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汐一進病房,就看到曲婉倪一人獨坐床上,目光呆滯,眼眶濕潤,似在哭泣。陪同的護士見有人進來,知道是家屬,于是立即站起,微笑著離開給她們騰出空間。
「嘉芮呢?她不是也住院了?」毓汐往另一張床看了一眼。
听到人聲,曲婉倪匆忙擦干眼淚,然後轉頭。
見是毓汐,她松了口氣,「毓哲說她沒什麼大礙,就給她辦出院了。」
毓汐「哦」了一聲,然後抬手,「我給你送吃的來了,這里有亞姨給你煲好的雞湯,趁熱喝吧!」
說完,她便把保溫盒放到台上,分出碗,里面還有噴香的魚粥。她將雞湯端到她面前,見曲婉倪精神不是太好,不免擔憂的問了一句︰「要我喂你嗎?」
曲婉倪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當然不用,我沒有弱到這程度,都是他們窮緊張,也害你中途停止了蜜月。我決定明天出院,到時候你幫我辦手續吧!然後你繼續蜜月,不用太擔心我。」
毓汐挑了挑眉,「反正蜜月也就那樣,每年有空都可以度,你想這麼快出院,還要看我哥同不同意,我可做不了主!」
她笑容突然淡了。
「快吃東西吧,吃好了身體恢復得快,出院也就快了。」毓汐催促著,坐到她的身邊。
她點了點頭,邊吃邊看著幾天不見的好友,發現她居然比原來瘦了。
「汐汐,你現在快樂嗎?」她唐突的問。
毓汐愣住,表情顯得有些尷尬,「我看上去像不快樂嗎?」
「是瘦了點。」她實話實說。
毓汐淡淡一笑,「去玩很辛苦的,一邊要帶孩子,一邊有顧著老公,你說能不瘦嗎?」
曲婉倪也跟著笑,「浩軒不是很會照顧人啊,還能讓你瘦下?」
雖然只是一句不經意的話語,但在毓汐听來,心里就像裂開個口。可她並沒讓這樣負面的情緒表現出來,依然和好友不正經的開著玩笑。
「房事過勞唄!」
兩人打了陣哈哈,氣氛很快輕松起來。或許還是毓汐能讓曲婉倪較為寬心,剛剛還是愁雲滿面的她,一下子又恢復了神采。
然而愉悅過後,曲婉倪還是免不了多問一句,「汐汐,你听醫生說過關于我的事嗎?加上這次意外我已經流掉兩胎了,會不會有什麼可怕的後遺癥?」
毓汐懵了,「什麼後遺癥?」
曲婉倪皺著眉,艱難的開口︰「比如……不孕……」
毓汐一臉震驚,「你听誰說的?」
「沒有誰說,是我猜的……汐汐,你說會嗎?你們要是知道可不要瞞我!」
見好友一臉的緊張,毓汐反倒不確定了,「婉倪,你的情況你可以自己去問醫生,為什麼要問我?或者,你可以去問我哥,他應該比我們更要清楚。」
「可是汐汐,我更願意相信你說的話,你哥擔心我會多想,一定不會把事實都說出來,醫生那邊,我也怕他會幫你哥瞞著……」
「婉倪,不孕不是誰說的算,要做過詳細的檢查才能知道。現在的女孩子,流過幾次胎的人多了去了,但最後還不是都能懷上?」毓汐安慰著。
「可是……」曲婉倪還是不太放心。
「快吃吧,粥都涼了。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其他什麼都別想!」毓汐二話不說,直接勺一口粥送到曲婉倪嘴里。
到了下午,毓哲又來了,可看那樣子是根本沒有睡過。
「明天我想出院,在醫院實在太悶!」曲婉倪直接要求。
毓哲看了眼妹妹,又看看她,「你確定真的沒事?」
「嗯,我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你知道我不喜歡住院。消毒水的味道嗆得難受,我寧願回家躺著!」
毓哲皺眉,雖然她一再堅持,但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要求多住三天再出院。曲婉倪無奈,也只能灰心躺下。
有了毓哲,毓汐的任務算是完成,她心里想著思浩,也就再次動身告辭。
「哲,听說你陪了我整整兩天,那工作呢?誰來幫你看?」毓汐一走,曲婉倪不由得問。
「我讓格瑞回來了。而且我的公司不會因為少一個監工而停止運作。下面還有各位總裁幫我盯著,他們哪個敢偷懶?我就降他們的職!」
「因為我的關系,就連格瑞也被迫停止了休假?」曲婉倪不禁愧疚。
「以後再補給他就是!」
听到這,她欣慰的點了點頭。
「對了婉婉,出院後,你想去哪里?我把婚禮推遲了,等你養好身體,我們再訂日子。」他將她摟在懷里,憐惜的撫著她的秀發。
「是提前度蜜月麼?」她仰頭問。
「算是吧!」他笑笑。
「泰國吧!」
他愣,「為什麼又是泰國?你之前不是去過一次?」
她點著頭,「雖然去過,但沒有玩得盡興。普吉島風景美麗,芭提雅卻獨有其魅力文化,當初因為發生意外,我沒能去到芭提雅,總是有些遺憾。」
「好!」他吻著她的紅唇,「那等你恢復後,我就帶你去。」
她將頭埋在他的懷里,雙手緊緊擁住了他。雖然心里還在糾結那個令人擔憂的不孕問題,但見到毓哲如此平靜,她忽然覺得自己的擔憂,可能真是多心了。不管事實如何,至少,他現在還在她的身邊,她還能活著見到他,她就滿足。
果然三天以後,毓哲替她辦了出院。被迫在醫院養了幾天,她已經恢復得和原來一樣精神。他們直接回到赤柱別墅,毓哲說,毓汐蜜月回來也一直和思浩住在那里。這是他故意要求妹妹這樣做的,只為了能讓她在別墅里多一個陪伴。而且比起半山,赤柱顯得更為清靜,地廣人稀,適合頤養。
「汐汐,還和我們一起去泰國嗎?」曲婉倪一見她就問。
毓汐搖了搖頭,「不去了,我們剛回來也挺累的。而且我還想給思浩找個保姆。」
「思浩還小,自己帶不是更好?」
「我也想找點事做,婉倪。總不能嫁人就做少女乃女乃吧?而且浩軒在赤柱也買了別墅,最近正在裝修,我得幫他看著工人。」
曲婉倪點頭,也不再多問,牽著一邊玩玩具的小思浩朝露台走去。小思浩一見干媽,滿臉堆起笑意,嘴巴甜甜的,惹得曲婉倪不住的笑。
毓汐見他們玩得愉快,也沒加入,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這樣過了大約十幾分鐘,沒有一點劇情的電視節目看得她百般無聊,就在她要換台繼續搜索時,突听思浩在窗台那邊喊了一聲︰「婉倪媽咪,你看海面上有好多風帆啊,我們在泰國的時候,爹地也會玩呢!媽咪後來也去學了,可是他們不給思浩學,好討厭!」
听到這毓汐不禁也跟著往窗外望去,蔚藍的海面天空萬里無雲,確實是一個玩帆板的好日子。這麼想著,她心念驟起,避開他們的視線,偷偷往屋外放置物品的小屋走去,也沒征得誰的同意,私自拿了毓哲剛買的帆板……
都到了吃晚飯的時間,毓汐還是沒有回來,小思浩等不見母親,急得哭了。白浩軒最近也跟著毓汐在赤柱別墅暫住,見兒子大哭,也不由得心情煩躁。
急促的鈴聲驟然響起,毓哲緊張的按了接听,可是幾秒過後,他幾乎是顫抖著將手機扔在一旁,然後拉過白浩軒作勢要打。
「你怎麼看你老婆的,你知不知道,她出事了?」
白浩軒被罵得一愣一愣,他可什麼都沒有做啊,毓汐自己會鬧出什麼事來?
