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梅花樁上練了多久,沉浸在那種奇異境界中的他在一方酣暢淋灕心滿意足的爆發之後睜開了眼楮,就看到訓練室內一大堆人正在看著他。
那些人中,有今天早上來一起指導他的幾個師姐,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還有蘭雲曦。
在看到蘭雲曦的時候,張鐵感覺似乎有光照在那個女人身上,整個世界一下子就生動了起來,自己記憶中的那處空白一下子又被人填滿了,充實了起來。在那天離開蘭雲曦之後,僅僅過了一天,這個女人的相貌又在張鐵的腦海中模糊了起來。今天見到,給張鐵的感覺就像是隔了幾年一樣。
所有人都看著張鐵,沒有一個人吭聲,特別是張鐵的那幾個師姐,一個個看著張鐵的眼光就像見鬼了一樣。就連蘭雲曦看著張鐵的目光,也多了一絲明亮的驚艷感覺。
「好威猛的鐵血神拳……」那幾個陌生男人中的一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看著張鐵。
威猛——張鐵看了看旁邊那些被摧殘得像風中的雛菊一樣倒下的金屬液壓柱,自己也感覺有些驚異,就在剛剛他沉溺在那種境界中的最後一刻,他似乎感覺腳下的那些梅花樁已經變得有些多余,就像路上的小石子,然後,張鐵就感覺自己隨意的把那幾個小石子踢開,踏碎,接著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地上。
那些連接著房間內動力設備的金屬液壓柱,每一根都有數噸的重量,雖然不完全是實心的,但其堅固的程度。也差不多和一顆顆大樹一樣,此刻,那些金屬液壓柱扭曲著,以張鐵為圓心,呈放sh 狀的倒下,就像一幅怪異的圖畫,那破裂的金屬液壓柱的液壓油,慢慢浸濕在地上,流淌得到處都是。
張鐵一低頭,發現有些液體已經要流到自己的腳邊了。這才連忙跳開。
「張鐵,剛剛是怎麼回事,彩蝶說你是在頓悟,你到底悟到了什麼?」馬艾雲比較心直口快,看到張鐵一過來。馬上就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張鐵抓了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就在剛剛。他的確有所領悟,但那些領悟都是一種純粹的主觀體驗。很難形容出來,如果這種領悟可以用完整的文字或語言表達,那豈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領悟到了。
「不知道?」馬艾雲瞪大了好看的眼楮看著張鐵,「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只覺得有些東西從心里涌出來。讓我有了一些奇怪的體驗,我也不知道我領悟的是什麼東西?」
「什麼樣的體驗?」顧彩蝶好奇的問道,幾個指導張鐵的女生可從來沒有過頓悟的經驗,所以一個個都非常好奇。想知道張鐵到底體驗到了什麼。
不僅是那幾個女生,就連旁邊的幾個人和蘭雲曦都好奇的看著張鐵,這種頓悟體驗和經驗的分享,對所有人的修煉都會有益處,就算他們不能像張鐵一樣頓悟,但至少,可以明白這種頓悟給人帶來的改變是什麼,為大家的修行,提供一個有益和難得的經驗與參考。
「這種體驗,怎麼說呢……」張鐵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在腦子里組織了一下語言,看到蘭雲曦對這個也流露出感興趣的樣子,張鐵就想盡量把自己剛才的那種體驗說清楚一點。
「不用太刻意的用詞匯去修飾形容你的那種體悟,你只需要把你剛才的真實感覺說出來就行了!」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又開口了。
張鐵看了那個男人一眼,發現那個男人的臉型長得居然和蘭雲曦有兩分相似之處,張鐵馬上就猜到了那個男人的大致身份,這個人,至少是蘭雲曦的親戚和長輩,不會是蘭雲曦的老爸。
蘭雲曦的老爸張太玄是張家的家主,長風伯爵威名赫赫,r 理萬機,怎麼可能有時間來這里和自己這麼一個小人物浪費時間,就算想要招自己做女婿也不會這麼急,這個人雖然不是張太玄,但身上的那種養尊處優的氣度和和藹中流露出來的威嚴,卻也讓張鐵知道這個人的身份絕對是在萬人之上的那種人。
這也是廢話,蘭雲曦的老爸和老媽都是些牛掰人物,世家出身,蘭雲曦的親戚和長輩哪里有普通人了,張鐵暗暗罵了自己一聲。看到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態度頗為和藹,張鐵也向那個人點了點頭,友好的笑了笑。
這個男人的話倒是提醒了張鐵,語言和詞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體悟和感覺。張鐵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自己剛剛的那種感覺是什麼了。
