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50章 莫名樹敵

作者 ︰ 鳳凰惜羽

樹叢里忽地吹起一陣風,風里夾帶著一股淡淡怪異的氣味。

少女吸了吸鼻子,驀地眼神一冷,低低咒了聲︰「該死,是忘憂散的味道。」

似乎是專門為了證實東方語猜測一般,原本靜悄悄的歡喜居突然傳出曖昧的「嗯嗯哼哼」聲。

少女眸光一冷,無聲嗤笑著,盯著地上淡淡的影子,悄悄模了過去。

綠意苑,清荷緊張地守在門口,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外面枝影搖曳的道路。

她只是個二等丫環,忽然得到東方語重用,心里既興奮又緊張,這會又是歡喜又是忐忑地守在門口,生怕有人忽然闖進來,撞破那兩只胎白瓷瓶。

踏雜的腳步聲漸漸由遠而近,一襲女敕黃衣裙的少女神情倨傲緩緩走過來。她身後跟了多名參加宴會的各府小姐們。

她眼角斜挑,不屑地瞟了清荷一眼,冷冷問︰「喂,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只可愛的小灰貓跑到這?」

清荷略略垂下頭,恭敬道︰「沒有。」

「沒有?我都看見你身後有幾條灰貓毛了。」少女冷冷一哼,昂著精致小臉,兩手陡然推了清荷一把,氣勢洶洶便要跨進門來,「哼,賤婢,你可知道我是誰,竟敢攔我,快讓開,我要進去找我的貓。」

清荷驚愕中,連忙穩住腳步,身體飛快擋在了少女跟前,不卑不亢道︰「奴婢知道你是夫人娘家來的表小姐,但這不是表小姐的家,你若要進去,且請表小姐在這稍等一下,容奴婢前去通報一聲。」

姬素憐頓時氣得頭頂冒煙,她在家里平日跋扈慣了,從來沒有丫環敢頂撞她,這會卻被清荷硬生生攔在門外。

「賤婢,竟敢對我口出不遜,看我不代姑母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刁奴!」她說著,瞄見門旁的胎白瓷瓶,伸手拿起便要朝清荷砸過來。

「表小姐,千萬別!」清荷嚇得臉色煞白,立時大聲驚呼,「那是皇家寶物,砸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哼,你騙誰呀!」姬素憐昂著臉,眼神倨傲一轉,「就這只爛瓷瓶,扔出去都沒人撿,你這賤婢竟說它是皇家之物?」

「表小姐說得對,她就是騙你的,趕緊砸,使勁對準地上的石頭砸。」身後,風華絕代少女,在清荷瞪大的眼珠中,笑眯眯走了過來。

「你?」姬素憐眼皮上下翻動,冷冷瞟了瞟少女一眼,依舊一派倨傲模樣,冷冷道︰「你是誰呀?誰要你多事?」

「我?」少女在清荷吃驚的表情里,指了指自己,眸光閃閃,懶懶笑道︰「區區正是綠意苑的主人,東方語東方二小姐是也!」

「你?竟然是你!」黃衣少女精致小臉浮起一抹尷尬的惱怒,「哼,有人說看見我的貓跑進里面,你叫這個賤婢讓開,我要進去找我的貓!」

少女涼涼睨了她一眼,笑吟吟指了指她手里還拿著的瓷瓶,閑閑道︰「表小姐,這只爛瓷瓶你還砸不砸?你若堅持要砸的話,我想我的賤婢是不敢讓表小姐你進去的。」

姬素憐頓了頓,望了望手里的胎白瓷瓶,正想氣哼哼將東西重重放下。

少女立即飛快笑咪咪道︰「表小姐,易碎物品,輕放,輕放喲!」

「哼!」姬素憐昂起頭,從鼻孔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放下瓷瓶時,卻不敢再用力。

少女朝清荷點頭示意,清荷讓開兩步,姬素憐立即趾高氣揚地趟著步子,像只眼楮長頭頂的孔雀,一臉倨傲走進里面。

少女走了兩步,突地站定,回首,眼波流轉,漾出一汪清輝,笑吟吟道︰「想必各位小姐不是來看熱鬧而是來幫忙找貓的吧?」她淺淺笑著,眼神清澈如鏡掠過,「那請各位小姐小心了,你們看到的裝飾品,可是很易碎的喲。」

眾小姐看著少女娉婷裊裊的身姿,再環視一眼擺放得琳瑯滿目的瓷器,腳步頓時有些躊躇,她們前來,本來就是來看熱鬧的,但現在……眾小姐不禁很一致在心里想,那些關于東方府二小姐咸魚大翻身的傳言難道都是真的?

