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的光華瞬間將天地映成彩虹。
準提、接引、世界、洪荒,靜住了。
「這就是,七寶妙樹。」準提此時手中短劍早已消失不見,一手抓著一支散發著七s 光華的枝杈。
接引默默地擦掉了臉頰上的血花,看了看手里只剩半截的長老。
「果然不愧是七寶妙樹。」接引笑了,狂笑,「那又如何!」
一劍光寒!
漫天的劍影剎那間洗淨了諸天顏s ,倏而合作一處,忽又化為烏有,這劍光仿佛是從無盡虛空之中誕生,又在漫漫天地間消散,留下的,只剩一點「劍」最初的靈x ng!
「準提,你勝不得吾!」
招架,招架,再招架。除了一開始那一擊,準提的頹勢依舊未變。
「不對,不對••••••」準提的心亂了。
七寶妙樹怎麼會如此不堪?明明仿佛這周天的靈氣全都可用,卻依舊••••••
不敵接引哪怕一道劍光!
甚至不止是敵不住,根本就是連察覺都困難,那劍不是實的,是在虛空中的。接引未動,劍氣卻彌漫天地,無論何時何地,這一劍斬滅了來路,截斷了歸途。
「不對••••••不是因為七寶妙樹••••••而是因為••••••」
(「準提,你就是••••••」)
「準提就是七寶妙樹,而七寶妙樹卻不是••••••準提。」
「準提,你不成佛,如何敵我劍心自在!」接引動了,倒持長老,于劍影之中施施然走來,出劍。
「那麼,就讓七寶妙樹成為準提!」爆喝著,少年奮不顧身的沖上前去。
不能後退,只能向前。
眼楮追不上劍光的話,就多一雙眼楮。
頭腦算不出後招的話,就多一個頭顱。
一只手擋不下的劍影,用兩只手攔下。
沖,沖,沖,迎擊,迎擊,迎擊。
七寶妙樹上散發的光華籠罩著準提,化作一團祥瑞。
「當!」金鐵相擊,準提架住了接引的劍。
「準提,你看看自己,成了一幅什麼樣子?我來數數,一,二•••••哎呀呀,十八只手,二十四個頭——準提,你這樣子要是讓師父看見了,想必會一個頭一個頭砍下來吧?」
「接引,你要死在此處。」準提的聲音疏離而淡漠。
「我卻是說過,你不成佛,勝不得我的劍。」
劍杖交擊,引動了天際的彩雲,潰散做不成形的碎玉。
兩道身影忽快忽慢,戰意卻越演越烈。
「接引,你殺了師父時有沒有想過會被我殺呢。」
(「咳•••徒弟,師傅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學習要認真•••這個問題,要是你師兄就肯定不會問•••你這孩子啊•••真是•••」)
「準提,你卻是長進了不少,如何不懂得如今形勢?」
(「小接引,來一下,師父有件事要麻煩你••••••放心,這回不是坑你。」)
「大覺需大勇。」接引一劍襲來,直刺準提胸前。
(「你記著•••十萬八千年听起來比較帥而且比較順嘴,你以後也得這麼說,這樣才能光大我佛門啊,徒弟,度化洪荒的重任就交給你了啊!」)
「大覺是智。」
(「麻煩你,幫準提一下••••••方法嘛,大概就是,這樣?」)
「有智則障,我當察萬界事,明萬事理,濟萬族生靈。」
(「咳,徒弟,你記住了,咱們只渡有緣人••••••
你這笨徒弟啊•••咱們遇見的就是和咱們有緣唄,這還用說?」)
「哼,你倒是會嚼舌頭。」
(「師父,我做不到。」
「可是偏偏必須你來做,接引,這就是劫。」
「師父,我沒你想的這麼••••••」
「但是師父比你還不夠堅強呢,于是我只做簡單一些的事情就可以了。」)
「噗••••••」準提倒飛出去,二十四首齊齊猛吐了一口鮮血。
「你不成佛,勝不得我。」接引依舊是笑著,並沒有乘勝追擊。
「成佛麼?成佛?」輕輕地立起來,準提第一次開始思考接引話里的含義。
「那麼,我就成佛。」說著,準提的法相金身收起,還是那清俊的少年。
氣卻變了。
「我若證得無上菩提。成正覺已。所居佛剎。具足無量不可思議。功德莊嚴。」七s 的靈氣散盡,升起黑霧,黑霧之中,透出熠熠佛光。
「所有一切眾生。以及焰摩羅界。三惡道中。來生我剎。受我法化。悉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復更墮惡趣。得是願。乃作佛。不得是願。不取無上正覺。」
「準提,話不要說得太滿!」接引一聲呼嘯,復提長老沖出,然而,形勢變了。
準提明明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偏偏七寶妙樹隨意的揮擊,就恰恰抵住了接引的長老!