「哲,你先把話說清楚啊,下午是我陪著思浩,汐汐都和我在一起的呀!」曲婉倪趕緊抓住毓哲的手,以免他動氣傷了無辜。
「現在立即去瑪麗醫院,走!」
他的一句話,把在場的人,嚇得驚魂!
急診室內,毓汐躺在床上,睡得安靜。格瑞打過電話後就回到床邊繼續坐著,視線一直停在毓汐臉上。要不是他發現得早,她估計早沒命了。真是有驚無險!沒想到這女人竟有勇氣一個人下海玩帆,早知道這樣,那時他就不該教她!
毓哲速度果然夠快,不到半小時,他就帶著一行人出現在這。
「她沒事吧?」看到呼吸均勻的毓汐,毓哲算松了口氣。
「一條腿受了擠壓,已經將血止住包扎好了,現在就打點點滴預防炎癥,可能要住幾天院。」格瑞起身,將位置讓給眾人。
白浩軒抱著兒子來到床邊,小思浩看到母親手上掛著輸液,腳上還纏著繃帶,突然「哇」的哭了。
「爹地,媽咪怎麼了?媽咪會不會死啊?」
「別亂說,媽咪好好的呢,不會死!」白浩軒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小嘴巴,又替他擦干眼淚,「男孩子不能輕易哭,知道嗎?」
小思浩點頭,然後爬上毓汐的病床,目不轉楮的望著自己的母親。
毓哲將格瑞拉過一旁,鐵青了臉,小聲詢問︰「她約你去玩帆板?」
「當然不是,是我在玩的時候偶遇到她。她的帆板連接處突然發生斷裂,然後壓到她的腿上,又俯沖下海。好在那時我離她不遠,而且救生隊也趕得及時,這才避免了更大的意外。」格瑞如實回答。
毓哲听著不由皺眉,「她用的是我的帆板?那不是新買的嗎?我還沒試用過!」
格瑞點了點頭,「那確實是新買的帆板,但在運來時我曾經進行過嚴格的檢查,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就不明白,怎麼會突然斷裂……」
兩人頓時沉默,一種不祥的預感罩上心頭,毓哲面色凝重,狐疑的目光不由得往白浩軒身上望去。
白浩軒至始至終沒有對除了兒子以外的任何人說話,只安靜的坐在那里,動也不動。
曲婉倪覺得氣氛不對,于是開口轉了話題︰「沒事就好,要不要通知爹地他們過來?」
「算了,你才出院沒多久,毓汐又鬧這樣的事,爹地他們知道估計要犯病!」毓哲沒有同意。
毓哲話音剛落,白浩軒就從位置上站起,將思浩交到曲婉倪手中,然後出到走廊,點了支煙。曲婉倪這才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起也開始吸煙了。難道香煙就這麼受歡迎,毓哲沾了,現在連白浩軒也有癮?
毓哲推了推格瑞,「去告訴他,醫院內是禁止吸煙的。」
毓汐似乎听到身邊有動靜,不一會就醒了過來。看到兒子,眼中飄過一絲喜悅。
「思浩,對不起……媽咪嚇著你了。」
小思浩很是懂事,伸手擦著毓汐的眼淚,「媽咪不哭,舅舅說媽咪沒事就好。但以後,媽咪不許瞞著我們自己去玩了!」
毓汐朝哥哥看了一眼,點頭感謝,「是我不好,我承認錯誤……」她深深自責,作為人母,她不但沒有做好榜樣,反而讓兒子教育了一番。
好在傷勢不算嚴重,打了兩天針,第三天就能出院。
「你不多打幾天針,不怕傷口發炎了?」曲婉倪將坐在輪椅上的毓汐推到花園,吹著習習海風,心情格外舒暢。
「我身子沒那麼弱。你看我們是否有緣?居然一前一後跑去住院!」
曲婉倪失笑,卻還在問︰「你什麼時候會玩帆板的?那天怎麼也不和我說聲就離開。害我擔心死了!」
毓汐答得很是抱歉,「帆板是最近才學的,說也很巧,我讓浩軒教我他不教,卻在海島上踫到格瑞,知道他是帆板健將,還參加過比賽,于是我求他教我。」
「你呀,還是那麼愛玩!」曲婉倪點一點她的額頭。
思浩和毓哲在一邊玩著皮球,自從流產事件過後,毓哲從沒有一天離開過曲婉倪的身邊,工作什麼的,早就拋到九霄雲外。
毓汐繼續和好友聊著,並開始談到自己今後的規劃。
「婉倪,我後期可能會進入公司,協助哥哥一起領導毓皇。」
曲婉倪愣了一會,然後點頭。
「那也好,打理自家的生意,還可以分擔你哥的壓力。不過,浩軒不是也有自己的公司,你不去幫他,反而幫回自己的哥哥,他不說話嗎?」
毓汐搖了搖頭,「他是不太同意,不過他也不能替我做主。但是不瞞你說,婉倪,浩軒的事業,目前我並不了解。他剛從國外回來,香港的媒體似乎也還沒有對他進行過任何訪談。他也很少對我說及他的公司,我甚至連他目前在做什麼都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的公司名叫白帆,發展似乎不錯,在東亞也有很多項目,算是新起之秀。」
「這麼神秘?」曲婉倪不由皺眉,其實自從白浩軒回來香港,她已經隱隱覺得他和以前有些許不同,就是不知問題出在哪里。
「既然他連他的事業都不願和我多說,那我何必又多此一舉進入他的公司?還是回來幫我哥打理事業更為實在。不過婉倪,我偷偷告訴你,在中環我出資辦了個律師樓,但目前是我的大學同學在打理,法人的名字也是她的。」
曲婉倪再次愣住,雖然她記得毓汐在大學時選的專業是法律,但是,既然是做老本行,又為什麼要用「偷偷」這個詞語?
