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恢復知覺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自己的腦袋像是要裂開一樣,整個人的身體沉甸甸的像是壓著一塊萬斤的巨石。
昏迷之前的記憶重新回到張鐵的腦海之中,張鐵知道自己著了別人的道,那詭異的霧氣究竟是怎麼回事,張鐵現在也沒有想明白。
腦海中的精神力這個時候已經恢復了正常,在感覺了一下自己精神力的情況之後,張鐵心里一下子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只要精神力沒有問題,他就有自保的底牌。
耳邊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身體也在輕微的晃動著,張鐵一下子睜開了眼楮。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低矮的,灰黑色的蒙皮車頂,還有那個戴著面具的女人。那個女人背對著他坐在車廂里,蜷著腿,兩只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人也隨著車廂在輕微的晃動著。
不知道為什麼,張鐵一看到這個動作,總感覺那個女人此刻有一種柔弱的感覺。
似乎是張鐵的注視讓那個女人感覺到了,那個女人回過頭來,正和張鐵的眼楮對上。
張鐵還沒說什麼呢,那個女人就連忙的調整了自己的坐姿,整個人重新恢復成盤腿的姿勢。
「醒了嗎,你可比我預想的早了幾個小時!」女人的聲音依然冰冷。
「是嗎,我卻覺得我醒得太晚了,連什麼時候著了你的道都不知道!張鐵苦笑了一下,想爬起來,卻發現原本自己的脖子上和手腕上,已經多了一樣東西——禁錮項圈。不僅如此,自己整個人身上的東西,似乎都被人搜刮一空了。武器那些不說了,黑暗撕裂者手套,錢袋,兩枚符文戒指,還有雙魚劍這些東西也不見了蹤影。
這可真是六月債,還得快,前幾天自己剛把這個女人身上的東西扒拉空了,沒想到現在就輪到自己了。
張鐵掙扎著從車廂里面坐起,靠在車廂廂壁上,用力的喘了幾口氣。
人一坐起來。張鐵的大腦就快速的清明了起來,雖然身體上的不適感還沒有消失,有些宿醉的感覺。但已經不影響整個人的基本行動能力了。
張鐵注意到,那個女人手上,正在把玩著的東西就是自己的「鷹眼之戒」。而「覺知之戒」,早已經被那個女人毫不客氣的戴到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女人的眼中閃著莫測的光。用一種略帶戲謔和快感的眼神看著張鐵。
女人的眼光讓張鐵很不爽。于是張鐵也準備讓那個女人不爽一下,「你把我的戒指戴在中指上是表示和我正在熱戀之中,我可不記得答應要讓你做我的女人,我喜歡的女人的身材一定要足夠的火辣才行!」
剛剛說完這句話,張鐵就知道了在這個女人面前耍嘴皮的後果,狹窄的車廂內。那個女人的手一伸,一拳就打在了張鐵的小月復上,整個車廂都在這個聲音中咯吱的響了一聲,張鐵只感覺小月復那里一陣翻江倒海。不由大聲的咳嗽起來。
車廂的蒙皮門簾一下子被人拉開了,是塞頓,剛剛車廂在晃動,他以為車廂里出現了什麼變故,所以過來看看,看到張鐵的倒霉樣子,他一下子明白了。
「奧勞拉,還有二十里就到部落了!」在提醒了奧牢拉一句之後,塞頓重新把車里的門簾一下子放了下來。
鐵胎果強大的抗打擊能力讓張鐵幾秒鐘之後就恢復了過來,慢慢的直起了腰,這個女人太狠了,剛剛那一拳,讓張鐵感覺自己的腸子都差不多翻了過來,媽的。
「這一下,我們算是扯平了!」女人冷冷的說道。
扯平了?听到這話的張鐵想了想,才記起前些天自己在抓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揍過她一拳,沒想到這個女人還記著,一直到這個時候才還給了自己。
對女人的小心眼,張鐵總算又有了新的認識。
「好吧,扯平了!」張鐵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重新直起了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也讓我輸得心服口服!」
「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
「塞頓並沒有回艾斯基爾城,他回到了部落,出手的是我們部落的莫科長老,莫科長老也是我們部落的祭司!」
「部落?」張鐵瞪大了眼楮。
「當然,艾斯基爾城所有十級以上的賞金獵手,大多數都來自周圍部落的高手,我們接到艾斯基爾城的要求後,會協助艾斯基爾城追殺那些在冰雪荒原犯了事的人以獲得相應的獎勵,這是艾斯基爾城給我們的福利之一。」
張鐵終于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錯了,他太想當然了,因此忽視了一個看似不起眼,但卻至關重要的信息——艾斯基爾城這些高級賞金獵手的來歷。
在張鐵看來,這些賞金獵手既然是艾斯基爾城派出來的,那麼理所當然,這些賞金獵手自然屬于艾斯基爾城管轄,但實際上,這些賞金獵手的來歷卻更加的復雜,艾斯基爾城有一些賞金獵手,但是還有一些賞金獵手,卻來自于艾斯基爾城周圍的部落,這些來自于周邊部落的賞金獵手與艾斯基爾城的關系,準確的說,不是完全的統屬關系,而像是某種合作。
如果早知道這個女人和塞頓的來歷,張鐵絕對不會白痴到讓塞頓去艾斯基爾城為自己取消通緝令。原因無他,面子而已,或者用這些人的話來說,就是尊嚴。這是一個有關他們部落尊嚴的事情。
一個和艾斯基爾城合作的部落派出來追殺逃犯的賞金獵手反而被那個通緝犯挾持,那個部落的人有什麼臉面再去艾斯基爾城要求取消自己的通緝令,真要那樣的話,別人的口水就會把他們淹沒。
所以,塞頓根本不會去艾斯基爾城,在發現他和這個女人對付不了自己的時候,塞頓只會回部落搬救兵。而自己居然還在傻傻的等著塞頓把取消自己通緝令的消息帶來。
「你們的部落在哪里?」
「就在你想要去的地方。冰雪荒原南部的灰鷹部落!」那個女人的臉上雖然戴著面具,但張鐵似乎都能從那個女人的面具下面看到那個女人臉上出現的那一絲譏諷的笑容。
原來自己還帶著這個女人準備一頭扎進了人家的老巢?