姬素憐氣哼哼回頭橫了舉步不前的眾小姐一眼,帶著她的侍婢不住發出「喵喵」的聲音,一路毫不忌諱地亂闖。

東方語只是笑意微微在正廳里品茗,姿態悠閑坐著靜靜地等。

「小語,怎麼回事?听說素憐的貓跑到你這來了,貓找到了嗎?」帶著鄙薄寒意的男聲急急從外面飄進來。

東方語抿唇一笑,眼神微微激蕩出點點冷光,緩緩抬頭看了過去,「大哥,一只貓而已,需要這麼勞師動眾嗎?」她眼波淡淡流轉,像一陣浸透萬年的冰風,徐徐掃過東方賢身後那一群公子哥們。

東方賢面色略略一凝,眯起三角眼,干笑道︰「我這不是擔心……擔心那只貓會損毀綠意苑的東西,才想著多找幾個幫手來,快點找到那只頑皮的貓嘛。」

「嗯,大哥的顧慮也對。」少女笑意晏晏站起,意姿輕狂,明眸流盼,「畢竟是一只不通人性的畜牲,要真損毀了什麼東西,只怕六殿下想怪罪也沒辦法。」

「誰讓它只是一只畜牲呢!」

東方賢臉色沉了沉,傻子都听得出來,東方語借著一只貓在諷刺他!

「喵喵……」氣氛不太愉快的時候,那只一身灰毛的小貓發著含糊不清的興奮叫聲,從里面跑了出來。

眾人定楮一看,頓時傻眼了,貓咪嘴里叼著一條褻褲,一條男人的褻褲,難道聲音會含糊不清了。

小姐們羞紅了臉,公子們尷尬地扭頭,灰貓卻不停發出歡快的叫春聲,在眾人未反應過來前,一溜煙跑了出去。

「小純,別跑了……。」微喘的聲線從里面揚出來,眾人齊刷刷望過去,姬素憐的侍婢抱著幾件男子的衣裳從里面追著灰貓跑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東方賢繃起過于陰柔的臉,腳步一頓,攔在了侍婢前面,指著她懷里的衣裳,「這些衣服哪來的?」

「啊,大少爺!」侍婢停住腳步,驚慌地將衣裳往身後藏,在發現其實不過徒勞之後,她咬著嘴唇,抖著雙肩,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剛才小純從一間偏屋床底下拖出這些衣裳……,奴婢追得急,一時、一時忘了……。」

剛才還對東方語羨慕妒忌恨的眾小姐們,此刻看東方語的眼神立刻變成了鄙夷不屑幸災樂禍;而那些公子們,則是嫌惡鄙賤加搖頭。

東方語目露贊賞,不停地點頭︰高,這才是說話的最高藝術,說一半留一半,任憑各人發揮無限想像力,她敢肯定,如果明天她敢到大街上走一圈,絕對要被沫給淹死。

「住口,你休在這滿口胡言。」東方賢惱怒低吼,臉上是情真意切為東方語遮掩的著急之色。

「表哥,大家都有眼楮,誰看不出來這是男人的衣裳,竟然連褻褲都……,她既然都做得出來了,你還費心替她遮掩什麼呀!」冰冷的語氣,倨傲的表情,微昂的精致小臉,姬素憐悠悠從里面轉了出來。

嗯?先扣她一頂與男人私通的帽子戴戴麼?