像是明白她的疑問,毓汐又繼續說到,「女人吧,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這件事我不想讓浩軒和任何人知道,但我只告訴你,是因為我希望要是有哪天我有什麼事,你能幫我接手管理。你是商學院的高材生,這點應該沒問題吧?」
曲婉倪不由為之動容,能得到如此信任,該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亂說,汐汐,你哪會有什麼不測!」
「我指的不一定是這個,比如說我要是出國或者另有其他打算,但那個律師樓,我真的不想放棄!」
毓汐抓著好友的手,算是委以重任。見她如此真誠,曲婉倪也只好點頭答應。只是曲婉倪有言在先,就是幫她打理後備資金周轉而已,可絕不接受從中得到的任何酬勞!
毓汐笑了,急忙點頭。
夜晚的時候,白浩軒工作回來,在屋內沒見到妻女,卻踫到同樣下班回來的格瑞。作為該別墅「名義上」的主人,格瑞受了毓哲之托,負責別墅內所有人員的大小事宜,因此也不得不在這里住下。兩個大男人見面沒什麼話說,白浩軒換身衣服就又出去了。
「請等一等。」格瑞突然喊了一聲。
白浩軒轉身,好奇地看他。
「為什麼剛回來又要出去,你的妻兒都在花園。」格瑞的態度毫不客氣,皺著眉頭,暗里藏刀的指責。
白浩軒從口袋里掏出支煙,點燃,吸了一口。
「我看你還是多關心下自己,少來關心我的家人。」
他也有些出言不善,但格瑞並沒有輕易被他這樣激怒,「造成毓小姐傷害的那個帆板,廠家那邊檢修發來的消息告訴我,那個連接口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我听說你也是帆板高手,不知對這件事你怎麼看?」
白浩軒冷冷瞥了嘴角,「東西是你訂購的,卻還來問我怎麼看?格瑞,你不會懷疑是我動的手腳,然後去傷害我的妻子吧?」
「誰都不會想到毓小姐會去動那帆板,但是,誰都知道那個帆板,是屬于毓先生的!」格瑞目光嚴肅,盯著白浩軒,就像要把他的內心看穿。
白浩軒一聲冷哼,將煙頭丟在腳下狠狠踩滅。
「我親愛的格瑞,我覺得你的想象力,可以去寫小說了!」留下這話,他硬是開門走了出去。
……
……
晚餐後,毓哲突然宣布消息︰「明天,我帶婉婉去泰國度假,格瑞,公司和家里的事就都麻煩你了。汐汐,你記得不要再生事!我可不想在蜜月中途就折回來!」
大家似乎都意想不到,就連曲婉倪也感到意外。
「這麼說婉倪身體是好得差不多了,恭喜你,祝你們玩得愉快!」毓汐笑了笑,伸手道以祝賀。
就連格瑞也難得開口︰「祝老板老板娘玩得愉快,毓小姐這邊,我和白先生會好好照料。」
听到這話,白浩軒臉上掠過一絲復雜的神色,但很快又掩飾住了。
晚上,曲婉倪好不容易才將這次行程要帶的東西收拾完畢,毓哲自從晚餐過後就和格瑞待在書房,似乎在討論公事。如果不是時間太晚,她也不會走到書房,去敲他們的門。只是手剛伸出,就听到里面男人的對話。
「那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已經很清楚了,他們全都承認。」
「嗯,那就按計劃辦,不過這件事,你必須要對夫人保密。」
「是的,先生。」
後來他們就不說話了,曲婉倪也沒敢再听。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從里面打開,見她在外面站著,兩個男人臉上不由一愣。
「毓夫人?」格瑞先喊了一聲。
曲婉倪尷尬的笑笑,還沒給他讓道,毓哲就說話了︰「這麼晚了,你還不睡?」
「我是來叫你回去睡的,別忘了明天早起。」曲婉倪上前挽他的手。
見他們恩愛的樣子,格瑞無奈的笑了一會,動身回去睡了。
而在另一個房間,毓汐剛要抱兒子上床,思浩突然就問了一句︰「為什麼爹地總是不和我們一起睡?」
毓汐朝落地窗外站著的白浩軒望了一眼,「因為你睡覺太牛,總是踢爹地。」
「那思浩今天不踢,媽咪叫爹地過來陪我們睡。」小家伙似乎是故意牽紅線,可一雙眼楮又是那麼的無邪。
毓汐沒有辦法拒絕,只好將兒子先放上床,再走出去叫白浩軒。
白浩軒背對著他們,一只手還叼著煙頭,吸一口,吐一口,再吸一口,再吐一口。反反復復,看著很是煩躁。她不知這時是不是該打擾他,因為他吸煙的時候,心情總不是太好。但他顯然發覺她的到來,匆忙回頭,將煙條放下。
「今晚,兒子說要和你一起睡。」她猶豫了一會,才說出這話。
白浩軒吐出一口煙圈,沒有立刻點頭,卻突然說︰「明天,我也要去趟泰國,那邊的工程有事。」
毓汐一陣心涼,但依然故作鎮定,「和我哥他們一起去?他們知道嗎?」
白浩軒扔了煙蒂,「不是同一班飛機。」
毓汐沒再多問,就算感覺不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指責他。為了孩子,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忍下了,只要他還在她身邊。
