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人最近是怎麼回事?荷爾蒙失調?還是小嫂子沒辦法滿足你?」聶鈞凝視著坐在辦公桌後方的表哥,好笑地調侃道。
最近他工作沒那麼多,有空就往嚴鑫這兒跑,除了來探看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閑嗑牙。
「你是太閑是吧?管那麼多。」嚴鑫微挑眉,抬起頭瞪了他一眼。
他還在為前兩天與張韻如的爭執而煩悶,一想到那女人竟然為了別的男人與他爭吵,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她曾說過,當年之所以離開他,就是因為喜歡上別的男人,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即便他相信她和魏至浩在公園巧遇是事實,但心里就是很不舒坦。
該死的!他就是有種深切的不安全感,仿佛舊事就要重演般,令他忐忑不安。
「哎呀∼∼好像有點欲求不滿喔!」
聶鈞笑得眼都眯了,繼續火上澆油。「需不需要我去跟小嫂子講一下?」
這個嚴鑫什麼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經,偶爾看他耍耍性子,感覺挺有趣的。
嚴鑫沒有回話,只是順手從桌上拿了個公文夾,像在射飛盤般往他擲去,逗得聶鈞哈哈大笑。
「你們在聊什麼?笑到外面都听到了。」就在聶鈞笑得開懷之際,穆鋒突然推門而入,不解地道。
「你怎麼也來了?」
瞪了眼還笑個不停的聶鈞,嚴鑫蹙眉問道︰「看來你們的公司都很閑,該不會前途不保了吧?」
一句話堵得穆鋒和聶鈞臉色大變,連之前被逗得開心的聶鈞也笑不出來,兩人錯愕地瞪著嚴鑫。
「等你听完我說的話,還能這樣耍嘴皮子,老弟我給你拍拍手。」穆鋒吐了口氣,沒好氣地把手提包丟到沙發上。
「欸,小心點!」聶鈞閃開,差點被他丟過來的手提包K中。
「你想說什麼?」
隱隱感受到穆鋒話里的威脅意味,嚴鑫眯了眯眼,無比嚴肅地盯著他。
「我問你,你跟嫂子最近還好吧?」
穆鋒一開口,就是個有點尖銳的問題。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干麼特別關心我的家務事?」
嚴鑫嗤笑一聲,撇撇嘴後丟下手中的鋼筆,根本沒將穆鋒的質詢當回事。「我這個人很重視隱私權的,恕不奉告。」
穆鋒嘆了口氣,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小牛皮紙袋往嚴鑫桌上一丟。
「這是什麼東西?」嚴鑫不明所以地抬頭發問。
「你的隱私權差點變成頭條新聞了。」穆鋒沒好氣地損道。
「什麼意思?」
他不懂,自己的家務事有什麼好上頭條的?
「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杵在一旁的聶鈞已經按捺不住地嚷道。
在兩個表弟的瞪視及催促下,嚴鑫疑惑地拿起那只薄薄的小牛皮紙袋,打開封口,從里頭拿出幾張照片——
待看清照片上的圖像後,聶鈞冷不防抽了口涼氣,而嚴鑫則是繃著臉,不發一語。
「靠!這是怎麼回事?這些照片哪兒來的?」
嚴鑫還沒表示什麼,聶鈞就先跳了起來,抓著穆鋒猛問。
「早上我到報社找一個朋友,剛好有人指名說要送這些照片給他,他還來不及刊登就被我攔截下來了。」
穆鐸大致說明了下情況後,神情怪異地睞了眼嚴鑫。
「你還想說什麼?」嚴鑫注意到他的眼神有異,直覺再問。
「這照片……」穆鋒頓了下,滿懷同情地盯著嚴鑫。「是你媽親自送到報社的。」
當時他硬是搶過朋友手上的照片,質問這些照片從何而來,在得到教人意外的答案後,便火速沖至嚴氏大樓跟嚴鑫通風報信。
此話一出,嚴鑫和聶鈞同時抽了口氣。
所有的家族成員都知道,劉淑娟看似溫柔婉約,實則脾氣超拗,一旦遇到意見不合的事,雖然表面上不說出口,但私下卻不斷慫恿丈夫前去關說、游說,直到事情按照她的想法去執行為止。
這樣一個女人,當她看到媳婦在外面與別的男人見面時,竟然將此畫面拍下,還親自送到報社,簡直其心可議。
三個出色的大男人同時陷入苦恩,尤其是嚴鑫,整張臉臭到不行。
他從來不知道母親是這樣處理事情的,再怎麼說韻如都是自家媳婦,就算老媽沒顧慮到韻如的心情好了,至少也得顧及嚴家的顏面啊,怎會做出如此教人匪夷所思的事來呢?
母親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完全猜不透啊!
