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196章 他的心意

作者 ︰ 鳳凰惜羽

他站著不動,靜靜看著聾女將食盒遞了進去,又听著她輕和而親切地說了幾句話。

這個時刻,遙遠枯草地那邊所傳來的撕殺聲已經漸漸弱了下去。

他听著聾女與里面那人交談了一會,確定里面的聲音就是他日思夜念的她。

墨白沒有再等下去,他似一陣清風般掠了過去,在聾女後頸處輕輕一劈,聾女隨之便昏了過去。

墨白當然不會讓聾女順勢倒下去,畢竟因為有聾女,他才能如此順利找到這來。

他一掌劈下去,一手已順便將聾女扶著,倚著塔樓牆壁靠坐在地上。

東方語原本正與聾女交流著,卻突然看見聾女微微發出一聲響動;她立即趴到地上,從小洞往外看去。

這一看,竟然看見了一襲飄逸的如雪白衣,還有衣擺處那醒目的暗紅色木樼花。

她怔了怔,隨即歡喜地笑了起來。「你終于來了。」

「小語,我可算找到你了。」男子的聲音很輕柔,輕柔中還含著隱約的緊張與淺淺疼惜。

「嗯,墨白,你怎麼如此肯定里面的人一定是我呢?」少女趴在地上,並沒有爬起來,因為她慣常趴在地上與聾女交流,所以她早就在地面上鋪了東西,這會她趴得正舒適呢。

可外面的墨白就比她辛苦了。

這個小洞既然是開地塔樓最下端,墨白因為地勢的關系,倒是不用趴在地上,但他卻不得不蹲著,將頭勾到鞋面上去,才能看到少女的容顏。

不過這點辛苦對于他而言,自是可以完全忽略不計的。

他剛才已經在隱在別處將這座古怪又古老的塔樓打量了清楚,這座塔樓連個窗戶都沒有。

他一想到那個笑意如靨的少女被關在里面好幾天,他心里就是一陣刀絞的疼;心疼過後,便是濤天而來的怒火。

不過,此刻,他蒼白而妖魅的容顏上,仍是淡漠的平靜之色。

「小語,那條紫晶手鏈可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認錯。」墨白干脆坐了下去,盡管他勾頭往里望的姿勢十分不適,但他面上一切神態都淡然如常,而他淡淡的語氣里,溫醇的嗓音溫柔如昔,心疼如昔;溫柔流漾的聲音甚至藏了濃濃的愧疚。

少女在里面輕悠悠地笑了笑,她交疊著雙手擱著下巴,兩眼忽閃忽閃地盯著外面那人。

「你來慢了,今天已經是她戴著手鏈在外面晃的第三天,你若還沒找到這來,那……」她說著,聲音卻忽地低了下去,然後揚手,露出腕間那條紫晶手鏈對著洞口晃了晃,而她的目光這時微閃起耐人尋味之色。

