給夏侯櫻下毒吧……」她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為昨日他家爺的那句來一個死一個讓她有些無奈了,她雖然不喜夏侯櫻,但畢竟她們母女若是沒有對她們出手的話,她也不想動她們。
「丫頭這是不放心鳳欒的醫術嗎?一會兒過去我告訴他丫頭懷疑他的醫術,估計他今日要郁悶一天了。」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來,南宮墨雪一听也跟著笑了。
他說的倒也沒錯,鳳欒那麼仁善的人最不喜歡擺弄毒藥,若是他真的對夏侯櫻下毒的話,恐怕這世界上便沒有好人了……
自打知道南宮墨雪有孕之後,他們房內的曼陀羅燻香便都去了,連紫羅蘭的燻香都不再用,獨獨只用墨蓮,墨蓮清涼味淡,對孕婦的身子也沒什麼壞處,南宮墨雪這麼多年也習慣了這種味道,若是沒有的話還會不習慣,因此她堅持不能撤,夏侯懿便也同意了。
青衣讓侍女們將膳食都擺一一上了桌,精致而清淡的小菜沒有半點油膩的葷腥,一色兒的蔬菜和水煮的東西,調料的味道也都偏清淡,看的南宮墨雪心里一暖。
「我讓廚房換了菜式,想著你昨日路上不舒服的模樣便有些擔心,如今看來鳳欒說的還真是沒錯。」夏侯懿見她笑了也頗為高興,鳳欒那家伙每日呆在他府里守著笛子,如今即便他是個大夫,也算是半個穩婆了……
柔軟微燙的唇突然在他臉頰上掠過,南宮墨雪一臉笑意裝作不知的動筷子夾菜吃,夏侯懿卻一下子驚得險些掉了手中的小碗,看得南宮墨雪笑得越發的歡快了,這廝一定憋屈得緊。
夏侯懿眸色微微暗了下來,轉頭警告她道︰「夫人莫不是這幾日呆的無聊了便來撩撥我了,嗯?」他半眯著的眼眸中神色晦暗,長長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幽光,強忍著想將他吃拆入月復的沖動,甚至連手指都有些僵硬。
南宮墨雪見他似乎生氣了,放下筷子乖巧地道︰「沒有,只是你這麼為我著想,我心里歡喜得緊……」說著眼神卻偷偷的瞥著夏侯懿的臉色,她果然還是膽小,懿大爺只要冷著個臉,她立馬就不敢動了,當真是一物降一物。
「嗯,趁熱用膳吧,別餓著。」夏侯懿再次拿起碗來,沉默的給她布菜,伺候著她吃飯,南宮墨雪坐在他懷里也十分煎熬,總覺得他這般撐不過十個月,怎麼辦才好……
前世她嫁給夏侯淳之後不到一月便給他納了側妃,況且他府里本就有通房和小寵,如今這可怎麼辦才好,懿大爺每日這般黑著個臉也是很嚇人的。夏侯懿神色如常給她布菜,見她喜歡吃哪個就多挾一些,哪個不喜歡下次就讓廚娘換成別的,然而神色卻嚴肅地讓南宮墨雪心生寒意,思緒也飄遠了。
兩人這一頓飯吃下來出奇的話少,除了必要的溝通以外,幾乎沒再說其他的,南宮墨雪因為懿大爺嚴肅地神色思索著她家大爺會不會真的找幾個小妾回來王府中,而夏侯懿則是極力的隱忍著自己不將她狠狠地按倒在軟榻上行那他最喜歡的事……
直到下人將桌子收拾干淨,屋內又恢復了安靜,娜娜宮墨雪才試探著問道︰「听說今日京陵城內茶樓里又出了個新段子,也想不想听听是什麼?」
夏侯懿伸手圈著她,拉過毛毯給她蓋在腿上,身子有意無意的貼著她的背,發燙的溫度讓他覺得呼吸都有幾分痛苦,一連著好幾日他都是每日將她抱在懷里卻又踫不得,如今這才兩個月不到,剩下的八個月他該怎麼辦,這會子懿大爺開始無比的痛恨她肚子里的那幾個小東西,都怪他們霸佔了他的丫頭,而且一佔就是十個月……
「嗯,說來听听。」夏侯懿啞聲道,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往身後的大迎枕上靠了靠,讓懷里的小人靠在自己胳膊上。
然而本就體熱的南宮墨雪最近覺得越發的熱了,師娘說孕婦都會體熱,這種狀況一直要到她身產後才會好轉,南宮墨雪突然感覺身後涼涼的懷抱換成了硬硬的手臂,巍峨皺了下眉,轉頭瞪著夏侯懿。
「不舒服!」
沒注意到她瞪視的夏侯懿抬起眼來正好跟她對上,順嘴答道︰「我也不舒服,這都好幾日了……」說到這兒他的聲音立即沒了,南宮墨雪卻是听得紅了臉,目瞪口呆的模樣看起來又有幾分楚楚可憐。
「這又不能怪我……」她垂著眼瞼心想大爺說他不舒服自己總不能說給你納妾吧,他要是真相納妾的話,又何必跟自己說這種話呢?