張鐵無奈而痛苦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要是唐德那個家伙知道自己居然能做出這麼弱智的事情來,張鐵敢肯定,那個家伙一定能跳著腳罵上他三個小時都不會有一句重復的話。
這就是信息和細節的重要性,對一個細節不起眼的疏忽,最後弄得自己滿盤皆輸,一下子淪為別人的階下囚。這樣的教訓和代價實在太大了。
張鐵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怪不得別人,只怪自己太豬了。不,豬都比你聰明十倍。
「那你現在想拿我怎麼樣?要錢嗎,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想辦法給你們弄5000金幣……」張鐵沒有說更大的數目,因為他知道。人的貪欲是一個無底洞,處于現在這種情況。哪怕他馬上就拿出五萬金幣來。那些人也會奢求得更多。
「我知道你很有錢,僅僅是符文裝備,你身上就帶了三件,還有一件是非符文的精品裝備,我做了這麼多年的賞金獵手,像你這麼有油水的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但那又怎麼樣?」女人冷笑,「你以為有錢就能買到一切嗎,還是你以為我是白痴。我們部落雖然窮一點,但5000個金幣我還是見過的,你這個人可比5000個金幣值錢多了!」
「說到你們從我身上繳獲的這些東西……」
「我的!」戴著面具的奧勞拉還沒等張鐵說完就把張鐵的話打斷了,然後毫不客氣的就把在自己手上把玩著的鷹眼之戒戴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上,然後大義凜然的宣布,「從現在起,你身上所有被繳獲的東西,包括你在內,都是我的個人財產,你知道個人財產是什麼意思嗎,從現在開始,按照冰雪荒原上的規矩,你就是我的奴隸!」
奴隸?我靠!
張鐵差點被氣樂了,「東西可以給你,但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沒有殺掉那兩個賞金獵手!」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但那又怎麼樣,我有義務為你惹出來的麻煩去奔波,為你去平反嗎?你是我什麼人?」奧勞拉抬起了臉,驕傲的看著張鐵,「不要忘了,你現在還是一個通緝犯,你應該感激我,沒有馬上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拿到艾斯基爾城去領賞,換了別的賞金獵手,你現在早已經是一具尸體了,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和我說話嗎?」
「你想怎麼樣?」張鐵沉聲問道。
「很簡單,從現在開始,你乖乖听我的話,為我服務,如果有一天你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或許會考慮還你自由!」
張鐵微微眯起了眼楮……
「不要想著逃跑,莫科長老已經在你身上種下了爆骨針,如果你跑了,不小心爆體而亡的話,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個女人好像知道張鐵在想什麼一樣。
「爆骨針?」張鐵被嚇了一跳,認真的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全身,好像沒有什麼不妥啊。
「你可以試著運轉一下你的戰氣,看看效果怎麼樣?」
張鐵試著運轉了一下,身上各個肢節和骨頭上傳來的一陣劇痛一下子就讓張鐵的額頭流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這個時候的張鐵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之內,已經多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那些奇怪的東西像一根根針一樣,潛伏在自己的身體的各個關節和骨頭的附近,不運轉戰氣的話根本發現不了,而只要自己的戰氣剛剛一動,那些東西就一下子游走起來,就像要刺進之身體的骨頭里面一樣,劇痛無比……
那劇烈的疼痛讓張鐵張開了嘴,大口的喘起了粗氣,剛剛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對張鐵來說,整個身體就像同時被人釘入了十多根釘子一樣,簡直難以忍受。
「這是冰雪荒原祭司們的獨門絕技。只有施術者可解,只要你不動用戰氣而且不逃走的話那就沒事,但是如果你想要逃走的話,那些爆骨針一旦失去控制在你的身體內爆炸開來,那你必死無疑!」奧勞拉平淡的說道。
這話讓張鐵的心完全沉了下來,禁錮項圈再加上爆骨針,媽的,至于這麼如臨大敵嗎?
