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男子湊了過來,林陽也沒有要遮掩的意思,任由他查看自己看出的這張方子。♀
不僅如此,他一邊在紙上書寫著桂枝、細辛、薤白、枳實等等中草藥的名字,一邊還在仔細的向張紹杰講解道︰「這位大叔,平日里就有陽虛陰寒的毛病。久而久之,寒凝血阻、痹塞心脈,就引發了心痛、胸痹。來,紹杰你過來,模下大叔的手,再看看他的面相和舌苔……」
張紹杰知道,這是自家二叔在傳授自己臨床方面的醫術呢。
雖然在學校,在期末考試前的那半個月里,他沒少听林陽講課,但那都是一些理論上面的知識。哪有此刻直接在臨床上面的講解,來的直觀、來的清楚呢?
張紹杰雖然性子頑劣,但在林陽面前卻是很老實的。更何況林陽現在教的,又是他最感興趣的醫學知識。
所以,他馬上就走到了患病乘客身前。按照林陽的吩咐,在模了患病乘客的手後,又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面相和舌苔。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奮筆疾書開著方子的林陽,頭也不抬地問。
「手很涼,然後面色蒼白,舌苔薄白……」張紹杰將自己的發現,一一講了出來。
林陽滿意的點了點頭︰「嗯,該檢查到的東西,你都檢查到了。這說明,你真的有用心在學醫。很好,很不錯。」
就是這麼一句看起來很平淡的夸獎,卻讓張紹杰喜上眉梢,高興的笑了起來。
株陽在這個時候,也將方子開好了。一邊展示給張紹杰看,一邊講解道︰「你記住了,你剛才檢查出的那些癥狀,都是陽虛陰盛的表現。在中醫看來,引發胸痹也就是冠心病的原因,有痰濁、寒凝、心腎陽虛等幾個情況。這位大叔的病情,就屬于寒凝血脈。♀想要治好這個病,必須要散寒活血,宣通心陽!因此,我這道方子,選用的是枳實薤白桂枝湯合當歸四逆湯加減而成……」
听到林陽這番深入淺出的講解,不僅是學過一些中醫基礎理論的張紹杰,就連趙靜蕾和孫熙、以及十四節車廂里面其他那些沒有中醫基礎的人,也都听了個清楚明白。
那位患病的乘客,更是感慨地說道︰「原來我的病,是這麼個情況啊,我今天總算是搞明白了。以前去醫院,醫生只給我說,我患的是冠心病,然後就開了一大堆的藥給我吃。至于我這個病是怎麼引起的,為什麼引起,那些醫生要麼不給我講,要麼就是講的很復雜專業名詞一個接一個,讓我根本听不懂他們到底是說了些什麼。」
他這句話一出口,竟是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共鳴。
一時之間,眾人紛紛點頭,七嘴八舌講述起了自己以前的看病經歷。
與此同時,男子則瞪大了眼楮盯著林陽剛剛開出的這道方子,感嘆道︰「你開的這服藥,雖然用的都是普通中藥材,沒什麼名貴珍惜的藥材在里畫。但就是這些簡簡單單的常見藥材,卻是巧妙的搭配在了一起。好方子,這是一道好方子啊!雖然還沒有見到它的臨床效果,但是從藥材配伍搭配來推斷,它的效果絕對不會差!用普通藥材,搭配出了不普通的效果……沒想到,你不僅擅長針灸,在方劑上面的造詣,也是不淺啊!」
林陽微微一笑。
這道治療寒凝心脈的方子,是他根據清代名醫葉天士的一道方子改良而來,效果怎麼可能會不好?
世人皆知葉天士寫了一本《溫熱論》,奠定了自己溫病學宗師的地位。卻不知道,他對于心痛、胸痹這一類的疾病,同樣也有著很深的研究!
像林陽此刻用到的這個方子,基礎方雖然是枳實薤白桂枝湯合當歸四逆湯,但經過了葉天士的改良,對于寒凝心脈引起的心痛、胸痹等病癥,可是有著極佳的治療效果!