少女眉眼一挑,淡淡瞥了眼門外,唇畔勾出似笑非笑的輪廓,「表小姐,再不追,你的貓可跑遠了。」

姬素憐重重哼了一聲,冷笑著瞥了眼東方語,昂起精致小臉,邁著碎步,踩著疏疏落葉,極為不屑地往外走。

東方賢見狀,連忙道︰「眾位,不如一起出去看看,別讓那只小貓又到別處闖下什麼禍端。」

少女悠然跟在身後,听著他們踩在落葉上發出的沙沙聲,笑意微微中小聲咕噥︰「原來——是只發情的母貓!」

「小姐,他們往歡喜居去了,怎麼辦?」胭脂站在少女身旁,緊張地攥住袖子。

「怎麼辦?」少女懶懶勾唇,眼角一挑,眸光流漾,「不是涼拌就熱拌唄!」

圓臉丫環傻傻跟在身後,一直皺著眉在想,剛才小姐說的涼拌熱拌是什麼意思?

離歡喜居不遠的小徑上,東方賢走在前頭,後面跟著成群的公子小姐。

「嗯嗯……哼……哼……嗯……!」

令人听了臉紅心跳的聲音,隨著陣陣輕風,送入眾人耳里,頓時如巨石投在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浪花。

小姐們剎時紅霞滿額,齊齊以玉掌捂臉,卻又忍不住目光閃閃悄悄從指縫往歡喜居望去;公子們一听這聲音,頓時只覺下月復一緊,體內血脈賁張,澎湃潮涌,雙眼齊齊泛起血紅興奮之色,伸長脖子拉長耳朵往歡喜居探頭探腦。

這聲音……!

東方賢心下一驚,這時,綺香苑的平兒喘著粗氣,慌慌張張跑了過來,湊近他耳邊,小聲道︰「大少爺,小姐、小姐她不見了。」

「舞兒不見了?」東方賢一陣驚愕,目光沉沉望過那群年輕男女,不禁攏起眉峰,「她之前不是一直和那些小姐們在一起嗎?怎麼會不見了?」

平兒瞄了臉色陰沉的東方賢一眼,戰戰兢兢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奴婢之前突然感覺後腦一痛,便昏了過去,醒來發覺奴婢的衣裳被人換過,又四下找不到小姐,奴婢懷疑……。」

東方賢眼角斜挑,遠遠瞟見橫在草叢里青衫隨風翻飛,心下立時冒出陣陣惱怒交織的寒意。

「嗯……嗯……哼……哼……嗯……」明顯帶著曖昧香艷氣息的媚惑女聲再度傳出來,這回的聲音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平兒臉上一紅,瞄到東方賢森涼的目光,不禁打起寒顫,咬著牙,將滾到舌尖的驚呼壓了下來,牙根卻止不住顫抖發著格格響聲,又急又快道︰「啊……是、是小姐的聲音!」

東方賢心下沉了又沉,他自然也听出里頭是東方舞的聲音了,望了望那群目光閃閃,一臉好奇興奮不已的男女,壓住心頭慌亂,張開雙臂一攔,扯出比哭還難看的干笑,飛快道︰「各位,前面的院子過于僻靜,久無人居,那些負責灑掃的奴僕又耍懶,里面灰塵層層,蛛網疊疊,大家還是留步吧。」

「東方兄,姬小姐的貓還沒找到,我們不怕髒,不如讓我們過去幫忙找找?」有公子心帶不甘揚高了聲音道。

他們都被里面斷斷續續的嬌吟娥喘聲弄得心頭癢癢,誰都想進去看個究竟。

「就是,就是。」立刻有無數聲音附和。

東方賢堅決站在原地,一步不讓地張著雙臂,額上開始冷汗涔涔,勉強僵笑道︰「諸位,今天是我的壽宴,我這個做主人的豈有讓大家再三奔波之理,各位快快請回吧,這時,廳里該有甜點等著各位品嘗呢。」

