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91章 人心最毒

作者 ︰ 鳳凰惜羽

想到此,東方舞心里當即有些忐忑不安起來,訕訕地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看著冷蘭若,十分誠惶誠恐道︰「郡主,對不起……我、我並不是有意要奚落你……」

「嗯,我知道。」冷蘭若那微變的臉色早已恢復正常,那極佳面容上又端出完美無暇的優雅微笑,柔聲道︰「說起來,你這位二妹確實是個手段過人的女子。」

冷蘭若漫不經心地睨了東方舞一眼,才露出雲淡風輕的姿態,幽幽道︰「你看,除了太子殿下,六殿下與白世子,就是曾經為了你退了她婚約的五殿下,也回過頭來對她死心塌地,一心想要求娶她為五五妃,這種本事確實是令我等望塵莫及,只有興嘆的份呀。」

冷蘭若說完,看見東方舞那臉上微微透著尷尬的紅暈,半晌,乍然作出恍悟的神情來,驚訝里帶著歉意道︰「哎呀,瞧我這記性。東方大小姐你千萬別介意,我說五殿下他……,真的一點也沒有要取笑你的意思。」

東方舞除了硬著頭皮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還能怎麼著呢。

就算冷蘭若是有心擠兌她,當是還擊她剛才的無意之舉,她也不能對冷蘭若再表現出什麼不滿來,畢竟人家是郡主,跟她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別上。

半晌,只得訕訕笑道︰「郡主哪里話,我絕對不會介意的;況且郡主所說的俱是事實……。」

冷蘭若微微垂下眼眸,面上仍舊勾出那優雅完美微笑,慢慢道︰「大小姐不介意就好。」

「其實說起來,我們還真該向表妹她學習才是。」一直安靜隱忍的百霓虹淡淡插了話進來,「她有本事能令過去拋棄她的男人重新回到她身邊,光是這一點就值得我們向她學習;還有另外一點,我說出來,希望郡主你別在意,我不過是想舉例說明一下而已,此外絕無他意。」

冷蘭若抬頭看向那臉色蒼白,生就一張惹人憐愛瓜子臉的少女,微微笑道︰「百小姐請說,既然是舉例,我若是介意,豈不枉作小人,自尋煩惱。」

百霓虹听罷,微微淡笑道︰「另外一點︰六殿下既然明知會遇到無數阻力與反對,仍然不顧一切要與郡主你退婚,這說明,二表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佔有絕對性不可憾動的位置。這一點,就更值得我們向她學習了。」

她淡然瞥過目瞪口呆的東方舞與面色微微透著陰晴變幻的冷蘭若,又道︰「不知兩位以為如何?」

冷蘭若表面上仍保持著優雅的完美微笑,心底下在听完這番話後早就怒不可遏了。

她要向東方語學習?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風昱要退婚,他以為他想退就能退嗎?他以為他想不娶不就娶嗎?她從小就被烙上了六殿下未婚妻的烙印;他以為,她會容他棄她,而去娶另外一個女人嗎?

這輩子——想都不用想!就是做做夢也不可以!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只要她想要,風昱也永遠只會只能是她的夫婿,別的女人休想染指。

誰敢跟她搶,那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東方舞的反應倒與冷蘭若完全不同,雖然她被百霓虹如此直接揭開傷疤而憤怒了一會,但憤怒過後,她很快就順著百霓虹的話在心里思量起來。

讓一個曾經嫌棄鄙夷拋棄過的男人,再重新死心塌地地回到身邊,這可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但那個人,雖然她十分討厭,卻做到了。不但做到了,還能同時讓那麼多世間優秀的男子不顧一切阻力與反對,一個個跪在皇帝跟前,求聖旨賜婚。

除了太子早已立有太子妃,無法許給她正妃之位外,其他人個個都以無數少女夢寐以求的位置來搶著求娶她。

這確實不是一般的有手段。

如果她也能學到那麼一招半式,也許,五殿下以後也會對她回心轉意,回到她身邊對她死心塌地也不一定!