這晚,白浩軒終于和妻兒同睡。距離那麼近,但只有毓汐自己知道,他和她,不過是看似近,實則遠。
……
……
距芭提雅海岸約10公里的地方有個美麗海島,沙灘如月牙般擁抱著深藍透徹的海水,沙粒細軟潔白,踩著猶如行于棉絮。這一片海域在此處似乎最為透明,站在海岩從上往下看,甚至可以看見水下數米的各種魚群。
毓哲在島一側遠離游客的海岸邊買下一棟兩層樓的別墅,花園里還配有淡水泳池和私人菜園。可是屋子里除了他們,再沒別人。
「這里沒有伺候主人的菲佣,就我們兩人,婉婉,你介意嗎?」毓哲放下隨身的行李,輕輕的摟著她問。
曲婉倪搖了搖頭,「怎麼會介意,我喜歡這樣的簡單。」
「知道我為什麼選這里嗎?」他又問。
她好奇地看他。
「因為這里沒人認識我們,我們可以像普通人一樣,過最平凡的夫妻生活。」他目光垂下,情波陣陣,看得她有些目眩。
「謝謝你,哲,你總會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她踮起腳,第一次主動吻他的薄唇。
他享受著她的侵入,卻又在她要退出的時候,猛地咬住了她。
舌尖的糾纏總是那麼順滑,牽動著心扉,讓彼此無法呼吸。若不是有人支持不住,或許這熱烈的吻還會繼續下去。
「婉婉,我想先在這里住2個月,等你身體更好一點,我們就去其他國家,1個月,應該能玩得差不多了。」毓哲用鼻尖觸她。
「你不用工作?」她有些欣喜,但又有些擔心。
他搖頭,「工作的事我放心交給格瑞,可陪老婆卻不行,我要親力親為。」
她笑,然後幸福的靠在他的懷中。
和毓哲牽手逛夜市是她最喜歡的活動,每次吃完晚飯,她總要拉他坐船出去,不逛夠一兩個鐘頭不願回來。芭提雅附近還有個很出名的水上市場,每天下午到傍晚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來往的船只也很密集,毓哲于是包下一條船,專門負責裝載曲婉倪狂購撿來的東西。
「哲,買一些小吃,明天當早餐吧?」
「以你的忍耐力,它們還能留到明天嗎?」毓哲懷疑的看了看她,自從她來泰國後,她的胃口好了不少。
她有些泄氣,嘟了嘟嘴,以為他是不同意她再買了。
可是回到家的時候,她還是很開心的看到袋子里裝著那些吃的。
「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就在你晃去另一家小飾品店的時候。」他笑了笑,將東西裝進冰箱,「我知道你現在很開心,那麼,今晚獎勵我什麼?」
她踮起腳,唇瓣主動迎上。
「獎勵你一個香吻。」
他似乎不太滿足,伸手繞過她的頸脖,低頭,如水蛭般吸允著她頸部的女敕肌,並欣賞的看著自己給她種下的草莓,路線一直下移。他抱她到沙發上,羅裙輕解,雪白的身體立即在他的注視下羞得發紅。他手上的動作一直沒有停下,甚至大肆的挑戰她的底線,讓她既心癢又害怕。
「哲,醫生不是說還不能……」她望著他的目光多有哀求。
他吻上她的唇,「放心,我知道的。」
他抱著她蜷在沙發,將她的手放在他的**上,「幫我……」
她再次羞紅了臉,但還是滿足了他。
……
毓哲很少讓她下廚,如果不是他來做飯,他就會帶她到外面就餐。但是今天,她強烈要求他讓她露一手。
「雖然我在養病,但你不能讓我什麼都不做。哲,你乖乖待在這里,我去市場買點咖喱。」她將他按在搖椅上,自己拿了手袋。
「真的不讓我陪你去?」他還在擔心。
「不要,相信我吧,我就去最近的市場。」說完,她搖搖手,開門出去了。
轉眼間,來泰國也有近一星期了,她雖然還沒听懂泰語,但至少英語交流是沒問題的。再加上當地人估計是見多了中國游客,就是中文也會那麼幾句,算錢這些的更不在話下。這幾天,她也經常纏著毓哲教她簡單的泰語。原來毓哲和格瑞就在泰國認識,格瑞的母親是中美混血,父親是泰國本土人,于是格瑞身上就流了三個國家的血。同時他在當地也小有名氣,名下同樣有很多房產。現在毓哲買下的這間別墅,就是格瑞替他找的。毓哲有語言天賦,在和格瑞共事的這段日子,很快就學會了泰語。所以他們選擇在這生活,一點問題都不會有。
曲婉倪也非常適應這樣的日子,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當地人也非常熱情,有些人知道他們是格瑞的朋友,還主動套近乎。在市場小逛一圈,她很快就買到了自己想要的佐料,準備打道回府。
「婉倪?」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在這里怎麼會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好奇地回頭,驀然發現了他。
白色的短襯衫,寶藍的休閑褲,高大俊逸的樣子。
「浩軒?」她沒想到會在這里見他,他不應該在香港陪伴毓汐嗎?
