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島和一眾部下,好不容易才護送三山王兩位皇子平平安ji n來到山嘴村。當家長老在於此時此刻,查問水島其人的意向。
「跟你們一起吃飯又怎樣?自立門戶又怎樣?」水島問。
「自立門戶,我們恭恭敬敬奉上行腳盤纏,包君滿意。兼送你外洋船一條,糧水全有。只是一出外海,你們就得永遠忘了這村子的事,休得糾纏。
留在村子,那麼只要你們甘於平凡,安心渡r ,山嘴村無任歡迎。屇時要種地也好,跟著村子里外出跑船也罷,我們都視你為一家人,定必多多扶助。房屋婚配,休要耽心,自會有所供給。唯有一點︰村子里的規矩,務必要嚴格遵守,不得有違。」
水島心里一直放不下三山王所言,讓二皇子三皇子東山再起的事。但若然留在村子,恐怕事事受人制肘。
正沉吟間,部下里一個黑人大個兒已不耐煩,轉過頭去問一個白人︰
「喂,這老頭兒嘰嘰喳喳的在說什麼?」
那個懂漢語的白人道︰「他好像說,要麼听他們的話留在村里,要麼趕快滾蛋。」
那黑巨人听到,立刻拍案而起,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天殺的漢人,老子好不容易才保護著小皇子,來到你們這破爛地方。你們竟然這副態度對待我們?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燒了你這破村?」
這黑巨人講的是南非語,是葡萄牙語、馬拉語和荷蘭語的混合。水島一听大駭,生怕村子里懂外語的人會發怒。那時候可真大事休矣。還好他這南非話,就連同伴中也沒多少人能听懂,張姓族人除了見他大呼小叫外,也不太明白他說什麼。
然而,雖然不明白他說什麼,但他大發脾氣的樣子卻是看得出的。長老見他這樣子,向水島道︰「你這位黑皮膚的大朋友,在鬼叫些什麼?」
「嘿嘿,他說,千辛萬苦護送了小皇子來到安全的地方,卻沒有東西吃,沒有酒給他喝。他很火。」水島道︰「我們都深受三山王的恩典,領了皇命,要照顧兩位皇子到底。自然是留守在村子里,隨時听候差遣。」
「那麼,我就當作你們願意加入村子了。以後你們就是山嘴村的人。你們的命就是村子的命,村子的事就是你們的事。」長老道︰「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什麼都好談!現下我先讓高老泉照料你們,安排晚飯,再給你們分配房屋即可……你們的頭領,就只有這七人?」
「謝謝村長的美意。房屋的話,要配一所大一點的屋子給我們就夠了。多年來我們共同生活,早慣了在一處。」
「呵呵,那麼女眷什麼辦?」
「哈哈,所以才叨擾一所大點的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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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長老果然替他們在村子外圍安置了房屋,卻是四五座木頭搭成的寮屋,再以竹籬笆圍上分隔。就在這里,住了水島家族,以及其余外國人海員。跟隨水島船只來的其余漢人船工,早就混雜在村子里單身漢的圈子里,不復往來了。
這幾天高老泉替他們奔走往來,廢心費勁,倒不用水島自己勞心,就讓他貼心服侍。而長老也是對他們三r 一小宴,五r 一大宴︰說是讓介紹他們給其他村子里的大戶人物認識。而本來就海盜的張家,宴會上哪少得了女s ?就這樣,水島他們終r 價的昏昏沉沉;早上睡,晚上喝,夜里醉,醉了再睡到r 上三竿。
某天,那個跟隨水島的黑巨人尚且在被鋪里,喃喃夢語,回味著夜里的連場征戰。
突然間,一股冷水當頭淋下,凍入骨髓,登時把他嚇醒。只見水島和同伴齊集在自己房間里,一臉嚴肅的樣子。
「干麼?大哥?啊……女人呢?」
「我讓她們幫手干活去了。踫巧今天高老泉病了,少人使喚,正好調開她們。.
「哎呀呀……」黑巨人道︰「我還以為早上再來一炮呢……」
「炮!炮你個頭。」同伴中另一人罵道。
「他們漢人有句話說得好︰酒是腐蝕腸胃的毒,女人是殺人不見血的刀。」水島道。
「大哥,這樣子下去,忍著去跟他們喝酒,早晚會成廢人,那件大事還怎麼辦?」一個獨眼的紅發男子道。
水島環視屋內,雖然隨行有四五個女眷,但現時能夠動用的人手,連自己在內,只有七人。
那個白淨臉皮,長得唇紅齒白的白人,名叫約翰,是葡萄牙人。人長得帥,口甜舌滑,擅於從女人入手打听消息。
黑巨人是尼格羅人,本來是阿弗列卡(^注1)一個荷蘭莊園主人的奴隸,力大難制,最後給賣上了海盜船,輾轉來到三山王旗下。一身蠻力,發起飆來無人能擋。大家都叫他「犀牛」。
注^1︰阿弗列卡——明朝時代對南非一帶的稱呼。
紅發獨眼龍是西班牙海盜,是個雙手都能sh 短銃的神槍手。沒有人知道他的本名,應該說,沒有人敢問他本名。三山國王張寶對他也禮遇有嘉,稱他為「神眼」。
「大夫」,一頭灰發,滿臉于思的中年漢子。穿一身破爛的黑袍,卻在脖子上掛了個純金的十字架,伴著一個黑s 的大皮包。水島識得他本來是三山王的御醫之一,一直照顧著體弱多病的三皇子。來到山嘴村後,長老說自會用漢方草藥調理皇子的身體,大夫也就沒事可做。是隊里唯一個只喝酒不踫女s 的角s 。
和大夫相反,拉蒙,是個臭名昭彰的惡賊。好酒、好s 、更好財;殺人搶錢第一個沖出去,見風扯呼最後一個跑回來。水島覺得論起劍術,自己也未必打得嬴他的西洋軍刀。
