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他做側妃?
風絡這句話,絕對的霎時將東方語心神炸得顛三倒四,好半晌都令她找不著北!
她在來見他之前,曾設想過無數可能要面對的問題,也曾思考過風絡有可能提的千百種條件,但無論是什麼,她從來沒有想過,風絡會在這種時候,以這個見鬼的血紅玉環作要脅,用她嫁給他作為條件!
這算什麼事?這算什麼狗屁條件?
眼前這個人還是東晟未來的一國之君嗎?要以這種手段得到一個女人,他心里一點都不會覺得羞愧的嗎?
難道她真要因為這見鬼的血紅玉環,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將自己給賣了?
可是,她若是不肯答應,那墨白他……!
「太子殿下,能不能跟你打個商量,咱換一個條件行麼?」眸光變幻里,少女很狗腿地露出諂媚的笑容,企圖用她甜死人的笑容打消風絡那奇怪的念頭。
風絡看定她,絲毫不為她的笑靨所動,只是凝望她的眼神里,卻微微滲出水般的溫柔海般深情,慢慢道︰「小語,這鳳血玉環,天下只得一枚;而我的條件不多,絕對只有這一個。」他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但他的神情卻透著十分的認真與執著。
語氣更沒有半絲退讓,可以商量的余地。
東方語一听這話,真想立刻拍案而起,跟著來個瀟灑轉身,大罵這混蛋太子,然後干脆走人!
可這事她只能在心里想想作罷了。
墨白……那個容顏妖魅冷漠出塵月兌俗如謫仙一般的男子,她怎能因為這一己自由,而輕易將他放棄。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良久,少女用力霍地將頭一昂,明亮目光閃著刀鋒一般的寒意,她直直盯著風絡俊儔而溫雅的臉龐,慢慢伸出蔥白如玉的手掌,一寸一寸推到風絡面前,咬牙切齒道︰「東西,拿來。」
她話音一落,風絡那雙幽深眼眸立時泛出激動萬分的狂喜之色來。
「好,這東西你立刻拿去。」
「三天。」風絡翹著嘴角,眯起幽深眼眸凝定眼前風華絕代的少女,十分爽快將鳳血玉環放入她白玉般的掌心,壓抑著心頭欣喜激動,道︰「三天後,我會親自上府迎娶你進門。」
少女將掌心的玉環用力握了握,感受著掌心里那溫中透涼圓潤的弧度,隨即垂下眼眸,僵硬地點了點頭。
此刻,東方語除了拼命在心里告訴自己,她並不是將自己賤賣;她只是用她的自由換了墨白的命,算起來,這事還是相當劃算的。
再說,太子側妃似乎還是個不錯的身份頭餃,最起碼這個名頭還有很多人爭著搶著擠破了頭也得不到,而她,非但不費吹灰之力就成了人人稱羨的太子側妃;最重要的,她還可以順利救回墨白。
風絡對她眼下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絲毫不以為忤,反而十分溫和道︰「那現在我送你出去,我想你一定急著要趕回去救人吧。」
「嗯,你這三天只管盡心做你想做的事,成親的事,就全部交由我去安排好了,你只管等著在三天後做我的新娘子就成。」
東方語只略略動了動眉梢,眼眸透著一絲冷笑睨了他一眼,便轉身出了書房。
在外面枯坐空等的風昱,看見她臉色泛青眸光變幻走出來;立時狐疑地盯著眼角眉梢皆露春意喜色的風絡,問道︰「語丫頭,怎麼樣?他沒有為難你吧?」
東方語垂著長睫,沒有看風昱,也沒有開口說話的興趣,只是緩緩搖了搖頭,對他亮了亮一直被她死死握在掌心的鳳血玉環,旋即便轉身率先往外走去。
風昱見狀,雖然心頭有萬千疑問,但也只好暫時壓抑在心底,先隨東方語離開太子別苑再說。
一路上,風昱張了幾次嘴,但每次話到嘴邊,他看著東方語那一臉沉吟不悅的臉色,那滿月復打了幾次滾的話硬是沒法問出口來。
就這樣,二人沉默著匆匆忙忙又趕回到了墨白別苑。
夏雪與成剛一見二人,立時迎了過去,道︰「語姑娘,怎麼樣?」
「東西已經拿到了,我這就將鳳血玉磨碎,為墨白入藥。」
東方語神態淡淡,言簡意駭之極,只是她絕媚容顏上多了幾分明顯的疲憊之色。
夏雪看著她腳步未停,一下就消失在視線之外。
「六殿下,語姑娘她沒事吧?」
「你看她的樣子像沒事嗎?」風昱皺著眉頭,桃花眼里泛著難以掩飾的關懷與擔憂。
「你不是和她一起去見太子,是不是太子對她……?」
風昱搖了搖頭,十分郁悶道︰「他們之間具體說了什麼,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太子……哼……總之,我覺得事情不會簡單;我從來沒在語丫頭臉上看到她現在這種沉重的神情。」
