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嫡妃 第231章 只有更毒

作者 ︰ 鳳凰惜羽

風銀星咧嘴對她傻傻一笑,他腦子里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現在滿身心的只有一個念頭在強烈的支使著他。愛睍蓴璩

那就是將眼前這個絕色卓約的少女狠狠摟入懷,好好愛憐一番。

這個念頭之強烈,已經到了讓他無法自控的地步。

于是,他便遵從自己的意願,對東方語張開雙臂伸出手去了。

他的動作從後面望過來,除了是想對東方語不軌還是不軌。

東方語一笑嫣然,眼神狡黠之中隱含著萬丈不化的森涼。

就在風銀星張開雙臂向她撲來的瞬間,她身子微微往前一傾,除了及時避開了風銀星的狼爪之外;她還同時自動的滾入那水深不及半尺的池子里。

天知道,她多想建一個游泳池暢游一番;雖然眼前池子的水淺了些;不過好在有魚兒陪著,也算是彌補了她心中的缺憾。

她這一滾一跌,別人望過來,那是絕對的為了躲避風銀星而狼狽跌下去的。

「啊……夏雪,胭脂……你們在哪,快過來救命啊!」

東方語絕對真實的驚慌大喊,讓參與其中計劃的夏雪听到,都不免被大大的嚇了一跳。

夏雪與胭脂當然不可能在听到叫聲便立馬飛身撲過去的。

夏雪還有意無意的阻了一下反應過快的胭脂。

按照計劃,她還得看見風銀星也撲入池水里,才能奔過去救人。

東方語滾入池子之後,又微微涼笑著對風銀星眨了眨眼,當然,這個時候,她一邊高呼著救命,手里還不忘狠狠的拉了風銀星一把。

在別人看起來,自然是風銀星意欲對她不軌,並且不顧一切地撲下去。

這一幕,不但被無意過來游園的大郡王妃靜雲看得清楚明白;就是後來聞聲掠來的墨白與安王爺,也及時的目睹了這一幕。

無數人目瞪口呆之中。

墨白衣袂一甩,頎長的身影便如一抹流星般掠了過去。

而且他的速度之快,顯然比幾乎與他同步追去的安王爺要快了數倍。

墨白掠過去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人未到,掌先出。

掌風如雪,夾著萬鈞之力朝著風銀星的面門拍去。

風銀星在他的手掌拍到之際,似乎突然間清醒了過來;雖然他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也不清楚眼下的處境;但墨白的掌力卻是貨真價實的。

他也來不及開口說話;只能下意識的出手相迎。

不過,他反應縱然再快,也失了先機;臉上立時受了墨白扎扎實實的一掌。

這一掌打在面上;除了立時現出清晰掌印之外;風銀星嘴角還緩緩滲出了鮮血。

他被打得莫名其妙,心中自然也有怨氣;加之他本來就對墨白不滿。

當下不假思索的,就站在池子里與墨白對打起來。

身影變換里,眾人只見池子里人影綽綽,兩人交手之快,實在令人眼花繚亂。

東方語在夏雪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站了起來。

安王爺這時終于也趕了過來。

他冷眼看著池里纏斗的兩兒子,正欲出聲喝止他們。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原本墨白一直佔著上風;以風銀星的功力,絕對只有招架之力,哦,不對,就是招架也感到無比吃力。

墨白在收招再出掌之間,動作無端的停滯了一下;就是這一下的瞬間;風銀星瞅得機會,心頭一陣暗喜;手指閃電般按在了腰帶上。

接下來,幾枚細小的銀針只在陽光下微微一晃,隨即沒入了墨白揮來的手掌里。

墨白身體立時僵硬地晃了晃;再然後,他冷冷吼了一句︰「風銀星人,你卑鄙。」

然後,在眾人始料不及里;墨白晃了一下之後,居然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東方語正跌跌撞撞走上池子,墨白這一倒,頓時嚇得她大驚失色。

風銀星似乎也沒料到自己藏在腰帶上的銀針有如此威力;他原本想著,銀針射出,頂多不過能夠逼得墨白出手變慢而已;而他就是需要在墨白慢下的時間里,躍上池子,然後向安王爺解釋清楚。

