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130章 樂極生悲

作者 ︰ 鳳凰惜羽

一聲意外的驚叫,吞吞吐吐為難的語氣。

一下就如一記晴天霹靂一般,在人群里炸開了窩。

所有跟在後面還未進去的官家夫人們,立時露出閃閃目光,卯足勁往里擠去。

夫人卻沒有阻止她們奔入內的意思,略垂的眼楮里,微閃出一絲陰謀得逞的暗芒。

隨著眾多夫人們擠破頭似的往內涌;便越來越多的驚詫之聲自里面此起彼伏地傳出來。

夫人听著眾人接連不斷的驚詫聲與吸氣聲,半晌,才裝模作樣昂頭引頸往里瞧,她一邊慢騰騰地踱步而行,一邊佯作詫異地高聲詢問起來︰「各位,麻煩你們說一聲,里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東方夫人,還是你自己進來看吧。」之前急切想要見識唐大千真跡的侍郎夫人柳氏,眼角瞟著里面,臉色泛著一抹尷尬,訕訕看了看夫人,抬手指向里面。

夫人臉上遲疑不定,心里其實十分篤定;她早算計好時間,看情形,那兩個人在里面真成就了好事。

雖然手段有點不光彩,可這事總算是促成了。

她心下微微得意欣慰想著,腳步仍舊慢條斯理。

而眾位夫人這時早看清了里面的情形,此刻見她面色急切邁近,立時自覺地分出一條道讓她通過。

「這是怎麼回事?」

夫人還未步近,還未有機會窺見里面令眾夫人尷尬的情景,卻陡地听到一道熟悉到骨子里的男聲。

這聲音……,夫人突然如遭雷擊般,渾身劇烈地晃了晃,隨即動作僵硬地從眾人之間擠了過去。

入目,確實有一對年輕男女舉止曖昧的靠近在一起;但那男子卻陡然——由她原本期望的太子換成了自己的兒子東方賢。

而且看東方賢與姬素憐的神情,完全就像在清醒狀態下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情形。

「賢兒……?」夫人失聲叫了起來,但後半句她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的。原本他們母子倆瞞著姬素憐,欲用點特別的法子促成姬素憐,誰知最後的結果,這主角竟臨時換了人。

夫人一聲失態驚叫,將原本也往東華廳走來的東方語一行給嚇了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東方語清脆悅耳的聲音雖然透著迫切的意味,不過她這迫切的初衷,卻是想要更快為耿言暖開道,好讓耿言暖能在第一時間目睹東方賢擁別的女人入懷的情況。

而耿言暖還真不負她所望,眼楮透著幾分好奇,隨著她加快的腳步,也一同迅速涌了進來。

耿言暖一見眼前的畫面,立時紅著眼,震驚中透著失望,失望里自然難掩傷心;她遙遙抬著縴指,羞憤道︰「東方大哥……你們……你們……」

那長相陰柔的男子似乎這一刻仍未反應過來,到底眼下是什麼情況,不過,在他看見耿言暖紅著眼楮,淚光閃閃掩著嘴飛跑出去的時候,他皺著眉,用力晃了晃頭,眼角略垂之下,才突然驚覺姬素憐居然倚在他懷里,雙頰微微泛紅,兩眼迷醉含羞帶怯,衣襟散亂,香肩小露,而他一只手還扣在她腰上……。

這情形,誰看見都知道他們之前在做什麼了。

隨著耿言暖哭喊著跑開,一眾夫人與小姐們登時也覺場面尷尬。

「東方夫人……看來我們打擾了。這唐大千的真跡,我們以後再看,呵呵……以後再看。」人群里有位李夫人訕訕說完這句,便率先轉身往外走。

夫人見狀,瞥了眼東方賢與姬素憐,望望這一眾人眼里或目含鄙夷或現玩味或見害羞,她臉色驟變之下,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東方語遙遙望了眼那神智仍處在懵然狀態的姬素憐,眉梢一瞬盈漫出冰涼之意。隨後也隨眾人退出了東華廳。