白浩軒笑得如春風拂面,快步到她面前,本想伸手去擁抱她,但立即忍住了。他不會忘記,自己目前的身份。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毓哲呢?」他擔心的上下打量著她,這似乎是他和毓汐結婚以來,他們的第一次單獨相處。
她笑笑,將菜籃子提到他面前。
「當然是來買菜的,我讓他在家里休息。」
看到她的笑容,他晃了會神。那是真正出自她內心散發的微笑,幸福快樂,純淨無暇。他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到她這樣的笑了,就是在不久前,她的笑還是疲憊的。
「你……你現在過得……還快樂吧?」他明知道答案,但還禁不住問。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嗯,他對我很好。」
他笑容尷尬了一會,那句「很好」幾乎讓他徹底心死。
她像沒發覺他的異樣,反而問到︰「你怎麼會在這里?汐汐呢?她是不是也來了?」她左右張望,在人群中尋找好友的影子。
白浩軒淡淡一笑,「沒有來,只是我來了。」
他開始往前走,她也隨之跟上。
「為什麼?你怎麼能在這時候丟下她不管?」
他走到岸邊,不遠處停泊著一艘貨船。他伸手去指,然後回頭,卻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看到那船嗎?還有遠處的那塊海上工廠,都是我的。」
她一陣驚訝。
「在泰國我也有生意,可以說只要是在海上,就會有我屬于我的管轄。婉倪,有空我帶你去參觀我的工廠,還有龐大的海運集團。」他說得如此平靜,就好像故意要告訴她這些成就。
「曾听汐汐說過,你現在生意做得很好,恭喜你,浩軒。」她朝他伸出手,以示祝賀。
他猶豫了會,但還是和她交握。她的手有些微微的冰涼,但他的手,卻依然那麼炙熱。
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害怕。如今的白浩軒,和三年前他離開她時真的很不一樣。過多的眼神交流,過多的情愫流露,總讓她覺得,他的心,其實還在她的身上。
于是她快速抽回了自己的手,站在岸邊有些尷尬。
「我回去了,不然毓哲會擔心。」
他點點頭,沒有強留。
她轉身朝他揮手,小跑著往屋子的方向奔去。他一直看著她的背影,定定的站在那里。小路的前方坐落著不少房子,她住的地方,應該就在附近。
「我找了幾天,原來你們就在這里。」他突然說,聲音只有自己听到。
曲婉倪將一盤盤新學的泰國菜端到桌上,蒸紅咖喱魚、酸辣蝦湯、菠蘿烘飯、柚子沙拉……
毓哲眼楮瞄了一圈,眉頭不禁微皺︰「婉婉,你現在怎麼能吃辣?而且我記得,你是不愛吃辣的。」
她盛好飯,放到他的面前。
「但是你喜歡,這是煮給你吃的。我就吃那些不辣的。」
他有些感動的握住她的手,「婉婉……」
她推了推他,「少說話,多吃飯。」
他點頭,很開心的夾起飯菜。
「你覺得我這個‘冬陰功’做得怎樣?比上次我們在餐館里吃的如何?」她很在意那碗酸辣蝦湯,因為第一次吃的時候她覺得味道怪怪,可卻非常好吃。于是她跑去問廚子這湯的作法,廚子就給了她一張紙條,可惜上面全是泰文,她找來毓哲翻譯才看得懂。
「嗯……還差一點點。」毓哲皺了皺眉,但隨即又說,「不過已經很接近了,是不是你香茅放太少了?還是檸檬葉少了?」
「呃……」曲婉倪看了看紙條,沉思。
「但這個不錯,這個也可以。」毓哲夾了其他的菜,美滋滋的嘗著,「不過,今天你去買菜怎麼這麼久,害我差點就出門找你了!」嘗到一半,他突然問。
曲婉倪面色一變,想起今天偶遇的白浩軒,不知該不該和他提起。但毓哲和白浩軒向來各看各不順眼,她要是說了,恐怕他會多想。于是,她只好將這件事埋在心里。
「因為我太挑剔,怕那些泰國人欺騙我不懂泰語,就多走了幾家確定價格才買的佐料。」
這樣的理由合情合理,毓哲也沒再多問,繼續吃著飯菜。
日子很快又過了一周,轉眼他們在泰國已經待半個月了。自從那次和白浩軒在島上見過一次,他就再也沒有出現。這算讓曲婉倪放下大半顆心。
有時她會打電話給毓汐,詢問他們最近的狀況,順便套話,試探白浩軒是否回國。
「那現在你的腿好了嗎?」這是曲婉倪最擔心的。
「基本沒問題了,就是走路時會扯到傷口,還有些痛。但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等過久了就好。」
「那現在是誰在照顧你?」
毓汐似有一愣,然後答︰「是格瑞,如果他不上班,基本都是他陪我和思浩。」
「浩軒呢?」都半個月了,難道他還沒回嗎?听到毓汐那樣的回答,她不得不多想。
「他工作遍布各地,整天在忙,哪有時間?不過我現在也在中環的事務所幫忙,每天我都會讓司機將我送到那里待兩三個小時。思浩也會一起去,大家似乎都很喜歡他!」
「那就好……」她還想多問關于白浩軒的事情,可門外似乎有了動靜,于是她也只好將話題早早結束,「不要太忙了,注意休息。你哥回來了,先這樣吧!」
她掛了電話,門口一開,果然是毓哲回來。今天太陽毒辣,他帶著一頂寬邊的草帽,架著一副墨鏡,很有當地人的感覺。
「今天我和TIK去打漁,得了幾條不錯的上來。你看!」毓哲說著拎起網兜,里面確實有幾條曲婉倪從沒見過的海魚,魚鰓一張一合,還活著呢!而他口中提到的TIK,就是當年她在泰國夜潛遇險時給她治療過扭傷的那個泰籍醫生。
「那晚上我給你做魚湯。」曲婉倪接過他遞來的魚,轉身就走到廚房。
他突然從後面抱住她,「我來做,老婆。」
她低頭笑,「可是你都連續做幾天菜了。」
「我願意,我還會為你做一輩子!」他吻著她的頸脖,輕輕的。
自從她上次做了一桌子香辣的菜,他就再也沒有讓她下廚,可她心里明白,他這麼做,無非是為了讓她吃到她喜歡吃的,而不是就著他的口味。她很感激他的體貼,或許,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這段日子,她算是享盡了他給的一切溫柔,那種情深,無人可比!
毓哲不霸道不冷酷的時候,真的比水還要溫順,比風還要輕柔。她好貪戀。
這天他們吃完晚飯,她主動將頭貼著他的背脊,胸口的心跳異常厲害。
「哲,今晚,我想……我應該可以了……」她紅著臉,還沒有這麼自覺要求過。
他的**瞬間挺拔,但還盡量忍著。
「醫生不是說要過一個月才可以?」
她頭更低,「加上在香港的那個星期,也快了。而且我覺得,我沒問題……」
他欣喜的轉身,低頭看她,「真的?」
她點頭。
他突然捧著她的臉狂吻,然後將她迅速抱起,抵在自己的**上面。
「那我現在就要。」他有些迫不及待,目光如火。
她再次點頭,臉紅得像個番茄。
他開心至極,大跨步抱她上了臥室。
他們是多久沒有親密過了?自從她懷孕後,他都沒有再踫過她。能忍到現在,他都要成和尚了!
