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有客人來了,你趕緊出來招呼呀。」少女避過男子頎長俊美的身影,眼底掩三分不自然站了起來。
胭脂聞聲,立時蹬蹬從里面跑出院子,一邊跑一邊驚訝嘀咕︰「客人?誰呀?哪來的客人?」
她跑到院子,一眼瞄到迎風佇立的如雪男子,登時頓住腳步,雙目閃爍著錯愕神色,抬起手指向著那掩映一身冷漠月兌俗氣質的妖魅男子,結結巴巴道︰「小、小姐,你剛才說的客人該不會、該不會是指白公子吧?」
少女轉身往室內走去,經過圓臉丫環身邊的時候,不忘用力敲了敲丫環頭頂,笑眯眯的語氣,卻隱約透著一絲疏離客氣,「上門是客,他怎麼就不是客人了,趕緊招呼人去,別冒冒失失的失禮人了。」
胭脂瞪大眼珠骨碌碌瞟了瞟那撇下客人,自己一個人往屋走的少女,又轉回來瞟了瞟那衣訣飄飄俊美靈逸的翩翩公子。
她模著被東方語敲痛的頭頂,半晌也想不明白今天這是什麼事。
「小姐,你和白公子都比一家人還親了,就差沒成親而已;他怎麼能算客人呢!」
胭脂在院里迷糊地嘀咕;兩眼卻閃爍著不解的光芒朝少女飄然遠去的背景瞟呀瞟。
東方語似是听到她的嘀咕聲一樣,忽然笑吟吟回首,明亮眼楮流泛著灼灼目光凝在胭脂臉上。
看得胭脂心底不自禁發毛。
她抵不住東方語那種極具穿透力與威懾力的眼神,立時垂首,恭謹道︰「白公子,里面請。」
在胭脂將墨白請進里面奉茶遞水的時候;清荷卻被東方語悄悄遣了出去。
墨白優雅端著茶杯,目光透幾分微涼緩緩瞥過屋內幾人。
遲鈍的胭脂終于發覺氣氛不對,悄悄拉著夏雪借故溜了出去,她出去的時候,還順便讓其他人也離開,留出空間讓墨白與東方語獨處。
「是不是茶不合你胃口?」東方語笑容微微摻著一絲涼,她目光瞟過墨白手里一直端著卻幾乎沒動的茶杯,殷殷道︰「要不我讓她們給你換一種茶葉?」
「胭脂……」
「小語,你有必要對我如此生份嗎?」墨白倏然欺身掠到少女跟前,將她那聲高呼堵在了陰影里。
他的喜好她早就清楚,此刻有必要拿這樣的借口來躲避他嗎?
他在距她不到兩寸的地方站定,頎長俊美的身影將少女完全籠罩在他冷淡卻底蘊熱烈的眸光里。
茶杯,自他掌心平平飛出,安穩無聲落在桌上。
他陡地略張開雙掌,輕輕按在少女瘦削的肩頭。
「小語,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少女微微抬眸,透澈目光中掬一絲掙逃。
男子近在咫尺的呼吸,無聲糾纏著她輕淺綿長的吐納;淡淡的華艷清涼氣息隱隱包圍過來。
「墨白,你想多了,最近天下太平,那有什麼事。」
少女在笑,在嫣然微笑;但那笑里卻含著莫名逃避的空洞;那不確定的眼神飄著閃躲。她眼楮四下都看,就是不看站在她正面的男子。
男子心里默默一緊,卻沒有松開她肩頭,他略略垂眸,目光隱隱透一絲期盼與無奈,凝定她風華無雙的容顏,「小語,你我之間,還用得著如此躲閃推搪嗎?」
少女被他熠亮的目光追逐得避無可避,而他眼底那浮浮沉的點點亮光中,有一抹寂翏的傷色若隱若現。
她心頭莫名的震顫了一下,她與他共同經歷的點點滴滴剎那在腦海里浮光掠影,一切清晰如昨。
「墨白,我……」
「白世子?原來是你呀,我還以為是誰上門與我會棋。」霍霍生風的腳步聲突然響起,轉瞬便近在咫尺,而隨之是東方夜朗朗驚訝的聲音,「難得你有興致,今日我們干脆好好下幾個回合再說。」
墨白迅速抽開按著少女肩頭的雙手,垂下眼眸,掩一身頹灰失落,深深掠了眼笑意微微的少女。
轉身,抬首,迎上了英銳明烈的東方夜,淡淡道︰「東方將軍棋藝高超,我自當向將軍好好討教。」
「哈哈,白世子你太過謙虛了。」東方夜爽朗大笑,作出請的手勢;墨白淡淡瞥過俏立的少女,隨後走到院子里與東方夜在棋盤上廝殺起來。
東方語落下一瞥意味不明的眼神,隨後轉身,將一地明亮暖陽拋在了身後。
那個結,不是她刻意為自己劃的牢,她只是心里有些亂有些迷茫,她需要時間需要空間讓自己靜靜想一想,或者她更需要好好剖析一下她與墨白之間的感情。
因為東方語的刻意安排,墨白準備親自挖出她如麻心事的打算落空,最後不得不掩下微微灰冷的眼神獨斟一抔神傷離去。