「那你沒問她?」夏雪聞言,心下莫名沉了沉。
「我問不出口,你剛才又不是沒看見語丫頭那冰冷的表情。」風昱搖了搖頭,心下亦是忐忑不安得很。
夏雪還想繼續說什麼,這時,外面忽然有人進來道︰「夏雪,外面有位叫胭脂的姑娘說有要緊事想見你。」
「胭脂?她怎麼突然跑來了,你讓她進來這里吧。」
「夏雪,你還是親自出去見見她吧,我看主要想見你的並不是胭脂姑娘,而是跟在她旁邊的一個少年;不過我看那少年臉生,所以才不敢作主將他領進這地方見你。」
「一個少年?」夏雪訝異重復,看著前來向她通報的丫環玲瓏,心下突然狂跳起來,「那是個什麼樣的人?」
玲瓏側頭想了想,才道︰「嗯……,他的皮膚有點黑,但牙齒很白,對了,還有眼楮,他的眼楮特別大特別有神,還有……就是感覺有點傻里傻氣的。」
夏雪心里立時一陣激動,「那胭脂有沒有說他叫什麼名字?」
玲瓏搖了搖頭,道︰「這個……胭脂姑娘倒是沒有說。」
「哎呀,夏雪,你問這麼詳細干什麼,你想要知道他是誰,自己出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夏雪垂下眼眸,沉吟了一會。
別苑里,只有少數幾人知道目前公子的情況,而玲瓏恰恰是那些不知道的多數人;她此刻怎好對玲瓏說,她是因為擔心著公子不方便走開,所以才會在這問得這麼詳細,若是無關緊要的人,她覺得不見也罷。
至于胭脂,若真有什麼要緊事,自然會進來見她。
「夏雪,你出去見一見胭脂吧,說不定她真有什麼急事呢。」風昱見夏雪沉吟不決,倒是十分體貼建議,「這里還有我和成剛在,況且語丫頭她也在里面……」
夏雪看了風昱一眼,想了想,隨即點頭,道︰「那勞煩你們了。我去去就來。」
風昱對她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夏雪點頭,立時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別苑大門外,定楮認真望去。
只見站在胭脂旁邊那個少年,正是闊別多月的楞小子威崖。
這一確定,夏雪心里立時是又驚又喜。
「夏雪,你總算出來了,你再不出來,我都快被他煩死了。」胭脂看見夏雪,立時便呱呱說個不停,末了,還一臉揶揄地瞄了瞄威崖。
夏雪走下石階,看著數月不見的楞小子,見他似乎變黑了也瘦了。
「你……回來了。」
「嗯,夏雪,我回來了,我還找到了好東西回來。」威崖咧開嘴巴,滿臉歡喜地看著夏雪,傻笑起來。
夏雪微微一笑,道︰「回來就好。」至于他說的好東西,她知道那只是對胭脂的容貌有幫助,可對眼下公子的情況卻沒有什麼用處。
「夏雪,你看起來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難道是因為看見我回來遲了,所以不高興?」威崖瞪著大眼楮,看著神色冷沉微笑透著勉強的少女。
夏雪搖了搖頭,道︰「我沒有不高興。你想多了。」
「真的?可我怎麼覺得你悶悶不樂的樣子?」威崖側頭看著夏雪,神色間透著懷疑。
他雖然楞頭楞腦,可在某些方面卻十分敏感。他覺得自己對夏雪的感覺不會錯。夏雪一定在說謊,他看她就是心事重重悶悶不樂。
「對了,我這次還踫到了一條罕見的銀冰蟒,這種蟒蛇內膽的用處,可比當初你們在山洞里捕到那條要厲害多了……」
夏雪听聞這話,立時眼神一亮,迫不及待便打斷了威崖獻寶式的行為,急聲問道︰「你捕到什麼銀冰蟒?這麼說,它的內膽也有清熱解毒的作用?那它能不能抑制毒素緩解毒藥對髒腑的侵害?」
威風有些楞楞地看著她,似是不太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如此激動,他搔了搔頭,道︰「它既然能解毒,自然也能緩解毒藥對髒腑的侵害,不過,夏雪你問這個干什麼?莫非你這段時間也跟著那小丫頭學習醫術?」
「這個你就別管那麼多了。」夏雪狂喜之下,什麼也沒細說,快步沖上前來,一把抓住威崖就要將他往別苑里帶,「現在,我立刻跟我到里面去。」
「對了,你剛才說的什麼銀冰蟒內膽,現在就在你身上吧?」
威崖傻傻地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夏雪拽小狗似的動作,雖然很想出聲提醒她,卻又十分享受這種意外的親密接觸。
半晌,才反應過來,道︰「在,東西就在我身上。」
「胭脂,沒事了,你先回府里去吧,我和語姑娘會暫且在這里住些時候。」
