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律政總庭的法務大臣很快介入此事。沒幾日,君士坦丁堡內不少教會權貴和貴族的家門口站滿了皇庭禁軍。被這些人圍住的宅邸主人無不心驚膽戰。
生活在君士坦丁堡的人對這支軍隊都不陌生。
帝國在十三世紀不再信任任何外邦人,拱衛皇宮的傳統瓦蘭吉衛隊被這只軍隊取代,基本上可以算是皇帝親衛的代名詞。與全體成員由北歐人構成的瓦蘭吉衛隊相比,兩千皇庭禁軍都是羅馬人,但他們的出身很特別,因為這支軍隊的兵員都是戰爭結束後遺留的孤兒。禁軍將領會拿著皇帝的詔令到當地去把這些孤兒帶回君士坦丁堡撫養,這些人長大以後成為新鮮的血液注入到軍隊里面。
所以皇庭禁軍又有孤兒軍之稱,而撫養他們的皇室經常被詆毀為羅馬孤兒院。很有意思的是,第一批皇庭禁軍便是當年君士坦丁堡城破的僥幸存活的孤兒,所以這支軍隊旗徽下的黃字銘言也很血腥,「血債,終需血來償!」
但這些還不是他們害怕的緣故,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支拱衛皇室的軍隊在過去祖父還活著的年代一直是清洗的代名詞,當時君士坦丁堡權貴們之間流行「讓皇庭禁軍第二天沖進他家門口吧!」的詛咒就可窺一斑。
如今,二十多年未見有大動靜的皇庭禁軍再次出動,著實嚇壞了一幫人,當然,也樂壞了一幫人,但更多的人是忐忑不安。
被圍住的宅邸里的人全被請到一個地方軟禁起來,沒過太久,律政庭那邊就給翹首以盼的權貴透露出兩個模糊不清的消息︰有人叛國,與外邦密謀破壞帝國外交戰略布置,有人寫書犯禁並在書中多次侮辱皇室。當這些人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但這些已經是律政庭所能透露的。
所有的審判都在暗地里進行,而在外面的權貴們一陣雞飛狗跳。幸災樂禍的有,撇清干系的撇清干系,試圖撈人上下活動,想要他人取而代之的立馬施展渾身解數,偽造證據的、污蔑的、造謠的,該有的都有了,沒有的想必還在醞釀中。
但若大部分人都在勾心斗角了,哪里還有人願意安心做事?于是,罪名最大的叛國罪在短短一周之內結案!
無罪釋放極少幾個無關緊要的人。
絕大部分人以涉案不深為名,貶出君士坦丁堡,一部分人只身作為一名普通僧侶前往宗教聖地曼代奧拉,一部分人則去了安納托利亞的另一知名修道院持勞拉修道院。在這件事中煽風點火的幾個權貴被嚴懲,降職罰俸,他們背後的家族主事人,全讓便宜老爹召去進行了一夜的訓話,最後嚇得屁滾尿流地走出皇宮。少數幾個人不能輕易赦免的主犯被以搜查證據為名繼續關押,阿索斯山修道院被問責,院長引咎辭職,而這些人空出來的名額,便宜老爹提名了大部分,甚至讓一個被無罪釋放的主教繼續保留原職,留下了一些緊要的名額讓那些教會權貴為此爭奪交惡。
整個事件皆大歡喜。
無罪釋放的對我們塞奧法諾感恩戴德。被趕出君士坦丁堡的那些人也差不到哪里去,他們帶著還能回來,還能被重用的,以及他們是被敵對家族污蔑,陰謀陷害的心理走上了他們的苦修之路。
這樣的處理倒出自我意料之外,雖然我想過的處置是貶他們離開,但放置他們的修道院卻是貧瘠的地方,而以上兩個地方,不是靠近君士坦丁堡,就是宗教聖地,都基本上還在權力中心的圈子之內。所以說啊,姜還是老的辣,一旦日後局勢有變,這群被放置在兩個不同修道院的昔日教會權貴們若被放出來,又是一條好狗!
然而,整件事還沒有結束,關于文藝少女她們處置還沒有出來。
便宜老爹在找來了我詢問了我的想法。
我這時才察覺到距離我闖進教會已經過去了有十多天。等到便宜老爹詢問我,我說出我希望凱撒對她們既往不咎,不但如此,我還希望凱撒能讓她們繼續創作下去。
那些貴族小姐們能把宗教當成娛樂,這很好!非常好!等到所有人都能像她們那樣,意識到把宗教、教會也能可以用以娛樂,那樣,人們就能理性地看待宗教,不再狂熱!如此一來,教會就失去了他們賴以作威作福的土壤!到時候他們再怎麼呼吁,再怎麼做秀,他們也不能在恢復昔日的權威!既然我已經看到了這個世俗化的苗頭,我說什麼也不能扼殺這個勢頭!