不過,墨白也不是那麼容易放棄初衷的人。
就像他認定了東方語是那個懂他的人一樣。
他外表冷漠尊貴,內心其實也有常人不及的脆弱與落寞。
如果,她定要將心事鎖在蚌殼里,他若循循善誘不得其果,他不介意做那操刀的屠夫,剖開冷硬的殼,將她亂麻心事曬在陽光下,由他——親手一一理順。
天在隱去絲絲淺淡的亮之後,漸漸黑了下來。
冬季入夜之後,寒意便無所不入地絲絲逼侵人骨;東方語因為心亂如麻,連帶著做事情也不怎麼起勁,整個人懶懶散散的,精神懨懨,目光迷離,就連整日掛在臉上那晏晏微笑,也透著幾分習慣的虛無涼寞,飄渺的讓人找不得存在實感,像是隨時會被風吹散的雲,裊裊生姿卻不可捉模。
她將人早早驅出房內,讓她們睡去,而她自己則因為了無睡意,一直呆呆坐在燈下,意興瀾珊翻閱著寧楚差人送來的醫書。
暈黃的燈光將她縴瘦的身影長長映落在紙窗上。
她翻著醫書,卻心不在焉,書上一個字也塞不進腦袋,無奈,她側頭,將視線自文字中拔起,手肘支著腦袋,目光飄移掃過窗戶,看著那被放大幾倍的影子,不禁啞然失笑起來。
想起以前她在孤兒院的時候,記得幼時並沒有什麼玩具,院長為了讓孩子們從有限的玩具里尋到無限的樂趣,便會將孩子們集中到一起,然後教他們如何利用自己雙手在燈光下按照自己心中的想像,創造各種形態的動物。
院長……,她醫學有成,卻永遠醫不好院長被炸掉的斷腿。
心下慢慢起了幾分無奈幾分悵然,她盯著豆黃的跳躍燈火,伸出雙掌,回想著院長當初殷殷教授的情景,讓自己十根指頭在燈火下,反射出各種動作的形態來。
或嬌憨忠實的小狗,或慵懶賣乖的貓咪,或膽小驚慌的小鹿……,掌依然是那瑩白如玉的掌,肌理細膩皮膚光滑,指,亦仍舊是蔥白修長十指;但這不變的兩掌十指,卻在燈火下,在窗戶上幻出千變萬化的影像來。
少女看著這些影子,記憶也似被帶回到了遙遠卻又鮮明的過去,那些壓抑攪動的如麻心事,也在此刻沉靜下來,默默蹲在心底某個角落里,不忍擾了她這份難得的孩童喜趣。
她在房內專注看自己雙手童趣的表演,看得渾然忘我,笑得面容幻起淡淡歡喜真實微笑。
卻不知道,在外面,瑟瑟寒風中,一襲如雪白衣的妖魅男子,一直靜靜佇立在黑暗里,默默注視著窗戶上一切細微喜樂變化。
雖然隔了黑夜,隔了牆壁,但他卻仿佛能從那模糊變動的影像,感受到少女情緒的變化。
東方語將記憶中那些情景通過十指重現一遍;然後在不知不覺中疲倦安靜下來。
她收回雙掌,揉搓著凝了涼意的指尖,神情透著一絲緬懷,視線所落,仍然是對面的窗戶。
窗戶上,悄然又出現了別的影像。
少女心下驚訝,仔細凝了目力看那影像,細看之下,她樂了,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
窗戶上的剪影不過是遠處燈火隨風搖曳,將樹影投在上面而已。
她一笑,心情也跟著明亮起來。
覺得這樹影也很有意思,便側著頭含笑盯著那晃動的樹影,將那些斑疏的影子聯想到她認為想似的物體上。
看著看著,綽綽樹影似乎又變了。
變成了兩個小人的模樣,仔細去看,還可辨認出這兩個小人的影子居然還是一男一女的少年模樣。
東方語心下詫異,張目往窗戶外黑壓壓的樹影望了望。
然她這一望,除了陰影如墨的夜色,她什麼也看不到。
落在窗戶上的影像這時開始動了起來,就像電影一樣的畫面,一幅幅情景完整和諧地呈現出來。
少女看著看著,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境再度翻騰起濤濤巨浪來。
這兩個小人的影子竟模擬著她與墨白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以獨特清晰又朦朧的方式,在這兩扇紙窗上,在這寒風瑟瑟的黑夜里,這樣突兀又完美地呈現在她眼前。
有拱手作揖討好的;有撒嬌賣萌耍憨逗趣的;有打滾變戲法賣乖的;形態各異,變化萬千。
亦讓少女紛亂的心事奇異般平靜下來,一種感動的情緒融著更多說不明道不清的滋味浮上心頭;少女微微染了夜色籠了層灰暗的眼眸,在此際格外明亮清晰起來。