夏雪轉身對胭脂揮了揮手,旋即便拽著威崖進入里面去了。
「語姑娘,語姑娘……」夏雪奔入東方語制藥的房間,左瞄右望之下卻看見她,一時忍不住有些著急接連呼喚起來,「你在哪呢?你等等,先別磨碎那只鳳血玉環……」
「語姑娘?語姑娘?」
「什麼事?夏雪?」東方語自院外圍牆轉出來,听聞夏雪少有的急燥慌張疾呼,她人未走進來,便高聲先回答了夏雪,「我在外面晾曬草藥呢。」
「威崖?你這小子回來了!」東方語踏進屋里,第一眼首先發現了被夏雪拽著往里走的少年,一時又驚又喜地打量起那楞小子來。
「語姑娘……」威崖張了幾次嘴,最後終于將那聲小丫頭給吞了下去,而學著夏雪的樣子,十分扭擰地叫了她一聲。
「語姑娘,那只鳳血玉環你還沒磨碎吧?他說他意外得到了一只銀冰蟒內膽,我想它的作用可能跟那只鳳血玉環差不多……」
東方語聞言,激動得差點也要上前拽住威崖衣襟來,她盯著這牙齒比她白的楞小子,連聲急切問道︰「威崖,夏雪說的是真的?你身上真有一只銀冰蟒內膽?」
威崖嘿嘿傻笑了一下,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自身上將那只寶貝的銀冰蟒內膽給拿出來,直接遞到了少女手里。
「我是在尋找千年雪蓮的時候,意外發現一條罕見的銀冰蟒,當時我想起你在歡樂谷拿蟒蛇內膽入藥的情形,想著這東西也許對你有用,所以就將它給帶回來了。」
威崖傻乎乎在解釋著;那神情激動至狂喜流露的絕色少女根本一個字都听不進去,因為她已經迫不及待地低頭反復驗看那只銀冰蟒內膽。
「語姑娘,怎麼樣?這東西對公子有用嗎?」夏雪見少女驗看得極為認真,一時也忍不住緊張起來。
雖然她不知道東方語與太子之間達成什麼樣的條件才拿回那只珍稀的鳳血玉環,但她看東方語凝重而沉郁的臉色,隱隱覺得太子一定提出了令人難以接受的事作為條件,她衷心希望這只銀冰蟒內膽能代替鳳血玉環,那樣,東方語就可以將那只血紅玉環還給太子,那麼他們之間隱秘的條件也就不再成立了。
「威崖,好小子,真有你的!」東方語沒有直接回答夏雪,卻突然露出輕松的神色,眉開眼笑地拍了拍威崖肩膀,「這只銀冰蟒內膽還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語姑娘,這麼說,這東西能代替鳳血玉環?」夏雪驚喜交加,一時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來。
「它的作用雖不能代替鳳血玉環,但我卻可以用它配其他的藥將墨白體內一部份毒素先排出體外,這樣的效果反而比一味壓抑毒素更好;只是可惜……」
少女目光閃亮,只是欣喜仍透著一抹惋惜。
夏雪聞言,剛剛輕松下來的心情又再度緊繃起來,她看著眼神若有所思的少女,緊張追問道︰「可惜什麼?」
「沒什麼……」東方語看著她,微微一笑,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有些事情只需她一個人知道便好。
「語姑娘,太子那只鳳血玉環該不會已經被你給磨碎了吧?」夏雪倏地一驚,直覺急切再追問。
「別緊張,你看看這是什麼。」少女微微一笑,右手往夏雪眼前攤開,那只鳳血玉環正安靜地躺在她掌心里。
夏雪見狀,立時呼了口長氣,眉宇緊張的神色總算微微有所緩解。
「那些藥都還沒配好,這東西不到最後,我是不會輕易磨碎的。」東方語淡淡看了夏雪一眼,絕色容顏流漾著微微笑意,誰也不知道她內心此刻翻江倒海似的感受。
太子,太子!
少女心下涼涼默念那人的名字,掌心悄悄再度握緊,感受著那小小鳳血玉環與她肌膚相觸,所帶來的微溫生涼觸感。
兩天後,那妖魅男子在沉睡了幾天後,終于在眾人提心吊膽的期待中慢慢睜開了緊閉的眼眸。
一向穩重冷靜自持的夏雪在看見墨白醒來那一刻,也忍不住灑淚當場,冰冷的面容亦情難自禁露出了喜極而泣的神情;就連面癱一號的成剛亦肌肉抽搐,顯然情緒亦激動之極。
風昱在看見墨白轉醒卻神色茫然的一剎,心底也充滿了喜悅,為上蒼听到他默默許下的祈求而激動滿懷。
反而是那個最應該激動歡喜萬分的少女,在看見他轉醒的一瞬,卻背轉了身,疾步走了出去。
她這一舉動,令風昱與夏雪幾人懵在當場;唯那安靜躺在床榻的妖魅男子,在少女轉身一剎,看見了她眼角潸然而下的淚,讀懂了那晶瑩剔透里含著無邊的痛楚與歡愉。
看著少女風華絕代的身影,男子黯然垂下長睫,任憑那濃密黑色嚴嚴遮住眼底的自責愧疚。
小語……對不起!
是我自私……令你擔憂了!
