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嶄新陽光明媚的一天,暗影暫隨距離遠隔。渾身酸痛乏力的魔,方從臥榻上勉力撐起,便听一聲嘎然推門聲響,走入手端藥碗的聞人然。
「舊地重游感覺怎樣?」
「後來……」
沒等赦生童子開口追問,聞人然就自顧自說道︰「莫召奴已回心築情巢療養。而你不僅失血過多,又受逆反魔源重創,現在就免操心異度魔界,安心靜休吧。」
「……足夠了麼?」
「足夠,你是認為救出蒼之後,以我們目前的力量,足以阻止棄天帝降世?」
赦生童子頷首承認︰「難道不是?」
「這,在解釋之前,我得先轉告你一個壞消息——九禍被六禍蒼龍打入瀕死之境。雖然異度魔界也有神醫,但從此之後,她恐怕不會領軍征戰苦境了。」
「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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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緊張,以她的皇族根基體質,就算是六禍蒼龍要她的命,也斷不可能一掌功成。而有伏嬰師與銀鍠朱武在,她更不會有性命危險。而現在你最該擔心的是,卸去領導權位的九禍,才是真正的威脅。」
瞧了一眼赦生童子難看的臉色,聞人然頓了頓還是狠心續道︰「九禍未在朱武重歸異度魔界後即刻卸下女後之職,一是因為銀鍠朱武絕不會無理由地取了你與螣邪郎的性命;二來,當時的銀鍠朱武亦無領導魔界之心。然而經此一役,一切就都不同了。」
銀鍠朱武的逆鱗是九禍,于聞人然而言根本不是秘密。此番九禍幾乎殞命在外,鬼族戰神如還能保持沉默,那才是真正的看到鬼。再加上赦生童子實質上做出背叛異度魔界的舉動,就算是銀鍠朱武想護犢子,也難有合適的借口。
倘若不是六禍蒼龍的出現,實在不在眾人計劃內。連聞人然都要懷疑,是否所有的進展都在伏嬰師算計之中。而就算是預料之外,伏嬰師若要順勢掌握局勢,似乎也不是一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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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聞人然的擔憂不僅是擔憂,而已演變成注定的發展。六禍蒼龍重創九禍影響逐漸發酵,氣氛肅殺的火焰魔城之內,大殿之上唯有銀鍠朱武君臣對立,相互口舌不讓。
「伏嬰師懇請主君下令格殺赦生童子。」
「赦生不是內應,這一點,伏嬰你更該明白。」
威嚴注視著半跪于地的伏嬰師,銀鍠朱武道,「他在嚴密監視之下,全無機會外泄情報。」
「是啊,但他違抗魔皇的指令,放走了六弦之首的靈識,難道也是作假?主君,異度魔界從來一視同仁,絕無因私廢公之理。伏嬰認為,這不該由吾提醒。」
常如既往的暖笑此刻卻見露骨的森然冷厲,伏嬰師寸步不讓道,「還是主君希望,異度魔界像愚蠢的人類一般,敗于毫無意義的內耗?」
「吾……罷了,此事就交你處置。」
站在異度魔界的立場,自覺理虧的銀鍠朱武,知曉與伏嬰師爭執無用,只能退讓一步岔開話題,道︰「魔界之內,至少還有一名內應,你認為會是誰?」
「赦生童子經驗太淺,終究不懂得如何保密。首先,地位低微者得不到準確情報。赦生毫無遲疑背下所有罪責,卻等于告知我魔界之中,他很有可能熟悉另外一人的身份。如此一來,背叛者會是誰,已在圈定的範圍之中。」
經過一番周密推理,伏嬰師不難做出如此推論。然而此時此刻,伏嬰師卻未將另外一名臥底放在心上,反而似笑非笑道︰「不過,吾更擔心的是,正道似乎有人對異度魔界了解的太多了。」
「哦,確實。無論天魔鎖神關,抑或天魔池禁地,都不該是一般魔者所能知曉的隱秘。吾也不記得異度魔界掌握眾多情報的背離者。」
銀鍠朱武絕非蠢輩,立時領會伏嬰師話意。而伏嬰師也不裝腔作勢,頷首續答︰「所以關于魔界將來的計劃,我們需要有被對方知悉的準備。」
銀鍠朱武沉吟道︰「下一步的安排?」
「假設對方果真十分了解魔界,當有很大把握認定,女後重創之後,主君必然怒火難抑,而將布置重點放在六禍蒼龍周邊。」
伏嬰師語氣玩味道︰「不過,如今敵明我暗,魔界又有情報來源,不必照他們推測行事。無論問天譴抑或神鶴佐木,均為魔界鏟除的對象。而以主君之能,消滅對方任何一人,都是十拿九穩。正道的敵人不僅是吾界,在他們與東瀛分出勝負之前,魔界大可集中力量一一拔除敵人。」
「嗯,那具體計劃便由你擬定……對了,關于玄宗余黨,你有何看法?」
「呵呵呵呵,光是救出蒼之靈識,並不等于救回蒼啊。近來吾總有一種預感,只要緊隨赭杉軍等人,魔界將有更大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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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有正道的盤算,魔界有魔界的算計。而六禍蒼龍方面,整頓天朝、布道天下,也已如火如荼進行。
六禍蒼龍回歸之後,不僅不負眾望的重整秩序,更照自身願景尊「真龍妙道」為國教。但外出一遭,六禍蒼龍突將莫名教派引入,還是引起不小非議。
縱是六禍蒼龍鐵桿支持者的病梅長老,也不得不站出來替三教說話。
然而改行神棍嘴炮達人,六禍蒼龍耐著性子一番傳道之後,竟把大多數人說得服服帖帖,就連川蜀富商田喬也率眾來投,使得質疑者偃旗息鼓。
不過,世上總有那麼些人守不住安分,跳出來道:「禍皇說人人能修龍之身,那是不是誰都有資格坐皇帝?」
「如有合適人選,吾自不介意退位讓賢,閑游山水,布道天下。但嘆眾生碌碌,難有守正之心。超月兌如素還真等,又已不計名利,不願接管天朝。而今苦境內憂外患,天朝實不宜再生動蕩。六禍蒼龍唯有略盡綿薄,繼續主持政事。」
翻譯簡單粗暴地說:「不是我想當皇帝,而是你們太廢柴。如果一頁書、素還真,天策真龍願意上位,我恨不得去搞傳銷。現在是你們求人,不是我非當不可!。」
六禍蒼龍說得太有道理,大家竟都無言以對……
听聞了紫耀之事的素還真,不久之後就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找上了寂寞侯,將自身想法說出探討往後布計。
「咳,中規中矩,二流的常規計策。」
「在寂寞侯的眼內,能得一句二流已是不易。」
寂寞侯冷眼一掃,右手捂嘴重咳道:「你真認為伏嬰師只是二流的謀士?」
「誒~,寂寞侯此言差矣。無論伏嬰師究竟有何算盤,你我此刻商量的事項,確實未見足夠高明啊。」
不是不能一流,而是只能「二流」……四只相對的雙眼,閃過相仿的慧色。
長久對視之後,寂寞侯輕啜一口香茗,搖頭嘆息道:「紫耀會如期配合。不過,你要準備將重擔全部交給一頁書了。」
「伏嬰師不能留。」
ps:終于到神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