「小語,對不起,這件事確實是我疏忽了。」

少女懶洋洋笑了笑,目光清澈明麗,艷光如許,聲音溫和道︰「這不是你疏忽;是你不熟悉這里的建築而已。」

男子心里默然,雖然知道她說的是事實;但他仍然覺得自責。

「對了,你能夠順著手鏈找來這里,一定去過聾女家里了,她家的情況是不是很糟糕?」

墨白淡淡瞟了眼旁邊靠著牆壁的姑娘,道︰「嗯,她家中只有一個腿腳不好的娘親,沒有什麼活計,生活自然過得艱苦。」

「你是不是已經想好怎麼安置她?」

少女不答,含笑反問,「你說呢?」

墨白淡淡應道,「以你的性子遇上這樣的人這樣的事,你怎麼可能袖手不管。」

少女在里面懶懶地笑了笑,在心里默默想著,需不需要她數到一百,墨白才能將那扇厚重的烏漆大門打開。

不過,這家伙一味坐在這跟她聊天,她倒是好奇,這人會用什麼方法弄開那扇門。

「小語,其實你自己有辦法出來的,對不對?」

男子嗓音溫醇動听,平平淡淡的語調中蘊含著一貫的寵溺溫柔。

但他用的卻不是疑問句,而是百分百的肯定;這份肯定,在他看見少女那撲閃發亮的眸子時,就自他心底升起。

少女眸光閃閃地看著他,勾唇,懶洋洋地笑了笑,「將我擄來此處的人,根本沒有要殺我的意思,既然如此,我何不老老實實待在這里,而勞心勞力的去想什麼逃離之法。」

墨白愕然,妖惑眼眸泛出狐疑的光芒,凝定少女笑意嫣然的容顏。

「你真這麼想?」

少女老實地點了點頭,又嘻嘻笑道︰「當然,我雖不願意費心思去想逃離之法;可為免你們太過擔心,找機會給你們送個信什麼的還是必須的。」

男子輕輕搖了搖頭,眼眸中流泛出幾分無奈幾分寵溺幾縷溫柔,薄唇輕輕逸出一聲︰「你呀!」

就在這時,那扇厚重的烏漆大門處忽然傳來一聲悶轟聲,隨後,一大片火燒雲的殘影從那扇門的位置透了進來。

少女順聲回首望去,見狀微微怔了怔。

那妖魅男子對她淡淡一笑,「好了,小語,現在出來吧。」他說著,隨即站了起來,恣態肆灑地撢了撢雪白衣裳上沾染的灰塵。

東方語盯著從那扇門透進來的模糊雲影,怔了一下,隨後才意識到門已經被打開了。

她低頭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懶懶勾唇,神情愉快地笑了笑,然後才從地上爬起來。

她悠然走到門口處,淡淡投了一瞥站在墨白身後那面無表情的冰冷少年,見那少年玄色衣衫上,竟粘附了一些金屬碎屑;她目光一轉,轉落到那扇敞開的輩子烏漆大門上;見那扇門右邊上,居然凹了一部份,而從那凹進去的部份缺口來看,分明是被人用什麼外力破壞的。

少女眼底一瞬閃過詫異,抬頭,目光閃閃地看了看成剛。

墨白站在雲影下,平靜地向她伸出了精致潔白修長的手。

少女微微一笑,並不矯情,隨之將手遞了過去,與男子微溫的掌心交疊。

不過,她嫣然笑著看他,明亮眼眸忽閃過一抹狡黠之色。

她將手掌放進他掌心,卻不是順著他的手勢往外走;而是忽然扣起他修長的手指,用力將他往里一拉。

「既然來了,不如進來看看這座塔樓的奇異之處。」

墨白被她這麼一拉,自然毫不反抗,順著她的意思便舉步走了進來。

東方語饒有興致地拉著他直接走到頂層去。

「你看看這口大鐘,很古老吧。我每天敲這玩意,都快將自己耳朵給震聾了。」她昂頭,笑眯眯指著懸吊橫梁的大鐘,字句里雖有嫌棄的味道,但听她的聲音,卻隱隱透著一股歡快的自豪感。

男子一听這話,心立時覺得更加憐惜她了。

醉人的目光一瞬流轉著淡淡的溫柔與淺淺的無奈憐惜,定定凝落少女笑意晏晏的面容。

東方語撞上他溫柔流漾的眼神,只覺心里突然便安定下來。

似乎只要有他在,什麼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嗯,不如我現場敲給你听听。」

少女笑吟吟便拾起兩根棍子,開始按照她自己琢磨出來的辦法,敲擊著大鐘。

「當當」的鐘聲震顫悠揚,一響起,便似嘹亮的鼓聲一樣,自塔樓處遠遠傳揚開去。

正踩著烈火般灼熱地面的艷絕少年,也听到了震越幽遠的鐘樂聲,這一震,似乎震動到他心里去一樣,他竟然怔了一下,腳步卻邁得更快。

他目光穿過遙遙虛空,低聲呢喃︰「是她,果然是她……」

墨白听聞這特別的鐘樂聲,心中也突然震了震。

目光淡淡凝定少女,看她縴長的身影,融在微弱的光線下,揮掄著棍子,每天敲擊著大鐘。

心里忽然便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她不是不苦;她只是習慣將快樂一面帶給別人;而將苦澀的那些隱藏在心底,獨自品嘗。

「小語,別敲了。」墨白跨上前,輕輕執住了她手腕,止住她擊鐘的動作。

「我們走吧。」

東方語微微笑了笑,旋即與他相諧走了下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在那里站了一會,抬頭,看著霧氣低壓的天空,挑眉,歡快地笑了起來。