以後……以後再也不會了。
墨白醒後,東方語反常離去;當然,她歡喜難禁之時,並沒有忘記還有一件事要做。
她去到之前見風絡的別苑,但太子風絡並不在那里,而是在太子府,不顧任何人反對,執意親自操辦著迎娶她的婚禮。
所以,東方語見到風絡的時候,是在那從里到外都布置得一片洋洋喜氣的太子府。
風絡在听到下人通報說東方語來見他的時候,還驚詫了好半晌;他以為他要見到她,必須要等到明天之後。
風絡讓人請她進太子府相聚;可東方語不肯,並執意讓風絡出府,約他到了僻靜的潯江河畔相見。
歡喜過頭的風絡雖然心底有些疑惑,但亦只是念頭閃過而已;他幾乎是迫不及待歡天喜趕去東方語約定的潯江河畔。
「小語……」風絡趕到江畔,遠遠便看到少女那隨風翻飛飄逸起舞的天藍衣裙,那一碧如袂的側影,在藍天綠水的映襯下,更顯幾分柔軟縴細風華絕代;風絡驟然看見這絕美畫面,心便不由自主地歡欣狂跳了起來。
東方語听聞風絡略為興奮的呼聲,慢慢回轉身來,看著由遠而近的溫雅男子,她神態很平靜,平靜中還微微透著一絲歉意。
「你來了。」沒有客套,也沒有敬語。
風絡听罷,卻滿心歡喜難自抑;沒有敬語,這表示在她心里他的位置已經跟以前不同。
風絡歡喜滿臉凝望著少女明媚容顏,道︰「小語,你約我來……?」
少女抬眸看他,目光含著三分歉意與兩分復雜,緩緩道︰「謝謝你。」
「嗯,順便將這東西還給你。」風絡意外揚眉,還未來得及疑問,少女卻已隨手執起他手掌,將一件微溫生涼的東西飛快放入他掌心。
風絡感受那東西的形狀,心驀地強烈縮了縮。
他不敢置信地低頭,撐大眼楮,定定盯著自己掌心處那枚安靜的鳳血玉環,半晌,連聲音也帶著難抑的顫抖,急促問道︰「為什麼?難道……他不需要了?」
「嗯,他不需要了。」少女語調平平,但她神色平靜之極,眼神里既沒有歡喜激動也沒有痛楚悲傷;這令風絡瞬間發覺他問的跟她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東方語看了看他驟然變色的臉龐,又淡淡道︰「我……找到了另外的法子醫治他;不過,這東西雖然用不著了,我還是要謝謝你。」
「還有……,我們之前說的事,嗯,就是我那個……,現在我想,應該也作廢了。」
「不,小語,你不能這樣!」風絡似乎突然失控了般,眼神狂亂里,忽地一把抓住少女手腕,「你答應的事,不能說反悔就反悔……」
「太子殿下,關于那件事,我只能說,我真的很抱歉;可是,你心里也明白,我想要的生活,我未來想嫁的人,並不是像太子殿下你這樣的。」
少女垂下眼眸,沒有心思將風絡失望的表情裝斂入眼內,她試了試使勁想要掙月兌風絡對她手腕的束縛,但在發現她的掙扎不過陡勞之後,她略略動了動眉梢,卻沒有再嘗試擺月兌。
只是繼續淡淡道︰「我的心很小,它裝不下家國天下;它也沒辦法容得下它在乎的人,心里還能裝著其他一個甚至更多的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小語……」風絡凝定眼前風華絕代的少女,眼神透著難以掩飾的挫敗與狂亂絕望,他就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卻真切親身經歷了從欣喜若狂的雲端猛然跌到絕望深淵的心情。
「你答應了的,你後天就嫁給我,你不能反悔,不能反悔……!」
「太子殿下,對于此事,我真的很抱歉。」少女微微蹙了蹙眉,眼角瞟過被男子捉緊的手腕,那里已微泛青色。
「別跟我說抱歉,這只鳳血玉環你拿去,這已經是你的東西,我不管你是扔了它還是怎麼樣也好;我只知道你已經答應了我,我只知道我日夜都在期待著後天婚禮的到來!」
風絡又急又快說著,低頭強行將那只鳳血玉環套進了少女指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女那含著忍耐之色的目光不時掠向手腕處。
東方語感覺自己手腕疼得實在難忍,在忍無可忍之下,她終于皺著眉頭,使勁推了推風絡。
然而,風絡在滿心驚慌,陷入要失去她的恐怖中,對她的反應下意識的排斥;他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用力將她一帶,另外一只大手更順勢扣向她腰際。
在猝不及防之下,東方語被男子有力的手臂給摟了個滿懷。
「小語,小語,你別這樣對我,你別這樣對我……求你……!」
風絡緊緊環扣住少女,不容她動彈掙扎;帶著男子獨特陽剛氣息的呼吸更瞬息拂過她耳畔。
東方語掙月兌不得,只能僵硬著身體,努力利用另一只未被他禁錮自由的手肘橫在兩人之間,不讓他與她身體相觸,卻被逼讓他環摟著。
男子近乎哀求的呢喃聲聲響在耳畔,令她原本強硬的態度也微微起了一絲柔軟。
雖然,當時他利用她需要那只鳳血玉環救命,威脅強逼她不得不點頭嫁他;可他對她畢竟有幾分真情在……。