他完全沒料到墨白居然會躲不開他射出的銀針。

但現在,看著墨白直挺挺表情無比痛苦地栽倒下去,他的心,似乎也在瞬間涼涼的,沉了下去。

安王爺伸手一抄,將堪堪倒落池底的墨白接住,帶了上來。

東方語連忙過來為他診治。

不過就算東方語不說;在場的人誰都看得出墨白中毒了,還是十分厲害見血封喉類的毒藥。

因為此刻墨白原本略呈病態蒼白的臉,在這眨眼之間已浮出一層暗灰之色;而眉宇間隱隱還有暗紅流動。

安王爺狠狠地瞪著風銀星,伸手,冷冷吐字︰「解藥!」

風銀星的面色也不比墨白的好看多少;他尚處在疑惑的震驚中,突然看見了安王爺那只攤開的手掌,上面起有繭子,伸在他眼前呈坦平的形狀。

「解藥?」風銀星下意識的驚愕重復,目光對上安王爺森冷噬人的眼神,才倏地驚覺這二字代表著什麼,他怔怔抱頭,無比後悔道︰「父王,我、我沒有解藥。」

「你用這麼歹毒的毒藥對付自己的弟弟,到現在你竟然還不肯拿出解藥!」安王爺聲音森冷,語氣透著極為不耐的狠戾。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麼盤算;告訴你,若是墨白出任何意外;我會毫不猶豫地讓你陪他。」

「父王,」風銀星被安王爺凜冽狠戾的目光驚得渾身發抖,「我真的沒有解藥;我原先根本就沒往銀針淬毒,這……解藥從何而來。」

安王爺冷冷瞪他一眼,緊抿著嘴唇,連一個字也不肯再說。

東方語慘白著臉,也顧不上自己渾身淌滴不停的水珠,哆嗦著將自己身上的藥丸不要錢的往墨白嘴里塞。

幸好她剛才只是在水里滾了那麼一會,藥丸雖然有些濕,但並沒有化開。

安王爺看著她雖然驚慌卻仍然強撐鎮定而熟練地為墨白診治,這才回頭吩咐人進宮請御醫;同時還一個眼神示意侍衛將風銀星扣押下去。

後來,東方語在流光閣里忙碌了半天,渾身衣裳濕透也顧不得換下,一直默默守在墨白身邊,直至後來確定墨白體內的毒暫時不會再往腑髒蔓延,她才肯在夏雪半拖半拉強逼下換了衣裳。

御醫來了又走了。

御醫的醫術,不說其他,單就解毒方面而論,根本遠遠不如東方語的水平。

安王爺送走了御醫,又回到了流光閣,看著滿臉憔悴的東方語,眼里縱然有不滿,這會也只得壓制下去。

他就知道,長得過份漂亮的女人是禍害。

但是,這會,他再遷怒東方語也于事無補;他坐在邊上,沉默良久,才緩緩道︰「世子妃,他的情況現在如何了?」

東方語茫然扭頭看他,好半晌,才苦澀道︰「情況不太樂觀;不過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她說得很慢,可見發聲艱難。

安王爺瞧著她的臉色,眉頭狠狠地擰了一把。

他想了一下,默默地看了看東方語,忽然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風權錚離開流光閣之後,直接回到主屋。

「來人,將風銀星帶到這來。」

他讓人去帶風銀星的時候,一直忐忑等候他從流光閣出來的大郡王妃靜雲與胡側妃都在暗中留意著他的動靜;趁著這個時候,胡側妃與靜雲齊齊走了進來。

婆媳倆一進屋,直接便雙雙給安王爺跪下。

安王爺見狀,眉頭擰緊,冷冷道︰「你們這是要干什麼?」

他的聲音就如他的表情一樣,冷漠而無情。

胡側妃與靜雲皆不同程度地震了震。

兩人目光飛快交流了一下,最後,胡側妃小心翼翼道︰「王爺,銀星與世子起爭執,全都是因為世子妃自己不檢點的關系。」胡側妃這麼說,顯然是靜雲已將在現場看到的一切都詳細地說給她听。

