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然突來一言月兌口,直驚得朱聞蒼日握扇之手都抖了幾抖。而見朱聞蒼日未有反駁之意,九禍也是勃然色變的模樣,螣邪郎頓時心頭一沉,更為確信伏嬰師之詞所言非虛。
不過,目前仍在戰中,各方均只能暫按疑惑。場間道魔實力相差仿佛,朱聞蒼日定下心神,先將九禍推至身後護住,隨後方道:「這一陣是魔界輸了,何必為難一名?」
「?作為一名主君,她可比你合格的多。而她既是邪後九禍,她主戰,就要有承擔失敗後果的覺悟!」
簡單利落回應,聞人然好氣又好笑地再回道:「朱聞蒼日,停止戰爭的主動權原本操之在你,你卻偏偏自己選擇舍棄逃避。就算你厭倦無休止的爭戰,該做的也是管好異度魔界,而不是到了這種關頭,才萬分無奈地跳出來!」
銀鍠朱武沒能力阻止棄天帝嗎?
在九禍犧牲、第一根神柱毀斷之前,他明明有的是機會阻止,卻始終猶豫不決。而更為重要的一點,在簫中劍感化他之前,無論嘴上說得再怎麼漂亮,銀鍠朱武都仍站在異度魔界的立場。
試想若無素還真適時取得情報,玄宗上下今日又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這種情況下,聞人然理所當然地會收起無謂的同情。而此時此刻,銀鍠朱武也僅不過是一名必須面對的強大敵人……
手中劍亳光閃爍,聞人然定視著九禍,毫不掩飾心中殺意。眼看談判無果,朱聞蒼日亦知自身要求過分,搖頭苦嘆道:「果真避之不得,吾亦唯有舍命一戰!」
聲甫落,朱聞蒼日已收起不該有的情緒,周身魔氣瘋狂飆升,震散梳理整齊的發冠,手中折扇化作長刀,迅捷絕倫由下斜挑,厲行反擊。
刀劍鏗然,接觸剎那,擦出火光萬點。千鈞雄勁濤濤不絕,聞人然頓感對手能為遠超初會之時,頓斂心神全力對敵。
然而,朱聞蒼日卻無死戰之意。同等高手交鋒,不容半點大意。
首招短兵相接,朱聞蒼日便察手中扇刃質地不及丹青見。放在平時或許問題不大,但如今元身將歸未歸,朱聞蒼日又怎會冒險求戰?
加上九禍受傷,關心則亂的朱聞蒼日,神色肅穆重喝一聲道︰「眾魔听令,退回魔城。氣雙流•貫天神印•不問歲月任風歌!」
戰神威望之下,魔界無敢不從。
先下手為強。單掌續氣,右掌化招,朱聞蒼日急運絕技,納真神訣匯涌無邊天地之能,加成雙招威能,挾帶磅礡之勢,搶在劍出之前率先出手,掩護魔軍撤退。
刀劍掌氣踫撞一處,掀起層層疊疊氣浪,激蕩冷峰飛雪漫天。待得塵囂落定,眾人睜目,已無魔人蹤影。
「還是沒能殺了九禍……」
銀鍠朱武有意要走,世上無一人有能力攔截。而異度魔界眾魔亦非弱者,憑玄宗殘余道子想要反敗為勝,終究還是太過困難。
「十分難纏的對手。」
「和你一樣,嘴里沒一句真話。」
背後傳來踩在雪上的松柔腳步聲,聞人然轉身一看來人,不假思索回道︰「朱聞蒼日回魔界恐怕已是定局,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了。」
「好壞參半。銀鍠朱武回歸魔界,對赦生童子也是一件好事。」
理是這麼個道理,但……聞人然腦洞大開道︰「素還真你不知道,朱武那方面很厲害的。萬一九禍豁出去生了三胞胎呢?」
「……」
——————————————————————————————————————————————
東瀛伐滅紫耀天朝,在握有攻堅利器的條件下,最直接有效的方式,便是攻破渺天下、擊殺六禍蒼龍。