「可東方兄,那邊的聲音是怎麼回事?」還有人不肯罷休,仍欲越過東方賢,往歡喜居一探。

「咳……大概」東方賢吸了吸氣,轉著幽深的目光,僵笑道︰「是哪來了兩只發情的野貓吧。」

「對不起,我失禮了,還有這麼多小姐在這呢!」東方賢眨著詭森的三角眼,扯出溫和笑容︰「各位,請到正廳用甜點吧,這沒什麼好看的。」

在東方賢極力勸誘與阻攔下,這群被鼓動追過來尋貓的年輕男女們,心不甘情不願,一步三回頭地緩緩離開歡喜居。

東方賢用力抹了額頭一把,盯著瑟縮的平兒,陰惻惻道︰「平兒,你在這守著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靠近,我進去看一看。」

一抹淺藍身影,閃動著一雙明亮的眼楮,隱在不遠的大樹後,看著東方賢急急忙忙往歡喜居跑去,當下勾唇,無聲嗤笑,瞟了瞟那群遠去的年輕男女,少女心下十分惋惜地想︰嘖嘖,真可惜啊,那麼香艷刺激的場面,你們卻無福消受。

東方賢跑過到門口,差點一頭撞上一具柔軟香氣襲人的身體,正是趕在他們前面追著灰貓出來的姬素憐,「素憐……」

「啊……她,表妹她……!」姬素憐腳下一個蹌踉,看見里面的情景,瞪大眼珠,目光都直了,驚呼到一半,突然被一只厚實的大手有力地捂上,「唔唔……」

「好,我放開你,你別再大嚷大叫了。」東方賢緩緩松開手,略略推開姬素憐的身體,探頭往里面一看,頓時身體一僵,渾身如遭雷擊。

空氣中充斥著媚艷歡愉氣息,入目,面若芙蓉膚似玉的少女,雙頰酡紅,兩眼媚色迷蒙,微昂著臉,張著艷紅小嘴,不停地發出**的「嗯嗯……」聲,胸前大片雪白肌膚在空氣中,上面赫然浮現著朵朵梅紅印記。

手,一只精瘦,略黑,屬于男子的手正覆在少女松散的衣衫上,無意識地做著生疏的尋覓、釋放突破熱力的動作。

目光往右一點,東方賢幾乎在瞬間感覺到體內血脈奔騰叫囂的狂熱,眼神迷醉的年輕男子,張著薄薄的唇,緊緊湊上了雙目迷蒙少女芙蓉似玉的臉頰……。

姬素憐目瞪口呆地看著里面極度刺激的香艷畫面,一時怔怔的,忘記了羞恥,也忘記了要出去。

她呆呆盯著年輕男子天生挑逗的動作,盯著他胸前一片結實的肌肉,突然感覺渾身酥軟,體內熱浪翻滾,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只想著撲過去,撫上男子精壯的胸……。

「嗯……」嬌媚入骨的娥吟,令門口一對男女渾身俱震了震。

東方賢扭過頭,快步走了過去,使勁手肘橫頂,將那名皮膚略黑的年輕精瘦男子劈昏,接著一腳狠狠踢上男子大腿間,再一腳將男子踢入床底里。

「平兒,你進來,替舞兒整理一下。」他扭頭,轉身,將仍在發呆發軟有發情跡象的姬素憐一把拖了出去,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素憐,你最好忘記今天看見的事情……。」

姬素憐動了動被他鉗得生疼的手臂,皺眉抬頭,目光不期然撞入他陰森詭冷的眼神,渾身篩糠般抖了抖,忍不住搗蒜似地反復點頭搖頭,搖頭再點頭……。

百芊依醒來時,發現自己身在綠意苑,當時看著笑靨如花的少女,還曾呆呆問︰「小語,我不是在喝酒嗎?怎麼睡在你這了?」

少女揚眉一笑,眸光隱隱帶過一片肅寒之氣,「你喝太多,當時將房間吐得一塌糊涂,我便就近將你帶了過來,還有,你已經睡了兩天,宴會早散了。」

百芊依後來高高興興去和東方賢告辭,東方賢除了給她一臉陰沉外,還加了狠狠的怨毒至深的目光。

百芊依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當東方賢發現在歡喜居與陸學富纏綿的是東方舞而非她時,心里有多麼的恨多麼的嘔!

他計劃得多精密的一石二鳥之計,居然莫名其妙的被人偷梁換柱,害他偷雞不成蝕把米,非但沒除去東方語那個眼中釘,也沒有逼得百芊依另嫁他人,反而賠上了自己妹妹的清白……!