大力,是隊里的小弟。才十四五歲,來自印度。他是僧侶和女奴私通所生,出生後母親立即被處死,他也被送到其他賤民家中。他在出生地被稱之為「大力」,意為「賤中之賤」。
大力是三山王在印度親自收領的。三山王問當地人他叫什麼,人們都只管他叫「大力」。原來印度種姓制度,階級森嚴,賤民不配有名字。三山王也叫他做「大力」,卻對他這樣告誡︰「別人怎麼叫你,並不重要;你只要努力發奮,長大後有出息,讓「大力」變成大英雄大豪杰的名字,這樣誰也不敢小看於你。」因此上,大力雖然最年少,卻是最效忠於三山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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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島看著這六人,緩緩地道︰「三山王交代給我們的任務,其實一共有兩項。第一樣是妥善護送兩位小皇子來到這個秘密據點,這一項我們做到了。第二項,就是在三山王戰事失利時,在這里扶立兩位皇子,輔助他們重新成立義軍,替父報仇。」
「可是,看那個村長,似乎並無協助皇子揭竿起義的意思。」約翰道。
「這也沒有什麼不好,每天吃肉喝酒,晚上還有女人。」犀牛笑道︰「而且也沒有傳來陛下失利的消息。我們就這樣等著也不錯啊。」
「飯桶!你以為就算真的有消息,長老他會明明白白告訴我們嗎?」水島道︰「這是三山國王起義的軍費,是r 後我們輔助小王子用的錢。我估計,那老狐狸是自己想要吞沒那筆財寶。」
「不過,我看沒這麼簡單。」大夫道︰「要是財寶就在這里,這麼多年來,長老不會自己跑去挖掘?要是他有心想獨吞寶藏,應該老早動手了。」
拉蒙听到「寶藏」兩字,登時眉飛s 舞,道︰「也許他們老早挖出來了?就放在剛才……那個神殿叫什麼來著?」
「祠堂。也就是家廟。供奉家族守護神的祭祀地方。」神眼一路默不作聲,突然說道︰「他們不是不挖,而是沒有線索。陛下不是給了你一只盒子做記認的嗎?」
「不錯。那原本是我投靠三山王時的見面禮。不過被陛下改造了,上面換成了塊螺鈿蓋子。」水島道︰「我也懷疑那就是線索。可是一路過來,我拿著盒子推敲無數,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破解關鍵,應該只有三山王的親屬才知道。」拉蒙笑道︰「沒想到吧,其實三山王根本不信任我們。」
「你說什麼?」大力沖近拉蒙,一拳擊出,打向小月復。拉蒙一把抓住他手臂,向前送出,險些將他摔倒。
大力惱道︰「三山王又怎麼會不信任我們?如果我們要出賣他,難道不會將孩子送到明狗那兒?三山王就是信任我們,才放心讓我們護送他的孩子。」
「不錯。三山王就是想讓我們在他有個「萬一」的時候,能夠有批錢財協助他孩子再次樹起反抗的義旗。」水島道︰「但這不等於我們沒事可做。他們也不可能一直給咱們喝酒吃肉。所以我們要「反客為主」。」
「反客為主?」房間里其余六個老外都听不懂這漢語成語。
「就是主動出手的意思。」水島道︰「可是,村民都很排外,我們要如何入手?」
「雖然陪伴我們喝酒的姑娘很熱情,但村子里的姑娘卻很害羞唷。未必會容易搭上呢。」約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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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島頭領……起來了麼?」外頭傳來高老泉的聲音。
「糟,是高老泉。他不是病了麼?」大力道。
「可能只是小病,被長老趕過來監視我們……」
眾人回到較大的一所寮屋,是水島和家眷自住的,只見高老泉站在里頭,臉上還發著ch o紅。
「嗨,老高,今天干嗎這麼遲?」水島笑道。這幾天相處,水島已對他改了稱呼。
「今天,再來,喝酒、漂亮娘兒們!」拉蒙也湊上來,摟住他肩膀,用簡單的漢語道。
「不了,不了。小弟不似各位,連續幾天,晚晚都喝酒、找女人,我可受不了。」高老泉道︰「而且,今晚也不會有姑娘來了。」
「哦?此話何解?」約翰的漢語越來越流利。
「唉,這就是村長要我向你們交待的事。」高老泉道︰「在村子里,只要不是別人的老婆,女人也同意,你們愛如何逍遙都沒人管。唯獨是一樣︰初一十五,千萬不能行房事。」
「初一?十五?」神眼奇道。
「就是每個月的新月和月圓之夜。」高老泉道︰「這個很能難說得明白。總之你們照做好了。我擔心其他人忘了跟你們說,所以特地跑來了。」
「你、坐下、有病、我看。」大夫指了指高老泉的額頭,拉他手臂,要他坐下。
「唉、唉,你干嗎?」
高老泉被大夫拉得坐了下來。水島在旁見到,暗道他果然有病;高老泉絕非等閑之輩,這樣的大漢子,竟然被大夫一拉就倒。
大夫仔細推敲一番,見高老泉腦門燒得火燙,身子卻是冰冷,手腳微有顫抖。再拉他下眼瞼一看,卻是蒼白一片。大夫轉過頭來,一臉憂s ,道︰
「老大,大事不好。這人有……。」
「你這洋鬼子胡扯什麼?」高老泉站起身來,剛罵了一句,又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不斷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