但天狩浮閣畢竟是一座死物,難以擁有卓越的機動性。就算源武藏神技已非人力能及,也無法保全萬無一失。而對紫耀天朝來說,天狩浮閣更如芒刺在背,乃是必須拔除的威脅。
「為防後路被斷,浮閣的移動範圍,只限于數十投靠東瀛派門所佔地盤。但,中原派門究竟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假意,想來亦在貴方考量。」
「所以,天狩浮閣的行動路線,早在中原掌握嗎?」。
寒夜冷風,吹過狹窄山峽。皎皎月色照耀下,玉晶杖閃爍著瑩瑩微光。
孤身一人阻擊犬若丸,天踦爵頷首道︰「浮閣作為目標太過明顯,東瀛以其為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並不出奇。」
「但憑你一人,想要擋下吾部,卻是天方夜譚。況且,東瀛若要攻入內陸,又豈會動用如此少的人力?」
「其他路線,自有紫耀天朝看顧。天踦今日來意,乃為與犬若丸你商討鬼夜母。」
「嗯……呵,閣下對白狐故事知之甚詳,看來是早有準備了?」
明白天踦爵用意,是為替紫耀天朝爭取時間,削減壓力。犬若丸無動于衷道︰「等到中原疆域盡歸吾邦,再談不遲。」
「白狐君宇,果真認為東瀛能夠獲勝?」
「軍人的天職便是服從。縱然身為白狐君宇,犬若丸也須听從軍神調遣。」
犬若丸手按火狐虹劍,蓄勢待發︰「何況想要說服我,你更須拿出足夠的實力。」
「哪怕綠磁塘未能封印鬼夜母,反使其借機重生嗎?」。
「無聊之詞!」
瞳孔微一收縮,犬若丸壓下疑惑,手下金銀得令,默契聯手齊攻天踦爵。與此同時,身著重裝的金盔幡甲,亦緊握刀柄嚴陣以待。
「擒下你,吾仍能得到該知曉的一切。要與吾商談,你便先行勝過三將吧。」
犬若丸霸氣凜凜,破步向前直進。對手不受言語所動,天踦爵亦不意外,輕聲一嘆︰「哎,先禮後兵。君宇既不願賞臉,天踦亦唯有厚顏請諸位听上一曲。」
「哈,是迎吾邦入主中原嘛?」
「是請諸位卸甲歸鄉。」
輕快、厚重、兩種銳鋒,飛快切身旋割。天踦爵身姿似幻,絲毫不受刀鋒影響。
驀然,槍銃之聲炸響耳畔,隨之沉重刀斧壓向面門。玉晶杖橫身正擋錐心子彈,天踦爵足動鏟砂揚塵,干擾金盔幡甲進路,縱身向空一躍,逃出三方夾擊。
「身藏風雲心無塵,古今聖賢誰為鄰;一笑橫江掛書劍,九重天外臥龍深。」
悠然詩念聲,琴音蕩峽谷。天籟環響不絕于耳,走出瘦削撫琴人影。
非是琴帶迷幻內功震敵,僅是技近于道,已有兵不血刃之能。戰中三將受之影響,持兵之手分外無力。而一直大步前進的犬若丸,緊皺的眉頭亦不由為之一松,駐足停步。
琴魔手按無量琴,緩緩從山峽另一頭走出,溫聲調侃道︰「臥雲半仙,故友相逢,何不現出真容呢?」
「啊哈,好友琴魔,此刻可不是敘舊的良機啊。」
「你不是素還真?!」
「便如一般,一切都是你們的猜測。環兒是臥雲,還是素還真是臥雲?吾又何時承認,天踦便是素還真?嗯,如果素還真就是臥雲,你們的猜測或許並不算錯哦。」
一時驚疑不定,犬若丸訝問出聲。場中三將無能再攻,巢日雪音與神藏繪馬又見犬若丸未有動作,只得暫按迷惑注視著中央敵人。
白光瞬變,西洋裝束為之一化,顯露風趣儒雅人影。對手形影乍然一改,犬若丸猛然提刀勇攻,火狐虹劍揮灑赤影,直襲臥雲先生而去。
「雁回九霄烽煙蕩!」
天琴在手,元功注弦。初行雁朗然一喝,清音輔疊無量琴,頓使犬若丸為之一挫,溢血而退。
「雙琴齊奏,汝等已失先機。嗯,現在吾與好友聯手,輪到你們毫無勝算了。」
「你究竟是誰?」
「啊哈,臥雲就是臥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