這夜,月光皎潔,海面平靜。可在暗處的某個角落,有一股洶涌的波濤,正在不停的翻滾著、翻滾著,海浪沖上雲端,化成煙雨,揮灑而下……
第二天太陽曬到正午,他們都還沒醒。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賴床。突然床邊鈴聲急促,打破了兩人本來安詳的夢境。
「Hallo?」毓哲眯著眼伸手握住手機。
曲婉倪似乎也被吵醒,眼皮眨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
「What?」毓哲猛地坐起,面色不是很好。
曲婉倪嚇了一跳,拉著被子也跟著坐起。
也不知電話那頭的人對毓哲說了什麼,當毓哲放下手機的時候,她看到他眼中涌動的焦慮。
「怎麼了?誰打來的?」她有些擔心的問。
他下床穿好衣服,然後在她額前印下一吻。
「婉婉,我有點事要回香港,你在這里等我,不用跟我去了。」
她听出些許不妙,忙拉住他的手,「是公司出問題嗎?會有什麼危險嗎?我不放心你……」
他摟住她,「傻女,怎麼會有危險,都是工作上的事。我處理好了就立即回來!等我!」
她忍不住,等毓哲走後,她撥了毓汐的電話。
「汐汐,你哥的公司最近遇到什麼事嗎?」她希望能從毓汐口中知道什麼。
「怎麼,我沒听說有什麼事。格瑞倒是挺忙的最近,但也沒听他說過什麼。」毓汐這時正在給思浩喂飯,曲婉倪的一通電話讓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
「可是你哥剛剛匆忙跑出去了,說是要回香港。汐汐,你幫我留意一下,看是不是香港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嗯,知道了。婉倪,我先掛了。」
對于毓哲的工作,若不是她曾在公司幫他打過下手,真的也了解不多。特別是當毓哲將父親的「博大地產」改名為「毓皇大地」後,她對他的工作更不甚了解。她只知道,毓皇作為地產界的領頭羊,擁有多家餐廳和娛樂場所,甚至還有幾塊空的地皮等著建設,競標招標,總不停息。他就像是半個香港的主人,只要有地,總免不了和他有關。如果可以,她希望婚後能替他打理事務,分擔他的工作。只是現在,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為自己爭取。
在屋內呆著已經覺得壓抑,她決定到海邊走走逛逛。
這里的海真的很蔚藍,沙灘上撐著不少陽傘,在一天中氣溫最高的時辰,很多比基尼美女都躲在陽傘下喝著凍飲。
曲婉倪身上涂滿防曬,穿著一條極長的花裙,戴著頂遮陽帽和一副墨鏡,赤著腳在海灘邊行走。
「小姐,要不要買一串?」突然有個小商販用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朝她兜售自己做的手工藝品。
曲婉倪看了看,覺得挺喜歡,就掏錢要了一串雞蛋花項鏈掛在脖子上。
「呀,小姐,你這顆戒指好漂亮,這珍珠是天然的吧?」眼尖的商販指著她掛在脖子的那顆珍珠戒指,目光閃亮亮。
「嗯。」曲婉倪下意識用手去模,這是毓哲以前送她的,自從和他結婚後,她又將它重新掛上。
這一舉動,再次吸引了商販的另一注意。她無名指間戴著的那顆璀璨的鑽石戒指,讓商販更是大開眼界。
「這是……這是……」
見商販一直指著自己的手,她趕緊縮了回去,轉身就走。
商販還在那里盯著她的背影,眼中似乎暗藏一絲不軌。
曲婉倪加快了行走的腳步,來到一間風味餐廳。
平時這里一到中午就會光顧很多客人,她和毓哲也有來過。老板是格瑞的朋友,和曲婉倪也打過照面。見到她來,老板很客氣的招呼她坐下。
「要點什麼夫人?」老板會說英文,于是和曲婉倪交流起來也算是順利。
「就來份海鮮炒面吧!再加個冰凍椰汁。」
「好 ,等等哈!」老板退了下去。
曲婉倪選擇的是一個靠近柵欄的位置,餐廳腳下,就是浩瀚的大海波濤洶涌,恐高的人甚至不敢往下望,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會失足跌下。
她點的東西很快就上,老板還熱情的送了她一盤熱帶水果沙拉,她雙手合掌叩謝,然後拿起餐具吃了起來。
手機突然傳來鈴聲,是毓哲的。
「我忘了告訴你,我剛讓格瑞幫我聯系了一個泰佣,估計今晚會到。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由她來照顧你。」那邊,毓哲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曲婉倪點頭,他真是想得太周到了。
「你會去多久?」她關心的問。
毓哲沉默了會,「不太確定,不過會盡快。最遲應該不超過兩周。先不說了,我馬上就要登機。」
「好,那你好好處理工作上的事,我會照顧自己。」
吃完東西她又去市場走了一圈,經過廣場的時候正好有人在街頭賣藝唱歌,甜美的嗓音吸引了很多人的圍觀。賣唱的人甚至還會唱鄧麗君的歌,曲婉倪驚嘆之余也忍不住跟著哼起調調,並朝歌手的吉他盒里丟下幾枚硬幣。
可當她要收回錢包的時候,人群中不知哪里多出一只手,快速的把她的錢包扒走。
「啊!有賊!」
她驚叫著,然後轉身追趕匆忙離去的人。
小賊身材略矮,可跑起來的速度卻是驚人。只經過一個巷子口,她就失去了目標。
「算了,反正里面的錢也不多。」正當她準備打道回府,轉身欲走出巷子的時候,一個圍著頭巾的婦女唐突的出現在眼前。
「小姐,要手鏈嗎?」
那聲音听來真是耳熟,可曲婉倪還沒來得及想起,她的頭就被從身後撲來的麻袋罩住,眼前頓時一片黑暗!
遭了!難道是綁架?
她暗叫不妙,不知哪來的勇氣抬起高跟鞋狠狠的往前一踹,身後的人瞬間被她踢中,而套在頭上的麻袋也被她掙月兌開來。可她剛看到光明,突然身邊一聲槍響!
「砰!」的一聲,有人尖叫。她瞪大了眼,還沒回頭看清發生了什麼狀況,就有人突然拉起她的手往前飛奔。
「哎……你!」她好想喊,前方那身白色襯衫的男人感覺似曾相識,可他頭也不回,一直將她拉到一處岸邊的私人別墅。
當他終于放慢腳步,放開她時,她喘著粗氣,揉著腳踝,這才算是看清了他!
「怎麼又是你!白浩軒?」她實在驚訝!