冷蘭若沉吟良久,瞥見東方舞臉上露出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下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卻是緩緩婉轉道︰「東方大小姐,想起來,百小姐這話說得雖然不太好听,但卻十分中肯,我們的確該向你的二妹好好學習,怎樣去抓牢一個男人的心。」

她說著,微微笑了笑,忽地對著東方舞感嘆道︰「東方大小姐,說句真心話,我覺得現在的情形,你不如先低頭向她認個錯,起碼在明面上,你不該和她起什麼沖突才好,免得讓自己吃虧呀。」

東方舞听得心中忐忑,僵笑里,看著那動作優雅完美的郡主,虛心道︰「郡主當真認為我該向她認錯?」

冷蘭若保持著優雅的完美微笑,靜靜望了她一眼,道︰「其實說認錯有些嚴重了,你們本就是姐妹,和睦相處那才是正常的;你們同住一府,朝夕相見,很多事情很多時候都避無可避的,對嗎?」

對于冷蘭若這番隱晦的暗示,東方舞愣了半晌也想不明白,不過,她雖然不明白冷蘭若的用心,但至少表面上的意思她是听明白了。

沉吟良久,東方舞忽然站了起來,雙手端著酒杯對冷蘭若道︰「郡主,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冷蘭若那極佳容貌上保持著她優雅的完美微笑,淡淡道︰「東方大小姐,你我相逢便是有緣,何必如此客氣呢。」

她拿眼角往外瞥了瞥,微笑道︰「大小姐不覺得這杯酒,敬你二妹更合適嗎?」

東方舞怔了怔,隨即漾出笑容,應和道︰「郡主說得對,我是該敬她一杯。」

她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拿起酒壺,又往杯子里倒了一杯。

看著杯中那碧翠蕩漾的酒液,東方舞調整了自己臉上的神情,努力讓自己露出誠懇的表情來,然後端起酒杯,往門外走去。

出了門,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右手緩緩模了模仍舊紅腫疼痛的臉頰,垂下眼眸里才淡淡流露出幾分陰厲的怨恨來。

慢慢走到竹筠的雅間門前,東方舞小心翼翼斂去眼底的陰冷,努力讓自己面容看起來卑微誠退些;手只略略在門前凝了一下,隨即便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起門來。

「咚咚咚」不輕不重的力道,落在門板上發出的聲音剛剛好,能夠讓里面的人清楚听見,卻又不會心生厭煩,嫌它聒噪擾了興致。

竹筠里,東方語為了照顧風昱與墨白這些古人們根深蒂固的階級觀念,沒有令夏雪成剛他們同桌,卻也沒有像別的主子那樣,讓他們只站在旁邊侍候,看著主子們山珍海味,而作為侍從的他們只能在旁邊流口水干瞪眼。

稍偏角落的地方,夏雪與成剛他們自成一桌,也同樣在用膳。

听到敲門聲,作為侍從的夏雪與成剛,幾乎立即訓練有素放下碗筷,一致有規矩地站起來,快步走到各自的主子身後。

東方語掩去眼底訝異,眸光流轉里,淡淡帶出幾分意味不明的光亮,笑微微道︰「夏雪,你去看看,誰會在這時候光臨。」

夏雪點頭,很快過去開了門。

看見東方舞正端著酒杯,俏然端正站在外面。

「大小姐?」夏雪的聲音不高,恰好能夠讓里面的人都能將她的話听清楚,「請問你這是……?」

夏雪狐疑的目光淡淡瞟落她手里的酒杯,既然已經各自安靜坐下用膳,難道還嫌之前的教訓不夠,特意來這討打嗎?

東方舞露出極為客氣的表情,微笑道︰「夏雪,二妹她就在里面吧?能不能讓我進去跟她說幾句話?」

夏雪靜靜挑眉,望著她一言不發,當然也沒有讓出位置讓她進來。

「夏雪你放心,我不是來這鬧事的。」東方舞側頭往里面瞄了瞄,不過基于夏雪所站的角度,她是什麼也沒瞄見,隨即只得訕訕又笑道︰「再說,白世子與六殿下都在,我就是想鬧事也鬧不起來呀!你就讓我進去吧?我是想對二妹說聲對不起,剛才的事……是我冒犯她了!」