雖然靜雲看到的只是風銀星意欲對東方語不軌,而張開雙臂向她撲來的情景;但後來夏雪攙扶東方語從池子走出來的時候,她的衣袖與褲管還是呈挽卷狀的,上下皆著一段雪白肌膚。

兩人在過來之前就已經商定,一口咬定東方語有錯在前;再說後來的事;也許就能讓王爺因為對東方語心生不滿,而對風銀星從輕處置。

安王爺一听這話;眼神果然又深沉了些。

他冷冷瞥過她們,沉沉道︰「世子妃檢點不檢點;她也沒有主動去招惹別人;是你的好兒子非要粘著她不放;這些當時不僅大郡王妃你親眼所見;我也一樣看到了。」

「這……」胡側妃被安王爺這一頓冷叱,叱得臉色泛青,她咬了咬嘴唇,又道︰「銀星平日從不是沉溺之人;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去招惹世子妃;一定是有人對他用了什麼藥,控制了他的意識,他才會做出那種荒唐事。」

「用藥?控制他的意識?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安王爺一聲嗤笑,眼神輕蔑,「你不如干脆說世子妃暗中對他下了迷魂藥,故意讓我們看見他對她不軌更好。」

「你自己沒腦子,也別把別人當成跟你一樣;他有沒有被藥物控制,我會看不出來;他當時與墨白纏斗的時候,若真被藥物控制,他出手能那麼迅速流利!」

安王爺嘴上雖這麼說;但他心里也確實起了懷疑;同樣懷疑風銀星當時的情形,是不是曾受藥物控制。

不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若真是這樣;也是風銀星自己心術不正,才會被人所乘。

「他自己有錯在先不肯低頭認錯也就罷了,他竟然還用暗藏的毒針射殺世子;你說,若是他真是無辜的;他何必這麼做。」

胡側妃與靜雲見安王爺暴怒無比;眼里更是布滿了層層凌戾的煞氣;兩人想了想,實在不知再如何接著為風銀星辯解求情才好。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這時,侍衛終于將風銀星帶到了安王爺面前。

「父王,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世子的;你相信我。」風銀星一見安王爺,立即戰戰兢兢跪下來辯解。

風權錚漠然瞥過他頭頂,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毒針,世子現在危在旦夕;你竟然有臉要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風銀星震驚抬頭,怔怔看著安王爺冷漠暴戾的臉。

半晌,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我真沒有想要射殺他的意思。」

「父王,世子妃不是號稱醫聖嗎?難道她也沒有辦法?」

「哼,若不是她醫術了得;世子現在只怕早就回天乏術了。」安王爺王爺恨極冷哼,盯著風銀星的眼神透滿了冷峻惱恨。

「對,父王,我、我根本沒有想過意圖對世子妃……對世子妃不軌;我當時不過踫巧路過花園,然後……然後不知怎麼的,我迷迷糊糊就走到她身邊去,後來……後來發生什麼事,我根本完全不記得了,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突然就挨了世子一掌。」

風銀星被關押的時候,將事情前前後後想了多遍;終于也理出了頭緒;認為自己一定是在無意中著了道,才會做出如此失控的事情。

他承認,心底里確實曾覷覦過東方語的美色;那個美艷到骨子里的妖精,不刻意誘惑,最自然的一舉一足卻透著無限誘惑風情。

可是,這個念頭,也只是被他牢牢的死壓在心底而已;他表面上,從來就不敢表露一丁點。

他怎麼可能在花園那種地方對她做出輕薄的舉動來。

安王爺根本不想听他的辯解,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只要他拿不出證據;這樣的說辭也無法令人信服;更何況,當時他與墨白掠過去的時候,風銀星的神態明明清醒得很。

「哼,這種爛借口你也編得出來;你還是留著自己听好了。」安王爺冷冷瞪著他,滿目恨意閃爍著莫名光芒,「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肯不肯將解藥拿出來。」