但當她一思及那容顏妖魅的男子,心,便在一瞬再度強硬起來。
「風絡……」少女略略嘆了口氣,試圖說服他,「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的初衷是不會改變的。」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求我將來的夫君,擁有多麼尊貴的身份或者有多麼傲人的財富;我只求他的一生都只有我一個女人,我的要求就如此簡單而已;如果你能做到,你一樣有同等的機會……」
「不,你撒謊。」風絡緊緊環扣住少女,連一絲機會都不給她,「無論我做什麼,即使我不是太子,我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在你心里也不會給機會我的。」
他痛苦難抑地閉上幽深眼眸,腦里不期然回想起了當初他們在歡樂谷相處的情形,那個時候,他就曾經問過她,是否願意與他一起留在里面過一輩子;他記得當時的她,根本沒有一絲猶疑,直接便拒絕了他,後來,還悄然不辭而別……。
東方語聞言,目光無意掠過他痛苦難抑的眉宇,心莫名的沉了沉。
也許他說得對,在她心里從來就沒有想過給他機會……可是,感情這東西本來就沒有公平或先來後來。
「風絡,勉強是不會幸福的!感情的事情也沒有說,誰付出的多了就會有回報,你要明白,這是兩個人的事……」
少女凝視著他俊儔面容,緩緩道︰「在正確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這才是愛情,而我和你,根本從來就不適合。」她說罷,忽地揚起嘴角,露出自嘲式的苦笑,「也許我跟你說這些,你未必听得懂,總之,你就算強迫我嫁給你,日後你會發覺,我未必有你想像中的好,說不定到時你會失望;也許,日後只會造成多人的痛苦而已。」
「風絡,你放開我吧,你是東晟未來的王,你的心懷應該是整個東晟,你的目光也應該放在東晟這大好河山之上,而不是因我生出這短暫的迷惘,而做出一些讓自己日後悔恨終生的事。」
少女說得語重心長,那橫在兩人之間的手肘乘機將風絡往外推了推,意圖想要掙開他手臂有力的禁錮,但,她這一推之力,對那心神混亂的男子而言,根本起不到一絲作用,男子非但紋絲未動,反而在她這一推之後,她驀然驚覺,男子扣在她腰間的手收得更緊了。
「不,我不放,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風絡聲音剛起,東方語忽地感覺腰際微微一麻,然後,她驚恐地發現一個悲催的事實。
她高估了風絡這位太子殿下的品德。
該死的風絡!
萬惡的點穴手!
可惜,此刻,她連罵人的機會也被剝奪了,因為風絡在點穴控制她自由行動的同時,也十分順便的封了她的啞穴。
所以,這會,東方語再恨,亦只能拿眼楮瞪一瞪風絡而已;她再狠再牛逼的咒罵只能憋悶在心里罵給自己听,僅此而已!
墨白別苑。
風昱一干人在看見墨白轉醒的驚喜上頭,卻看見那個身為主治大夫的少女放病人鴿子,轉身跑了,一時齊齊傻眼,唯那妖魅容顏透著幾乎透明蒼白的男子,靜靜凝望著少女裊裊遠去的倩影,良久,他垂下眼眸,借由長睫遮掩眼底萬千情緒。
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哎,你這家伙……」風昱縱然心里對他不滿,但此刻沖他挑了挑眉,仍舊與夏雪一道退了出去,留一室安靜給他。
夏雪出到外面,忽然想起這些天她還有一件事沒詢問威崖。
而威崖百無聊賴之余,眼下正在亭子里溜達。
「威崖,你——沒忘記當初離開帝都的本意吧?」夏雪想了想,斟酌著用了比較隱晦的方式來問他。
「啊?」這小子果然瞪大他那雙原本就大得招人恨的眼楮,半晌,才搔著頭,訕訕道︰「夏雪,你以後跟我說話直接點好不好?你這樣……嘿嘿,我猜得挺累的。」
夏雪聞言,果斷地翻了個白眼給他看。
她如此間接迂回的問,還不是擔心萬一……會令他尷尬。
「好,那你到底有沒有找到什麼可以令胭脂恢復容貌的良藥?」
「有啊。」威崖聞言,立時雙眼發亮,兼且理直氣壯道︰「夏雪,你別小看我,我說了要為她找到恢復容貌的良藥,那就一定是找到了,否則我怎麼可能回來,我怎麼有臉來這見你們!」
夏雪眯起眼楮,有些無奈地看著他,道︰「這麼說,那東西現在就在你身上帶著了,對吧?」
「對呀。」威崖嘿嘿傻笑了一下,直接伸手往懷里模去,道︰「你不相信的話,我拿出來給你看;那可是我在雪域高原才找到的一株千年雪蓮;對了,那條銀冰蟒其實就是守護這株千年雪蓮的。」
然而,他在懷里模索了半天,最後卻驟然臉色大變,僵硬著手,在空中揮了揮,瞪大眼楮欲言又止地看著夏雪,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夏雪見狀,平靜無瀾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繼而,她著急地問道︰「威崖……你該不會將那株千年雪蓮給弄丟了吧?」