「夏雪。」東方語清脆悅耳的聲音自里面悠然傳出來,「你讓她進來吧。」

夏雪點了點頭,這才讓開身子,讓東方舞走了進來。當然,她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東方舞手里端的那只酒杯上。

「二妹。」東方舞入到里面,眼楮暗暗打量了一番之後,心下在默默驚嘆這竹筠的布置,奢華中不失典雅,絕對的韻味,轉過屏風,她一眼看見那個笑意嫣然的少女被兩個男子一左一右圍繞著,眾星捧月般輕聲說笑,討那少女開懷。

這一看,東方舞心里立時涌出無限妒忌與怨恨來。

憑什麼現在她遭人嫌棄?而眼前這個人,一個狐狸精的娘生出的女兒,果然也跟她那個死鬼娘親一樣德性,天生就懂得怎麼魅惑勾引男人。

東方舞芙蓉似玉的臉上,那笑容無端一僵,卻隨著少女那明亮掠來的眼神而一驚,隨即垂下眼睫,道︰「姐姐之前都是一時沖動,才會對你出言不遜,請你看在我們姐妹一場,接受我的道歉,喝了這杯酒,希望我們從今以後都能和睦相處,做到真正的姐妹一家親。」

東方舞低聲下氣向她道歉?

嘖嘖,她沒看花眼吧?

東方語挑了挑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淡淡打量了東方舞一眼,隨即又拿眼角掠了下那笑容邪肆張揚的家伙,還不懷好意地呶了呶嘴。

那個人真是厲害啊!

風昱見狀,立時不悅地還她一記白眼,那個女人再厲害,也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少將那個人往他身上扯。

東方語無聲嘿嘿笑了笑,這才擺正身子,看著東方舞,懶洋洋道「大姐,你我本就是姐妹,你特意來說這些不覺得累麼?」就算她想否認與東方舞的血緣關系,她也沒法重新選擇一個爹。

「二妹。」東方舞垂下眼睫,臉上露出誠惶誠恐討好的表情,道︰「我承認之前我總針對你,是我多有不對,但今天我想通了,所以,特意斟了酒向你賠罪,希望你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原諒我,可以嗎?」

乖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東方語忍不住挑了挑眉,直接伸長脖子想從窗外看看天空的日光。

東方舞居然如此忍辱負重一再向她道歉認錯?

東方語目光一轉,凝定在她手里的酒杯上,隨即笑吟吟道︰「大姐,你這麼著急一再勸我接受你的道歉,該不會是——」

「這杯酒里有毒吧?」

東方舞聞言,霍地抬起頭盯著東方語那笑意嫣然的臉,雙眼一瞬爆出火花來,那臉色幾乎也在霎時轉紅變綠,極力壓抑了半晌,她才將憤怒抑制住,略略露出了委屈與失望的表情,道︰「二妹如果不相信我的誠意,我可以當著你的面把這杯酒喝了。」

「那你就喝吧!」那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把轉著酒杯,冷冷瞥過她手里的杯子,淡淡道︰「既然你跟小語是姐妹,你喝了,也就等于是她喝了。」

「就是。」風昱也眯起桃花眼,懶洋洋地開口,「我們是想相信這杯酒沒毒,但誰知道某些用心惡毒的人,會不會因為妒忌,而膽大包天到當面就敢下毒害人呢!」

「語丫頭,照我說,這酒她喝了,你就當是自己喝過算了。」

段西嶺瞟了瞟那明明一臉不忿卻又甘願委屈自己低聲下氣的東方舞,也跟著道︰「小語,我覺得他們說得對,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你心思坦誠,誰知道別人的心里是陰暗的還是光亮的。」

換在往日,被人當面輪流的質疑,東方舞早就橫眉豎眼甩門而出了。

但她隨即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換在往日,她也不可能到這里來給東方語賠罪道歉了。

「二妹,」東方舞倏地「撲」一聲跪了下來,昂著臉看向東方語,慢慢地一字一頓道︰「如果你懷疑我在酒中下毒的話,我願意自己喝了它。」

說罷,在眾人驚訝還未回神的瞬間,她忽地將頭往後一仰,手腕一動,就要將那杯碧翠蕩漾的酒液往自己喉嚨里倒。

「我雖然沒有潔癖。」縴白細膩的手無聲伸了過來,一把捏住了東方舞手里的酒杯,又咕噥道︰「可我也不喜歡吃別人的口水,你要是喝了它,待會還得再斟一杯,我豈不是更虧了,口水都要喝多兩次。」

這算什麼理由?