雖然她望向外面,望見的只是沉寂瑟瑟的風。
但她知道,此際在外面為她費心在窗上做剪影的,一定是那個人,那個一身高貴冷漠謫仙一樣的男子。
她輕輕按著胸口,緩緩站了起來,卻又俯身,側頭長長呼出一口氣,將跳躍燈火吹熄。
房里,一瞬完全黑暗如墨。
窗戶上栩栩如生的剪影也在一瞬消失于無聲。
門「吱呀」一聲響起,少女自黑暗中探出頭來,她攏緊衣襟,仍覺寒風凜冽撲面蝕骨。
外面,隱于黑暗的妖魅男子乍一見房內燈火熄滅;心下那忐忑的情緒也在一剎涼了涼。
卻不期然听到那輕微的吱呀聲;心頭隨即一陣狂喜涌動。
雋長的夜風夾著干燥的烈與冬的寒撲面而過,無處可藏的大氅被這又寒又烈的風掀得呼呼舞動,聲響嘯嘯。
就是這讓人生寒卻步的夜風,卻悄然攜著少女清淡的香氣縈繞鼻端。
墨白心頭一陣歡喜,正要自黑暗中現身迎向少女。
「我知道你在外面,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上,我歡喜、感動,真實體會你的用心,我真的謝謝你。」少女微微頓了頓,但卻不給墨白開口的機會,悅耳的聲音又被習習水涼的夜風送了過來,「可是現在我心里有一個結,或者說我給自己劃了一個牢,我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如果我想通了,我自會去見你。」
「你以後不要再為我這麼費心了;你的心意我懂,可我現在真的想一個人靜一靜。你明白嗎?」
墨白那剛剛邁出一半的腳步悄然縮了回去。
嘆息無聲落在幽幽夜風里,低低貼地面盤桓,落在寒霜凝結的葉子上消匿無痕。
良久,他努力讓自己情緒平靜如水。
道︰「小語,你到底有什麼心結?如果這個結是跟我有關的,你不說出來,無論你自己怎麼靜,也得不到結果,畫不出圓滿的。」
「我願意分擔你的一切,你明白嗎?」
「墨白,其實——」少女悅耳的聲音悠揚飄來。
墨白卻從她欲言又止里听出了一絲苦笑的味道,心,一瞬莫名的揪緊,隱隱生疼。
她一直躊躇不敢開口;一定有她猶豫的理由,依她這人的性子,竟也猶豫再三,那麼這個結自是結得很牢很深。
墨白抬眸,黑夜也無法阻止他溫柔流漾的目光,發乎內心的關切與深情,仿佛可以穿越一切色彩與空間障礙,安靜到達她身邊,願以溫和的姿態撫慰她內心的惶惶。
「小語,我等你。」
男子被夜風翻飛的大氅,在寒意中獵獵起舞,他凝定黑暗中一抹隱約瑩白。
聲音比往日更柔了幾分,就連那份高貴的冷漠也莫名的化為融融暖意。
「等到你願意將那個結打開為止。」
少女輕輕點頭,唇畔含笑,眼底隱約有無聲水光閃動。
她抬眸,透澈眸子撞進夜色,她雖然看不見墨白所在的地方;但她卻奇異的能夠感受到他清涼的氣息,而這份淡淡氣息,幾乎讓她一下就確定了他所隱藏的位置。
目光含一分躲閃兩分感動三分纏綿,落在黑暗虛空處。
卻在一瞬,感覺遇上了粘著的薄荷糖,沁甜中含一種淡淡清涼,不濃膩不轟烈,然滋味入心,卻令人回味無窮;她知道,與她目光交纏的,是風中佇立如玉樹一般挺拔頎長的如雪男子。
少女心中一動,一種莫名歡喜甜蜜漸漸無聲地漫上心頭。
她略略勾了勾唇,也許她從那個地牢走出來,並不需要太多時間。
「墨白,你回去吧,別再站在風里,你的心意我都懂。」
「夜風太寒,你身體會吃不消;以後不要再這麼傻了;若你因此病了,我會——嗯,我會心疼的。」
少女原本清晰嬌脆的聲音拖到後面,忽地低了低,而她這一低,雖然輕了好幾度,然語調中洋溢的淡淡關懷就如濃濃的烈酒一樣。
風中冰肌如雪的男子耳朵不長,卻也足夠將她紅唇吐出的每字每句听在心里。
「心疼」二字落在耳中,此刻比讓他喝了烈酒還醉,心比喝了蜜還甜。
良久,他平直的眸光如兩盞琉璃明燈,安靜落在門外那亭亭玉立的朦朧嬌俏瑩白,將那一抹俏然籠罩在淡淡光華里,明亮了黑夜,也明亮了他灰沉的心事,半晌,他緩緩含笑應了聲︰「好。」
再寒的風他也不怕;因為再寒冷,吹過了,也終將過去。
只要她心里有他,他的身心便都是溫暖的。不懼寒風不懼霜雪,身邊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不足為懼!
