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語視線往上瞟,嘴角無聲抽了抽,忍不住歡呼起來︰「哇,好漂亮!」看見某人臉色微露不悅,她趕緊補充︰「別誤會,我是說你懷里的狗。」她說著,便要伸手去模模狗狗雪白光亮的毛,然而那小家伙頭一扭,眯起眼雙目不屑地一撇,往男子懷中縮了縮,竟是不肯讓她觸模;東方語不由有些訕訕地住手。
「它是雪貂。」男子輕輕拍了拍它的頭︰「融雪只喜歡粘熟悉的人。」
東方語覺得臉上忽然一熱,原來她把物種都弄錯了,難怪那小家伙如此抵觸她;這時她的目光才正式從雪貂轉移到它主人身上;玉冠束著黑鍛般光亮柔順的發,眉宇間高貴神韻天成,近乎妖魅的容顏,只是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一身雪緞衣裳愈發襯托出他頎長身形。
遠看,容顏妖魅的男子懷中抱著一只慵懶雪貂的畫面,便勝似謫仙下凡的出塵月兌俗。近看,他妖魅容顏上一雙墨瞳若星,悄然一轉,便是風情無限自成一段瑰麗流光。
東方語打量得太專注,無意撞入他墨玉眼眸,面上一陣羞赧,急忙轉開視線,微微垂下眼瞼恰巧便看見他指節分明肌理細膩的手,雪白的衣皓白的腕,一時間竟分不出誰更白;東方語一怔,視線微微上移,只見他雪白袖沿處皆用暗紅絲線繡著木樼花,就連衣擺也是如此,雪茫的白配著暗紅的木樼花,竟讓人成一種妖冶詭艷的美感。
她肆無忌憚打量的目光穿梭在他身上,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悅,相反,他微微有些享受她清澈目光中那種驚艷而帶著欣賞的眼神,看她的表情,他肯定她不記得他了;這樣想著,他心中微微一笑,雖然她不記得他,可他沒忘,她一雙明亮清澈的眼楮依然那麼清亮透澈,卻多了一分坦然一分自信,少了當初怯怯的畏懼忐忑,現在的她看起來狡黠靈動,再不見一絲當日痴傻的影子。
「你們是什麼人?想干什麼?」羅媽媽驚呆過後,像只保護幼雛的母雞,飛快站到東方語前面,沉著臉警剔地盯著白衣男子,她說你們,是因為在男子後面一丈的地方,還站著一位冰冷的玄衣少年,少年很安靜,安靜得仿佛就如白衣男子的影子。
東方語挑了挑眉,目光大刺刺瞟了過去,她看出少年在極力降低他的存在感,少年一身玄衣,筆直腰身,冷峻的臉上沒有多余表情,給人的感覺除了難以靠近的冰冷還是冰冷。
「羅媽媽,別緊張,他們沒有惡意。」她淺笑,親昵地拉了拉羅媽媽衣袖。
「小姐,壞人又沒把壞人兩字寫在臉上。」羅媽媽仍舊以保護的姿態站在東方語前面,謹慎地打量著白衣男子與玄衣少年。
「相信我,羅媽媽!」東方語仍舊淺笑盈盈,她抬手往男子方向指了指︰「以他們的身手,如果真有不軌之心,那不管他們想要對我們做什麼,他們不必現身就可以把什麼都做了,你真的多慮了。」一個人是善念還是惡意,他的呼吸氣息自會十分真實地將他的內心反映出來,這種感知的本領既基于她作為一個專業醫生的敏銳,也是她身為孤兒從實踐中長期揣摩積累得來的。
羅媽媽回想了一下他們現身的情形,猶疑地看了看東方語,才略略錯開了身形,回頭一看,胭脂正陷入花痴中,她不禁皺起眉頭,用手肘輕輕撞了撞胭脂。胭脂驚醒過來,低低啊了一聲,頓時羞紅滿臉。
「我是東方語,很高興認識你。」少女迎著陽光微昂著頭,笑意如花,靜靜伸出右手。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墨白。」白衣男子望進她光芒閃動的眼眸,有一瞬失神。
「墨白?」她略略揚眉,小小驚訝中低聲嘀咕︰「那不是黑白嗎?不如直接叫黑白更干脆。」她以為她只是在心里說說而已,卻不料別人早將她的嘀咕一字不漏听了去,白衣男子不著痕跡地投來一瞥,玄衣少年嘴角無聲抽了抽,心道她還真夠膽量,當著公子的面就敢這樣議論。
墨白望了望她仍舊伸在半空中,平攤的手掌,眼角困惑地微微上挑,她這是什麼意思?問他要見面禮嗎?伸手入懷模了半晌,捏了捏手心涼意如水的玉,沒有猶豫便往她掌心一放。
啊?東方語張大嘴巴,驚愕地看著掌心里純淨碧綠的玉墜,連忙道︰「你誤會了,在我們那里,朋友見面,握手是表示友好的意思。」她說話間,將玉墜重新塞回到墨白手里,末了,還拉起他右手將手掌輕輕放在她掌心,然後她輕輕用力握了握︰「像這樣就是握手。」
墨白怔了怔,為她奇怪的用語,她不是一直生活在這里嗎?握手禮?他怎麼不知道東晟什麼時候有這個禮儀?