「我開始的時候感覺心里有些東西冒了出來,那拳法之中,似乎一種源源不絕生生不息的力量,那種力量就像泉水一樣的不斷涌出,對,就是泉水,我就感覺自己變成了一眼泉水,那泉水越流越多,慢慢的匯聚成水潭,然後水潭中的泉水在溢出之後就z y u的在山間自然而然的流動起來,變成小溪,小溪在山間流動的時候有多喜悅,我就有多喜悅,不僅喜悅,還有一種無拘無束的z y u感覺,我似乎在瀏覽著自己途徑的山間每一處的風景,那風景無時無刻都在變幻著,讓我流連忘返!」
在梅花樁上練拳的時候居然能感覺變成泉水和小溪?源源不絕,喜悅z y u,從山間順其自然的流下,居然像是在看著一個又一個的風景,這是什麼樣的頓悟呢?幾個女生都不懂,不過這樣的頓悟,還真是讓人羨慕不已。
那幾個女生不懂,但蘭雲曦旁邊的那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眼中卻閃過一絲驚異,「如果張鐵說得沒錯的話,這很像拳法傳說中一步一景的境界!」
一步一景?張鐵回味了一下,還真的和自己的體驗很相似,那鐵血神拳練到後來,真的就像感覺在看風景。自己每走出一步,就是一個不同的風景。
「曦師姐,請問這位是……」張鐵看著雲曦,問道。
剛剛在張鐵轉向自己的時候,蘭雲曦的心還真的緊張的跳了兩下,以張鐵的無賴x ng子,這個時候要是厚著臉皮親昵叫上自己一聲「雲曦」,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四叔解釋,看到張鐵此刻一本正經的樣子,蘭雲曦又在肚子里暗罵了張鐵一聲混蛋。她似乎都能感覺出來張鐵此刻一本正經表情後面對著自己賊眉鼠眼做鬼臉的樣子。
「這是我四叔,今天來找師弟你有一點事情!」稍微鎮定了一下的蘭雲曦介紹道。
「那我們就出去談,這里味道越來越怪了!」張鐵看了看蘭雲曦的四叔,那些液壓油的味道在慢慢揮發出來之後,的確讓人不舒服。
一行人就離開了訓練室。
知道張鐵後面有事情。馬艾雲幾個人也就和張鐵等人告辭。
「幾位師姐再稍等一下,這段時間多謝幾位師姐對我的指導。我感覺自己的基礎步法已經沒有問題了。今天應該可以過關了,就請幾位師姐最後再驗收一下!」張鐵笑著說道。
「你現在就準備過關考核?」顧彩蝶這麼一問,原本想要走出基礎步法訓練場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張鐵沒說話,而是直接快速的沖到了那條百米長的基礎步法考核通道前,一下子跳上那些正在伸縮變動的梅花樁,整個人快速的跳動了起來。
就在此刻。那條考核通道上,依舊有不少人正在艱難的想通過那條百米長的不斷變換的梅花樁通道,可也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被高壓水柱sh 得從上面掉到下面的水池里。
張鐵剛站到一根梅花樁上,一股高壓水柱就向著他sh 了過來。張鐵笑了笑,從容的走出一步就避開了。
第一次來到這里看到這條基礎步法考核通道的時候,張鐵感覺這個考核真是艱難無比,而到了此刻,這條基礎步法考核通道對張鐵來說就像是一條坦途。那每一根梅花樁上的落腳點,雖然不到巴掌大的一點,但對張鐵來說,那似乎就是一個可以無限延展的幾何平面。
點是零緯的,點的運動變成線;線是一緯的,線的運動變成平面;平面是二維的,平面的運動就變成體;體是三維的,體的運動就變成四維的宇宙時空和這個世界。
在運動中,一切的固態概念都是可以延伸和擴展的,一切的存在都是多種因素的合和構成的,將這個多維的時空拆開,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會歸結到一個本不存在的「點」上,那個「點」難以捉模,是零,是空,也是一切萬有的根基。
這條基礎步法的考核通道和張鐵第一次見的時候一樣,但因為張鐵和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不一樣了,所以這條考核通道在張鐵眼中也就不一樣了,通道未變,變的,是張鐵的心和認知感受這個世界的方式,心變了,認知感受世界的方式變了,那麼就一切都變了。這個世界雖然和以前一樣,但又不一樣了,這就是境界。
一步一景是一種境界,一種無法言說,從荊棘中走出坦途,從火燙中看出風景的境界。
此刻,那無數長長短短伸縮不定的梅花樁,在張鐵眼中就是同時展開的無數層可以讓他前進的平面。
那路,就在腳下,有無數條,挖不斷斬不斷,無限延伸哪里都可以落腳,沒有路都能走出一條路,這路上所見的一切,只不過是沿途的風景和點綴而已。
劇烈凶猛的高壓水柱,瞬間,就變成了天上的蒙蒙雨絲,帶著一股幽怨……
包括蘭雲曦和那幾個指導張鐵的女生,這一刻,那幾個女生看著張鐵的背影,一個個的眼神都微微迷蒙了起來……
這一刻的張鐵,就像一個詩人,穿著白衣,一塵不染,走在一條曲折悠長的小巷之中,閑庭信步,在蒙蒙的細雨之中,撐著傘,似乎想要邂逅一位有著丁香氣息的姑娘……
與張鐵相比,其他那些在考核通道上要咬著牙過關的家伙一個個都成了在泥水里打滾的苦力和泥腿子。兩者完全是公子和花子的區別,在一群花子中,公子就更加亮眼了。
走過基礎步法考核通道的張鐵回過頭挑了挑眉毛,露出牙齒,風s o一笑。
幾個女生心中升起的美好意境瞬間支離破碎。
呸,還是一個無賴!蘭雲曦在心里啐了張鐵一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