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只想向某個人證明,逢事不必求助于蜀道行,又不曾危害到蒼生百姓,敵人之說未免無稽。」
「是嗎?那金犀武座的命,你會留他多久?」
目的被對方看破,沐流塵也無意再遮遮掩掩,神色驟轉凝重︰「他若與吾合作,自無身殞之憂。」
「說話藏一半就不累嗎?不過你既然不否認,那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
「吾若不肯答應,你要與我動手?」
「上次切磋並未盡興,你是否敢與我一賭?」
目光冷冽,沐流塵問道︰「你要賭什麼?」
「痴心念念武痴絕式,可見你對它之威力信心十足。人字訣心法總綱到手,天字訣刀法你也同樣早已得到,就不必刻意隱瞞了。」
雖然因為情勢變化,裴千己目前並未死在九幽手上,但並不妨礙沐流塵與他進行交換。
武痴五訣收集完畢後,下一步的目標自然是五訣合一,只可惜沐流塵武骨天資智慧一樣不缺,偏偏為了盡快超越蜀道行,功利之心太重,每一訣都僅是淺嘗輒止。加之速成的五訣合一又被前人留下破綻。沐流塵的一切行為,更是早在他師兄眼皮底下,會敗給蜀道行也就不冤了。
現在若要挽回沐流塵走上歧路,那便絕不能讓他順勢掌權,引來無法坐視的蜀道行正面一會。否則前塵不堪的記憶翻涌上心,情緒被逼上極端的沐流塵,根本不會有任何妥協的可能。
而就算此時此刻,他對武痴絕式盲目的迷信,亦必須有人去打破。
「你要多久能讓五訣合一?」
「此話何……一個月的時間綽綽有余。」
聞人然頷首道︰「那好,一個月後不染凡塵,我單以劍法會你五訣大成。你若敗,百年之內不得再入江湖。你若勝,我親自替你向正道背書。」
「你……吾該說你自信的太過嗎?」。橙黃的衣袖輕而有力地向後一甩,沐流塵冷聲不悅。
順著方向往遠處看去,聞人然不以為意道︰「是你知道今天留不住我,就算極道天權人未走遠那也不行,所以你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哈,你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我等著你實現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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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或許沐流塵尚有其他的盤算,但武痴五訣合一仍需足夠的時間去完成。
至于沐流塵是否值得信任……他三人中王隱自不必提,四無君在明知秦假仙威脅的前提下,仍然遵守承諾奉上免死金牌,不傷秦假仙一絲一毫,由此可見沐流塵亦非輕易毀諾之輩。
所以哪怕最終做不了朋友,聞人然也不願看著他白白枉死。只是五訣合一的威力究竟有多大,沒見識過的人很難說清。而蜀道行因早將五訣爛熟于心,又預先知曉此招破綻,根本無法作為參照的標準。
因此,聞人然雖不覺得會敗給沐流塵,但既然親自下了戰書,那就該端正態度謹慎準備。
縱使手無人字訣心法根本,不過武痴傳承本就注重精神境界,而非具體的招式威力,握有一卷虛字訣鑽研已是有余。
一晃十余日而過,不問江湖風波的聞人然,一直在不夜天內研究虛字訣,和佾雲交流心得,順便帶小孩,教徒弟……
「阿爹最近好刻苦。」
「刻苦這個詞用在我身上不合適啦。」
剛剛教完阿九劍法,半抱著秀心坐在腿上,聞人然刮了下女兒的小瓊鼻問道︰「雲人交代的功課,你都按時完成了麼?」
「嗯,師傅留我的功課不多,我每天都有自己修煉。但是阿爹,你答應給我的劍法呢?」
一只手拉著聞人然衣襟往上挪了挪位置,秀心仰起小臉盯著聞人然問道。
頂尖的劍法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編出來的,這些天一直忙著決斗之事,聞人然又哪有工夫費心在此。
不過,轉眼瞥見不遠處調•教金小俠的佾雲,聞人然忽而靈機一動說道︰「我知道有個高人在一個山谷留下一套劍招,要不阿爹陪你去取?」
「不要,我只要阿爹的。」
「山壁之上的劍路只要你能領悟,那就和阿爹親自教你沒差啊。」
往阿九站得方向看了一眼,楚秀心面色猶猶豫豫,接著一鼓氣輕輕用頭錘了一下聞人然胸口,像是有些不高興地小聲說道︰「阿爹你偏心。」
「是呀,我偏心偏向你呢。」
疏竹影最後遺留只存意不存招,臨終還有一桿青竹留在窮八極那里,但是這個時候去擾人清淨也無必要。
而像素續緣和秀心這種早慧兒童,悟性肯定比自己強的多,完全不必按部就班地去教導。只要她能有所領會,便一定是相當合適的劍術。
不過疏竹影和自己的關系沒法說得清楚,而且小孩性子上來了,聞人然也唯有好聲安撫哄道︰「秀心我跟你講,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和那個高人約好了,專門替你創立一套絕世劍招,很厲害很厲害的哦。」
「阿爹騙人。我都沒有出生,他怎麼知道我是誰?」額頭抵著聞人胸骨,楚秀心稍微加了把力氣,握拳敲在心口上面,,童音孺糯道。
「唉,這個世上最不缺神棍了,比如臥龍行、如月影,楓柚主人啊……不認識他們沒關系,但是你師傅練雲人的故交號昆侖前輩,就是個超級大神棍,在你出僧前我可是找了好幾個前輩高人替你算了一卦,這你該相信罷?」
「真實的嗎?」。
撫著女兒後腦勺,聞人然一點都不臉紅,月兌口便說︰「真的,真的,阿爹最疼你了,怎麼會在這上面騙人呢?」
「那我相信阿爹。」
小女娃真好哄!一旁的屈世途看不過眼,止不住地搖頭嘆氣︰「唉,連女兒都騙,聞人然你真殘。」
「屈伯伯,不準你說阿爹壞話。」
單身數百年的老光棍,哪里明白什麼叫父女同心,一致對外?
見秀心搶著替自己辯解,聞人然舒心松了口氣,隨之回以淡淡諷刺︰「線伯,你和青衣宮主交流醫術有心得了嗎?」。
「哼,這嘛……你敢向天立誓你沒撒謊嗎?」。
聞人然攤手道︰「我確實沒撒謊。疏竹影的劍法,我教給我女兒,有什麼不可以嗎?」。
「這,算你狠!」
「彼此彼此,狠不過雙刀老屈你。」
听見莫名其妙的話,屈世途眼露迷惑不解,問道︰「雙刀?我什麼時候用過雙刀?」
「……這個不重要。」
自覺失言連忙閉嘴,聞人然轉過頭正想說些什麼,突見青衣宮主神色匆匆走近。
好不容易老來黃昏戀,屈世途擔心則亂,當即站起身慌里慌張地迎了上去,追問道︰「青衣宮主發生何事?」
「妖後,妖後早產了。」
「嗯……」
極體沙羅誕生了嗎?鬼樓大半年的時間,又有佛鞏氣影響,早產倒也不算意外。
那想必覆天殤的鬼胎,離蘊化而出應該也不遠。只是如此一來,九淵之巔地殼音波不絕,反成了保護覆天殤的屏障,還需盡快設法破之。
聞人然心思一動道︰「妖後早產,應當不至讓青衣宮主大驚失色,可是發生了其他要事?」
「極體下落不明。」
「極體不見了?人不是該在雲塵盦麼,她是怎麼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