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生你是如何月兌身?」
萍山再會失利,能夠啟用特殊黑洞助九禍月兌身的人,自然就是赦生童子。但赦生回歸的時機太過微妙,由不得九禍不狐疑。
而對九禍的質問,赦生童子神色卻是平淡如初,一字一句道:「聞人然不在,吾趁其余之人不備,利用殺體化靈突破功力封鎖,擒捉人質月兌走。而吾听聞近日他們會有活動,就一直在萍山外待命。」
兄弟安全回歸,螣邪郎心下雖是喜悅,嘴上還是不饒人,道:「喔,邪後和元禍天荒都吃了大虧,你竟然能全身而退,該不會你被他們策反了吧?」
「螣邪郎,魔不懷疑戰友!」
赦生童子像是不願搭理螣邪郎一樣轉過身去,竟是閻魔旱魃帶頭出聲替赦生童子說話:「九禍,疑人不用,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吾明白。」
雖不知究竟作何想法,九禍還是口風一轉,安慰道:「回來就好。這次進攻萍山失利,能夠安然月兌身你居功不小,吾與旱魃必會論功嘉獎。」
「……不需要。魔君意志的方向,一直就是狼煙所指。」
依舊孤僻不合群,赦生童子搖頭拒絕,隨後便不發一言。閻魔旱魃卻是不以為杵,定視著赦生童子,豪邁道:「哈,作為吾之愛將,以後有的是建功殺敵的機會。」
「是。」
見赦生童子還是一副悶聲悶氣,不大搭理旁人的樣子,螣邪郎無可奈何道:「我厝小弟翅膀硬了,連魔君的話都愛答不理,真是有夠大牌。」
「螣邪郎,敘舊的話以後再談,你之前稟報吞佛童子傳訊求援,魔胎確實難纏嗎?」。
「是,吾與吞佛不是他的對手。但,魔從不畏懼挑戰強者。」提及正事,螣邪郎立即收斂起輕狂之態,神色肅然道。
「認清對手的實力,這是魔該有的態度。」
並不將之當作恥辱,閻魔旱魃卻也未如常命令螣邪郎負責處理後續,反而命令道:「不過,鏟除魔胎,吾會派遣元禍天荒與別見狂華協助解決。至于你……赦生童子,你回來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與螣邪郎試出燕歸人的實力。」
「屬下遵命。」
「這……」
赦生童子沉著領命退下,螣邪郎卻猶豫了一下。閻魔旱魃目光陡變銳利,道:「不願意嗎?」
「不,魔將的天職就是服從。我只是可惜與吞佛的賭約,不能完成了。」螣邪郎有些悻悻地答道。
九禍皺眉道:「相互競爭是好事,但千萬不可因一時置氣,耽誤公務。」
「螣邪郎謹記。」
眨眼的工夫,赦生童子已退出了大殿。提心吊膽多日的螣邪郎憋了許多話,向兩位魔君請退後,便趕緊追了出去。
一路來到熟悉的地方,看著赦生童子正在往日居所精心擦拭著狼煙戟,螣邪郎大步走入道:「怎樣,你對吞佛的事不感興趣嗎?」
「魔,只要懂得服從命令,不是嗎?」聞言手頭動作一頓,赦生童子拋下布巾收好狼煙戟,淡然應道。
「哼,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趣,大爺有時候真要懷疑,咱們是否是一家人。」早就習慣了赦生童子的態度,螣邪郎聳肩又道,「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修業不僅僅是為了殺戮。」
「確實,修業不僅是為了殺戮。」
「這樣看本大爺,是我說錯話了嗎?」
突然被赦生童子死死盯著,接著又听見重復的一句話,頓令螣邪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赦生童子顯然缺乏解釋的意願,只是自顧自抬起手替雷狼獸撫順皮毛。
「隨你怎樣認為。」
「唉,有個叛逆的小弟,實在是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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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溫暖如春的庭院,鳥語花香,絲毫不受外界風暴影響。假山之下,卻已不見了魔將蹤跡。陪伴著靜立片刻,楚君儀輕聲問道:「就這樣直接放他離開,好嗎?」