風昱錯愕地挑高了眉,不喜歡吃別人的口水?

不過,他隨即一想,覺得這事認真追究起來……還真是有那麼一點點令人惡心的味道。

他想了想,又目光灼灼地盯著少女看了半晌,似乎忽然發覺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樣,俊臉上那本來就張揚的邪肆笑容,更是在無聲里樂開了花。

東方語沒好氣地掠了風昱一眼,這廝,八成是听到她剛才說潔癖二字,興奮得過頭了。

東方舞突然被她奪了酒杯,一時有些怔愣,呆了半晌,才歡聲道︰「二妹……這意思,是原諒我了嗎?」

「什麼原諒不原諒?」風昱冷不丁地站了起來,長臂一伸,東方語手里那只盛滿酒液的酒杯便轉到了他手里,「好酒就是拿來喝的。」

喝字那音節未完,他把頭往後一仰,直了脖子,就要將酒往嘴里倒。

卻在這一瞬間,雪白里帶著一片暗紅的衣袖自他眼前一晃而過,那只腕骨精致的手,帶著病態蒼白卻肌理如玉的手,忽地掠過他指尖,眨眼,那只酒杯已再易其主,到了那白衣如雪的妖魅男子手里。

「好酒,當然是拿來喝的;但卻不能由你一個人獨享。」墨白悠悠說完,不等任何人反應,只見那一汪碧翠蕩漾的酒液,已如一線流瀉的甘香泉水般,自他指間微動里,滑入了他薄薄的唇里,隨即他將酒杯往外傾了傾。

眾人定楮一看,酒杯里已滴酒不剩。

東方語立時又急又怒地跳了起來,指著墨白就怒聲罵道︰「墨白,你這人怎麼這樣!你不宜喝酒,難道自己不知道嗎!你……你這是要氣死我!」

「小語,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墨白悠悠看定她焦急里掩映著擔憂的臉,微微含笑道︰「別說是代你喝一杯酒,就算是喝一缸,我也願意。」

「再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就這一口而已,不會有任何問題的,你放心吧。」

東方語有些挫敗地坐了下來,冷冷挑眉瞥了他一眼,這人就這樣,讓你惱不得恨不起!

還甘願白白操著心為他擔憂。

風昱也有些無奈地看了墨白一眼,自從很久很久以前他拿酒給墨白喝,然後他被東方語狠狠惡整一番之後,他再也不敢勸墨白喝酒了。

墨白眼眸一轉,目光淡淡掠過臉色泛沉的少女,緩緩道︰「你和昱不是嫌杯子有別人的口水,雖然我也不喜歡……,但你們為難的事,我來就做就好。」

這算什麼歪理?搶酒喝,害別人擔心還理直氣壯了?

東方語忍不住瞪眼,盯著妖魅男子蒼白的容顏露出惡狠狠的表情來。

半晌,又郁卒又無奈道︰「神經病!」

她又沒說一定要喝東方舞這杯道歉酒,再說,就算要喝,也可以讓人再拿只干淨的杯子來。

東方舞愣愣看著那只酒杯瞬間幾易其主,又听聞這幾人完全無視她,而當面爭論那杯子上沾染的口水問題。

她臉上不禁紅了又綠,綠了又白,尷尬半天,最後悲哀地發覺,這時,根本沒有人有心思理會她;她想了想,這才慢慢站了起來,有些失落地轉身走了出去。

東方舞回到原先的雅間,卻發覺只見百霓虹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里面。

「霓虹,幽蘭郡主呢?」

「嗯,表姐你回來了。」百霓虹伸長脖子往門口處張望了一下,道︰「剛才就在你出去不久,幽蘭郡主說她要出去方便一下,就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哦,那你吃飽了嗎?」東方舞看著心不在焉的百霓虹,又瞄了下她碗里的食物,「是不是東西不合你胃口?」