羅媽媽看見她回到綠意苑,立時上前低聲稟報道︰「小姐,那個人已經送到這來了,不過……」

「他看起來是不是像吃了藥之類的東西?」少女看著羅媽媽,立時飛快打斷了她,想了一下,又自言自語道︰「嗯,應該是輕微的能令人產生幻覺的東西才對。」

「現在將他安置在哪?」

羅媽媽道︰「就在東邊的廂房里,奴婢看他的樣子似乎……嗯,十分難受,是不是讓人先將他送回府去?」

「送回太子府?。」東方語搖了搖頭,眼楮一轉,閃動著帶有算計色彩的光芒,笑眯眯道︰「我記得綠意苑里有個雪藏食物的冰窖對吧?」

羅媽媽不明所以,卻仍點了點頭,道︰「是有個冰窖,不過地方並不大。」

「不用太大,只要騰出一小塊地夠塞一個人進去就行。」少女涼涼一笑,明亮眸子流轉生輝的神采霎是迷人,「就將他送到那去吧,我相信在冰窖待著,他會覺得痛快些。」

「小姐……?」羅媽媽驚訝地看著笑意嫣然的少女,有些擔心道︰「這樣好嗎?那個人的身份可不比尋常……這萬一?」

「你放心吧。羅媽媽。」東方語懶洋洋一笑,眉眼處微微透著親昵,「讓他體會過冰火兩重天的感覺,他才會明白被人算計的滋味,也才會徹底的痛恨某些人。」

她要做的可不是單單破壞夫人與東方賢的如意算盤那麼簡單;她要的是——東方賢以後再也不能獲得太子的信任,永遠失去太子這座靠山。

剪除了太子這個靠山之後,接下來就該是……。

「語姑娘,太子不會真的服了什麼藥之類的東西吧?」夏雪揚了揚眉梢,冰冷臉龐上透出幾分困惑,「按理說夫人他們該不敢明目張膽對太子用藥才對,若是算計的跡象太明顯,他們就不擔心,就算他們成功將姬素憐塞入太子府,太子也會因為這事記恨他們,如此一來,他們的功夫不全白費了?」

東方語露出贊賞的眼神看了夏雪一下,道︰「嗯,所以我猜,他們頂多對太子用了點能令人興奮產生幻覺的東西,而不是激發**的藥;當然,在東華廳里,我悄悄靠近姬素憐的時候,自她身上聞到一股特別的味道,我想,應該是太子吃了某種東西,聞到她身上那股味道的時候,才會產生興奮的情緒。」

「對了,羅媽媽,帶太子過來的人,有沒有按我的吩咐,將現場吃的東西也帶一份回來?」

「有啊,小姐。」羅媽媽吩咐人將風絡架去冰窖之後,轉身拿了一個盒子交到東方語手里,「東西就裝在里面。」

東方語接過來打開一看,見是很平常的東西,不過,她看了看,眸內微現驚訝,微微笑道︰「夏雪,看來這位練鐵,還是個細心的漢子呢,除了雞心果,連太子喝過的茶都給我弄了一杯回來。」

夏雪點了點頭,神態並不見驕傲或意外,道︰「我們習慣了謹慎行事;練鐵他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自然會將能帶的都帶回來給姑娘你。」

東方語了然地點點頭,便開始研究起自東華廳帶回來的茶水與雞心果。

很快,證實茶水並沒有什麼問題;少女默然盯著紅得樸實的雞心果,手指不停轉動,見這小小如拇指大的水果表面光潔完好,一時實在想不通夫人他們是如何在這枚果實上面做的手腳。

「語姑娘,難道我們猜錯了,這些東西都沒有問題?」夏雪見她閃亮眸光中,微現困惑,忍不住猜疑起來。

少女搖了搖頭,眼神卻泛著堅定,道︰「不,我認為這些東西一定有問題,不過目前我還沒想通,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語姑娘的意思是,這些雞心果里面有問題?」夏雪一瞬又狐疑了,「不如將這些雞心果瓣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了,他們總不能隔空將什麼藥物弄到果心里面去。」

「隔空……?」東方語聞言,眼神立時一亮,隨即她拿著雞心果綠色果蒂認真看了起來。

什麼注水牛肉;注水豬肉雞肉的見得多了,她怎麼就沒在第一時間想到,夫人他們會用到注藥水果這一招呢。

在果蒂部份,果然讓她找到了個小如針眼的小孔,而接下來,她將雞心果剖開,拿里面的汁水試驗了一番,果然發現這些果汁里混有少量的,可致人產生幻覺興奮的藥物。

一個時辰後,東方語獨自去到冰窖所在地,等著風絡出來;而就如她預計的一樣,風絡只在里面待了一個時辰,因藥物而產生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神志便已完全清醒,她在門外甫一站定;他便自里面開了門走出來。