此刻,墨白就像個傻傻的毛頭小子一樣,嘴角含著淡淡的隱約難明的笑意,帶著幾分滿足翻過圍牆,離開了綠意苑。
此後好幾天,他都乖乖听話沒有再出現在綠意苑那燈光明滅,寒風凜冽的房間外;他耐心等待東方語解開心結,並日夜期盼那一天早一點到來。
然而,盡管他知道她心里在乎他;但思念就像荒地里瘋長的野草一樣,不但長得荒長得快長得高;就連睡夢里也糙糙的扎人,讓人浮燥的心事難以平和安定。
這晚,夜深人靜,他終敵不過心頭脹滿的瘋長思念;而再次悄悄翻過綠意苑牆頭,跳入里面,到了少女那嬌香淡溢的閨房外。
軒窗微微敞開,室內集沉靜與甜香,空氣飄散的香味並不是燻香的味道,而是在床榻上安然酣睡那絕色少女自然散發的清淡香氣。
不濃郁,卻縈繞鼻端不散,沁人肺腑。
真正的清香怡人,暗室浮游里自添一種誘惑的韻味。
墨白站在窗外微昂著頭,用力吸了吸鼻子;雖然用力,然這用的力也是極輕的;他知道東方語驚醒,所以連半點細微的聲響都不敢發出來。
目光穿過黑暗,越過微微隨風搖曳的羅帳,無聲而熱烈往里面酣睡的少女探去。
沒有星光沒有月色,無論室內還是室外,皆沉寂于一片黑暗天地。
他看不清少女此際酣睡的模樣,卻憑借著自身的目力,依稀可看出少女向外側臥的姿態。
錦被大部份蓋在曲線起伏的身段上,然而接近雙腳位置的錦被,卻被她睡夢蹬踢,擠向內側;這個時候,她一雙玉足伸在錦被外,似是存心感受夜的寒涼一樣,沒有錦被覆蓋,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在暗室里瑩白生輝。
墨白突然覺得喉嚨一陣干涸發緊。
心里卻暗地搖頭嘆憐道︰這丫頭,睡相還真夠不雅,這麼大個人,竟還像個小孩一樣,冷了也不知道將雙足縮回被窩蓋著;這樣一個夜晚下來,豈不凍壞雙足,待明晨起來,非要感染風寒不可。
他想了想,然後伸手,將軒窗打開大了些,再然後,躡手躡腳自窗戶跳了進去。
他並沒有什麼狎昵的念頭,只是純粹的想進去替東方語蓋好被子,以免她夜里受寒生病。
黑暗並不能阻礙他的行動;墨白輕輕跳了進去,又輕輕走近床沿。
掀起羅帳,將錦被往少女的玉足拉了過去,然而他將被子蓋往少女雙足的時候,指月復無意觸踫到少女瑩白玉足。
這一踫,他手指幾乎立即下意識地縮了回來。
冰涼,是他指月復踫到少女那雙似有淡淡溫潤色澤包裹的玉足所產生的唯一感受。
墨白皺了皺眉,他默然凝視了一會,然後搖著頭,目光漾滿憐惜與無奈。
這丫頭,難道都不知道冷嗎?