風銀星一听這話,登時沮喪地頓坐在地。

「父王,我真的沒有解藥;我藏在腰帶上的銀針從來就不淬毒;我也不明白銀針上的毒到底從何而來。」

安王爺看了看靜雲,冷冷道︰「腰帶既然是你的貼身之物;平日一定也是由郡王妃一手打理的;那麼我現在倒要問問郡王妃你了;除了你,還有誰接觸過他的腰帶?銀針上的毒是不是你暗中淬上去的?」

「王爺,不是我,不是我。」靜雲一听,頓時慌了手腳,又是擺手又是連聲喊起了冤屈,「他的腰帶平日雖然是我打理的;可我真的沒有在他的銀針上動手腳;況且,他從來都不讓我踫那些銀針的。」

靜雲說著,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她這樣,當然可以極大限度減少自己的嫌疑;但同樣,也等于變相增大了風銀星的嫌疑。

胡側妃一听這話,立時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她一把。

果然,安王爺听完,漠然瞟了靜雲一眼,暴戾外濺的眼神落在風銀星臉上,隨即多了一層厭惡霜色。

「這麼說來,唯一能在銀針上下毒的人就是銀星你自己了,你堅持不將解藥拿出來,是嗎?」安王爺聲音陡然下降了數度,眼皮一掀,森冷眼神中透著決斷,「那你就別怪我冷酷無情。」

安王爺如此冰冷的眼神與如此冷重決絕的語氣,一下將跪地的三人都嚇得心頭發寒。

胡側妃下意識哀聲道︰「王、王爺?」

「風銀星企圖輕薄弟媳;還拒不認錯當場用毒針射殺弟弟;這件事眾目睽睽所見;現在世子仍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卻全無悔改之意;我若是再姑息下去;還不知道以後他要禍害多少人。」

安王爺沒有看胡側妃,而是盯著面色灰敗的風銀星,冰涼的聲音猶如來自寒冰地獄一樣,誰听聞這樣的聲音,都不禁從心底直冒寒意;而任何人被他那暴戾森涼的眼神一瞪,頓時便覺得全身血液都被凍僵了一般。

「我就不將他移交官府丟人現眼了。」安王爺微微頓了頓,眼眸寒光濺起,凝掠在風銀星頭頂,「我且念在你我父子一場,你自盡吧。」

「自……自盡?」

失聲喃喃的是胡側妃;風銀星與靜雲都在安王爺這一聲冷酷宣判里,齊齊癱坐在地;愣愣的似完全石化了一般,連眼珠也驚得不會轉動了。

「王爺,求你別這麼對銀星,他也是你的兒子啊。」胡側妃完全被安王爺的冷情決絕給嚇傻了,她不停地磕頭,再一邊連聲求饒,「妾身求求你,別這麼對銀星;你想想看,現在世子還躺在床上,你若是再令銀星也……自盡的話;萬一世子他救不回來;你豈不是等同一下就失去兩個兒子,你如何忍心。」

安王爺完全不為胡側妃語無倫次的求情所動,他冷冷瞪了胡側妃一眼,冷笑道︰「你錯了,就算世子去了;我也不會稀罕風銀星這個兒子;要知道,除了他們倆,王府還有另外兩名郡王呢,我從來不用擔心血脈無人傳承。」

胡側妃聞言,眼里一瞬閃過濃烈恨意;一恨安王爺決絕無情;二恨梁婉那個一直與她平起平坐的女人,為什麼生了兩個兒子;如果梁婉只生了兩個女兒的話;她相信安王爺此刻就絕對說不出如此冷酷無情的話來。

但這會,縱然心里再恨;她也不敢表露絲毫。

「可是,王爺,你就算不念在他是你兒子;也請你想一想玉兒;你忍心看著玉兒那麼小的年紀就失去父親嗎?」胡側妃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個孫子;雖然安王爺對孫子從來不親,也從不見他對誰表現出特別在乎的樣子;但好歹這是一個希望,她總得試一試。

靜雲听到這話;震驚恐慌的情緒微微淡了些;她接到胡側妃拼命暗示的眼神,也立時淒淒地低泣道︰「王爺,求你饒了郡王吧,求你饒了郡王吧;孩子那麼小,若是孩子從此失去父親;孩子以後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女乃娘也將玉兒帶到了安王爺面前來。