「嗯,自然是不能怪你的,都怪他們。」夏侯懿一臉哀怨的指了指她平坦的小月復,都怪這幾個小東西,等他們滾出來看他怎麼收拾他們……
南宮墨雪被他孩子氣的模樣逗得笑了起來,微微轉了在他懷里蹭了蹭,然而方只是輕微的一動她臉上的笑意便僵住了,因為他發現了夏侯懿從吃飯到如今都僵直著的原因,臉上又紅了幾分,看起來就像是個熟透的隻果一般,讓人忍不住想啃上一口。
見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壓抑了好幾日的懿大爺再也忍不住單手扣在她腦後,狠狠地將她的唇壓在了自己的唇上,然後動作幅度雖大觸及她的時候確實極為輕柔的,涼涼的唇細細地舌忝吮著她殷紅的唇瓣,見她沒有抗拒便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突如其來的吻讓南宮墨雪有些發蒙,只是一瞬間她便覺得心開始狂跳,而這這廝還這麼溫柔地撩著她,一張妖孽的俊臉在貼在她眼前,璀璨的黑眸閃爍著星光,吻得她軟在了他懷里。
微涼的薄唇輕輕將她的唇瓣撬開,沒有霸道的攻城掠地,只是一點點地輕掃著她的上顎和齒間,靈舌不時地踫觸到她香軟的小舌,微微一觸便又躲開,他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然而這般吻得越輕柔懷里的小人就越柔軟,此舉無疑是飲鴆止渴……
「丫頭……」
夏侯懿微微松開了她被吮得猩紅的唇瓣,手卻不由自主地伸進了她的衣袍中,修長的手指從一側的衣帶縫隙中穿過,摩挲著她褻衣下的柔軟。
「嗯……」
腦子里一片空白的南宮墨雪忍不住低吟出聲來,隨即自己也心下一驚,她這是越發的色了,被他這樣一撩撥都忍不住叫出聲來,肯定要被這廝笑死!
「我想讓你兒子趕緊滾出來,你跟他們商量一下如何?」夏侯懿的緩緩地在她的後頸處摩挲著,微涼的氣息帶著粗重的呼吸聲說道,听得南宮墨雪鮮血笑出聲來,然而他越發過分的手卻沒有停下動作,反而滑到了她的裙底。
「唔!師娘說……不能亂來,你都……听哪兒去了?」南宮墨雪咬著唇躲著他的唇,她的頭往左偏他便舌忝咬著她右邊的耳垂,他往右邊偏他就換另一邊,一時間兩人就像是捉迷藏一般,而她卻在一陣涼意觸到她那一處的時候險些尖叫了起來。
懿大爺只是慢慢地搓磨著她,反正他難受的緊痛苦不堪,那麼他便也磋磨她,大家一起難受吧。
「等這幾個臭小子生出來,夫人可得好好教訓他們,都是他們害你難受的。」夏侯懿涼嗖嗖的話讓南宮墨雪哭笑不得,明明是他那麼過分卻把責任推給了自己兒子,當真是……
「懿……你別……唔……」
她的話直接被夏侯懿用唇堵了回去,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太低估了這丫頭的吸引力,瘋狂的吻鋪天蓋地的落在她臉上和身上,他小心翼翼的見她圈在懷里,吻得雖重卻也沒敢壓著她的身子,只是手上動作越發的惡劣,好幾次險些讓她尖叫出聲來,然而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被他吻了回去。
面前的妖孽容顏一點點的放大,變得模糊,呼吸也漸漸的急促起來,知道她覺得快要窒息時,他才意猶未盡的結束這漫長的一吻,轉而將臉貼在她臉頰上,微微平復著呼吸。
原以為這廝磋磨夠了就放過自己,他卻沒想到這一個多月吃肉的懿大爺食髓知味以後便越發的不想再吃素,這會兒兩人糾纏了一會兒非但沒能壓下他的火,反而有越來越旺的趨勢。