精致皓白的腕略略翻動,他再次掀開錦被,卻不是直接將少女雙足放進被窩。
他略一欠身,輕輕坐在床沿,運內力暖了自己掌心,然後微敞衣襟,再將少女那雙冰一般發涼的玉足輕輕放到他懷中的衣襟處,月復部的熱量集中,位置又溫暖舒適,一雙小巧玉足擱在他只隔了一層薄薄褻衣的肚皮上。
墨白靜靜看著少女甜美睡顏,輕輕拉過被子,這才為她雙足蓋好。
藏在他懷中衣襟里的雙足,甫一接觸,雖還隔著衣衫,卻也涼得讓人哆嗦,墨白僵著姿勢,努力不讓自己驚醒沉睡的少女。
好在人體的溫度因為血液流動不息,而極為舒適溫暖。
他自覺發寒的肚月復,過了一會之後,也漸漸感覺好了些。
少女睡得很沉,並不知道在這樣寒冷的深夜,有個人用自己的體溫,用自己最溫暖舒適的位置為她暖和了冰涼的雙足。
墨白輕輕將她雙足放回被窩之後,又體貼地掖好四個被角,然後靜坐了一會,確定她不會再蹬開被子,讓自己雙足受寒之後,才悄然自窗戶中再度跳了出去。
出去之後,他還不忘將窗戶關小了些,免得寒風穿堂,降了室溫。
清晨,東方語睡得精神飽滿,伸著懶腰,半晌才慢吞吞爬了起來。
她爬起來之後,心中暗生詫異;先是詫異自己雙腳跟身體一致的溫度;她用力吸了吸空氣,似乎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屬于男性獨特的味道,空氣中還流溢著那人身上才有的華艷清涼氣息。
東方語模了模自己鼻子,心道她大概是睡多了。
她的閨房怎麼會有男人的味道,還是那人的氣息。
然而她這念頭一起,心里忽地又疑惑起來,恍惚中,她昨夜似乎感覺有人進入她的閨房,那人還用體溫暖和了她冰涼的雙足……。
然而她想了想,又對自己荒謬的念頭嗤之以鼻,大概她錯把夢境當現實了,墨白怎麼可能在半夜三更的時候跑進她的閨房,還替她暖腳呢!
白晝在東方語不以為意中悄然過去,夜晚再度來臨。
深夜,寒意比白晝重了幾分。
墨白在眾人安靜睡下之後,悄然翻過了綠意苑的圍牆,再悄然來到了少女閨房之外。
他今晚選擇在深夜的時候再過來,並不是因為抵不過心里對少女的思念,而是擔心,擔心東方語睡覺的壞毛病,再次將雙腳伸到被子外。
他輕車熟路自軒窗跳進室內,很快就走到了床榻跟前。
微微凝了目力往羅帳內一看,只見少女那雙瑩白玉足果然還是不肯老實呆在被窩里,而風標**地露在外面,任憑夜風瑟瑟將其吹涼。
墨白沒有多余的動作,直接依舊昨夜一樣,坐在床沿,凝著少女甜美平和的睡顏,輕柔地將那雙涼如冰塊的雙足放進懷里衣襟,與他肌膚只隔了一層薄薄褻衣。
待少女冰涼雙足溫暖如常之後,他又靜坐了一會,然後才悄然離去。
早晨,東方語醒來之後,感覺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那妖魅男子干淨如雪的華艷氣息。
她心跳詫異莫名,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想,她暗下嘲笑起自己來,大概是幾天沒見,心中想念那人的味道,才會覺得空氣中竟淡淡飄散著他的氣息。
接下來,第三天夜里,墨白準時出現,仍舊悄然而來,為她暖和雙足之後,再悄然而去。
第四天,依舊如此。
第五天,他深夜出現在綠意苑再跳入東方語閨房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少女雙足,今夜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蹬開被子露在外面。
這證明他之前強制性的措施令少女露足受寒的毛病改掉了。
這一發現,頓時讓墨白心里歡喜中摻著失落。
這一晚,他沒有再掀開自己衣襟為她暖和雙足;但他仍舊不太放心地留在房內,靜坐了一會,直到確定她不會像小孩一樣蹬開被子,這才躡手躡腳離去。
將一室安靜溫暖留給酣睡少女。
一天,有可能是幻覺;兩天,有可能是夢境;可是連續三天、四天……。
每天起來都能聞到空氣中淡淡流淌的那種華艷氣息,除非是傻子,才會傻乎乎的沒有懷疑。
東方語可不是傻子,她非但懷疑了,而且到後來還找到一些隱約的痕跡確定了。
這一天,東方語起來之後,沒有再像往常一樣訝異室內淡淡氤氳流淌的清涼氣息,而是挑了挑眉,嘴角含一抹嫵媚春色,慢慢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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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總說墨白的戲份少,所以我適當增加他的出場率哈。
先來點溫馨情濃的。
如果有個男人肯用他的月復部為我暖腳,我一定會感動得……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