「夏雪……」威崖幾乎要哭出聲來,滿臉是震驚沮喪之色,「我記得明明一直將它帶在身上的……」
「真丟了?」夏雪聞言,腳下不自覺地蹌踉了一下,「你確定一直帶在身上?嗯,你不是換過衣裳了,會不會已經將它放在別的地方去了?」
威崖苦著臉,緩緩搖了搖頭,十分難過道︰「我是換過衣裳,可我一直將它用一個盒子裝著那株千年雪蓮,一直用布包裹著……,可現在只剩下這塊布,盒子卻不見了……」
「威崖,你確定,你來帝都的時候它還在你身上?」夏雪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心里一時滋味萬千;這才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又被冷水給澆滅了,幸而這事胭脂還不知道……。
「夏雪,我進入城門之前還再三確認過;直至我去東方府見到胭脂之前,它都一直在我身上。」
夏雪怔了怔,隨即垂下眼眸默默沉思起來。
半晌,她才又道︰「那你在見到胭脂之前,有沒有踫見別的什麼人?還是曾經無意將這事透露過給別人知道?」
威崖聞言,立時驚訝得跳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當時我去到東方府大門前,讓那看門的大哥幫忙通傳說要見小……語姑娘和你,可他們、他們說我是什麼乞丐,硬是不肯讓我見你們;我當時口快還說,我找到了可以去除傷疤的千年雪蓮,可他們卻取笑我……,後來還硬將我給趕到一邊去。」
夏雪听得心下一縮,忍不住又氣又惱地瞪了這楞小子一眼,為什麼他總學不明白財不露白這個道理,這麼大聲嚷嚷自己身懷異寶,不引人覷覦那才怪。
「那後來呢?你是不是踫到什麼人了?」
「後來……」威崖側頭想了想,「我被他們趕到旁邊去,當時我無計可施,正在想辦法該怎麼樣才能見到你們,誰知我在東方府外附近徘徊的時候,突然被幾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人沖上來,就將我一頓好打,說是我霸佔了他們地盤,讓我交什麼入會費;我不肯,他們就上來對我拳打腳踢……」
夏雪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打斷他道︰「不用想了,你身上那株千年雪蓮一定是在那個時候被他們給模走了。我問你,他們當時一共有幾人接觸過你身體?」
「三個。」
「你的鼻子不是比獵犬還靈敏嗎?那現在你還有沒有辦法順著他們的氣味找出他們的窩?」夏雪剛說罷,臉色卻又驀地變了變,皺著眉頭,低低喊了聲︰「糟糕,你之前穿的那身衣裳都已經扔掉了,他們的氣味你再也嗅不到了……」
「那個……夏雪,其實……」威崖搔著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嘿嘿笑道︰「嘿嘿……其實,我之前穿的那身衣裳,我、我還沒扔呢。」
夏雪聞言,又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道︰「既然證據還在,你還不趕緊找人去。希望他們還沒將東西賣到外地去……」
威崖看了她一眼,立即拔腿蹬蹬跑進他住的房間去翻出那身破爛的衣裳來。
「六殿下,」夏雪趁著威崖找衣裳的時候,去見了風昱,神色鄭重道︰「我有急事需要離開一下,麻煩你替我先照顧著公子;嗯,我會順便去看一下語姑娘。」
風昱揚了揚眉,桃花眼里流漾出難以安定的焦灼,卻仍舊點頭,道︰「你去吧,我會看著墨白的。記得看一下語丫頭,我不放心她……」
「六殿下你放心,我會的。」
夏雪點頭告辭,看見威崖拿著衣裳,神色興奮地等著她,兩人便轉身快步出了別苑。
威崖按照衣裳上所殘留的氣味,一路追蹤下去,不知不覺間,他們二人到了城郊一處只見殘亙斷壁的乞丐窩里。
威崖費了一番唇舌描述當日他所見那個乞丐,詢問了半天,但得到的消息卻是,那個叫小狗子的乞丐三天前回來之後,卻又突然消失不見了。至此,這曾與威崖有過身體接觸的三人之一,線索完全斷了。
而接下來,夏雪又與威崖一道,循著那破衣裳上所殘留的氣味,追蹤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不是乞丐,住在帝都郊外一條偏僻的村子,他們去到那里的時候,從隔壁鄰居嘴里知道那個人叫癩三,這癩三從小好賭成性,不但將父母氣死了,還將娘子也活活氣跑了;但奇怪的是,鄰居也說在三天前曾見到他回來之後,然後就再沒見過他。
夏雪與威崖又到了癩三經常去賭錢的地方尋找,賭坊的人提供的時間卻比鄰居的還要前一些。至此,這第二個人也完全失去了可尋的線索。