百霓虹將張望的視線收了回來,略略有些失望應道︰「哦,不是,我已經吃飽了。」

「不知郡主什麼時候才回來?」又等了一會,東方舞有些焦燥地往門口望了望,卻仍舊不見冷蘭若的身影出現。

百霓虹咬了咬下唇,猶豫了一會,瞥了瞥東方舞,小聲問道︰「表姐,你剛才見著二表妹她了吧?」

東方舞聞言,一下就想起剛才在竹筠被人忽視的情形,頓時有些不耐煩地坐了下來,替自己倒了杯水,才道︰「嗯,見著了。」

百霓虹想了想,又試探性問道︰「那表姐道歉的酒,她也喝了?」

「嗯,喝了。」東方舞不疑有他,就是心里莫名起了一股隱隱不安的預感,「不過,不是她自己喝的。」

「不是她自己喝?」百霓虹有些意外地揚高了聲音,蒼白的瓜子臉上微微露出急切之意,「那是誰代她喝的?」

東方舞坐立不安地端起茶杯,卻又立即放下,想也沒想,便答道︰「原本六殿下搶著要把酒喝了,不過後來,臨到入口,卻又被那個冷漠妖魅的男人給搶了過去。」

「那就是——白世子代她喝了!」百霓虹不知為何,听聞這話,臉色微微有些脹紅,有些失神地喃喃。

東方舞似乎終于察覺到她有些怪異,「霓虹,你怎麼了?看你的樣子怪怪的。」

「沒什麼。」百霓虹很快收起她失態的模樣,問道︰「表姐,你知不知道,白世子他患有什麼疾病?」

「霓虹,我怎麼覺得你不太對勁呀,你那麼關心白世子關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好奇!」百霓虹連忙露出笑容,掩飾道︰「我看見他的臉色跟我的一樣,都泛著一種病態的蒼白,就猜測他也應該是長年隨身患病。」

東方舞露出釋然的神情來,看著百霓虹,道︰「哦,你這一提,我倒才想起來,他的確有病。听說是常年都咳嗽不好,至于具體是什麼病,我就不知道了。」

就在東方舞與百霓虹低聲交談關于墨白的消息時,竹筠的雅間里卻在這時,發生了一件令眾人措手不及的壞事。

東方語他們幾人原本一直談笑風生,墨白卻忽然皺起眉頭,隨即在眾人驚恐的目光里,逸出了痛苦的壓抑申吟聲。

東方語見狀,頓時大驚失色。

忙亂著站了起來,凳子呯然翻倒,她一把拉出墨白手腕,將三指搭了上去,連聲焦急道︰「墨白,你怎麼樣了?」

「我……小語,我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好像被人用繩子勒住了一樣,那種疼痛的窒息感……我……」

墨白話還未說完整,身體卻突然軟了下去,那妖惑雙眸也在瞬間緊緊閉合了起來。

風昱他們看著這一幕,驚得心髒都幾乎從喉嚨跳出來。

卻無人敢在這時出聲打擾那臉色透寒的絕世少女。

半晌,東方語才收了手。

「語丫頭,墨白他怎麼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東方語看著墨白蒼白如紙的臉,心情沉重道︰「我們上當了,東方舞端來那杯酒有毒。」話落,那長長眼睫也靜靜垂落下來,任那長睫重重遮掩住眼底那濃濃的愧責。