「成剛,你背那個姑娘回去。」墨白淡然瞥了眼仍靠著牆壁昏睡的姑娘,輕聲吩咐了一句。

成剛往聾女看了看,微微地抽了抽嘴角;不過還是立即便往聾女的位置走了過去。

他們往回走的時候,隱約可見天邊一方天空漫染著淡淡的焰紅。

「天,那邊發生火災了嗎?看這天空都被染紅了一角。」東方語這才看到某處上空隱約有火苗跳動的影子,驚愕之余,隱隱有些擔心起來。

「你放心;這場火已經燒到尾聲,而且,我敢肯定,它絕對沒有波及到周圍村莊與無辜百姓。」墨白隨意眺望了一眼那火紅的天際,語氣淡淡,眼底卻有什麼飛閃而過。

東方語聞言,挑眉,眨著明亮眼眸,波光閃爍中,真真切切地倒映出男人如雪般的容顏,心中忽地便一亮,「難道說,你知道這場火是誰放的?」

她自墨白的語氣中便斷定,這場火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墨白略略動了動眉梢,微微含笑看她,卻沒有說話。

因為這時,就在曠野盡頭處,忽然現出一條人影。

那人身姿超卓,一身名貴銀杏華衣,腰間還別著一支碧玉蕭。

容顏美艷絕倫,如冠玉一般的臉龐上,微微泛著擔憂,然他的神態卻是溫和儒雅的。

他大步踏來,身上似乎還帶著灼熱的火氣;而他一身名貴銀杏華衣周圍,似乎還隱約可見暗紅的火光在跳動。

初時,他還遙遠得似在天際,眨眼,卻已鮮明在目。

寧楚微微一笑,目光含幾分擔憂幾分關切越過空間阻隔,幽邃遞來。

看見少女安好如初俏立在這風聲呼嘯的曠野,她目光含笑,神態不喜不怒,看他的眼神也不見起伏波光。

寧楚心里頓時微生失落;目光往少女旁邊那一襲白衣如雪的男子瞄了瞄。

再收回視線,在心里微微起了感嘆︰看來他又遲來了一步。

命運兜轉,他總是遲來的那一個。

再抬頭,艷絕少年臉上又是淡淡溫和笑容,他腳步微微一凝,卻一瞬又再度往少女所在的位置邁去,「小語,總算找到你了。」

東方語笑眯眯看著他,「你听到了我敲的鐘聲,遁著鐘聲尋來的,對吧?」

少女眼角微低,將寧楚周身飛快掃視了一遍,見他衣袍上還沾著星灰,她略略挑了挑眉,心中一動,感覺有暖意緩緩流淌而過;再看他,明亮眼眸多了點點感動的亮光,「你剛才直接從大火中穿過的?」

寧楚輕輕抬起右手,有意無意用長袖拂過自己衣擺,微笑,溫和道︰「大火燒過的地面余溫高得灼人,你看我的靴子潔淨無損,怎會是剛從大火中穿過。」

東方語定楮再細看,發覺剛才她從寧楚衣衫上看到的星灰,完全不見了蹤跡;而他一身銀杏華衣,此時整潔如新。

她眨了眨眼楮,眼底有疑惑一瞬浮出。

鷹七站在寧楚身後,嘴角明顯地抽了抽;隨即他深深地遞了一記眼色給少女。

再然後,在寧楚眼角那溫和卻含著絕對威嚴的余光中,他抬頭,努力望天。

難怪主子剛才在走進林子前將靴子月兌下,拿在自己手里,踩著襪子走過那片能燙熟山芋的林子,原來是不想讓某人看出從火海里穿過。

鷹七想了想,心下便覺得一疼。

目光隨即低了低,淡淡掠過那艷絕少年雙腳。

主子腳底現在一定冒起很多水泡了吧!真不明白主子是怎麼想的,剛剛明明焦急到不行,居然動了怒氣,大開殺戒還火燒林子,不就是為了趕緊跑到這來見她嗎?

現在到了她面前,又要裝出一副悠然雲淡風輕的樣子。為什麼不肯讓她知道實情。

「小語,這些天委屈你了;你現在一定餓了吧,來,先吃點東西,待那片林子的地面涼了,我們再回去。」

寧楚微微笑著,眼神溫和里夾著點點細碎的星光,那點點星光上,似是綴滿了某種叫做溫柔的物質,而這些溫柔里面,又包含著一層淺淺的心疼與薄薄的憐惜。

他說著,對身後的鷹七招了招手。

鷹七再度狠狠扯了扯嘴角,眼神含幾分懇切瞄向那笑意明媚的少女。

將手里托著一個小罐子遞到了寧楚手里。

「小語,這是我讓人新鮮做出的燴飯,現在還熱著,你不如先吃點?」寧楚接過罐子,拿掉蓋子,才將那個裝著食物的罐子遞向少女。

東方語怔了怔,目光微閃,面上寒風呼嘯刮過,冷意似是拼命往骨子里鑽;她被風凍得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然而,心卻熱了起來,她定定盯著寧楚手里那個罐子,一瞬連眼神也生了變化。