「沒有什麼地方,比異度魔界更安全。而他和吞佛童子並不一樣。赦生童子回到魔界,對他而言,更是一個求證的過程。」像是異常篤定,聞人然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楚君儀思量著:「可是如此一來,在他覺悟之前,同樣會對正道動手。」
「不用擔心,赦生童子修業,本是為了實力更上一層樓。但諷刺的是,教他這個法門的人,卻是因執念而入魔道的佛……何況,以赦生的心思,不難發覺除非我有意,否則他沒機會月兌身。赦生或許立場對立,但這點分寸,還是知道該怎樣把握。」
「嗯……」
自之前被初次說動,赦生童子在六庭館便不是那麼抵觸。雖然還是悶葫蘆一個,但至少敵意不再那樣深重。而就算閻魔下達死命令,有雪鴉暗中牽制,赦生童子也不會有殺人的機會。
因此,聞人然並不擔心目前的異度魔界,反而是南宮神翳……
「北辰元凰終于如願以償得到了他想要的力量,可惜了玉階飛的願望,終究沒了實現的機會。」
「汝的意思是,這是一個局?」
「可能吧。寰宇奇藏和醒惡者沒道理不全程旁觀關鍵一戰。而以他二人的能力要是聯袂動作,就算獨照松月的出手是意外,北辰元凰與北辰胤也不該有得手的機會。加之我了解寰宇奇藏的存在,北辰元凰卻不知情。翳流借此誤導閻魔旱魃和其他勢力,自然有很大的得手機會。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
照如今翳流突然偃旗息鼓的態勢來看,這種情勢發展有很大幾率成真。不過,心下既然有了防備,聞人然也無警告旁人的心思。因為無論是死敵異度魔界,還是北辰元凰,與正道未來都不會存在真實意義上的同盟關系。
瞬息領會聞人然話中未盡之意,楚君儀亦只有搖頭道:「錦上添花,總是多過雪中送炭。」
聞人然攤手道:「最令人無奈的是,除了見風使舵,北辰家那兩位同樣擅長落井下石。其實,以北辰元凰的手腕,治國守家綽綽有余。奈何他和北辰胤一樣,野心超過了實力,卻又不能知人善用。如今的極盛,其實也預示著他的路到了盡頭。從今以後,北辰皇朝的每一步,都會引起旁人注目。但不幸的是,北辰家並無足夠支撐野望的底蘊。談無欲不是素還真,有些時候,他的手段較之素還真更為激進,哪怕他已經是淨從穢生的月兌俗仙子……」
「正道與他們的裂痕,到了無可彌補的程度了嗎?」听出弦外之音,楚君儀輕蹙眉頭反問道。
「這一次是藺無雙,下一回又是誰?往後只存在利益交換,就算是少艾都不會再信任他們。」
從未將北辰父子當作合適的合作對象,所以聞人然一直與他們只保持著限度內的接觸。如今他們既選擇了袖手旁觀,這邊又不是開善堂的,大不了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不大再想提北辰胤的事,聞人然嘆了口氣:「人家精明的很,像我這樣就該天天在家帶孩子的人,還是不要操心江湖大事算了。」
「孩子……清苒不能總是那麼寵著。越來越像小孩子,路都快不會走了。」
察覺話中埋怨,聞人然卻只是付之一笑:「本來就是個小女孩,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而且小孩就得像個小孩的樣子才好玩。長大了就不親了,秀心說是吧?」
回過頭看著鼓著臉的小女孩。聞人然二話不說就蹲將人抱了起來。裝著不大高興的樣子,楚秀心把小腦袋邁進聞人然懷里,悶聲不樂地說:「和阿爹親,今天不理阿娘了。」
楚君儀無奈笑道:「你爹听到這話,骨頭又酥了二兩。」
「阿娘騙人……我天天讓阿爹抱著,阿爹也不會輕的被風吹起來。」
「嗯,我要抱著一只小豬,飛不起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