乍一見微雨紛飛中那輕舞飛揚的藍色裙裾,風絡心頭一愕,幽深眼眸霎時泛過驚喜,但幾乎立即的,在少女坦然從容微微含笑的絕色容顏中,在她明澈流麗的眼瞳里,他看到了自己的狼狽。

隨即,他臉色微變,在少女平靜明亮的目光中,很快想起了什麼,也很快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太子殿下。」少女仍舊笑眯眯的看著他,從她風姿卓絕的容顏上,根本看不出一絲歧視他的異樣神態;但風絡卻在她明澈流麗的眼瞳里感覺自慚形穢。「這些東西你拿著吧,里面有一套干淨的衣裳;還有……嗯,一樣你大概會感興趣的東西。」

風絡看著她露在微微雨意中皓白如雪的腕,真不想伸手去接她遞過來的東西。

但——他低頭瞥了自己一眼,一身濕透的衣裳,這樣子出去,實在太引人疑竇,也太容易令人對他浮想聯翩;他靜靜凝望著少女淡然含笑的容顏,接過東西,轉身,再度走進那個可以沉澱人心深處壓抑**的冰窖。

待他再出來時,少女已經走遠了。

風絡用力握了握拳頭,卻沒有握碎攥在掌心處的雞心果;他看著少女離去的方向,眼里緩緩流露出一絲隱忍復雜來。

字畫展過後,府里的氣氛壓抑得令人害怕;在全福院與富織院侍侯夫人與東方賢的下人們,個個都戰戰兢兢提著腦袋做事,就連走路呼吸,也比平時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會觸怒到兩位主子。

那天在東華廳,姬素憐終于在眾夫人小姐準備離去的時候,清醒地知道自己與東方賢之間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了什麼事。

當然,她當時是擠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神思恍惚的時候,會跟東方賢做出這種事;而她的記憶,似乎還一直保留在與太子風絡獨處時的情形。

夫人當然不可能將實情告訴姬素憐;更不可能將她早讓人在姬素憐喝的那杯香杞茶里下了藥的事,讓姬素憐知曉。

但是,姬素憐與東方賢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了有傷風化的曖昧舉止,這事很快就在帝都流傳了開來;而夫人這一著,拉攏太子不成;反而將自己娘家兄弟給得罪了;逼于無奈,只得讓東方賢答應娶了姬素憐。

但東方賢更多的卻是考慮,誰對他未來仕途有助益。對于姬素憐,他既沒說娶,也沒有明確拒絕。因為他心里還在計較著,要怎麼挽回耿言暖的心。

這一天,東方賢冥思苦想多日之後,終于想到辦法怎麼挽回耿言暖的心了。他作好充分準備之後,一早便親自到耿府負荊請罪去了。

「語姑娘,大少爺出發去耿府了。」夏雪在確定東方賢進入耿府之後,很快將消息報告給正在低頭研藥的絕色少女,「我們不需要做點什麼阻止他嗎?」

「嘿嘿……他是不是打扮得很落魄淒慘?」東方語抬起頭,眸光閃閃看著夏雪,「我想他大概要對耿大小姐來場苦肉計。」

夏雪眼楮一轉,微現驚訝道︰「原本語姑娘早猜出來了;依姑娘看,他會成功嗎?」

少女笑眯眯點了點頭,道︰「當然會成功;我看耿言暖從小被保護太好,心思單純得很,這種人最容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所騙;更何況,東方賢親眼讓她看見自己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樣,她一定心疼死了,那還會記得東方賢與別的女人有染之事。」

「這麼說來,那耿府與東方府耿姻的事情還會如期進行?」夏雪聞言,略皺眉頭,「可你不是不希望他們成事嗎?」

「不,我只是不希望耿府成為東方賢的助力而已。」東方語笑意微微看著夏雪,眸光流漾出閃閃 亮的莫名光芒,「你想,耿言暖嫁進來的話,豈不是要與姬素憐共事一夫,那往後我這位親愛大哥的好日子,可就來了。」

