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這個麼……」白胡子老爺爺遞過來的竟然是一管毛筆,沫蟬拎過來不知怎麼下筆。
「字都不會寫,還好意思當老師麼?」他伸手接過毛筆去,「看我的。」
沫蟬真想踹他一腳,「我又不是你書法老師!」
卻見他懸起手腕,那蘸飽了墨的毛筆矯若游龍,在白紙上寫就一個字。字體骨架清奇,筆鋒尖峭如竹葉,秀麗若蘭枝。
「哇,好厲害啊,」沫蟬崇拜地抱緊雙拳。可是等看清了那個字,她就笑不出來了,「你,你寫什麼呢!」
陽光轉過青布旗風灑落下來,照亮那個大大的「蠢」字。
「你找死啊你!」沫蟬面上可掛不住了,莫邪笑著躲閃她的拳頭,伸手攥緊她手腕,促狹扭頭沖那白胡子老爺爺喊,「您老就給測測這個字!」
白胡子老爺爺攏著胡子笑,伸手召喚他們倆,「來,我給你們破一破。」
沫蟬忙紅著臉推開莫邪,不理他一臉得意的壞笑,扯著他袖子回到桌子邊,「您老請說。」
老爺子用毛筆分別將「春」與兩個「蟲」給圈出來,「姑娘,別以為他寫這個字是為了揶揄你。實則蠢之願意是這樣︰春為春雷炸響,二蟲驚醒——意為萬物復蘇。」
沫蟬還是瞪莫邪,「您老是替他說合。他叫我蟲,于是才寫這個字,是說我是笨蟲子呢!「
「哈哈。」老爺子撫髯大笑,「非也非也。天下萬物皆為蟲︰鳥為羽蟲、蛇為鱗蟲、虎威毛蟲、龜為甲蟲——而人麼,乃是果蟲。」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解釋!謝謝您老人家,我又多學了知識。」沫蟬向老人家禮貌地躬身,底下還偷偷踢莫邪,扭頭跟他暗暗說,「學著我點。這才叫尊師重道。」
老爺子繼續解釋,「當春乃發生,蠢蠢而欲動。嗯,姑娘,你跟這位小哥兒的紅鸞星動了。」
這個字原本以為是他的惡作劇,卻沒想到被老人家給說出這麼一番說辭來,沫蟬紅了臉扯著莫邪趕緊朝前走,邊走邊用手掌給自己滾燙的臉頰扇風,「這老爺子,胡說八道什麼啊。測字算命神馬的,果然都是糊弄人的。」
「你憑什麼不信?」他懶洋洋被她拽著走,含笑望著她滿臉的紅。
「還用說麼!」沫蟬紅著臉扭頭瞪了他一眼,「他還說什麼你跟我,紅鸞星,什麼的……我們是一家人,怎麼可能嘛!」
沫蟬听選秀的民俗學老師說過,小地方的人是很在乎同姓不通婚這個規矩的,甚至有的村子里同喝一口井的井水的人也是不許通婚的,就是怕血緣會太近了。她跟他……這不是扯淡嘛!
況且——沫蟬黯然下來,況且遠楓已經離開她;更何況,還有狂犬病這個巨大的陰影。
「你怎麼了?」他看見她原本燦爛的一張小臉黯然下來,忍不住伸手捏住她下頜,「你在擔心什麼?」
「哎別鬧。」沫蟬拍開他的手,「人有旦夕禍福,說不定哪天我就死了呢。」她說完便笑著跑向前去,指著前面一間酒吧,「誒,陪我去喝杯酒吧。我現在,忽然很想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