「小姐,奴婢听說那個叫什麼富的寒門進士,自宴會過後,就突然失蹤了。」胭脂小心翼翼瞄了眼四周,湊在東方語耳邊緊張地道。

東方語隨意瞟了她一眼,閑閑道︰「肯定是被——殺人滅口了唄,你還用好奇麼!」想也知道,就算東方舞失了清白,夫人也不可能將東方舞嫁給那個窮酸進士,退一萬步說,就算夫人肯,東方舞也不會願意,除了殺人滅口,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一勞永逸的辦法!

「可奴婢想不明白,這場陰謀既然是針對百小姐的,為什麼還要將那什麼進士的衣裳偷偷藏到綠意苑來?還大費周章,利用只貓引出後面的事來?」

「胭脂」羅媽媽聲音含著憂慮,面容嚴肅,「你想得簡單了,那件事本就是同時針對小姐與百小姐的。」

胭脂眨眼,用力搖頭表示不明白。

羅媽媽輕輕嘆了口氣,「試想,若是他們一群人親眼見證,百小姐與男人在歡喜居做出傷風敗俗之事……,百小姐日後當然只能委身那個男人,但當時的情形,很多人都看得出來,屋子里分明有迷情藥。」

「如果他們將矛頭一轉,將綠意苑藏有男人衣裳的事與這事聯系在一起,會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原本與男人私通的是小姐,不過逼于事發突然,就是那只貓闖進來,令小姐來不及藏好男子衣裳,卻又想保住名譽。」

「于是,將男子偷偷轉到附近的歡喜居,男子意亂情迷下才會對百小姐……,你看,到時,百小姐被逼嫁給那個男子,也勢必恨上小姐。即使他們無法坐實小姐與男子私通的罪名,這種傳言宣揚出去,老夫人一定會將小姐逐出府門……。」

「真夠狠毒的計謀,毀了百小姐不算,還要將小姐逼上絕路。」胭脂雙眼火苗亂竄,握著拳頭忿忿道︰「一毀小姐名聲;二毀小姐安身之所;三替小姐樹敵!」

「可是,小姐是怎麼看出來的?宴會醉酒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誰也不會多想。」胭脂又是困惑又是心驚肉跳問。

東方語懶懶一笑,輕描淡寫道︰「哦,是那只貓告訴我的。」

「小姐淨在這逗奴婢。」胭脂皺起小臉,滿面愁怨瞟了少女一眼,「貓又不會說話,它怎麼可能將這個陰謀告訴小姐。」

「不是你說,那只貓忽然受到什麼刺激,在月心湖畔直接就往綠意苑跑嗎?」少女挑了挑眉,狐疑地盯著胭脂,眸光一片明亮澄淨,「從月心湖畔可以去很多地方,為什麼那只貓會直接跑來綠意苑呢?這說明綠意苑一定有什麼吸引它前來的原因,動物的嗅覺一般都較為靈敏,我由此想到了那幾件男人的衣裳……」

少女悠然喝了杯茶,才又微微含笑道︰「既然這是場為我而定的陰謀,那些男人衣裳就是必不可少的道具,我就在想,那些衣裳上會不會有那只貓特別喜歡的氣味,後來我知道了,那是只發情的母貓,而衣裳上確實留有公貓的味道。」

少女輕輕擱下杯子,才又慢悠悠道︰「在听說百芊依之前慣住的房間這兩天巧合出現很多蟑螂的事,我立刻意識到這場陰謀主要的對象是她,我又在想,如果我是東方賢,我會怎麼做呢?」

東方語挑了挑眉,接著道︰「嗯,我想自從百芊依在天香樓攪黃了東方賢好事之後,他一定恨她入骨,極力要擺月兌她,什麼辦法能夠直接又毫無彎轉的余地,擺月兌百芊依,我想大家都明白了吧。」