眼見自己身上漸漸滑落到一旁的衣裳,南宮墨雪才慌張地叫了起來,一抬眼便撞進了他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眸中帶著殷紅的色彩將那張妖孽的臉都染上了一絲緋色,讓南宮墨雪的呼吸窒了窒。
「真妖孽!」她低聲啐了一句,卻不想他全然沒听到,眼瞅著自己越發危險的境地,南宮墨雪終于忍不住抬了下手,打算一會兒這廝要是敢來強的就打暈他算完。
「夫人……你忍心看著我每日這般受盡折磨嗎?」一張妖孽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然而更多的是痛苦之色,他一邊說還一邊惡劣地動了動腰,磨蹭著她僅有的一點兒理智,又開始裝可憐。
南宮墨雪咬著唇深吸了一口氣,背上已經是灼熱一片,隨著他腰月復緊緊地貼過來越發的燒的厲害了,然而想到師娘和母親都交代過得事情,她便又狠了狠心道︰「不行!會傷到你兒子。」
夏侯懿見她這般壯士斷腕的模樣「噗嗤」一下子笑出聲來,然而手卻還扣在她腰間不讓她離開,魅惑地道︰「我沒說一定要……夫人這是按耐不住了嗎?還有一個多月才滿三個月呢,夫人可得堅持堅持……」
話雖是這樣一本正經的話,然而他的聲音卻是越發妖嬈魅惑,帶著幾分暗啞和低沉,讓南宮墨雪的臉更紅了幾分,她總是抵抗不住他的誘惑,這廝簡直是惡劣至極!
想到這兒南宮墨雪帶著幾分氣惱伸手當著他的胸將他推開了幾分,正色道︰「本王妃沒有按耐不住,王爺快些放開我吧。」
一雙霧氣氤氳的眸子里帶著三分央求之色,南宮墨雪也知道在這麼鬧下去定然是會出事的,于是一狠心推了他一下,沒想到他扣在自己腰間的手卻真的松了些,兩人隔開了一段距離,她的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然而她只是得了這片刻的輕松,下一刻他便直接炸毛了,以為內懿大爺直接將她的手往他自己身上一帶,不同于他冰涼的熱度灼得她險些往後跌下去,及時的被他攬住了後腰才沒有摔下軟榻去。
「我放開你了,那麼你是不是要好好地報答我一下呢?」斜倚在軟榻一頭的人懶洋洋的道,看得南宮墨雪嘴角抽搐有不敢發作,畢竟她也明白這廝這連著幾日已經是忍得極為不易了,于是任命的點了下頭,牙磨得咯咯直響。
冬雪初融,青草悄無聲息地開始冒芽兒,從南方過冬回來的鳥兒也歡快地啼叫著,一片和樂融融。
一連著三日南宮墨雪都沒有去鳳府,每日只是讓黛影過去看看母親和小邪小箐,而她自己除了孕吐的厲害,只要是夏侯懿那廝在家里的時候都免不了磋磨她,讓她幾乎要撕破臉一拍兩散。
錦被里的南宮墨雪怨念地揉了揉酸的不行的手腕,看著一臉饜足在她身邊睡著的懿妖孽她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真想一腳將他踹到地板上去……
身後的人只是微微一動夏侯懿便已經醒過來了,轉身將她抱在懷里,寵溺的道︰「不在多睡一會兒嗎?這會兒時辰還早,直接睡到未時咱們再進宮便是。」
夏侯懿語氣淡淡,然而嘴角那一抹饜足的笑意卻叫南宮墨雪看得直咬牙,她冷著個臉垂著眼瞼道︰「我整條手臂都斷了,睡不著!」
聞言夏侯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氣鼓鼓的小臉卻沒有爭辯,他也不願意讓她受苦,可若是不這樣的話他就真的要崩潰了,微涼的大手卻是溫柔地給她捏著手臂,一點點的給她按著穴位,十分仔細。