白浩軒也喘著氣,襯衫的後背濕成一個心形。
「要不是我路過,你早就死定了!」他一手捂著胸脯,一手扇著涼風,顯然也是累了。
「那是你開的槍?」她上下打量著他。
他卻搖頭,「我怎麼會有槍?那是巡警對天開的,為了警告歹徒!」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有人……
白浩軒又繼續說,「你知不知道,剛剛要綁你的女人,就是你在海邊漫步時給你賣飾品的那個女人!她在當地是慣犯,專門對外國人特別是中國人下手,你踫上她算倒霉了。」
曲婉倪听得心驚,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下次你必須多一個心眼,不管是當地人還是白種人還是東方人,只要是你不認識的,都不要去理,這里的騙子騙術極高,你一不留神根本無法應對!」
遇到過一次,曲婉倪必然印象深刻,也不會再讓自己那麼馬虎,可有一點她還是想不明白。
「你怎麼知道她賣過東西給我?」她覺得他不過是路過見義勇為了一番,也不至于知道這麼多。連那女人給她賣過東西都懂?
果然白浩軒一臉尷尬,「是我一直跟在你身後走,怕你不便,就沒上前打擾你了……」
她怔了怔,沒想他會在後面跟著,不由皺眉,「浩軒,如果你在這邊的生意都處理好了,應該回香港照顧毓汐,你是有家世的人了,你不能還和我糾纏不清!」
白浩軒沉默,像是沒有听見她的勸告,掏出鑰匙打開房門。
「進來坐坐吧,這是寒舍。」
她卻沒動,反而說聲「我回去了」就往回走去。
他立刻拉住了她︰「你不怕又遇到剛才那些人?剛才我拉你跑的時候,警察並沒抓住他們。」
她的腳步果然猶豫了一下。
「陪我吃一次晚飯,然後我送你回去,好嗎?如果你答應我,我明天就回香港!」
「真的?」她有些將信將疑。
他用力的點點頭,「真的!」
……
芭提雅的夜生活可以說是出名的豐富,也出名的開放,這是一座真正稱得上「不夜城」的城市,白浩軒租了一艘快艇,從蘭島來到這里。在一家名叫GreenBottle的餐廳,他選了一個環境清幽的位置和她坐了下來。
這個餐廳氣氛不錯,但進出的都是歐美游客,很少見到中國人。
「這個店營業到凌晨4點,晚上還有特色表演,很受大家歡迎,生意非常好。」白浩軒一邊向曲婉倪介紹,一邊用熟稔的泰語和侍者點菜。
他這一舉動又引起她的驚訝,怎麼連白浩軒也會泰語?
「你好像很熟悉這里?連泰語都說得那麼流利。」
「別忘了我在這里有廠。」他笑笑。
「可你去美國讀研,怎麼會有那麼多時間來開設工廠?而且你不是才剛畢業……」她總覺得,他有很多事情在瞞著她,瞞著大家。
白浩軒笑著,依然耐心解釋︰「我在美國讀研,有很多實踐機會。選擇在這里開廠,是因為看中了這里的海洋作業,價錢又比較便宜。而且我在其他地方也有分廠,並不單單是這里和香港。要想在當地有所建樹,除了要有經濟實力,最好還要學會當地的語言,這樣才能和你的顧客溝通,也提防對手的詐騙。所以我這幾年也自學了多種外語,包括德語和法語等等。婉倪,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白浩軒了。我已經有實力,而且大到可以和毓哲抗衡!只是……」他突然將頭轉向窗外,「我說我會一直等你的,結果沒想到,因為當時犯下的錯,害我受到了懲罰!」
她沉默了,也將視線移向周圍,不去看他。
「浩軒,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不是嗎?你已經是一個父親,你有家人了,你必須得對他們負責!」
他苦笑,似乎有些淒涼,「對,我知道,我已經是一個父親了!我該對自己的家庭負責,該對毓汐負責!是我不該再留戀過去,畢竟是我先放的手。對不起,剛剛我說的話,你就當沒有听見。」
她抿著嘴,沒有做聲。
他們開始吃飯,後來的相處,似乎就沒那麼尷尬。
這里果然有表演,而且是露點極高的成人秀場,游客們都很興奮。美艷的人妖穿著布料極少的服飾,火爆的身材一覽無遺。她們個個熱情奔放,而且行為非常大膽,讓男人看了興奮,女人看了自卑。相比之下,估計在香港上映的眾多3D限制片和這里的表演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曲婉倪來到泰國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演,怪不得,芭提雅的性文化堪稱世界第二,卻沒想能有這麼露骨!她看得不免有些惡心,掏出手機,發現居然過了凌晨12點。
「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似乎是看出她的心思,白浩軒終于提議。
她當然不會拒絕,這一刻她已經等了太久!