「可他不是還沒答應娶姬素憐?」夏雪聞言,微微透著困惑,道︰「假如耿府以只能娶耿言暖一人為條件的話,姬素憐只怕無法順利嫁進東方府。」

東方語搖了搖頭,淡定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耿言暖會點頭嫁給東方賢的;而東方賢最後也會同意娶姬素憐的;她們兩個人,哦不,是他們三個人,以後一定會相親相愛的。」

「因為姬素憐現在,除了嫁給我親愛的大哥之外,誰也不能嫁了。你想想,夫人娘家那位姬禮的夫人蔣氏,是個容易對付的人嗎?這東方賢他是跑不掉的啦!」

最後的結果,自然與東方語預料的沒有一絲偏差。東方賢以與耿府先訂了親事為由,將耿言暖迎娶了進府;在繼耿言暖之後的第二個月,逼于壓力,以平妻之禮,也將姬素憐娶了進門。

而東方賢在接連新婚的兩個月內,神色之間未見有絲毫喜色,反而越來越冷峻陰沉;而他逗留在府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唯一不變的一件事,便是他每次回府之後,都會先去綺香苑看看那個已經瘋掉的東方舞,並且每次都會坐上一段時間才離開。

在夫人的調和下,耿言暖與姬素憐之間,表面上暫時還算相處和睦。

這天,是月中十五,按規矩,府里所有人都得到慈靜堂給老夫人請安;而東方語是特意在耿言暖與姬素憐之後,等著東方妮前來,才裝作偶偶到東方妮的樣子,一同前往慈靜堂。

「四妹妹。」東方語自動忽略了東方妮面紗之上那雙眼楮閃過的忌恨與怨毒,微微笑道︰「真是巧了,你也這時候才去慈靜堂。」

東方妮垂下眼楮,並不想理會東方語,免得看到那張絕美的臉,她會忍不住心底忌恨得發狂。

「哎,四妹妹,你看看咱們大嫂,那皮膚保養得真好;白里透紅吹彈可破;連我看著,都要羨慕得心生忌妒呢。」少女漫不經心隨意的語氣,根本似沒看到東方妮那陰陰郁郁不快的臉色一般,她目光瞟向前面裊裊婷婷的女子,又道︰「不過,若換在以前,四妹妹你的容貌比起她來,其實一點也不差……只是可惜……」

似乎這一下,東方語才瞧見東方妮那微變陰沉忌恨的臉色一般,當即有些悻悻住口,只是她看東方妮的眼神早將她要說的話給明顯透露出來。

東方妮隱忍地盯了她一眼,仍舊一言不發,腳步卻驟然加快了許多,想必是不願再與東方語同行,被別人當成襯托白天鵝的丑小鴨。

但是,東方語對此並沒表現出什麼異樣來,她還故意放慢了腳步,讓東方妮先行;不過,她望著前頭仍舊不緊不慢姿態十分優雅的耿言暖,又在東方妮身後,故意嘆息起來,卻似無意提高了聲音,幽幽道︰「唉,怎麼沒看見小嫂子呢,她該不過是因大哥多宿在大嫂嫂房里,生大哥的氣便不來給老夫人請安吧?」

「不過說起來,她也挺不容易的……,雖說她與夫人是親上加親,可這夫妻間的事,夫人即使是大哥的親娘,也無可奈何呀;她應該體諒大哥,若是大嫂嫂先有了身孕的話,以後大哥去她房里的時間自然就會多起來了……」

東方語悄然瞟了瞟前方腳步微滯的東方妮,又繼續嘆息道︰「不過……也難怪小嫂子她心里不痛快,畢竟這誰先懷上孩子,誰生下來的就有可能是東方府的長子嫡孫,日後的地位那可是大不一樣的……」

孩子?

長子嫡孫?

這兩個詞霎時如巨石落在平靜湖泊一樣,在東方妮心里激起濤天巨浪來。

她暗地咬了咬牙,面紗覆蓋之下那張被毀容的臉,一瞬浮現出極度猙獰的表情來。

姬素憐將她害到如今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姬素憐嫁進了衣食無憂的東方府,還想著為東方府誕下長子嫡孫,日後在東方府一輩子地位不倒?

哼,想得美,她絕對不會讓姬素憐好過的!

絕對不!