「睡不著也閉著眼楮再眯一會兒吧,我讓青衣準備了開胃的小菜,一會兒咱們用了膳再進宮去,宮宴開始後我就直接帶著你回來睡覺可好?」
南宮墨雪將頭朝他懷里蹭了蹭,若是除了折騰她幫他這事兒以外,基本上這段日子她都過得很舒坦,懿大爺也不敢過分的磋磨自己,算起來比她年關那段日子過得舒服多了……
「嗯,就怕我們想回來有人不讓我們回來呢。」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那日一品居一見她與那個樓蘭公主已經結了仇,若是那個女子記性稍好都能認出她來,因為那日她出門沒有易容的。
听著她這個語氣夏侯懿忍不住彎了下唇角道︰「樓蘭王將女兒送過來並不是要她挑選夫婿的,至少他的目的不是!」
垂著眼瞼的南宮墨雪聞言立即不覺得困倦了,興致勃勃地追問道︰「那麼樓蘭王是為何將他最珍惜的公主送到東辰來?」一雙丹鳳眼中閃灼著思量的目光,流轉著七彩華光讓夏侯懿顏色又暗了下去。
他微微轉了下頭避開她的眼眸,長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細密而卷翹帶著幾分繾綣,緩緩道︰「因為大食國月復背受敵已經被安息攻佔了打扮國土,樓蘭王擔心戰火蔓延到樓蘭境內來,而樓蘭最驍勇善戰的耶律一族余樓蘭王室早已經不合,若是真的起了戰事的話,樓蘭王的王位就要不保了……」
南宮墨雪頓時一副了然的神色,微微笑道︰「沒想到安息女王這般痴情呢,倒是讓人刮目相看,耶律賢暗格小子想必得意的緊吧!」
安息女王果真為了耶律賢那個小子吞並了大食國大半國土,看樓蘭王按耐不住將自己最寶貝的女兒送來東辰的模樣,想來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只可惜樓蘭來的那個公主似乎是叫做摩納靈若的,好像不怎麼想借助東辰的力量……
「嗯,他過得很好,前些日子傳信過來說的都是安息的種種好處,想來他這安息王夫做的很踏實了,就是不知道這個消息能不能讓夫人踏實了。」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來,一副偷了腥的貓的模樣襯得一張臉越發的妖孽了。
「你這麼一說倒讓我想起來三日前被你打斷的那些的段子,關于這幾日京陵茶肆里最火熱的段子,想听听嗎?」南宮墨雪斜睨著夏侯懿面色微惱,那日若不是他打斷自己,她也不會將這事兒給忘了的,都是這廝……
夏侯懿輕重適中的給她揉著手臂,見她似乎舒服了許多手又移到了她的肩頸處按摩著,懿大爺听鳳欒說女子有孕會十分疲累,多給她按摩會好些。
「嗯,說來听听。」夏侯懿神色專注地伺候著自家夫人,見她舒服的眯著眼楮也笑了起來,倒是不甚在意房間的段子,左不過便是新洛王的男寵的事情。
南宮墨雪微微側了背對著夏侯懿,讓他的手能順著給自己揉肩頸,幽幽的開了口︰「樓蘭公主讓人散播說樓蘭第一美人要配東辰第一美人的消息,並且還要求洛王妃清靈公主自請下堂,她過門前將洛王府內的男寵盡數打殺。」
听到最後一句時夏侯懿的眼皮猛點一跳,微微皺起了眉頭,他自然知道摩納靈若這般是想做什麼,她也清楚地記得那日丫頭只是換了男裝並沒有易容……
身後久久沒有聲音,然而那股寒涼的氣息卻讓南宮墨雪身心舒暢,果然她家小氣的爺最疼她,哪怕她調皮惹了事也還是護著她,倒是那個樓蘭公主臉上蒙這個面紗憑什麼說她是樓蘭第一美人,不過她卻也沒想到當初她夕顏洛美人是京陵第一美人,如今卻變成了東辰第一美人!