張鐵並不知道,在奧勞拉的眼楮里,他的危險程度。絕對在奧勞拉所認識的人中排名第一,哪怕是面對一個十級的強戰士,奧勞拉都沒有如此的小心和認真過。就算是奧勞拉他們部落的長老,要施展爆骨針這種強大的秘術也不是完全那麼容易的,但對張鐵。奧勞拉覺得非常的有必要。
……
二十多里的路程,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
在感覺車輛停下來的時候。奧勞拉掀開車廂的門簾。第一個跳了下去,張鐵也跟著離開了車廂。
張鐵剛剛下車,身材雄壯的塞頓就走了過來,一把按住張鐵的雙肩,把張鐵按在了原地。
「小子,如果你還想多活幾天。那麼,你最好忘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無論誰問你,你只要知道你是奧勞拉親自動手抓到的就好。除了我之外,你沒見過其他人,明白了嗎?要是我在部落里听到別的風言風語,我就第一時間砍了你的腦袋……」塞頓的聲音壓得很低,在張鐵耳邊說道,那按住張鐵雙肩的手在說完之後用力的捏了張鐵的肩膀一下,算是警告。
塞頓和奧勞拉似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是被他們部落的長老出手才抓來的,張鐵一下子明白了,但同時又有些疑惑,搞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不過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張鐵非常明白,這種時候,自己沒有必要為了堅持那些無所謂的東西去吃這種眼前虧。
「我明白了!」張鐵也低聲說道。
「奧勞拉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壞,你是聰明人,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重新擁有自由!」在打了一巴掌後,塞頓又丟給了張鐵一顆甜棗。
「問一下,我現在的身份是……」
「奧勞拉難道沒告訴你嗎,你現在是她的私人財產,準確的說就是奴隸,這是被抓到的像你這樣沒有被馬上干掉的通緝犯唯一的身份!」
媽的,沒想到還真是奴隸!張鐵心里暗罵,臉色不怎麼好。
「不用當心,在這里除了奧勞拉,你可以不必理會任何人!」塞頓拍了拍張鐵的肩膀,安慰道,「先跟著我來吧,要到灰鷹部落了,這段路要步行!」
……
在從車廂後面轉出來之後,張鐵才看到自己所乘坐的交通工具的全貌,這是一種簡陋的畜力車,拉著車的是一種像犛牛一樣的生物,個頭比犛牛還要大一些,不過與犛牛不同的是,那種生物的頭上的角又有點像鹿,是分叉的。
「這是麋牛,冰雪荒原才有的動物,性情溫順,力氣大,耐力強,只是速度不夠快,這東西吃飽一次,可以不眠不休的走上兩天,在冰雪荒原,這是最好的拉車的動物!」看到張鐵多看了那種動物幾眼,塞頓就在旁邊解釋道。
張鐵他們跟隨著的,是一個車隊,總共有三十多輛這樣的麋牛畜力車,車上拉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張鐵看了一下,大多數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在最前面的一個木箱上面,張鐵清晰的看到了食鹽的標志,在其他的一些車上,則裝著一些布匹,就算是他剛剛乘坐的那輛車的車棚頂上,也堆放著不少的東西。
周圍是一片荒野一樣的草原,面前的路是一個小小的緩坡,緩坡上長滿了茂盛的野草,中間的泥土路上有一條車轍碾過的痕跡,到了這里,車隊的所有人都下了車,開始推著車一起前進,不過看所有人的表情,大家都似乎很高興,一個個非常的賣勁兒。
奧勞拉這個時候跑到了車隊的最前面,在和車隊里的一個老者在說著什麼。
看到大家都在出力,自己一個人抱著手走著好像有點刺眼,張鐵也把手搭在了他所乘坐的那輛畜力車的車架後面,算是出一把力。
這輛車的車廂是空的,拉車的麋牛好像不怎麼吃力就可以把車拉到坡上,張鐵也就不用怎麼出力就跟著上去了。
爬上坡,一個佔地差不多一平方多公里,到處炊煙裊裊的冰雪荒原上的部落就出現在張鐵的眼前。
看到車隊出現,部落里面吹響了悠長的號角聲,一隊游蕩在部落外面的騎兵狂呼一聲,就朝著這邊沖了過來。
張鐵的目光沒有在那個部落和騎兵上停留多久,而是轉向了部落旁邊不遠處那在平原地形上一條條像巨大峽谷一樣,隨便一處都有數理寬的巨大的裂縫,那些巨大的裂縫就像是大地之母臉上的皺紋,一道道向遠方延伸而去,完全看不到盡頭……
海德拉冰川裂縫,張鐵終于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不由精神一震。
那隊騎兵轉眼之間就來到了車隊面前,在隔著車隊還有差不多還有50米的距離,那隊騎兵里的一個人就大叫了起來,「奧勞拉,我親愛的表妹,听說你又出門賺錢去了麼,你賺的那點錢不知道夠不夠你們灰鷹部落渡過這個冬天,何必這麼辛苦呢,只要你開口,我們部落倉庫里的東西,隨便你派人過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