那孩子一看見黑臉冷眼的安王爺,立時就嚇得哇一聲哭了起來。

但是,靜雲見狀,還得硬著心腸,不斷逼迫玉兒走到安王爺身邊替他爹求情。

玉兒畏畏縮縮挪了半晌,小身板一直在不停地抖呀抖,最後硬著頭皮,在靜雲哀求又嚴厲的眼神威脅下,戰戰兢兢挪近到了安王爺面前。

「爺爺……求你饒了爹爹吧;爺爺,只要你饒了爹爹,玉兒保證以後一定好好听話,絕不淘氣;爺爺……爺爺……玉兒求您了。」

孩子又怕又懼,一邊咬著打架的牙根,一邊斷斷續續泣不成聲哀求著。

安王爺冷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眼前哭聲繚繞,實在讓他不勝其煩。

他皺著眉頭,冷漠看著他們,看了半晌,忽然嘆了口氣,緩緩道︰「罷了,看在玉兒年紀尚幼,這麼小的年紀就失去父親的話的確有些可憐;我且饒了風銀星這一次。」

眾人聞言;登時悲喜交加;然這喜色尚未漫上眉梢,又听聞安王爺冷冷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跪在地上那三人的心頓時又高高地懸了起來。

「從明天起,風銀星正式貶為庶民,逐出安王府。」

「我會盡早向陛下上奏折稟明此事;你們都散了。」

貶為庶民?逐出安王府?

風銀星緩緩地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這不是比直接要了他的命更讓他難受。

可是此刻,無論是胡側妃還是靜雲,都不敢再為他求情;生怕再次惹惱安王爺;又讓這冷面閻王起了殺心;到時就真是神仙下凡都救不了風銀星的命了。

翌日,風銀星一早就被灰溜溜的逐出安王府去了。

胡側妃與靜雲帶著孩子玉兒在門口看著他狼狽離府;一時俱百感交集,沉沉無語。

兩天後,墨白終于從死亡線上逃出生天,悠悠地醒了過來。

不過,按照東方語的說法,他目前仍未月兌離危險。

安王爺見狀,也不敢多說什麼來刺激墨白;只好簡短的叮嚀東方語幾句,讓她好好照顧墨白雲雲。

安王爺生怕刺激到墨白,所以他在流光閣里待的時間自然不會長。

夏雪待安王爺離開後,終于忍不住輕聲道︰「世子妃,難道你們打算就這樣放過那個人嗎?」

東方語看了看躺在床上躍躍欲試想要起床的家伙,冷然一笑,道︰「誰說我們準備這樣放過他!」

「不過夏雪,你應該明白,有時候;死反而是一件讓人痛快的事;相反,活著若是生不如死的話;那可比死更痛苦百倍;我寧願讓他難受的活著;也絕不允許他痛快的死去。」少女低低一聲冷哼,明眸轉動,瞬息流轉出一片冰涼,「還有,你應該放心;我們只要做完前面的事情就夠了;至于後面的事,會有人主動熱情的替我們去做的;我看現在,那個人就已經迫不及待了。」

「再者,我可忘不了羅媽媽右手的手背上還有一個幾乎穿透掌心的洞;那支簪子的主人還沒找出來呢;我怎麼舍得讓那個人輕易的去死。」

夏雪听著她慢悠悠輕飄飄甚至還帶著幾分閑散意味的話;渾身忽然便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她突然有點同情那個已經被逐出安王府成為庶民的大郡王。

心想此刻,他一定後悔曾經下手害了羅媽媽。

可惜,這世上什麼藥都有;就是後悔藥永遠難求。

三天後,在前往無憂居的必經之路上;靜雲攔住了胡側妃;她看了看四周,見四下無人,才撲一下跪倒在胡側妃面前,淒聲哀求道︰「婆婆,求求你快想想辦法讓銀星回來吧。再這樣下去,我怕他會……」