「你不是學西醫出身的嗎?怎麼還懂中醫?」看了眼男子,林陽好奇的問道。♀
男子笑著回答道︰「沒錯,我是學西醫出身的。但是對于中醫,也有一定的研究。因為我一直覺得,不管中醫西醫,只要能夠治得好病,就是好的。當然了,我在中醫領域里的造詣還是不夠。至少,比起你來說,是差遠了。哎……我能問你個問題嗎?你,真的是醫學生?真的是讀大一?」
「當然!」林陽點了點頭︰「難道我看起來很老?不像是大一的孛生?」
男子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說道︰「不是你人看起來老,是你的醫術、你的表現看起來‘老’。」
「承蒙夸獎。」林陽啞然失笑。
走到了十四節車廂和另外一節車廂的交界處,兩人開始進行起了自我介紹。
林陽總算是知道了這個男子的姓名和身份。
這位西醫出身,對中醫略有涉獵的男子。是京城中華醫院里,腦內科的一位副主任醫師。姓薛,名生白。
別看他只有三十來歲,卻是中華醫院腦內科里的骨干專家。至于他會認出林陽之前使用的針灸手法,就是華西天針陳詩文賴以成名的絕技‘靈蛇化龍針法’,原因很簡單——他不僅曾經見過陳詩文給人施針治病,同時也是陳詩文徒弟陳萬里的好友。
而林陽,也對自己進行了一番自我介紹。
他沒有透露自己和陳詩文的關系,因為薛生白沒有問。
估計在薛生白看來,林陽應該是陳詩文的徒孫,是陳萬里的師佷吧。
當林陽再作自我介紹的時候,趙靜蕾和孫熙並沒有在他身邊,而是在幫忙照料剛剛從心痛中恢復過來的患病乘客。因此,她們倆並沒有听見林陽的名字。不過,就算听見了,估計她們倆也不會將林陽和王凌口中所說的林老二掛上鉤,哪怕這兩個人同名同姓。
因為王凌的影響,使得她們倆先入為主的認為,林老二不是什麼好東西。而跟她們住在同一個臥鋪包廂里的株陽,則不一樣了。
能夠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救了他人性命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王凌口中的那個紈褲惡霸呢。
不管怎麼說,趙靜蕾和孫熙沒有听到林陽作自我介紹,卻是省了林陽很多的麻煩。
林陽和薛生白,在醫學領域里面都有著不錯的造詣。幾句話過後,兩人就像是成了多年的好友。言談之間,甚是投機。
就在兩人聊得火熱的時候,張紹杰一臉不忿的走到了林陽身旁。
「怎麼了?」林陽對他的這幅表情,有些不解。
張紹杰氣鼓鼓的回答道︰「那個叫做王凌的混蛋,跑的真是太快了!我本來還想著要去收拾他,結果他早就已經跑的沒影了。哼,這小子,真是一個無膽鼠類。」
原來,在林陽治好了患病乘客後,張紹杰立刻就去找王凌,想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總是詆毀自己二叔的混蛋。
然而,他找了好幾節車廂,都沒有看到王凌的蹤影——這個家伙,早在患病乘客睜開眼楮,從休克狀態中蘇醒過來時,就悄悄地溜走了。
火車上的人太多,張紹杰不可能挨個去尋人。無奈之下,只能回到了林陽身邊。這情緒嘛,當然就受到了一些影響,氣呼呼的不太開心。
搞清楚了緣由後,林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都說他是個鼠輩了,還生什麼氣?跟鼠輩斗氣,那不是降低你的檔次嘛。好了,你放心吧,這小子跑不掉的。等到了京城後,找們有的是時間找到他,收拾他。」
張紹杰撓了撓頭,也跟著一塊兒笑了起來︰「我倒是忘了,這京城,可是二叔的地盤。這小子,可是跑不掉的!」
在跟薛生白聊了好一會兒,又互相留了電話號碼。林陽方才領著張紹杰,喚上趙靜蕾和孫熙,一同離開了十四節車廂,走向自己所坐的臥鋪車廂。
就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十四節車廂里面突然爆發出了一片雷鳴般的掌聲。
所有的人,不管是乘客還是乘務員又或者是乘客,無論他們的年紀是大是小,都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沖著林陽用力的鼓掌。
沒有一個人說話,所有的人都在用力鼓掌!
這一刻,千言萬語都匯聚在了掌聲里面。
而林陽也在這片掌聲中,感覺到了一股股精純的善願之力,從四面八方涌向了他。
當四人回到了臥鋪包廂時,他們的泡面早已經成了糨糊
無奈之下,四個人只能是各自換了一桶重新泡上。
雖然泡面耽誤了,但張紹杰和趙靜蕾、孫熙的心情卻很不錯。因為他們今天,親身參與了一場搶救。而且或多或少,還在里面發揮了一些作用。
興奮的三個人,甚至因為這件事情,湊在一起唧唧咕咕的聊了好半天。
吃過了簡單的晚餐後,林陽回到了自己的上鋪。看似閉著眼楮睡覺,實則讓神識進入到了玉山開始修煉。
張紹杰和趙靜蕾、孫熙三人,也在之後的時間里,相繼艄在了臥鋪上面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晨,火車駛入了京城,停在了火車站里。
火車剛停穩打開門,一個高瘦的身影就沖出了車廂,跳到了站台上。
這個人,正是王凌。
因為害怕被張紹杰揍,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下車準備。此刻在下了火車之後,他拔腿就是一路小跑。
剛跑到出站口,他就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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