青衣敲門提醒南宮墨雪和夏侯懿起床之時卻發現今日王爺很沉默,王妃卻是一切如常的用了膳之後,通王爺一同進宮了。
銅軸馬車的巨大輪子無聲的滾動在宮門外,南宮墨雪瞥了一眼沉默的夏侯懿輕聲道︰「爺在想什麼呢?」
夏侯懿偏了下頭,笑道︰「在想著如何讓樓蘭公主自己滾回樓蘭去。」語畢他率先打開了馬車門,跳下馬車轉身將身後準備自己下來的南宮墨雪抱了下來,而這一幕正好都看在了宮門外尋常百姓的眼中,大家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習慣了成為百姓談資的南宮墨雪從容地環住夏侯懿的後頸,低聲道︰「讓她回去她還會去別國,萬一若是樓蘭同西北的游牧部落聯姻的話,恐怕對東辰極為不利,畢竟樓蘭王本就野心極大,連最寵愛的女兒都能犧牲的人,還有什麼估計呢?」
夏侯懿听著南宮墨雪在他耳邊低語,大步徑直走進宮轎,緋紅的衣袍微微一動便遮住了外面來自四面八方的探究視線,只留下一方窄小的天地。
「我擔心的也是這個,所以摩納靈若必須得留在京陵,只不過要怎麼留,還需要夫人配合一下。」他沖南宮墨雪眨了下眼楮,頗有幾分撒嬌的模樣南宮墨面色卻是笑意更深了幾分,看得夏侯懿後頸發涼。
「王爺想要妾怎麼配合呢?」
她微微推開夏侯懿貼過來撒嬌的妖孽臉,笑意深深地看著夏侯懿,他若是敢說錯一個字她就將他毀了容圈在王府里不讓他見人……
夏侯懿見她即將炸毛的模樣,笑得越發的歡了,強忍住笑意道︰「只要夫人微微在眾人看你的時候笑一笑便可。」
「呃……」這回輪到南宮墨雪驚訝了,這廝又在玩什麼花招?讓自己對著大家笑!難道她笑得多看起來友好便不會被人搶了男人?
夏侯懿抿著唇低笑不語,方才出門前她坐在軟榻上半倚著,由著自己給她折騰了頭發和妝容,她自然是不知道如今她自己有多美的,不過即便是她不化妝也比那樓蘭公主美得多,只是要讓眾人承認她才是當之無愧的東辰第一美人自然也得下一番功夫。
宣政殿之內,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幾乎所有品級稍高的宮妃都來參加了這一次宮宴,而文太後也破天荒的來了,听聞太醫院的太醫說文太後進來身子越發的不好了,時常在宮內的佛堂抄寫經書誦經以求東辰昌盛萬代,皇上還特地請過鳳神醫去給太後瞧瞧是什麼毛病呢。
九龍環繞的鎏金柱子之間擺放著焚著沉香的八角紫金香爐,大殿之內所有的宮妃大臣們也都入座了,因著今日是賞花宴前唯一能公開見到洛王的場合,貴女們都卯足了勁兒的裝扮過自己,大殿之中衣香鬢影之色生生壓過了沉香的味道。
身份高貴的樓蘭公主和樓蘭使臣們被安排在了皇子的坐席間,樓蘭公主的桌子恰好挨著太子桌旁,看得夏侯泰都禁不住看呆了,快要臨盆的太子妃文舒蘭只是斂著目,桌下寬大的袖袍下,柔荑早已經攥成了拳頭,牙關緊咬極力的隱忍著。
今日下午特地裝扮過的摩納靈若失望的瞥了一眼對面空著的屬于洛王府的案桌,他竟然不願來嗎?