「靜雲,你這是做什麼,你趕緊起來。」胡側妃皺著眉頭,伸手一把將靜雲拽了起來,「銀星可是我兒子,俗話說,我和他可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生血肉;難道你以為我不想讓他回來嗎?可這事總得慢慢想辦法;你看現在,王爺還在氣頭上;還有,世子現在還沒月兌離危險;你說眼下風頭火勢的,我能在這個時候去求王爺嗎?」

「那可怎麼辦?」靜雲猶豫了一下,又瞄了瞄四周,倏地湊近胡側妃耳邊,壓著聲音道︰「婆婆,你是不知道,他被逐出府之後,一直借酒澆愁,昨天我去看他的時候,還……還發現他竟然在服食五食散;我擔心若是讓他這樣下去,他可就全毀了。」

胡側妃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隨即她也機警地望了四下一眼,皺著眉頭盯著靜雲,低低道︰「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婆婆,我也希望是我看錯了;可是……不會錯的,只不過我現在在他面前還裝作不知道而已。」

「噓,別再說了,改天你帶玉兒到我院子玩耍。」胡側妃掠了掠四周;雖然四下無人;但她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那樣的事,就算是謠言,也絕不能讓它傳出一絲風聲來;尤其是在安王府里頭;若是讓王爺听到只字片語,那銀星回府的希望可就完全渺茫了。

靜雲點了點頭,咬著嘴唇,對胡側妃施了一禮,然後慌慌張張走了。

胡側妃站在原地又待了一會;然後她也邁步往無憂居走去;不過,她走入一個拐彎之後,卻又悄悄停下了腳步,瞪大眼珠目不轉楮地盯著外面;她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又待在拐彎處等了好一會功夫,發覺確實沒有人之後,她才松了口氣,真正的往無憂居走去。

不過,她這口氣明顯松得太早了些。

就在她終于回去的時候,在離剛才她與靜雲談話不遠的一處樹叢里,微微有一陣輕微晃動。

一陣晃動之後,忽然有一條矯健的人影自樹叢里閃掠而出。

流光閣。

「世子妃,我打听到消息了;原來真有人等不及已經暗中對風銀星下手了。」

東方語看著一臉嚴肅的夏雪,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哦,他被人怎麼樣了?」

夏雪瞅了瞅四下,突然湊近東方語耳邊,幾乎咬著她耳朵,道︰「我听到靜雲親口說,她看見他開始服食五食散。」

東方語玩味一笑,眼神流轉出淡淡的耐人尋味。

「五食散?那可是個好東西,服食之後,人什麼煩惱憂愁都沒有了;在那會他的世界里,肯定快樂似神仙。」

夏雪的表情卻仍如冰霜一般嚴肅;她自然也是知道五食散的厲害;一旦服食上癮,久而久之,不但再也離不開,服食的人,就是身體與腦袋都會在服食的過程中,慢慢地消毀。

用不了多久,整個人就會變得異常消瘦,神志也會變得痴痴呆呆。

「那眼下我們還需要做什麼嗎?他被逐出去那麼多天,也沒見他與什麼聯絡過;那簪子的主人到底是誰,我們現在還是沒有什麼線索。」

東方語垂下眼眸,嘴角一撇,涼涼道︰「那我們就逼他聯絡簪子的主人。」

室內光影離合;兩個少女在交頭接耳地密密低語。

三天後,墨白和身體又好了些;他臉上那層死氣的灰青之色終于淡去。

安王爺似乎放心了些;來流光閣的頻率也就沒有以往那麼密了。

不過,他每天都早出晚歸;卻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這一天,是風銀星被逐出安王府的第十天。