三天後,綠意苑。

「小姐,奴婢最近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胭脂看著在一堆醫書埋頭的絕色少女,眼楮忽閃忽閃露出欲言又止之態。

「嗯,胭脂,有什麼話你直說好了,別跟我來吞吞吐吐這一套。」東方語沒有抬頭,但她听這語氣,便可以想像得出這個圓臉丫環眼下的表情。

「小姐,奴婢發現四小姐最近往大少爺的院子跑得十分勤快,你不覺得奇怪嗎?」胭脂似是擔心無法表明這事多麼異常,她看了東方語一眼,立時又飛快補充道︰「奴婢記得,四小姐以前是從來不主動踏進富織院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東方語目光一凝,暗芒閃動下,她微微笑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以前大少爺是孤家寡人;可現在富織院里還多了兩位嫂嫂,四小姐興許是向她們討教什麼美容秘方也不一定。」

「是這樣嗎?」胭脂露出半信半疑的目光,她總覺得東方妮的舉動不對勁,按以前,東方妮鮮少會離開她的院子到別的地方走動,可現在,東方妮連著每天都會到富織院坐上個把時辰,「可奴婢覺得,若四小姐真要討教什麼美容秘方的話,她不是應該來綠意苑向小姐你討教嗎?」

「笨胭脂。」東方語搖了搖頭,撇著嘴,眼里泛出無可救藥的神色看向胭脂,「你小姐我與她又沒交情;她為什麼要來這請教我!再說,兩位嫂嫂怎麼說都是東方府的大少女乃女乃,尤其是耿大小姐,你想想人家是什麼背景,她想要在府里過得自在,不得想法子討好人家這未來的當家主母?」

「小姐,奴婢覺得你想得太長遠了吧?」胭脂皺了皺眉,神色仍舊不太贊同,「奴婢看她一定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才如此大反常態,往富織院跑得那麼勤;嗯,說不定她又在想什麼法子來害小姐你,奴婢以後一定得留心她的舉動才行。」

胭脂說著,自顧地點頭,眼里還露出肯定的目光;似乎她說的還真有那麼一回事一樣。

東方語見狀,當下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她看著胭脂認真的模樣,心下又覺得十分溫暖。

胭脂這丫頭,看來是被這些日子的陽謀陰謀給驚怕了,什麼事情都開始學著先往壞方向去想,學會未雨綢繆是好事;起碼心里對事情有了最壞設想,當結果到來的時候便不會手忙腳亂,更不會灰心喪氣。

嗯,胭脂也在不知不覺中成長了。

姿容絕代的少女笑意微微看著圓臉丫環,明亮眼眸慢慢流轉出幾分耐人尋味的光芒來,東方妮會一反常態天天往富織院跑,那才是正常的事。

至于東方妮天天往富織院跑,是否真如胭脂所言,懷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這件事只怕東方妮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語姑娘。」繼胭脂懷疑東方妮的目的之後,夏雪盡職將她所知道的事情稟報給東方語,「四小姐每天前往富織院的時候,都會隨身攜帶一種名為秦玉香的茶葉,向耿言暖學習煮茶的技藝。」

「秦玉香?」少女眨著明亮眼眸,光芒幽幽透出幾分沉吟之色,「嗯,你想辦法從東方妮手里給我弄點秦玉香的茶葉來。讓我也品嘗一下這茶到底有多香。」

夏雪聞言,若有所思地看著少女,緩緩點了點頭,道︰「好的。」

半個月後,這天,東方妮就像往常一樣,攜帶著她讓人特意搜羅來的茶葉,前往富織院向耿言暖學習煮茶的技藝。

「大嫂,你煮茶的手法真讓人嘆為觀止,我看像我這種粗手笨腳的人,真是學一輩子也學不了大嫂的皮毛。」東方妮看著茶杯裊裊成花朵狀的熱氣,微笑著發出誠懇的贊嘆;不過她低垂的長睫,卻密密遮住了眼楮里閃爍的冷芒。

「四妹妹你太過謙虛了,其實你已經學得很好了……嘔……」耿言暖正謙和與東方妮說笑著,卻突然感覺胃部泛酸,更在意外之下,臉色一白,便忍不住掩嘴嘔吐起來。

東方妮見狀,自然立即關切站起來,走到她旁邊關懷道︰「大嫂,你怎麼了?」

耿言暖干嘔了一會,感覺胃部終于不再冒酸水的時候,才勉強直起腰來,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帶著歉意道︰「真是失禮了,竟然讓四妹妹你遇見這種事。」