就在這時,大殿門外傳來一陣震抽氣的聲音,摩納靈若欣喜地抬頭想門邊看去,只見一身著緋色正光冠四爪龍袍的洛王走了進來,然而他手上卻牽著身著同色正冠朝服的洛王妃……
摩納靈若眼中閃過一絲激動,面紗下的嘴角也微微揚了起來,果然她讓人放出去的話還是有用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她的美貌和姿色並且是樓蘭傾國之嫁,她相信野心如洛王一定會答應的,即便傳言他紈褲風流,在她眼里都是因為東辰王朝里洛王這個特殊的位置。
兩人一踏進大殿,墨雪身邊的人便先低頭對她說了一句︰「王妃可要記得答應過我什麼……」于是被賣了還幫他數銀子的南宮墨雪迷死人不償命的沖每一個人微微笑著頷首示意,知道四周的抽氣聲越來越大她才感覺到不大對勁,回頭用眼神詢問夏侯懿。
她身上的王妃朝服實際上是夏侯懿特地讓人趕制的緋色曳地飄紗長裙,比一般的裙子要稍長一些,卻極好的將上面妖嬈綻放的金色曼陀花完整地展現出來,金蠶絲挑繡的花朵栩栩如生散發著魅惑的曼陀羅香氣,因為擔心她有孕在身,他還特地讓人用許多青草香掩蓋了曼陀羅的濃郁味道,混合在一起卻更像是迷迭香……
南宮墨雪隨著夏侯懿往上首的位置走去,所過之處皆是嘆息的聲音,她不由得瞥了夏侯懿一眼,這樣的場面她只在北齊國色天香樓里見過,男人們見到玲瓏姑娘的時候也是這般。
玲瓏?她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瞪了一眼夏侯懿,而對方只是微微笑了笑,低聲道︰「王妃今日很美,雖說本王不願讓旁的人瞧見夫人美貌,卻也不得已而為之……」
他一副酸的要死的語氣讓南宮墨雪「噗嗤」笑了,本就笑著的妖嬈小臉上更添了幾分單純和可愛,夏侯懿抿了下唇帶著她入座,體貼入微的模樣看得眾人直搖頭。
清靈公主真不愧是當年京陵第一美人雲紫萱的女兒,前兩年因著年紀還小看不出,可如今卻是讓人挪不開了,就連洛王在她面前也不顯得那般美了,倒是多了幾分英武之氣。
知道這會兒摩納靈若的眼神還停留在夏侯懿的臉上,他的一個眼神一顰一笑都讓她沉醉,這般美如妖孽的男子就是應該陪她這樣的美人才對,那個清靈公主不過是懿王和洛王斷袖的一個幌子罷了……
一身輕薄舞裙的摩納靈若收回視線來,卻不想觸及了夏侯懿身邊的南宮墨雪,原本成竹在胸的人瞬間叫了起來。
「是你!你竟然是女子!怎麼可能……」眾人只見上首一直微笑不語的樓蘭公主一下子便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幾乎是朝著對面剛落座的洛王和洛王妃沖了過去,被洛王身後的一名侍衛擋在了面前,她才只住了腳步,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看得南宮墨雪心情大好。
夏侯懿微微皺了下眉,極為不滿的道︰「樓蘭公主請自重,本王的王妃雖是第一美人確實不能娶樓蘭王妃的。」
「噗——」
夏侯泰剛剛喝進口中的茶一下子便噴了出來,強忍著笑意結果文舒蘭遞過來的娟帕便一頓胡抹,笑得臉都紅了,而在場的眾人也都將夏侯懿的那一句話听得清清楚楚,人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洛王果然是與眾不同!
就在這時,夏侯雲天扶著身子不大好的文太後伴著文皇後以及以後總宮妃都進來了,一進來便看見樓蘭公主餓狼撲食的模樣站在洛王和洛王妃的桌前,眾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落座。
「樓蘭公主站在洛王桌前是要做什麼?」
夏侯雲天面色微寒問道,他自然是知道如今的洛王有多俊美,然而他卻也知道樓蘭公主此次來東辰是為了未來能在安息同大食國的戰爭中保全樓蘭國,只不過她似乎不夠聰明。
上首冰冷的聲音傳到摩納靈若耳中讓她熱不住打了個寒顫,她面上的驚訝之色立即收了起來,轉身朝夏侯雲天福了子。
「回東辰皇上的話,靈若與洛王妃有過一面之緣,因而過來打個招呼,還請皇上別怪罪。」女子聲音如同山間黃鶯,雖然語調生硬然而卻透著歡愉的活潑和靈動,加上那一雙美麗而深邃的藍色眸子,怎麼看都是極美的。
「皇上,小孩子貪玩兒您就別怪罪了,靈若公主先坐下吧,宴會馬上開始了。」
文皇後微笑著打著圓場,讓她那一句小孩子生生讓夏侯雲天憋得臉都黑了幾分,這個女人果然善妒,當年她便一直容不下錦秋,這會兒他又容不得靈若!
南宮墨雪根本沒注意到上首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淡定自若的取了一杯酒放在面前,而後低下頭去,定楮看了一眼自己的裝扮,乍一看之下不由得驚了半晌,愣在了原地。
夏侯懿這廝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她折騰成了這副樣子!