站在她旁邊那白衣如雪的男子見狀,卻搶先一步伸出手,將寧楚遞來的罐子接了過去。

少女目光微微轉了轉,轉到墨白手里,她輕笑,一把將罐子奪到了手里。

用力吸了吸鼻子,笑道︰「嗯,真香,聞著就讓人覺得肚子餓。」

她低頭,目光在罐子冒出的裊裊熱氣中凝住。

這時,她才發覺,罐子底部居然是暖的。

她再細看,這個罐子里面居然還套著一個罐子,而小罐子下面,放著銀炭燴著小罐子,難怪食物還冒著熱氣。

少女抬頭,明亮眼眸似乎在食物裊裊白煙中氤氳了一層迷離朦朧。

「寧楚,謝謝你。」

謝謝你這份細微體貼的心意。

她記得這里離華京甚遠,她當日被人擄來此處之時,她坐著轎子足足走了兩個時辰。

就算寧楚所騎的追雲腳程再快,他到這來,至少也需要大半個時辰。

而他之前還與人拼殺,還火燒林子……。

所耗費的時間就更多了;這個時候,罐子的炭火早該熄了;但現在,罐子送到她手中,炭火還是燃著的,而飯菜還是熱著的。

一種叫做感動的情緒慢慢便從她心底爬了上來,直至盈滿她明亮雙眸。

她看那艷絕少年,眼眸里似有春風吹拂,更似有明波流傾。

原本頗有意見的鷹七在看見她眼神時,忽然也怔了怔,這一刻,他竟奇異地懂得她眼神里蘊含的東西。

那是一種叫做感動的情懷。

一怔過後,鷹七扯了扯嘴角,陰沉的臉總算有了晴天模樣。

好歹東方姑娘懂得主子的心意,主子的苦心總算沒被辜負。

想想這個罐子到現在還熱著,是多麼的不容易。

從出太子府,主子一路策馬揚鞭,卻一直將這個罐子揣在懷里,不時用內力溫著罐子,保持里面銀炭不會熄滅。

燴飯燴飯,這一罐子燴的可不僅僅是飯;而是用心燴暖的情意。

東方語就站在原地,當著一眾人的面,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當然,她吃得很用心;寧楚的心意,她從這罐子的燴飯中讀懂;她注定要拒絕寧楚,但她不能在此刻辜負了他拳拳之心,更不應浪費這獨有滋味的燴飯。

她看似吃得很慢,其實速度快得很,用不了多久,罐子里的食物便被她一掃而光。

這些天,她被人虐待著自己嬌弱的胃,每天只有兩頓粗糙的飯菜,她此刻是真的餓了。

墨白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將最後一粒米送進嘴巴;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臉色微微有些沉,眼神顏色也微微深了些。

而寧楚目光溫和中隱隱透著期待,不過他的神態仍恬淡安靜,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不適。

少女慢悠悠吃完所有飯菜,末了,還咂了咂嘴,顯得意猶未盡的樣子。

「寧楚,燴飯的味道很好。」東方語自罐子抬起頭,目光晶亮地看著寧楚,慢慢地,微笑道︰「不過這種滋味,我想一輩子只嘗一次便已足夠。」

寧楚怔了怔,溫和神態中微微現了一絲意料中的表情,而這份意料之外卻又微微含一分失落兩分空寂。

她懂他的心意,卻拒絕得決絕而含蓄。

寧楚那雙同樣瀲灩風華的眸子,似乎也在他這黯然微笑中染了灰暗的色澤。

而少女旁邊那一襲白衣如雪的男子,原本泛沉的臉卻突然轉了朗朗晴空,那雙妖惑眼眸更霎時放亮。

東方語目光一轉,迅速掠過寧楚的黯然,掠向更遠的曠野。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地方的風實在太寒,我懼寒呢。」

她說著,一人當先,往最初看見寧楚的地方邁步走去。

雖然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離開這座塔樓,但她估計寧楚既然只能從那個地方過來;就說明那里一定有最便捷的道路。

墨白深深地凝看了寧楚一眼,目光飛過,濺出一抹堅定的不絕不退讓。

寧楚也昂然抬頭,直直與他對視,他眼神溫和,然而溫和背後,也同樣流淌著堅定不移的光芒。

只要她一天未嫁人,他都有機會去競爭,不是嗎?

他淡然回視墨白,笑容一瞬掃光了剛才那抹失落與空寂;而多了平素的堅定飽滿執著。

墨白微微勾唇,嘴角露著隱隱笑意。

他的眼神在說︰那就走著瞧吧!