「大嫂說的哪里話。」東方妮露出嗔怪的眼神,又關心道︰「我們可是一家人;你是不是吃壞了肚子,要不讓人請個大夫進府來瞧瞧?」

耿言暖想了一下,點頭道︰「嗯,也好,我覺得最近這段時間,身體還真有些不太對勁。」

「那可耽擱不得,趕緊請大夫吧!」東方妮那表情看著十分著急,看起來就像真心為耿言暖擔憂一樣。

大夫很快來到了富織院。

他為耿言暖把完脈之後,又詳細詢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微露喜色捊著胡子。

道︰「恭喜少女乃女乃。」

「恭喜?」耿言暖兩眼困惑看著他,「大夫……我到底怎麼了?」

大夫看著她,隨即高興道︰「少女乃女乃勿擔心,你沒有生病,你是有喜了。」

「有、有喜?」耿言暖乍聞喜訊,驚喜中激動莫名,「大夫你確定,我真的是懷孕了,而不是身體有其他毛病?」

「少女乃女乃,老夫行醫幾十年,斷不會診錯的,你確實是有喜了。不過這懷孕初期,少女乃女乃你可得當心點,平常得注意飲食與安胎。」

耿言暖听聞大夫這再確定不過的話,當即欣喜若狂,大夫吩咐什麼,她當下都一個勁點頭應是。滿臉都是初為人母的激動喜悅。

東方妮看著她幸福滿臉的模樣,垂著眼眸,略略扭過頭看向遠處;目光幽遠飄去,似乎無法落到實處,而她那幽離迷幻的眼神里,卻微微閃爍著異樣諷刺的光芒。

耿言暖懷孕的消息一傳開,夫人立時將她緊張得如珠如寶,什麼好吃的好用的,變著法一個勁地往耿言暖院子里送;而耿府知道這個喜訊後,同樣也派人送了很多禮物來;當然,這些禮物除了有給耿言暖補身子安胎用的,也有給那尚在肚月復的胎兒準備的。

相比起耿言暖這邊的寶貝熱鬧;姬素憐這邊院子可就冷清得讓人心酸了。

尤其是姬素憐知道向來看重子嗣的夫人,為了給耿言暖補身子,什麼貴重的補品都往耿言暖房里送的時候,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東方語知道耿言暖的孕訊,按照規矩,自然得到富織院道賀。她在前往耿言暖這邊院子的時候,也順道去看望了作為她另一個嫂子的姬素憐。

「小嫂子,如今听聞大嫂嫂懷孕,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不知什麼時候,小嫂子也為我們東方家開枝散葉?」東方語看著面色透沉的姬素憐,盡管心里不悅,眉宇間卻仍舊端著倨傲之色,心下不由得冷冷輕嗤一聲,又微笑道︰「大嫂嫂先你嫁進東方府,比你先懷孕也是常理;他日若大嫂嫂先為東方府誕下麟兒,可就是東方府的長子嫡孫;小嫂子你可要加把勁了。」

姬素憐聞言,不知被她這番話觸動了什麼心事,端著倨傲之色的臉龐居然在瞬間微微變了變,不過很快又被她擠出僵笑給掩蓋了過去,她看著笑意明媚的絕色少女,道︰「多謝二小姐關心;不過這懷孕生子的事,只能順其自然,哪里強求得來。」

「小嫂子說得是。」東方語微笑躬身,謙虛受教,道︰「我看我還是先去看看大嫂嫂,不耽誤你了。」

姬素憐看著她飄然淡去的優美背影,心里慢慢生出一股奇怪的情緒來。

耿言暖會為東方府誕下長子嫡孫?現在不過一個多月,懷的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說這話不嫌太早了麼?

走著瞧吧!