在東方語暗地的逼迫下,他終于無法在五食散的麻痹下,過著醉生夢死的頹喪生活。

他一早做了偽裝,然後乘著馬車在帝都街道繞了好幾個圈圈,在確定身後切切實實沒有人跟蹤之後,他迅速從馬車里鑽到一頂與馬車擦身而過的轎子里。

馬車繼續在帝都里繞圈圈;他卻坐著轎子直奔郊外一座佛寺而去。

佛寺香火鼎盛,香客都眾。

風銀星穿著一身普通得有些樸素的衣裳,混在香客里往佛寺走去。

他走過正殿前的廣場;佯裝參觀的模樣,繞到了佛寺側殿,然後又兜兜轉轉到了佛寺修建在另一座山頭的晨鐘亭。

光影離合;他去到晨鐘亭的時候,只看見一抹縴細的身影站在那口大鐘一面;他只能看到那影子的最下截曳地裙擺。

裙擺沒有過分繁復的花紋,但卻色彩斑斕,遠遠望去,猶如一只振翅欲飛的蝴蝶一樣。

「你約我到這來,莫非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你已經得手了?」

女聲冷冷淡淡,自大鐘斜面繞到了風銀星耳里。

她似乎並不知道風銀星已經被安王爺貶為庶民,並早逐出安王府的事;因而才如此爽快的赴約,並且一見面便是自信流溢地問起她上次與風銀星所提的血咒之事。

風銀星怔了怔;他忽然記起安王爺雖然給皇帝上了奏折,稟明已經將他驅逐出府;但這事並沒有公開;她會不知道也不足為奇。

他沉默了一下,輕輕笑了笑,卻對她提的問題避了開去。

「我今天來,是有另外一件相當重要的東西要給你看;我相信你看到這件東西,心里一定會歡喜的。」

那女子並沒有被他引起多少好奇,不過是順著他的意思問道︰「是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風銀星神秘一笑,忽然探手入懷,一陣窣窣窸窸之後,掏出了一個小包裹,「那個人幼時穿過的衣裳。」

「衣裳?」女子聲音微微拔高,听起來驚訝之余又含著一絲不滿,「你約我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

風銀星幽戚戚地笑了笑,眼里閃爍著莫名寒芒,「你別不高興,先听我說呀。」

女子挑眉看了看他,仍舊不悅地輕輕哼了一聲,不過她倒是沒有說話,只用眼神催促他快說。

「這可是他穿過的衣裳;你不是很恨他嗎?這衣裳上面除了留有他的毛發與血液之外,還有那個女人的毛發;而且,現在他就快要死了,你看到這個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

女子看著一臉興奮詭秘的風銀星,冷冷嗤了一聲,「莫名其妙。」

不但女子覺得此刻風銀星莫名其妙;就連一路尾隨他到這來的東方語,也搞不清楚風銀星做這件事說這番話,究竟想做什麼。

不過,東方語在看到風銀星對著大鐘另一面的女子掏出小衣裳時,目光便當即冷了下去。

她側目,看了看站在她身旁的,即使一身普通布衣仍難掩絕代風華的男子,微微笑道︰「原來還真有安嬤嬤所說的泡過毒藥的衣裳;不過,很顯然我之前估計錯誤;是因為我實在沒料到人心之惡,似乎真的無關人性;誰能想到當年對你下毒的不是胡側妃,而是一個只比你大幾年的小孩子呢。」

那男子隱隱一笑,笑意絕代里有微微寒光流轉,他的聲音依舊溫醇,不過卻少了往昔三月陽春的醉人,而多一縷森森入骨的寒意,「是,我也沒有想到,我曾經懷念的對我露出笑容維護的哥哥,竟有這般險惡用心。」

東方語與墨白在這邊低低輕語;那邊的女子一陣沉默之後,忽然難掩緊張道︰「他快要死了?難道你已經成功除掉那個女人了嗎?可我怎麼沒听到一點消息?」

風銀星舌忝了舌忝嘴唇,並不直接回答她,反而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反問道︰「你好像很緊張?你為什麼會覺得緊張?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嗎?這會听到這消息,你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為什麼你表現出來好像很在乎他的樣子?」