天賦人權,宗教自由,言論自由這種大道理跟便宜老爹說了也沒用,但我把這事跟削弱教會影響力掛上鉤,把這事作為跟菲特列莉婭閉嘴的交易之一,便宜老爹就不得不考慮其中蘊含的意義。
然後文藝少女她們無罪釋放,但這得讓她們修改掉書上那些關于我相貌、穿著特征的描寫。這是皇室最後底線。
距離我前往奧地利還有不到數天的時間,我趕緊把文藝少女和胖子兩人召集起來。
選了個時間,在咖啡館讓兩個人相互介紹自己之後,我開始講解郵政部弄賀卡的事情。弄賀卡就兩個要點,一要看準時機,在適當的時間對合適的人群推出適當的賀卡,二要賀卡制作精美,不能千篇一律,必須擁有一定藝術性,保持一定的時尚感。簡單地說完,如果兩人沒有什麼問題,我便要離開。
「雖然我不大了解政局上的事情,可是,在戰爭的期間弄這樣的喜慶東西,這樣真的好嗎?」佩妮維斯抓住了關鍵點,旁邊的大胖子還在那里懵懵懂懂。
「我想听听你的建議。」佩妮維斯的敏銳直覺讓我的態度不禁緩和下來,或許她還能干?
「不如,我們把在聖誕節、感恩節的賀卡制作成祝福卡吧。精美的封面,再寫上祝福語,我想那些即將上戰場的戰士收到這些東西會很高興的。」
佩妮維斯的想法跟我想法差不多,我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你把市場目標瞄準得很好。從家中長輩對兒孫的祝福,愛侶間的守誓,老一輩老兵對新兵的諫言,這些都是我們可以寫上去的。但是!注意!不能寫,不管如何一定要活下來和保重自己比什麼都重要之類的詞語!」
「啊?為什麼?」
堂兄還是不明所以,佩妮維斯微微地歪著腦袋,看上去若有所悟。
「這對軍隊的士氣有影響!我們不但不能寫那些東西,相反,我們還得在祝福卡上寫上增加軍隊士氣的祝福語!比如,一個父親買給兒子,在那張祝福卡上的祝福語可以是︰當我看到一個新生嬰兒瓜瓜落地的時候,我以為我迎來了一個兒子。這麼多年過去,我一直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去保護你,我也一直以為這樣的生活如此下去,但我實在想不到,我的兒子將會拿起武器,走上戰場,成為這個家庭的守護者。我的兒子,我以你為榮!又比如,一個女孩買給她的情侶,祝福卡上的祝福語是,你是一個可愛的人,是我甜蜜的愛人,不是因為你有多麼的甜言蜜語,而是因為你為保護我,而決心走上戰場,親愛的,我愛你,在你作戰的日子里,我將每天到教堂為你的英勇祈禱…差不多就這麼有著積極作用的東西,你們知道了嗎?」
佩妮維斯懂了,大胖子馬庫斯也好像懂了。
看他們都懂,那我也放心了︰「堂兄,制作封面的畫師和樣本都盡快地弄好,我們的時間不多!」
大胖子欣然允諾會回去在弄好工場和機器的同時第一時間去辦這事,佩妮維斯在這時說道︰「不一定要去找大學的畫師,我們也可以幫忙啊。我有很多會繪畫的朋友。」
我拍了拍手表揚了下文藝少女,這才囑咐大胖子,我不在君士坦丁堡的日子多找佩妮維斯來商量。解決完文藝少女和馬庫斯的事情,並在離開前把滿滿地一大袋的信箋拿給馬庫斯,讓他動用郵局的人帶回信箋上的收信人。
就這樣,在君士坦丁堡短暫地停留不到三個星期的時間,我要前往奧地利了。
提奧多西港口,伊馬斯子爵港口把我介紹給了一起來的隨從。跟著伊馬斯子爵一起過來還有兩個精通奧地利語、匈牙利語、波西米亞語、法語和德意志語的法官和他的三個隨從。兩位宮廷醫師和他們的學徒,一共七人,四十三個侍從,稍微武裝一下就能成為戰斗人員。與此同時,我還得知了這次跟著我去奧地利的還有三十萬奧雷公費。有著這筆錢,將來在奧地利應該不會那麼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