這三個,找起來倒是沒費那麼多周折,因為威崖嗅著那破衣裳上所殘留的氣味,尋到了帝都里一間客棧,但他們詢問之下,卻發覺那應該是一個商賈的隨從,早在兩天前,他們就已經退了房,離開帝都走了。
追查到此,威崖那株莫名其妙失蹤的千年雪蓮,也成了鏡花水月的泡影,哦不,是連影子都尋不著了。
此刻,威崖心里說不出的難受與沮喪;他一直耷拉著腦袋,覺得自己都沒臉面對夏雪。
夏雪見狀,只得壓抑著心頭煩悶,安慰道︰「你別這樣,我讓人打听一下,不管他們中誰偷走了你的千年雪蓮,我想他們為的都是錢,也許這株千年雪蓮現在還沒賣出去。」
「夏雪……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那株雪蓮我一路都保護得好好的,沒想到……,卻在這,眼見就能用到了,我卻將它給弄丟了!」
「威崖,你別喪氣,我們也許還可以將它找回來的。」
夏雪安慰著威崖,抬頭看了看天色,見日已西斜,想了想,然後與威崖去找了找東方語,沒料到,沒見到她,于是,決定還是先回別苑再說。
「夏雪,見著語丫頭沒有?她現在怎麼樣了?」風昱一看見夏雪,立時迫不及待奔了過來就問。
「語姑娘她還沒回來嗎?」夏雪聞言,怔了一下,心里突然漫過一絲不安,「我去找她,卻沒見著,我以為她已經回來了。」
風昱搖了搖頭,眉心一瞬蹙了起來,「你說她不是拿那東西去……」
「噓……六殿下,這事別讓公子知道。」
「你放心,我听到你們的腳步聲,就偷偷點了他的睡穴才出來的。」
「依語姑娘的性子,她必定是拿那只鳳血玉環去還給太子殿下。」
夏雪說到這,忽地眼神一冷,心莫名的狂跳了一下,月兌口道︰「語姑娘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語丫頭一定是出意外了!」幾乎是異口同聲,風昱皺著眉頭也低低月兌口而出。
夏雪沉吟了一下,道︰「也許……她將東西還給太子之後,先回了綠意苑也不一定;要不,我先回去看看,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先回了東方府?」
風昱擰著眉心,想了一下,道︰「也好,不過你可得快去快回,我就在這等你的消息。」
夏雪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立時轉身掠了出去。
兩刻鐘後,夏雪一臉凝重回到了墨白別苑。
「怎麼樣?」風昱也不廢話,一見面便直奔主題,「她到底在不在綠意苑?」
夏雪搖了搖頭,神色透著一絲冷肅,道︰「沒有,她根本一直都沒回去;我也去太子府附近問過了,確實有人曾經看見過語姑娘,但她並沒有進去……,據說後來太子也出府離開了一段時間。」
「這麼說,太子是出府去見過她了?」
「六殿下,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發覺太子府這兩天有些奇怪?」
「夏雪,你說的是指?」
夏雪垂下眼眸,眼底眸光變幻不定,道︰「我今天去找語姑娘的時候,我發現太子府裝扮得十分喜慶,就像有人成親一樣;而且……」
夏雪皺著眉頭,目光復雜里,有些欲言又止地看著風昱,「我回來的時候,發現街上突然多了很多達官貴人,他們全部都行色匆匆,似乎都趕著去采購什麼禮物;我還無意听到他們中有人說,是要趕著送禮去太子府……」
風昱怔了怔,一雙勾魂桃花眼瞬間瞪大,流溢出滿目的震驚,「你……你是說,太子他準備成親,對象就是……就是……?」
「不……這不可能的,這太荒唐了!」
「六殿下。」相比風昱的震驚與難以接受,夏雪反而更冷靜,她冷眼看著他,道︰「你想想語姑娘拿回鳳血玉環那天的情形,現在想起來,也許她與太子之間達成的條件就是……」
「如果是這樣,那她現在都將鳳血玉環還給太子了,她應該不會答應太子再嫁他才對,那你說她為什麼突然就失蹤了?」風昱沉著臉,拼命試圖否定夏雪。
「如果……現在的語姑娘,她根本沒辦法自己回來呢?」一直听著二人討論的威崖突然插了句話;登時驚得夏雪與風昱魂飛魄散。
「你們告訴我,小語她到底怎麼樣了?」就在風昱與夏雪震驚呆滯當場的時候,他們一直避嫌的那個人,撐一身孱弱蒼白,搖搖晃晃自屋內走了出來。
太子府。
鋪天蓋地代表喜慶吉利的大紅,自府外的大街一直延續至府內每個角落。
在這黃昏獨自愁的傍晚,太子府卻反常地熱鬧如熾;府外嗩吶聲聲震天喧鬧;門前,鞭炮陣陣震耳欲聾。無數大官小吏腳步匆匆提著禮物一個勁往太子府搶著跑去。
來得早的官員站在門前看熱鬧,還交頭接耳低聲議論了起來。
「不知太子今天成親娶的是哪家姑娘?」
「對啊,之前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突然就說要納側妃了!」