「這件事馬虎不得,鑫,我看你最好直接去問你媽。」聶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寄予無限同情。
穆鋒和聶鈞對看了眼,知道現在不好說什麼,便雙雙離開嚴氏。
嚴鑫瞪視著仍攤在桌面上的照片,表情很復雜——他當然會去問自己的母親,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和韻如談談才行。
張韻如接到出版社打來的電話後,興奮地在家里大聲歡呼。
出版社決定出版她的畫冊,並交代她再多交十幾張畫作以便成書。
天哪!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出畫冊!出版社說她雖然技巧不似科班出身的人那般純熟,但卻呈現出一股樸拙的美感,十分有前景。
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管他和嚴鑫和好沒,她只想趕快把這份快樂傳遞給他,喔耶∼∼
一听到開門聲,韻如馬上沖到門口,急著要和他報告這個好消息,但他卻面無表情,直直地走到客廳,把幾張照片攤在桌上。
「張韻如小姐,麻煩你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跟什麼?她有什麼事需要解釋的?
他的舉止無疑是澆熄了她的熱情,她跟著他走進客廳,疑惑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照片,定楮一看——
「你找人跟蹤我?」
他也太不信任她了吧,竟然偷偷叫人跟蹤她?
「沒有,這是……有人拿到報社去,被穆鋒攔截下來的。」
嚴鑫繃緊下顎,避重就輕地避開有關他母親的部分。
「嗯哼。」她輕哼了聲,不是很相信他的說辭。「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這個可能我已經在前天就告訴過你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你總該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他原本想好聲好氣地勸,但看她那不置可否的態度,不禁微微上火,口氣也強硬了起來。
雖然有圖為證,但照片里的兩人並沒有過分親密的舉止,他也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只希望她能依自己的要求,不要再跟魏至浩見面。
畢竟媒體人比較敏銳,這些照片雖然被穆鋒擋了下來,但類似的情況難保不會再發生。
「所以,你還是不相信我跟魏先生之間是清白的?」她顯然誤會了他的語意,驚愕地往後退一大步。
他因為不相信她和魏至浩之間什麼都沒有,所以找人跟蹤她,然後將責任推給媒體?
她好難過也覺得好諷刺,一顆心控制不住地糾結。
難過的是,他口口聲聲說要好好經營這段婚姻,結果卻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他努力「經營」的結果,而諷刺的是,她竟然到今天才知道,他對自己一切的關懷、體貼下,竟包藏著這般不信任的心情。
這到底是怎樣一段難解的姻緣?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名為她丈夫的男人好陌生、好可怕,自己好像從來不曾認識過他。
「我沒有這樣說!」嚴鑫氣急敗壞地吼道。
「但你表現出來的行為就是這樣。」
她的眼里迅速累積水霧,但仍倔強的不讓它們掉下來。
「我嫁的人是你,不是你們嚴氏家族,難道每個身為嚴家媳婦的女人,連半點私人空間都不能擁有嗎?」
「不是!」
他沒有這麼跋扈,他只是……只是不想再因相同的理由失去她!
「這些照片當然不能證明什麼,我只是讓你明白,什麼叫瓜田李下,至少你要懂得如何避嫌。」
「在人來人往的鬧區見面還不夠避嫌嗎?」她笑,卻比哭還難看。
「為什麼你一定要跟他見面?他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嗎?」
嚴鑫的眼角抽搐了下,無法理解她為何一定要和魏至浩有所接觸。
就算她非得和魏至浩見面,難道就不能找個人陪她去嗎?朋友也好,小樺也行,就算要他當陪客也OK,就是不要給任何人有無事生波的機會啊!
「因為我在這里沒有朋友,一個都沒有。」
她艱澀地咽了下口水,話一說出口連自己都感到悲哀。「除了你的家人,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朋友,也不知道你和什麼人做生意,我只能關在這個牢籠里,和‘嚴太太’這個身分共處!」
嚴鑫窒了窒,半晌說不出話來。
不曾帶她出席任何公開場合、不曾私下介紹朋友給她認識,甚至因為工作忙碌的關系,連家庭聚會都露個臉就走,他完全忽略了她也該有社交活動,也需要朋友來排解寂寞……
該死!現在這一切都成了借口,全怪他輕忽了!
「我……」
他試著想辯駁,卻擠不出任何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恩了,請你讓我靜一靜好嗎?」
她倔強地撇開臉,不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眼眸,卻也因而錯過他臉上痛苦的表情。
嚴鑫盯著她低垂的側臉,看不清她的眼,無法知道她目前的想法,那讓他心慌。
「你先冷靜一下也好,我們晚上再談。」
他無法為自己辯解,只能握緊雙事,咬牙轉身離開。
繼續僵持下去,未必對他倆有利,他得找到些許對自己有利的說法,來說服她相信自己並沒有懷疑她,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去找母親問清楚,她為何要如此對待韻如。
當大門開啟又關上的那瞬間,張韻如眼眶里滾燙的淚,終于再也忍受不住的滾滾落下——
「不是我,我才不會那麼無聊。」
面對兒子怒氣沖沖的質問,劉淑娟面不改色地修整指甲,好似兒子嘴里指控的人不是她。
「收到你照片的記者都把你供出來了,你還不承認嗎?」嚴鑫不敢置信地搖搖頭,總算見識到什麼叫死鴨子嘴硬。
他已和母親對峙了近兩個小時,連身體微恙、請假在家休息的父親都被吵得到來客廳觀望了,老媽還是不肯承認,讓他好泄氣。
「淑娟,你怎麼做得出這種事?」
嚴振東約略從嚴鑫那里得知事情原委,皺起眉,回頭瞪著妻子。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們父子倆現在是怎樣,逼供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