她之前憑什麼自信東方舞不敢在酒里下毒?她之前為什麼不直接將東方舞拒之門外?現在墨白他……。

「什麼?她真敢下毒?」風昱驚怒里,立時喚了人來,低低交待幾句,那些人隨即像風一般走了出去,奔往東方舞所在的雅間。

風昱望了望那個昏死過去的妖魅男子,小心翼翼問道︰「語丫頭,墨白他的情況……?」

東方語沉默了一會,才慢慢道︰「墨白他的身體原本就不好,現在……」

「對了,解藥!」

被押到竹筠來的東方舞一看里面的情形,也頓時傻眼,之後露出驚恐的神色,連聲否認道︰「我沒有下毒……我沒有下毒……」

東方語這時的眼神簡直比那萬年的冰錐還要尖冷,她看著東方舞慘白驚駭的臉,冷冷道︰「夏雪,搜她身。」

一會之後,夏雪搖頭,「語姑娘,沒有解藥。」

然後,她又搜了百霓虹,連其他的丫環都一一搜過了,但最後連一點跟藥有關的東西都沒搜出來。

沒有解藥,墨白的五髒六腑原本就受毒藥侵蝕……。東方語慢慢皺起了眉頭,但她的神情仍舊十分鎮定。

她思考了一下,道︰「昱,我看先將墨白送回他別苑再說。」

「語丫頭,他的情況怎麼樣?」

東方語凝望著妖魅男子緊閉的眸,緩緩道︰「我暫時穩住了他的氣息,至于他體內的毒……我一定會盡快配出解藥,不過——看他表現出來的癥狀,有一味藥材在市面上普通的藥鋪只怕難以買得到。」

風昱眯起眼眸,問道︰「為什麼?是因為太過稀少,特別珍貴嗎?」

東方語點了點頭,「大概是吧。」也許是因為這時代所收購的藥材都是純天然的,就算有人種植,也是些易生長的常見藥材,就是她所有的那間明善堂,也沒有她需要的這種藥材。

風昱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道︰「語丫頭,我看還是將墨白送進宮里吧,宮里有那麼多御醫在,你配藥的時候還可以有別人替你注意著;況且宮里的御藥房,我相信再珍貴的也會有,這總比我們在外面盲目去找要好。」

東方語皺眉想了想,她發覺風昱的提議無疑是目前對墨白最有利的安排了。

所以,她不得不同意地點頭,道︰「那事不宜遲,我們馬上送墨白進宮里。」

「小語,我恐怕是進不了宮……墨白他,我在外面等你們的消息。」段西嶺殷切地看著東方語,飛快道︰「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盡全力。」

「好」東方語也不多話,朝段西嶺點了點頭,轉身便與風昱一道將墨白送進宮去。

這一刻,東方語忽然感激起皇帝賜她的那道一品醫聖的聖旨來,若沒有這道聖旨,她也是沒有品秩的平頭百姓,也就跟段西嶺一樣,沒有傳詔的話,是沒有資格進入皇宮的,可現在就不一樣了。

墨白無端中毒昏迷,這樣的大事,風昱自己在進宮的第一時間讓人通知了皇帝,衡量再三之下,卻決定先瞞住太後;他們都知道,太後緊張墨白這個親孫子。

皇帝對這事,自然二話不說的,讓東方語全力救治墨白;又下了旨意,只要她需要用到的藥材,無論多珍貴,都任她在御藥房取用。

還好那下毒之人本意大概並不是真的要除掉誰,那毒藥的份量並不重,墨白發作得如此迅速,只不過因為他身體原本就長年被毒藥侵蝕的緣故。

東方語在御藥房找到她需要用的那味藥材之後,很快配好了解藥,將藥給昏迷的墨白灌下去之後,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蒼白如紙的臉在緩慢地恢復著,懸著的心終于悄然松了口氣。

但是,就在這時,風昱從外面匆匆忙忙進來,神色略現擔憂的對她道︰「語丫頭,不好了,不知道皇祖母從哪得到了消息,現在正往這里趕過來呢,據說她知道這事,當場怒不可遏,似是有過來拿你問罪之意,你看這……?」

「拿我問罪?」東方語有些訝異地抬頭,明亮眼眸淡淡流瀉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莫非有人前去落霞宮告密?這個人……」她說著,目光淡淡在風昱俊臉上打轉。

風昱怔了一下,隨即便明白她的懷疑。

如果真是那個女人……那墨白中毒這事的背後,說不定那毒藥就是她下的,要不然……那份量怎麼會控制得剛剛好,只致人發作,卻不足以致命,這是算準了時間,讓東方語可以及時救治,卻又逃不過被罰的命運。