「我作佛時。所有眾生。生我國者。皆得他心智通。若不悉知億那由他百千佛剎。眾生心念者。不取正覺。」
如同流水。縱使一時有瓢豆相取,終究其勢連綿不改。
如同彩雲。縱使片刻間r 光耀sh ,終究其氣形散神存。
準提依舊再繼續。
「我作佛時。國中無量s 樹。高或百千由旬。道場樹高。四百萬里。諸菩薩中。雖有善根劣者。亦能了知。y 見諸佛淨國莊嚴。悉于寶樹間見。猶如明鏡。睹其面像。
若不爾者。不取正覺。我作佛時。所居佛剎。廣博嚴淨。光瑩如鏡。徹照十方無量無數。不可思議。諸佛世界。眾生睹者。生希有心。若不爾者。不取正覺。
我作佛時。下從地際。上至虛空。宮殿。樓觀。池流。華樹。國土所有一切萬物。皆以無量寶香合成。其香普燻十方世界。眾生聞者。皆修佛行。若不爾者。不取正覺。」
「準提,你••••••」
「我作佛時。他方世界諸菩薩眾。聞我名者。證離生法。獲陀羅尼。清淨歡喜。得平等住。修菩薩行。具足德本。應時不獲一二三忍。于諸佛法。不能現證不退轉者。不取正覺。」
整整四**願,每一願之後,黑霧就消散一層,佛光就越發凝練,準提的氣勢就越發淡漠,仿佛這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
準提一股腦說完了這些,卻依舊仿佛沒覺得可以停止。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五行流轉,y n陽生化,萬界八荒,無量諸佛。諸行無常,浮生萬象,無量量劫浮屠大覺歸一,此身即,諸天萬界無量佛國!」
剎那間,無邊的金光席卷了土地,如同一株金蓮,綻放,極盡的綻放,消湮了天地的界限,消湮了時空的印痕,茅屋、佛宗、西土、洪荒,留下的只是無邊的煌煌佛國!
這里是•••••準提的嘴角驀地上勾。
「此間有無窮世界。此即是,無量佛國。」
佛中有幾座萬丈蓮台,盡皆空著,唯有最中間坐著一人,面含微笑,不是阿羅藍又是誰?
象牙一般的地面上僅余兩個小圈上,還留著茅屋中褐s 土壤的痕跡。一邊是準提左手執杖跏趺而坐,一邊是接引。
「接引,你我今r 可以一同成就無上菩提,阿彌陀佛。」
隨著準提的話,兩人身邊的象牙白s ,就如同染料一般,開始浸染屬于塵世的最後一絲痕跡。
慢慢的,白s 卷上了接引的半個身子,接引紅潤的臉s 瞬間化作蠟黃,雙腿也不由自主微彎,只得用長老撐著地,苦苦支撐,卻連長老也不堪重負,一點一點化作了白金s 的一截玉柱。
直到接引面s 悲苦,渾身被染作煞白,青筋暴露的手卻依舊不放開長老的時候,準提突然嘆了口氣。
「果然我還是不及師兄。」
原來證得無上菩提的少年,終于勘破了這諸天萬界。
「那蓮上座的,卻果然也不是師父。」接引慢慢的直起了身子,臉s 卻再沒有變回原來青年人的容光煥發,反而依舊是悲苦的蠟黃s 。
「走吧,師兄,說句不靠譜的,你我還有塵緣未了。」說著,準提起身,緩緩地向外踱去,一邊走著,周圍的茫茫佛界消失。
當準提推開茅屋的門時,剛剛的一切,早仿佛並未發生。
鴻鈞卻是來早了。一見準提,連忙稽首,口尊稱︰「不知佛爺來了,老道有失遠迎。」
「道長,你這反客為主的本事倒確實是夠高了。」準提連忙還禮,「卻不想道祖親身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無量天尊,我與道友並無約束,只是這天下之事,還需七寶妙樹勞神。」
「道尊安心便是,天下既有難,我自是當全力施為。」
「哈,既如此,老道也就不多叨擾,」鴻鈞一邊走著,一邊又想到了什麼似的高聲提醒,「那兩樣物件,準提你自行解決便了,老道也就不多費心了。」
這時候,接引方緩緩走出。
接引依舊身著佛國之中的白s 衣衫,手中卻是不執一物。
「想不到此事一了,師兄這就算是立地成佛了。」準提又是一聲長嘆,「又不想這天地間的大戰,竟然慘烈如斯。四行紊亂無依••••••」
就在這時,準提接引突然一愣,遠處,傳來了巨響!
這生音初起只是如同樹枝折斷的一聲脆響,驀地,喚作滔天怒浪!
「卻不想祝融的本事已經如此!」準提愣住了,「天干五行,二氣相沖,三會三合,翻天一星,莫非這四句偈子,又得是一回地覆天翻?」喃喃的說著,準提的手伸進了懷里,模出了那柄短劍和阿羅藍留下的金蓮——現在,這兩者化作一金一紅兩團光華,在準提手中飛旋。
「翻天一星?天干五行?這害人害己的東西,還是歇歇吧!」說罷,準提大手一揮,兩道光華飛散于虛空之中,不知何處去了。
「師弟,如今你我也算是成就佛果,卻不知你••••••」
「佛?什麼是佛?」準提笑了,「我是佛?接引是佛?」
「天下無佛。」
這麼說著,準提無力的揮了揮手中的寶樹,「天下既無佛,自不該有佛宗,自此我西方教自封無量劫。」
說完這話,準提再也不能直起身子,只是靠在了接引背上,「師兄,準提累了。」
接引只是默默地背著準提,一如當年,幾乎不能夠回憶起當年。
「師弟,你卻猜猜,‘佛’什麼時候能出世?」
「只怕那時,就連天亦荒了。」
「我卻覺得,佛一直都在。」接引停住了,「在心里。」
「不愧是師兄,如果是師父••••••要是師父的話••••••」準提說不下去了。
突然,身邊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肯定會一邊敲著你的頭一邊自信十足的說著‘本座就是佛!’。」說話的是一位中年道人,身著大紅道袍,頭上卻不戴著道冠,反而披頭散發。
「師••••••」
「無量天尊,貧道陸壓。」說罷,陸壓道人輕輕地拍拍準提的肩頭,倏然離去。
「先有鴻鈞後有天,陸壓道人還在前••••••西金更需南火度,逍遙自在萬萬年。」
紫霄宮里的鴻鈞突然笑了。
「你這老鬼,到底是放不下。」
「師兄,我突然覺得,我已經找到了一個肯定和我西方有緣的人了。」
「師弟,唯獨這次我覺得你說的一點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