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蟬是在學校的實驗室里找見江遠楓的。因是假期,整個實驗樓都是靜靜的,沫蟬悄悄走進去,從後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面頰貼在他背上,聞見他白袍上都染上了的香。
那是楓香,映如其名,是楓樹的香脂凝成,是上好的香料,入藥則解毒生肌。
江遠楓身子便一緊,停下手中的實驗,想要轉回身來。沫蟬卻抱緊了他,貼著他脊背說,「你先別動,听我說完。」
江遠楓停住。
「首先我要說︰對不起。像我這樣蠢笨的家伙,你真是傻了才會喜歡我……」
「傻瓜。」江遠楓扣住沫蟬的手,「就算你再蠢,我就是喜歡;更何況,去歐洲我原本就是要瞞著你——以我的智商,自然有把握不讓蠢蠢的你猜著。」
沫蟬無奈輕笑,「還有︰我不怕。不怕這病的痛苦,也不怕死。」
江遠楓疼痛地將手臂後伸,反抱住沫蟬,「可是,我怕。」
沫蟬將臉緊貼在他白袍上,將眼淚都藏進他衣服里去,「我喜歡一句古老的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相信人生一世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比如我會遇見你,比如會讓你愛上這個平凡的我……」
「所以如果死亡真的要這個時候來,我們誰都攔不住,那就讓它來吧。」沫蟬在他背上蹭干眼淚,繞過去對他笑,「我希望捐獻遺體,讓你和周醫生做實驗,希望將來能救助其他的人。」
「我不準你再這樣說!」
江遠楓激動地轉過身來,一把將沫蟬擁進懷里,「我不答應,你听見沒!我會想辦法治好你,我一定會!」.
青岩,天邊一鉤殘月。
莫邪躺在一張藤椅里,坐在天井里曬月亮。月光柔和罩在他身上,更襯得他一張臉蒼白如紙。
椅旁吊著的燻球里的沉香燃盡了,莫愁靜靜轉身取了香來續上,手腕的微微一顫驚動了莫邪,莫邪啟眸望他,「怎麼了?」
莫愁暗暗自責,「沒事。我只是著急,此時正趕上月虧,月光這麼弱,小爺的身子怎麼能復原得快!」
月亮是他們的能量源。只可惜此時是殘月,比滿月小了多少倍。
莫邪輕哼,「你撒謊呢。」
莫愁捏著香箸,閉了閉眼。只好說實話,「紅禾傳來消息,說沫蟬跟江遠楓和好了。還說,似乎江遠楓從歐洲帶回了什麼藥方,雖然沒辦法根治,但是多少能延長時間。」
莫邪沒做聲。
莫愁反倒更擔心,默默遞過去個粉彩茶盅。莫邪笑,「干嘛?讓我摔?算了,我沒力氣。」
莫愁狐疑地瞅了莫邪好幾眼,「您真的,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莫邪虛弱地笑,「她走之前,原本也是我跟她說,真的是我搞錯了——我不是真的喜歡上她,而只是圖新鮮。」
莫愁傻了,「您真這麼說啊!」
莫邪面上依舊淡淡的,莫愁垂下頭去,「終是,放不下舞雩?」
月色明滅,一只蟬不知怎地迷了路,竟然一頭撞向莫邪來。落在莫邪襟上,兀自沙沙地叫。莫邪看它看得出了神,仿佛忘了回答莫愁的話。
他伸手點它額頭,「笨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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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偶這親媽來說,七夕不會錯過。縱使未見,心早相思。下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