風昱這腦中念頭迅速閃過,那眉宇的顏色漸漸便深了。

就在這轉瞬間,太監悠長尖嘎的通傳聲已在外面遠遠響了起來︰「太後駕到。」

東方語與風昱默默對視了一眼,旋即走到正殿去,朝著外面那怒氣沖沖走進來的華貴婦人,垂首屏息,作出恭恭敬敬的姿勢,道︰「臣女恭迎太後。」

「昱兒恭迎皇祖母。」

太後掀起眼皮,凌厲如箭的眼風「嗖」一下就掠到絕色少女臉上,狠狠刮過,隨即在風昱俊臉上凝了一下,疾聲里透著焦急問道︰「昱兒,墨白呢?他怎麼樣?」

「回皇祖母,他就在里面。」風昱飛快看了太後一眼,緊張道︰「皇祖母你放心,語丫頭一定會將他治好的。」

「哼,她?」太後忽地臉色一沉,寒意深重的眼眸無端迸出強烈的怒火來,手指一抬,直直戳向少女俏立的身影,冷然叱喝道︰「來人,將她給哀家綁起來。」

風昱頓時一驚,失聲道︰「皇祖母,為什麼要綁她?」

「為什麼?」太後冷冷一哼,眼神沉沉掃過少女坦然鎮定平靜的面容,恨聲道︰「你一直都和她在一起,你還不清楚哀家為什麼綁她?」

「皇祖母,」風昱倏地對著太後跪了下來,但卻昂著頭凜然無懼地對望著太後凌厲透寒的眼,壓抑著焦急與關切道︰「正因為昱兒一直都和她在一起,昱兒才不清楚您為什麼在這非要綁她。」

「那杯酒,原本是東方舞為了向語丫頭賠罪,請她喝的;如果你懷疑這件事跟她有關,那昱兒可以明白的告訴你,當時如果不是昱兒一時手快搶了過去,那喝下這杯毒酒的人就是她,躺著昏迷不醒的人也不會是墨白,試想,她怎麼可能害墨白?她又有什麼理由去害墨白?」

「哼」太後沉著臉,凌厲目光幽幽刮過風昱,繼而緩緩道︰「你以為哀家是無端猜測,憑空遷怒她嗎?」

東方語老老實實讓太後落霞宮里的人給綁了起來,听聞這話,不由得微微揚了揚眉,太後這話中話听著可有意思了。

「哀家已經審問過東方舞那一干人了。」

就在東方語暗自猜測中,太後垂下眼眸,那微滲的眼神仍舊透著一貫的逼人凌厲。

「據她們一干人所供述,東方舞倒那杯酒,就是從她們當時喝的酒壺里倒出來的;幾雙眼楮同時盯著,她沒有任何機會在酒里下毒。就是從她們所在的雅間到你們所在的竹筠途中,後有她的丫環跟著,其中還踫到了店伙計,這證明,中途她也沒有機會下毒。」

「皇祖母,」風昱清冽的聲音里微微透著不滿與急切,「听著你這話,東方舞她倒是完全沒有嫌疑了,那這酒里的毒是誰下的?」

「對了,昱兒急著送墨白進宮,只令人封鎖了兩個雅間,並沒有查驗里面的物品,誰知道東方舞到底用什麼手法瞞過眾人的眼楮,往酒里下毒呢。」

「昱兒,」太後冷沉的臉透著憤怒,涼涼掠了那從容坦然的絕色少女一眼,道︰「哀家審問過所有人,在雅間里,她們都可以為東方舞作證,她是絕對沒有機會往酒里下毒的。」

風昱皺起眉頭,困惑里,心情莫名的覺得沉重,「不是她下的毒?那是誰下的毒?我們當時就是從她手里接過的酒杯,除了語丫頭,我,然後就是墨白三個人在後來踫過那杯酒。」

「哼!」太後惱怒地冷哼一聲,眼眸里飛出一記凌厲煞氣的眼風,直逼那神情鎮定的少女,冷聲道︰「這件事,哀家還想問問你呢。」

「那杯酒在東方舞手里時,究竟有沒有毒,以這個丫頭那高明的醫術,她會看不出來?」

「太後!請容我說一句。」東方語一直沉默,靜靜听著太後那隱隱的指控,這時才慢條斯理道︰「無論我的醫術怎麼高明,很多毒都是無色無味,用肉眼無法分辨出來的,你若就此斷定那杯酒在落到我手里之前還是無毒的,這也未免讓人覺得有些武斷了吧?」