平日里從來不上妝的南宮墨雪,如今臉上的妝容卻是分外妖嬈,眉心一條火紅瓔珞環繞著一粒水滴形的紅寶石,寶石周圍的紅色水晶燦燦生輝,殷紅的唇瓣點著上下的絳紫,眼角暈染著金色的重彩,層層疊疊襯得一雙丹鳳眼越發的靈動,在看頭發,竟然是九天飛鳳,每一個發尾上都分別帶著透亮如鮮血的紅寶石步搖,一共九枚飛鳳步搖卻已經足以讓眾多女子驚嘆了,這九枚飛鳳步搖制作有著數百年的傳奇歷史,最終于百年前失傳,如今卻出現在她頭上……
「王妃可還滿意?」
夏侯懿見她垂著頭,然而一雙丹鳳眼中卻是變幻莫測,看得他都樂了起來,原是想著等百花艷那一日再這般做的,也好擋擋那些個不知死活的女子,可如今提前來了個勞什子的宮宴,那麼便先這樣吧。
南宮墨雪微微點頭,壓低聲音道︰「自然是滿意的,就是不知道玲瓏姑娘還有多少事情是瞞著我的。」她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惡狠狠地朝夏侯懿露出了四顆小虎牙恐嚇道。
她的這個表情卻被對面的秦王夏侯淳看在了眼里,從他們一進來,夏侯淳的目光就沒有從她身上挪走過半分,而他身後的冷沁柔卻已經是咬牙切齒地死死死盯住了南宮墨雪,全身氣的發顫。
夏侯懿也不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道︰「自然是還有一些,只不過要王妃親自來發現呢。」他語氣曖昧的在她耳邊低語,微涼的呼吸輕掃著南宮墨雪的耳畔,讓她雪白的而後一瞬間染上了紅潮,更添了幾分妖嬈之美,連他都看的有幾分出神。
日後絕對不能讓她這般打扮,實在是太招人了懿大爺已經在想著一會兒宮宴提前結束的事情了,恨不能現在就回家去……
聞言南宮墨雪瞪了他一眼,轉過身來正襟危坐,不動聲色的將酒推到他面前放好,這會兒宮人們已經將韭菜上齊,上首的夏侯雲天也多瞥了幾眼下面南宮墨雪,心底多了幾分歡喜,這個丫頭倒是個聰明的!
宮宴開始,夏侯淳的臉色卻一直都不大好,若是當初他沒有放棄的話,南宮墨雪便是他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她生的極美,卻沒想到竟然能這般美!
文舒蘭臉上的笑意同文皇後如出一轍,她淡然的用膳飲茶,連一眼都不看身邊的夏侯泰,因為不必想她都知道這個男人見到美人是什麼模樣,原本他就想要南宮墨雪做太子妃的,若不是因為後家壓制的話,受罪的人也就不是她文舒蘭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南宮墨雪真的做了這個太子妃,恐怕夏侯泰便也沒有心思再去外面沾花惹草了吧!
眾人神色各異,南宮墨雪卻是突然越過夏侯淳飽含痛色的目光,直直的落到了他身後的冷沁柔身上,她毫不意外冷沁柔怨毒的看著自己的模樣,心底計算著壽昌伯還能活的日子,歡快地發現也許她放了這麼久的線,如今可以收網了……
夏侯懿見她若有所思的將目光投到了對面的冷沁柔身上,低聲道︰「听說秦王側妃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秦王正妃也有了一個多月身孕,湘西王如今要留在京陵留到太後壽宴。」
他低沉的語氣提醒了南宮墨雪連家的事情,上次讓他們跑了這一次可是要斬草除根了,如今京陵的局勢時也不想輕舉妄動,不過若是過了四月,即便夏侯淳不想動也由不得他了。
南宮墨雪瞥了一眼他們桌上留下的幾個素菜,輕聲道︰「這般你不會餓嗎?」雖然他們來之前用過晚膳,可大都是夏侯懿在喂她吃,他自己幾乎沒吃什麼,這般下去他肯定會越來越瘦……
夏侯懿低低地笑了起來,極為曖昧的道︰「難得王妃這般體貼,本王很餓,等回家收拾你。」他眼中帶著幾分戲謔看向身旁的南宮墨雪,手上卻是給她夾著菜,鬧得南宮墨雪的臉越發的紅了起來,卻又發作不得,咬著唇「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