女子被他連番追問,頓時不快地冷笑一聲,道︰「你管我是高興還是緊張;總之他們死了,對你只有莫大的益處,不是嗎?」

「對了,那個女人到底怎麼樣了?時間已經過了期限,你給她下的血咒應該已經成事了吧?」

風銀星眼見再也無法顧左右而言它,若他還想她相助,隱瞞是隱瞞不住了。

他嘿嘿笑了笑,眼神微見閃縮,「那個……那件事我搞砸了。」

「搞砸了?」女子臉色一沉,聲音充滿震驚,「你怎麼會搞砸的?不就是弄幾根頭發念念咒語的事嗎?這點小事你都做不好?」

風銀星一臉愧色,他低下頭,小聲道︰「可血咒能夠成功不是還有一個條件嗎?」

那女子怔怔道︰「你是說在一定距離之內連續念咒語?」

風銀星點了點頭,又小聲道︰「因為、因為我在數天前就已經被逐出了安王府;你知道的,若非王府中人,是很難靠近王府四周的,所以……那件事就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你……!」

女子一陣氣急,忍不住狠狠剜他一眼。

「你別生氣;生氣也于事無補不是;我今天約你來,就是想問一下你,還有沒有別的異術,可以不用近距離就能在不知不覺中奪走他們的性命。」

「你看,如果你還需要毛發血液的,我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你只要將方法告訴我就行。」風銀星揚了揚手里的小衣裳,獻寶似的目光閃亮看著女子。

女子目光古怪地瞟著他,懷疑道︰「如今你都被逐出安王府了;就算能夠除掉他們,你也回不去;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的事,你會肯做?

女子雖然沒有說後面這句她最想表達的話;不過風銀星從她的眼神里已明了一切。

「我被逐出安王府,完全是拜他們所賜;我就算不能重回安王府,也一定要除掉他們,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再者,只要他們一死,我其實還是有機會重回安王府的;你想想,我畢竟是安王府的長子;我的兒子也是長子;王爺就算再狠心;若是他已經死了一個兒子;他一定不會願意再失去一個兒子的。」

「而且,我除掉他們,你高興我也高興;既然大家都高興的事情;我當然樂意去做;不過,在高興之余,我希望你在必要的時候,能夠在他面前為我說上那麼幾句話,那我重回安王府的希望自然就更大了。」

「我幫你?那你回去之後,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那女子甜甜一笑,笑容里充滿了算計的味道。

「好處怎麼能少得了你的。」風銀星低低笑了起來,他垂目拿眼角瞄了瞄女子風韻的身段,眼底流露著幾分不懷好意的味道,「除了之前我們定下的好處之外;我還可以滿足你另外一個要求。」

「哦?」

「你不是想要一個孩子來提高地位嗎?事成之後,我一定幫你達成這個願望,如何?」

女子沉吟了一下,「成交。」

「不過,異術的事,可不是到菜市場去買賣白菜,你想換別的就換別的;你還是自己想辦法繼續對她用血咒吧。」女子眼楮一轉,轉出淡淡耐人尋味的神色掠過他手里拿著的小衣裳,「這件東西,我倒可以先拿回去,或許什麼時候就用得著了。」

風銀星低低一笑,神態十分滿意,「那就一言為定。」

「不過,在那個女人死之前,你可不能讓他先死。」女子沉默了一下,垂下眼底里微微泛出幾分痛苦,「我要讓他嘗嘗失去至愛的滋味,讓他感受從天堂墜入地獄的痛苦。」

「對了,你一直都沒跟我說,他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快死了?」

風銀星扯了扯嘴角,抬頭看她,眼里一瞬憤恨交加,「說起來,我也想不通到底是怎麼回事;原先我以為那不過是他們設的一個圈套;可是,如果是這樣;他就不應該到現在還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斷氣一樣;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被逐出安王府。」

女子沉默著想了想,目光古怪中隱含憐憫,她默默看了看他,隨即嘴角噙了抹寒涼笑意,卻是含笑不語。

風銀星小心翼翼將那件小衣裳包好,道︰「這件衣裳上面含有慢性毒藥,你切不可直接用手接觸它。」

他說著,將包裹遞了過去。

「我知道了。」女子接過他遞來的小包裹,塞進懷里藏好之後,便自大鐘之後轉了出來。

日光透過樹影斑駁打在那張臉上,一瞬驚訝了遠處東方語的眼。

「想不到,那支簪子的主人竟然是她!」她說著,淡淡一笑,明眸里笑意生花,然眸光閃閃中卻透著縷縷恨極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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