「再說,東方舞與我素有嫌隙,為什麼那杯酒就不能是她下的毒?她的本意,原該是我喝下那杯毒酒才對。」

「對啊,皇祖母。」風昱連忙接著幫腔,「無論如何,東方舞的嫌疑是最大的。」

「語丫頭一直在盡心盡力救治墨白,卻落得被人懷疑的地步,這樣……未必令人寒心。」

「放肆!」太後頓時怒不可遏,這個孫子,只要一遇上這個丫頭的事,那膽子就壯了,現在更是無法無天了,居然當著她的面就敢指責她。「無論如何,墨白是因為她才中了毒,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就算她有責任,你也不能讓人綁了她呀;墨白體內的毒還要靠她來解呢。」風昱毫不退讓,挺直腰板,兩眼直直望著太後,「若真要論起責任來,孫兒也有責任,要不是我從她手里搶過那杯酒,墨白也就不會想著從我手里搶了酒過去,還一口氣就將酒都喝完下去。」

「太後。」相比于風昱的焦急與惱怒,東方語這個當事人倒是冷靜鎮定得很,她雖然被綁了,但她的神色仍舊是從容自若,那雙明亮的眼楮,目光依舊那麼清澈純淨,「你若說我暗中將毒下到那杯酒里面去;那請問我的動機何在呢?」

「我總不能自己下毒給自己吧?」她淡淡看了眼風昱,又慢吞吞道︰「我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不可能預知到六殿下或者白世子會搶了那杯酒。」

「動機?哼,你還好意思跟哀家提這個!」太後那眼神除了凌厲,還隱隱透著無限怨怒。

「別以為有人替你掩飾,哀家就會被你蒙騙,你以為哀家真不知道你的動機是什麼嗎?」

東方語聞言,這下是真正的錯愕不已,听太後這語氣,似乎早就清楚整件事了;可是就算她反過來換位思考,她也想不出來她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啊?

「你就是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才無意害了墨白。」

錯害墨白?

東方語驀地眯起眼眸,透著幾分涼意瞥了瞥風昱。

如果按照太後這口氣來作假設,是她暗中在酒里下毒的話,她自然不可能下毒自己害自己;那麼她想害的就是第一個搶過她酒杯的那個人——那是風昱?

但,當時她也不知道風昱會突然出手搶了那杯酒啊,還是那個人厲害,將風昱這人了解得比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都透徹,將每一步都算計到恰到好處。

東方語忽地挑眉,嘴角無端噙出冰涼的笑意來。

她終于知道這件事里,那只幕後的手躲在哪了。如此費心去了解一個人,除了愛那就是恨,而風昱……。

「太後,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的確沒有往酒里下毒。」東方語微昂著頭,目光清亮有神,流泛出熠熠驚人的光彩,直視著太後那凌厲駭人的眼神,聲音里透著涼意幽幽道︰「你怎麼就能篤定那個人對你說的都是實話呢?」

她說著,目光淡淡在風昱俊臉上轉了轉,又悠然道︰「若真要說起動機,那個人的動機比我可明顯多了,太後你莫要忘了,東方舞當時是跟誰在一起,而她又是為什麼會到竹筠來,那杯酒,東方舞沒有機會下毒,可是那個與她一直在同一個雅間的人呢?」

「太後真的如此確信那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都是真實的嗎?」

「你休得狡辯。」太後眯著陰沉眼眸,朝她冷冷一哼,緩緩道︰「總之,那杯毒酒,你與東方舞姐妹倆都月兌不了嫌疑,哀家不管你是真想害墨白還是無意害到墨白,今天哀家都容不得你。」

「來人。」太後眼神一冷,在風昱尚未想明白她那話里話外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突然沉下臉,眼帶煞氣,盯著東方語,緩緩道︰「將哀家為她準備的東西,拿過來,灌她喝下去。」

------題外話------

咳咳,太後這是要搞哪出?

毒殺小語?

究竟躲在背後那個人對太後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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