胭脂臉色微微發白,幾乎咬牙切齒道︰「好卑鄙的手段,好惡毒的計謀。」

夏雪抿著唇,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看胭脂一眼,目光里在無聲感嘆著胭脂的天真。

「還有更惡毒的呢。」少女冷冷一笑,眸光如覆了層冬日的霜,「他們預先在百芊依酒杯下了迷藥,又對陸學富下了忘憂散,擔保二人一見面絕對把持不住做出男女情事來。」要不是她在風中聞到忘憂散的味道,她也不會讓夏雪帶著嬌兒香去綁東方舞。

如果她推測不錯,那幅引得灰貓興奮發狂的畫也一定摻了東西。

幸好那只貓露出了破綻,東方賢的陰謀才沒有得逞,不過她也該討些利息回來才是,比如清理清理門戶什麼的,還是十分必須的。

少女慵懶地勾起唇,眨著明亮無辜的眼楮,笑眯眯看定外面肥胖臃腫的身影,眼底光芒變幻折射出撲閃撲閃的華彩來。

于是,她挑了個好日子,當著東方賢與夫人的面,笑吟吟對楊媽媽說︰「楊媽媽,那次的事辛苦你了,作為對你的嘉獎,我決定這個月加發一倍月銀給你。」

她說完這句話後第二天,據說楊媽媽便告假回老家,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回來。

宴會過後,東方舞挑了個好日子,約風情專門到府上來一趟。

今天就是黃道吉日,風情耐著性子到了東方府,卻不肯直接去綺香苑見東方舞,而是讓下人通傳,將東方舞叫到花園視野開闊的亭子里。

「殿下,怎麼不到綺香苑坐一會?」面如芙蓉膚似玉的少女裊裊而來,衣裙上無風自開的艷紅牡丹更襯托得她氣色頹敗,她微微咬著唇,明眸中含著淡淡委屈,幽怨而含情脈脈落在陽剛十足的男子身上。

紫袍男子極快地皺了皺眉,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種感覺,面前少女一切溫柔善良柔弱都是裝出來的,這念頭一起,他以下頓生無限厭煩,隨即繃著臉,冷淡道︰「有什麼事在哪說都一樣,你說吧,約我到府上究竟有何事?」

如此冷漠的語氣,這樣毫無柔情笑臉的風情,令東方舞頓時愕了愕,心下愈發忐忑不安起來,宴會那天的事,知情人全部都被處理了,就連她的親信平兒也……,哦,不,還有她的表妹姬素憐目睹了——!

她對那天的事情只殘留有模糊印象,並不能確定到底有沒有失去清白女兒身,但她害怕,娘親說要趕緊讓風情下決心娶她回去,免得夜長夢多;到了新婚夜,只要做些手腳,一定可以證明她是清白女兒身嫁過去的……。

「……舞兒,怎麼不說話?」風情不耐煩的聲音冷硬地響在耳邊,東方舞才驟然一驚,從思緒里回過神,勉強扯出笑容掩飾。

她瞄了又瞄男子線條剛毅的臉,硬是沒勇氣直視他深邃的眼楮,半晌,囁嚅道︰「是這樣,娘親說到了八月,我今年就滿十六歲了,該到了、到了出嫁的年紀……。」

紫袍男子臉上的表情明顯怔了怔,東方舞這意思,是在暗示他該……?

「嗯,其實這事……。」風情突然住口,微微扭頭,凝望著不遠處那抹宛如精靈般悠然淡去的藍色身影。

「殿下,怎麼了?」東方舞溫柔似水的聲音輕飄飄流動而來,她分明看出了風情的異樣,看出了他望見東方語時,眼神的迷惘,更听見了他微微急促起來的呼吸,可是,她不能表露出一絲驚詫來,她得拼命壓抑住心頭憤怒與怨恨,目前,讓他點頭答應娶她為妃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可以日後再慢慢計較。

東方舞無聲吸了吸氣,露出一抹楚楚動人的嬌弱微笑,像往常一樣,很自然將頭靠入他懷里,「殿下,你——猶豫了?該不會是討厭舞兒吧?」

「沒有的事。」身量高大男子微微推開香味嗆鼻的嬌軀,勉強泛出一抹淺笑,目光越過懷中少女,直直追隨著那抹靈動飄逸的藍,淡淡道,「這事,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東方舞怔怔看著男子高大的身影隱沒在門外,連那明艷的紫都與周圍壓抑的灰融為一體,她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唯地上片片被她扯碎的牡丹花瓣,無聲訴說著她心底熊熊火燒般的怒憤。