在子嗣單薄的東方府,長子長媳懷有身孕那可是件大事;姬素憐盡管心里對耿言暖又忌又恨,但基于夫人對耿言暖的緊張程度,她根本想要單獨與耿言暖相處都不可能。

以前,夫人還會看在她是佷女的份上,對她關心幾句,但自從耿言暖懷孕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耿言暖身上,而她就像是一個無人要的小狗一樣,被扔在院子里自生自滅,無人問津。

姬素憐受不了眾人冷落,尤其是夫人與東方賢對她的冷落,便獨自回娘家向生母蔣夢宜訴苦;奇怪的是,她自娘家回來的時候,出門時那郁郁的心情似乎也隨著她這一趟,而煙消雲散了,回府時從她臉上完全看不到一絲不歡快的痕跡。

按照祖宗規矩,確定長子長媳懷孕之後,不論懷的是男胎還是女胎,都需要上香祈告祖宗,以示東方府後繼有人之意。

所以,耿言暖懷的這一胎,與之前那個懷胎身死的丫環秋霞,那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這天,夫人按照祖宗規矩,在祠堂里擺設香案,令耿言暖親自上香祈告祖宗這件喜事。

作為全府的喜事大事,所有人那是必須得參加的。

東方府的祠堂,在選址建造時,因著風水大師的話,而特意選建在府里地勢較高處。

所以耿言暖這上香祈告,可就得吃點苦頭了,對于一個懷孕初期的人來說,走石階,尤其是走數十級的石階,那可是件令人膽顫心驚的事。

不過,因著耿言暖的身份,所以她走上去的時候,自然是眾星捧月般將她保護著,不讓她有絲毫閃失。

好不容易焚香禱告完畢,耿言暖滿臉洋溢著令人妒忌的幸福,再在眾人環繞保護之下,一步步慢悠悠自祠堂走出來,再一步步自石階走下去。

姬素憐因為身份特殊,應夫人要求,也得親自來向祖宗焚香禱告;耿言暖是向祖宗稟告喜訊,而她的禱告就有點被逼請罪的味道了。所以,她走下石階的時候,整張臉都透著陰沉冷郁之色。

這石階又高又長,耿言暖即使在丫環的攙扶下,仍走得額頭冒汗,走到一半的時候,很自然扶著有些酸累的腰,在石階略略歇了一會;就在這一會功夫,原本落後她的姬素憐與東方妮也跟了上來。

「大嫂嫂,你不要緊吧?」依著這些日子建立起來的交情,東方妮見狀,十分自然上前問候耿言暖;這石階雖然高,但並不算很寬,頂多只能同時容下三個人並排而站;因而她這一停下,落在她身後三步之遙了姬素憐也被逼停了下來。

耿言暖正舉起帕子去擦拭額上的細汗,聞言,沖東方妮友好地笑了笑,道︰「多謝四妹妹關心,我不礙事,就是覺得有點累而已。」

她眼楮轉動看去,見自己堵住了石階,才令跟在她後面的姬素憐無法下去,隨即歉意地笑笑,便要拾階而下。

但是,她低頭往下看的時候,不知從何處突然射來一束強烈的光線,而這束光線正正照在她眼楮處,她下意識閉上眼楮,下行的腳步卻沒有及時收回,這一腳踩下去,腳步竟然意外踩到了兩級石階交界處,這一下腳步自然踩空。

耿言暖大驚之下,慌亂中很自然往旁邊的丫環小曼抓去,但就在她抓到丫環手腕時,卻驟然感覺背後有人用力推了她一下。

這無聲無息暗暗用勁一推,登時令她的身體徹底失去平衡,接著,只見她在丫環驚恐的眼神中,狠狠往下面滾跌下去。

「啊……救我……」耿言暖含著無比驚慌恐懼的尖叫聲,在她的身體已經傾倒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下滾之時,才遲緩地從她嘴里尖銳地 出來。

「啊……」眾人聞聲,已經走到石階下的回首看她,皆齊齊發出了惋惜的驚呼;而在她身後的,看到這一幕,也同樣意外地張大了嘴巴,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但是,不管是在耿言暖身前的還是身後的;除了發出一聲無奈而含著濃濃惋惜的驚叫聲外,誰也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去幫她一把。

因為耿言暖就在眾人這聲短促的驚叫聲里,骨碌碌地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滾到了最下面。

大紅,觸目驚心的鮮艷顏色,散發著猩甜的味道,自耿言暖裙擺之下洶涌地流了出來,轉瞬便染紅了她素雅的裙裾,流淌到暗白的青石地面,漫成一灘令人驚心的血殘之色。

------題外話------

嘿嘿,這孩子到底流沒流?

誰又是背後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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