「這時辰也忒奇怪了點,怎麼成親會選在傍晚的……」
「還有這禮儀,不是說納側妃嗎?我看著怎麼這排場比當年太子妃大婚的時候,還要隆重!」
「咳,他這通知也急,你看……我們選這禮物……」
「嘿嘿……」一眾官員听聞這話,皆面色尷尬地訕訕笑了笑,對于實情,他們誰都心知肚明,他們這選禮物基本靠搶,誰搶得快,誰就能搶得貴重的禮;就像他們來祝賀參加喜宴一樣,都是靠搶,誰搶先來得快,誰這臉面就好看些。
當然,像現在這樣,選禮靠搶,參加喜宴也靠搶的事情,他們也是頭一回遇到;而對于像他們這種有身份的人來說,這種事情說出來畢竟不那麼好听,所以眾人听罷,皆緘默其口,以一笑帶過。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了的馬蹄聲。
「大家快看,太子殿下親自迎新娘回來了。」
眾官員隨即往門外大街望去,只見一身喜慶紅裝的風絡,正意氣風發地騎在駿馬之上,俊儔而溫雅的臉龐洋溢著淡淡的微笑,那幽深眼眸流光萬千。
眾人隨著太子那詭譎目光往稍遠的地方望去,只見八人抬的花轎,正鮮明入目,看那儀仗,卻是迎娶太子妃才能用的轎輦。
眾官員的眼神立時縮了縮,奈何太子近在咫尺,他們唯有將這八掛的疑問給牢牢壓在心里。
「請新郎踢轎門。」在太子那幽定的目光注視下,轎夫們十分有勁地將花轎抬到了太子府前,而喜娘更是不敢有絲毫遲疑,花轎還未停穩當,她便已急不可耐地高聲唱傳起來。
風絡眼眸略垂,輕身自馬背上一躍,修長俊儔的身影便已掠到了花轎前面。
長臂伸出,卻不是等待花轎里的新娘子下轎牽手而進,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眾人驚大的眼珠中,忽然俯身,雙手往轎里輕柔遞過,他再站直的時候,懷里已多了一個窺不見容顏的,穿著大紅嫁衣的美嬌娘。
看熱鬧的眾人轟一聲興奮叫開了。
「啊,看見沒有,太子居然親手抱著新娘子進去……」
「不知這到底是誰家姑娘,竟能得太子如此疼愛……」
驚訝聲,議論聲,尖叫聲,無論是羨慕的還是妒忌的或是夾雜其他意味的聲音,音量雖然都不高,但卻聲聲無分軒至,全部傳入風絡耳里,但他此刻卻全然沒有理會這些閑雜聲,而專心致志抱著懷里那一抹嬌顏,大步流星般邁入喜堂里。
一眾被突然通知前來參加喜宴的官員們,也隨著太子的腳步,哄然進入到喜堂里;待他們定楮看清坐在高堂之位的,竟然不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而是太子的乳娘客氏時,眾人又再一次被眼前詭異的情景給驚到風中凌亂。
各種猜測之聲自然再度在人群里難以遏止地響了起來。
太子目光淡淡流掠而過,直至進入到喜堂正中,他才將懷里那被紅蓋頭嚴密遮住容貌的新娘給放下地來。
他眼楮一轉,凝掠了旁邊負責司儀的中年男人一眼,道︰「開始吧。」
司儀立即清了清喉嚨,接著不緊不慢地高聲唱傳了起來︰「一拜天地。」
隨著司儀聲音落下,眾人的目光十分自然落在喜堂正中一對新人身上。
卻見太子以左手挽著新娘腰際,然後兩人才跪了下去;跪下去的時候,還有人眼尖地發覺,新娘的姿勢十分僵硬,而且,在太子伏首叩頭的時候,新娘子除了雙膝著地之外,她全身都是直挺挺的,完全沒有要跪拜天地的意思。
這一詭異的情形,立時又為某些特別八掛的人增添了一筆新的談資。
司儀看著太子拜完天地,又十分體貼地扶起新娘,然後才開始繼續高聲唱傳︰「二拜高堂。」
坐在高堂之位的上了乳娘客氏,蒼老面容上一直努力露著溫和慈祥歡喜的笑容,但若細心去看,便能發覺她雙肩一直在微微抖動不止;她眼楮里更是掩飾不住那戰戰兢兢之色。
隨著司儀聲音響起,太子又體貼地扶著新娘,轉身面向客氏,盈盈跪拜下去。
客氏除了如坐針氈受了太子這一拜之外,幾乎在太子跪下的同一時間,她便想要站起來扶太子起來;不過最終懾于太子那幽深卻透著絕對力度的眼神給制止住,客氏才勉強受完太子這一拜。
司儀看見太子挽著動作僵硬的新娘站起,立時又迅速高聲唱傳︰「夫妻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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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大家都猜出新娘是誰了吧?
這三拜下去,禮可就成了,
哎喲,緊要關頭,有沒有誰要來搗亂搶親的?
謝謝晴晴閃眼的鑽鑽和「窗含西嶺千秋雪」的票票,嗯,話說千雪妹子,你知不知道我當初給段西嶺起名的時候,也是因為看了這句詩……哈哈,這緣還真是巧……。
各位美眉,兜里有票票的使勁砸過來吧,我不怕痛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