在夫人派人前去綠意苑,一刻鐘後,東方語緩緩走進正堂,眉輕挑,明眸流轉華輝自成,淡淡看進里面,夫人坐在上首,底下她的姐妹們全來齊了。

夫人微微凝了地上少女縴長的影子一眼,溫和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就宣布一件事。」

夫人明明在和善慈愛地笑著,可東方語看她,只覺得她瞥向自己的眼角余光里,充滿森涼詭冷的味道。

少女無聲挑了挑眉,眼眸輕轉,目光淡淡落在面若芙蓉膚似玉的少女身上。

「這張請貼是今天早上皇後身邊的嚴公公送來的,貼子的內容就是請東方府里所有小姐們于三日後,進宮參加皇後主辦的百花宴。」

「娘,你弄錯了吧,皇後怎麼會邀有那樣一個聲名狼藉生母的人進宮呢?」玉面芙蓉少女頭一昂,蔥白玉指直直指著東方語。

夫人瞥了自個驕橫成性的女兒一眼,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又極快展開,卻是對著東方舞拉起了臉,厲聲道︰「舞兒,還有沒有規矩,皇後母儀天下,胸懷睿智、明察秋毫,這是皇後娘娘親撰的請帖,換句話說這就是皇後的懿旨,哪里輪得到你說話?」

東方語漫不經心看向夫人,勾唇流瀉淡淡笑意,輕描淡寫道︰「夫人,對不起,這幾天我感染了風寒,只怕三天後也無法痊愈,這皇宮我大概是去不成了,我可擔不起萬一將病傳染給皇後的罪,還請夫人見諒。」

「感染風寒?」夫人狐疑的目光重重壓過來,眼底蘊藏著隱隱冷笑,「我怎麼沒听說?也沒見有人請大夫進府?」

懷疑她撒謊!

絕色少女微微含笑,明眸流盼里譏諷蕩漾,「夫人主理一府,自是事多繁忙,小語怎敢拿這點小事叨擾夫人呢,不過……夫人如此關心小語,倒叫小語受寵若驚那!」她眉梢浮著淺淺笑意,忽又道,「胭脂,把大夫開藥的方子拿來給夫人看看,也好讓夫人安心。」

「是」胭脂立即乖巧上前,從身上掏出藥方雙手遞給夫人。

夫人展開一開︰桑菊,五克;桔梗,十克;柴胡,十五克……。

看藥材,果然是治感冒的方子不錯。

可大夫?夫人微微扭頭眼神犀利地瞥了眼一旁的媽媽,為什麼沒人告訴她這件事。

東方語看夫人微微泛沉帶冷的臉,心下冷冷笑了笑,她自己在前世,醫術就融貫中西,現在更是貫通古今,看一個小小的風寒,開一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藥方,還需要假手于人?

夫人一怔,隨即揚起笑臉,露出關切的眼神柔聲道︰「看來小語真的病了,我這個主母做得還真是失職,竟然不知道這事;照理說,小語你風寒未愈確實不宜進宮,只不過……」

來了!東方語心下哂然冷笑,面上泛著晏晏笑意看定夫人。

「這請帖寫明了邀全府小姐一起進宮,若是獨獨缺了小語一人……,皇後若不在意還好,若是在意起來,這恐怕算是違抗懿旨呢,當然,皇後為人寬慈,自會體恤小語抱恙不便之故,但……」

夫人冷冷揚起嘴角,眼楮似笑非笑看了過來,「對于底下服侍的奴婢們,皇後若追究起來,說不定會治個侍候不周之罪。」

好,有種!

拐著彎拿她視為親人的羅媽媽與胭脂威脅她!