他目光掃過寧楚,腳步卻絲毫未幾停滯,穩健輕覆追著少女的方向而去。

東方語走到那片林子外圍,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因為此刻,地面仍不時冒出哧哧的熱浪。

她實在不想用自己雙腳去證實地面的溫度是否能夠燙熟山芋。

這麼一想,她忽然回首,目光雪亮掠向了信步行來的艷絕少年;眼神往寧楚那平穩如飛的雙腳凝去。

難道會武功的人,還能不著地面,直接從上面飄過嗎?

不然,寧楚剛才走過去的時候,腳底一定被燙傷了,可看他的腳步,竟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模樣;就連他的靴子,也潔淨如新;實在不像是剛剛才從火堆上踩過的樣子。

墨白見她停住,眼角也往寧楚身下那雙潔淨如新的靴子掠去。

這麼一掠,心里也暗自生出一分佩服來。

但隨即,他抬頭,眼楮燦若星辰,眼神卻自生一股堅持的驕傲。

即使你如此為她;我也不會將她讓出來的。

從我確定她的心意之後,我便不會再讓任何人將她從我身邊帶走。

少女目光往林子里瞄著,眉頭仍然輕輕蹙著,明亮眼眸漾泛著一絲為難。

她想了想,扭頭看了看墨白,又看了看寧楚。

「要不,咱們再等等?或者再另找一條路?」

「除了這片林子,沒有別的路可走。」寧楚走到了她身邊,態度溫和,但語氣確定。

墨白垂下眼眸略一沉吟;忽地伸出長臂,輕輕摟過少女腰肢,便將她整個人帶起,隨後,足尖點地,他大步踏進了林子。

寧楚可以不懼熱浪踩過去;他同樣也可以。

東方語突然騰空,轉眼看著墨白走進林子;她驚愕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墨白,你將我放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小語,地面很燙,你沒有一點內力,走過去一定會受傷;難道你想讓我以後都內疚嗎?」墨白沒有停下腳步,當然也沒有將她放下來;然而,他平平淡淡的語調,卻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驕傲。

東方語怔了怔,忽然便不再出聲要救他放下。

寧楚垂眸,眼光隱隱含一絲寒意掃過墨白摟著少女腰肢的手。只是那麼一凝,隨即他當作沒看到的樣子,默默掠到了少女旁邊,與他們一起並肩而行。

當然,墨白腳步如飛,為了減少東方語在林子里被熱氣灼傷的可能,他足下自是運了內力;而寧楚也不甘落後,亦同樣運了內力不緊不慢地並肩行走。

鷹七跟在他們身後,可就落後了不少。

因為剛才,他經過一番酣戰,此刻內力還未能恢復如常,自然不能像寧楚一樣運內力行走。

他跟在後面,眼楮卻緊緊盯著那雙白衣與藍衣交纏翻飛的少年男女。

一路走,一路低聲咕噥︰「啊,主子,你就這麼大度,眼看著她被人這樣吃豆腐……,你剛才就該讓她知道,你走過這片林子的時候,是月兌了靴子走過去的。」

他的聲音很低;東方語沒有內力,自然听不到;然而,不代表其他人听不到。

墨白心中微生震動,他不動聲色側目,看了寧楚一眼;而寧楚則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皺了皺眉,回首瞪了鷹七一眼。

鷹七的咕噥聲便在他這一瞪中,完全消失在風里,再也听不聞了。

他們一行回到太子府;寧楚安頓好東方語之後,這才開始查問鷹七。

「調查清楚了嗎?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為?」

「主子。」鷹七神情嚴肅,他看著寧楚,拱了拱手,「屬下先跟你說說我們今天遭遇的刺客。」

寧楚淡漠地挑了挑眉,眼角光芒閃過,微微亮光中掩不住他的聰慧絕倫。

「難道那些刺客不是他派去的?」

鷹七自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七皇子寧步。

「從那些死人身上追查得到明面上的線索,確實是他所為沒錯。」

寧楚挑眉,「嗯?明面上?」

鷹七立即又道︰「因為屬下層層追查下去,還得出了另外一條線索;不過這些線索很隱秘,只是隱隱指向了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寧楚輕輕敲了敲桌子,艷絕臉龐浮起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說說,隱秘的線索指向了誰?」

「是周德親王寧優。」

寧楚轉目,視線落在鷹七面上,眼神微微生了冷意,「竟是皇叔!」

「那另外一件事呢?當日是誰將她從宮門前擄走的?」

------題外話------

明天又是周末,妹子們周末愉快。

我得努力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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