看她坦然的神情,他一怔即回神,她掌心與指月復都起了薄繭,觸在他光滑細膩的掌心里,頓時令他心底涌出一股難言的感覺。他看定她,道︰「既然是朋友,這就是見面禮,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再收回來的道理。」
呃?東方語又是歡喜又是憂愁地看著被他再放回掌心的玉墜,這東西一看就非凡品,她現在窮得叮當響,該拿什麼做回禮送他呢?
眼楮四下瞄了又瞄,削尖腦袋想了想,想了半天,硬是想不出能拿一件送得出手的東西做回禮,她臉色一整,表情落落大方,卻十分正式道︰「墨白,我沒有東西可送你,不如這樣,改天你再來,我親自下廚做菜給你吃,當作回禮;你可別小看我哦,我做的菜就是宮中御廚也未必比得上呢!」
說完,她笑著,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怎麼感覺自己忽然變成黃婆了!
「好!」溫醇醉人的嗓音如春風拂過,他的目光落在她右腿上︰「你現在可還需要幫忙?」
他一說,東方語立刻想起正事來,連忙點頭直道︰「要,當然要!不過你下手一定要快準狠啊!」
「你怕痛?」他挑眉,有些不解地看著她略皺起的小臉。
「嗯,誰不怕痛呢!」東方語答得理所當然︰「不過你會武功,我想被打斷骨頭的過程應該不會漫長。」在她示意下,羅媽媽將木頭交到墨白手里。
「你確定重新再接過,情況不會比現在壞?」墨白與羅媽媽一樣,對她那一套矯正駁骨的說法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你受得住嗎?要不要我點了你的穴道?」
「安啦!安啦!」她自信地揮了揮手,隨即又皺起了眉頭︰「不過,打斷骨頭真的很痛,你一定要打準啊,點穴還是不要了,我還要將骨頭接好呢!」
「啊……!」穿心的痛感突然襲來,她忍不住慘叫出聲,她望著白衣如雪的男子,後知後覺抽著鼻子道︰「你怎麼突然下手了,疼死我了!哎喲,我的媽呀!」
「那這樣,你感覺好點了嗎?」墨白突然靜靜蹲下來,用內力輕柔地撫上她斷腿處,他不敢抬頭,似乎有點害怕看到她飆淚的小臉。
「公子!」一直安靜如影子的玄衣少年突然出聲,冰冷的聲音中似乎暗含擔憂與不贊同。
「我自有分寸。」墨白淡淡說道,並沒有停止用內力替東方語減輕痛苦的動作。
「胭脂,還發什麼愣,趕緊的將準備好的東西拿過來啊!」東方語吸著鼻子吪牙咧齒朝發呆的胭脂一喝,胭脂急忙顫顫跑著將東西拿了過來。
東方語咬著牙關,忍著劇痛,不顧額上冷汗涔涔,親自動手矯正斷骨,墨白想出手幫忙,被她拒絕了,她可不想出一點差錯,以後一輩子瘸著腿過日子。
「咳咳……」東方語剛用板子固定好腿骨,墨白突然咳嗽起來,並大有咳不休的跡象,蒼白的臉也因咳嗽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她擔憂地看著他,道︰「你怎麼了?不如讓我把把脈?」
「不用你多事!」墨白倏地沖東方語吼了起來,語氣惱怒而惡劣,他大吼過後,忽地轉身一掠,瞬間便消失在東方語視線外。
「哼……什麼怪脾氣嘛!」東方語怔怔地盯著他消失的方向,眼底不自覺流露一絲嗔惱︰「連個招呼都不打,說走人就走人,不把脈就不把脈唄,有什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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