少女淡淡笑起,明眸輕轉,帶出一片如同萬千煙火齊放的燦爛光彩,但那兩點明銳的亮卻透著晶石的硬與冷,她懶懶看著夫人越發慈和的臉,慢吞吞道︰「這麼說,這皇宮我是不能不去羅?」

夫人笑得溫和慈愛,點了點頭,愉快道,「這是皇後親下的懿旨,誰也違拗不得,恐怕只能委屈小語了。」

哼哼,不就是個關在金籠子里的老巫婆嘛,非要逼她進宮,心心念念想的是為她的兒子報仇吧?

她就不信憑她東方語集古今幾千年的智慧,還斗不過幾只籠中鳥!

三天後,天氣晴好,人人為進宮刻意打扮一番,當然,東方秀東方妮二人自然是敢蓋過東方舞風頭的,東方語穿著倒是十分隨意,既不出挑,也不失禮,她只要求讓人挑不出什麼錯處,得體大方便罷。

為了進宮,從不沾脂粉的她,也不得不略施粉黛,這胭脂色抹在她臉上,更襯得她明眸如波,膚白勝雪,風姿絕世,楚楚卓立。

東方舞看見她絕世姿容時,手帕都快揉碎了,連那抹艷紅嘴唇上留下深深齒痕亦仿若未覺。

百花宴,皇後幾乎邀請了帝都所有官家年輕女兒進宮,東方語悠然自得走在人群里,靜靜欣賞著九重宮闕里處處奢華的景致。

昨晚下了整夜連綿細雨,臨破曉時,天才放晴,這時,用四方祥雲青磚鋪成的路徑倒是干爽的,只兩旁美態各異的花草,枝葉上還墜著盈盈晶透的水滴。

燕瘦環肥的少女中,有相熟的踫到一起,便小聲地竊竊私語;東方語身後不遠,跟著一名長相甜美可人的少女,轉著眼楮興奮地四下東張西望,看樣子,對皇宮的規矩並不熟悉,才敢這樣隨性肆意無所顧忌。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襲及地拖曳的裙擺上,綴了多只金色小鈴鐺,她搖晃生姿前行,裙擺隨之微微晃動,鈴鐺便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叮聲來,一路行來,自然分外引人側目。

然而,少女卻不知道,走在她身後一名姿態優雅,有著出塵月兌俗,仿若一株空谷幽蘭的美貌女子,盯著她衣裙上形態含苞待放的蘭骨朵,听著一聲聲清脆的叮叮聲,眼神漸漸變深,長袖下修得精美的指甲慢慢無聲掐進肉里,漸漸掐出淡淡血絲來。

微風忽起,肆意吹亂少女們整齊的發絲,更調皮地翻飛著甜美少女綴了鈴鐺的裙擺。在這一瞬,那名月兌俗美貌若幽蘭的女子,攏在廣袖下如玉般精致的手對著前面金色小鈴鐺微微揚了揚,一點刺眼的光乍現乍滅。

甜美少女依舊怡然邁步前行,「哧……」布帛被外力生硬撕裂的聲音,響在尚算安靜的人群里,顯得格外刺耳綿長。

甜美少女回頭,看見裙擺被路邊枝椏牢牢勾住,愕了愕,隨即瞪大眼楮,飛快掩唇,將滾至唇邊的驚呼湮沒在口腔里,認命地閉上眼楮,等待著與大地親密接觸,染一身污泥裝狼狽人前。

她身後,那名月兌俗美貌若幽蘭的女子,這一剎,勾唇,眼眸里漾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森涼笑意。

甜美少女這一傾若倒到底的話,走在她前面的東方語勢必遭魚池之殃。

後面氣若幽蘭美月兌俗的女子,優美唇畔噙著歡愉森寒的笑,緩緩擴大,她幾乎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前面,那抹明明不張揚卻偏偏顯眼的藍色身影,被撲倒在泥濘里,會如何狼籍不堪。

她記得看見這道藍色身影兩次,那個一臉張揚邪肆風流卻不喜人靠近的男子,都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這道身影旁邊……,且看現在,還有誰能改變這藍衣女子吃泥的命運!

------題外話------

關于更新時間,周末會比平時早些,周一至周五基本都會在下午4點到6點之間更新。

嗯,斗爭的重心會漸漸轉到皇宮里,然後再換呀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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