白浩軒結了帳,還大方的給了伙計800B的小費。
他們一起走到海邊,那里停泊著下午他送她來的快艇。
「坐好了,晚上風大。」
她點點頭,找了個比較安全的位置。
快艇在海邊疾馳起來,或許因為海風的關系,她有些眩暈。好不容易回到海島,她終于站不住,蹲在地上吐了出來。
白浩軒一邊替她拍背,一邊給她倒水漱口。
「下次我知道了,不會讓你這麼晚回來。」他很擔心。
她搖搖頭,「浩軒,以後……以後我們盡量不要單獨……單獨見面……這樣對你我而言,都不太好……」
他沉了臉,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婉倪,就當做我還是你的朋友,行嗎?不要拒絕我!」
她抬眼看他,目光中有一絲迷茫。
「對不起,浩軒。我不想再對不起汐汐,更不想對不起毓哲。」
「我知道,我會注意。」他點頭,然後將她扶起,「我先送你回去,以後,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號碼我已經存在你手機了。」
她走得有些搖晃,他的大手攬在她的腰間,她想推開但是又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他終于送她回到家中。
和毓哲說的一樣,房子里有個泰佣在等候著她。
「先生,謝謝您送我們夫人回來,以後的事就交給我吧!」泰佣接過白浩軒懷里的曲婉倪,雙手合十致謝。
白浩軒也沒有強留,看著曲婉倪進屋後,轉身走了。
「夫人,我叫PAT,毓先生讓我來照顧您的生活。」泰佣將曲婉倪放上床,邊自我解釋邊替她拖鞋。
「謝謝你,PAT!」她的胃還在難受,但能夠平躺,已經比原先舒服很多。
泰佣剛要退下,曲婉倪又突然將她喊住。
「PAT,今晚的事,特別是送我回來的那個先生,你不要和毓先生說,我怕他會誤會。」
泰佣點點頭,「我知道的,夫人。」
曲婉倪終于放心,然後關燈睡覺。
……
毓哲不在,曲婉倪每天都很無聊。她讓TIK帶她去打漁,下午有空的時候,就到PUM老板的店里打點小雜。日子一天天過,白浩軒也沒再去打擾她。有時和毓汐通電話,還會听見白浩軒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她心里總算松一口氣,這樣至少能證明,白浩軒的責任心還在。毓哲也會每天給她打來電話,听他口氣,不久後他應該會回來了。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曲婉倪為了打發時間,便向PAT學習做香皂花的手藝。于是她們去買了很多不同樣式的模具和精油,晚上做,白天干了就拿到市場去給人家幫賣,銷量似乎還不錯,每天至少也能賣出幾十上百朵。
這天,曲婉倪剛送貨回來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並在瞬間變得極大,她和PAT都淋濕了身,又無處躲雨。
「夫人,你看我們到那邊的屋檐下吧?」PAT指著街道對面的房子說。
曲婉倪目測了一下距離,從這里跑過去,差不多也要1分鐘。但眼看這雨一下子是停不了,只能點頭。
可腳步還沒邁出,一輛豪華奔馳「唰」的一聲停在她們面前。
車門急速打開,白浩軒的臉露了出來。
「上車,婉倪!」
她驚一陣,可是也沒有想得太多,雨太大了,再不進去她們就會全部濕透。
見她們進來,白浩軒立即關上車門,命令司機繼續開車。
「浩軒,你怎麼還在這里?」她記得昨天打毓汐電話的時候,還听到他和思浩說話的聲音。
白浩軒給她們遞去干毛巾,然後答︰「昨晚來的。」
「又因為工作?」她希望是。
他果然點頭,「泰國的廠是新開的,所以很多事情需要我親自處理。」
「那這一次,你打算待多久?」她擔心等毓哲回來的時候,他還會在。
「我也不清楚,有時候我今天處理完,明天就回去了。」他的樣子也不像在說謊,所以她相信了。
不過,白浩軒沒有把他們接回海島別墅,而是送到了自己的住所。那也是一棟兩層樓的房子,面積很大,佣人也多。
他讓人給她們找來換洗的衣服,然後招待她們喝杯熱茶。
「這雨不知道還會下多久。」她抬頭,見大雨還沒有停止的趨勢。
「現在正是泰國的雨季,這場雨最多下兩個小時,之後就會天晴。」白浩軒在她身邊站著,同樣抬頭看天。
「等汐汐的腳好了,就帶她和思浩一起來這里吧!我現在一個人也挺無聊的。」
「嗯……」他似乎是在答應,但聲音很低。
「不如今天我帶你去參觀我的船廠。今晚,我們在海上共享晚餐?」他又提議,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她實在是很想拒絕,可她話沒出口,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拒絕我,那就證明你心虛了。這樣的話,我會覺得自己更有機會。」
無奈之下,她只好再次答應他的邀約,可條件是,必須讓PAT也一起跟去。他同意了。
白浩軒的船廠從海邊一直延伸到海中央,看上去非常氣魄。除了造船,他們最主要的任務是運輸貨物,並且听說,好多片海域都被他的運送集團壟斷了。曲婉倪再次佩服他創業之成就,僅僅三年,他真的有足夠的實力去和毓哲匹敵。
「如果不是被叫回來結婚,我估計還會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間建立另一個分廠。不過就是現在,我也相信我的資產不比毓哲差多少。」
曲婉倪沒有說話,說到底,白浩軒已經將毓哲作為他的奮斗目標,只想超越,不想平等!或許,這一切皆因當初毓哲對他的強大施壓,若不然,他怎會有如此毅力在短時間內成就這些?她不知道該不該替他高興,他分明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可她不希望他和毓哲樹敵。好在,如今的白浩軒,是毓家的女婿,是毓汐的丈夫,就憑這點,她基本可以確定他在短時間內,不會和毓哲反目。
入夜,海面上泛起星星漁火,清涼的海風徐徐吹過面龐,岸邊燈光璀璨,夜景旖旎。環海的客輪在大家用餐的時候幾乎是停滯不前,白浩軒選了一個靠窗又通風的位置,以免曲婉倪再次暈船。
他在這艘船上似乎很受人尊敬,叫餐的時候,他替她點了泰式火鍋、米粉湯和烤蝦,諸如此類,都是不辣的菜,很合適她的口味。
「你身體剛好,我就沒敢幫你叫辣。」他微笑,手舉著一杯陳年紅酒。
她和他輕踫一杯,然後酌了一小口。PAT就坐在她的身邊,看到她喝酒,于是即刻伸手制止。她笑了笑,將酒杯遞到PAT的面前,讓她替她喝。PAT無奈,只能憋著氣一口喝下,好在沒醉。
「如果你喜歡賣手工藝品,我可以幫你弄一間店鋪,這樣也好方便你工作,你不用天天跑到芭提雅的水上市場去賣。」他好心提議。
可她卻搖頭,「我在這里並不是長住,毓哲回來的話,他不會允許我做這些小買賣。我現在做這些,不過是一時無聊罷了。我覺得市場的銷量挺不錯,雖然蘭島上的另一邊也有很多游客,但我發現在那里賣的話價錢不能抬很高,每天TIK都會用船來接我們,從海上過去很方便,也替我們省了一筆路費,我覺得挺值。還有浩軒,你的錢,不應該花在我的身上,你必須記住,你有孩子和妻子,他們才是你值得付出的對象,不是我!」她已經不止一次提醒著他,但他似乎從不重視。
吃過晚飯,他如約送她回家。
PAT在看到他走後,這才來到曲婉倪身邊小聲地說了句︰「夫人,今天我們到白先生家的時候,我發現他有一間房內放了很多您的照片,他好像派人跟蹤了您。我擔心他會不會有什麼企圖?而且我還看見我們賣的香皂花他桌上也有很多,我不會看錯,那確實是我們親手做的那種!」
听到這,曲婉倪的面色猛地一沉!
「夫人?」PAT擔心地看她。
曲婉倪皺著眉,許久,她才對PAT說︰「明天開始,我們不賣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