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那麼我至少會再帶上三十個人。」蘇佐跟在維潔兒的後面走著,對少女剛才的決定嗤之以鼻,「之前那輛黑s 的馬車是公爵府的吧?無論里面坐著的是誰,只要他出了意外,無論是你還是那個老頭都不會有好下場吧?」
「哈……」維潔兒嘆了口氣,右手扶在腰間的長劍上,轉過身來,「三十人!?以現在的人手,別說三十人了,十三個人都抽不出來!有我一個夠了,本來在廣場那邊就留了不少人……不對!我跟你說這麼多干什麼!」
「你那個上司呢?去哪了?」蘇佐歪了歪腦袋,無視了維潔兒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輕視,又繼續追問道,「听你的意思,他好像現在並不在新區?」
維潔兒腳步沒停,但是那雙金s 的瞳孔卻j ng惕地掃了蘇佐一眼︰「你問那麼多干什麼?」
「獲取情報罷了。」蘇佐毫不介意地解釋道,「既然已經跟你們達成了合作關系,那麼我們鴉之金鎖可不想因為某些意外,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合作的基礎,是那個老頭還繼續擔任著文寧區治安所的最高長官,我不認為換了人之後還能像他那麼好說話,不是嗎?」
維潔兒眼神復雜地看了身邊的這個小鬼一眼,從這名叫依文伊恩的小鬼語氣中听起來,他的意思就好像他可以全權代表鴉之金鎖一樣。這好像有些可笑,不過在幾天前的晚上,親身經歷了這小鬼說服那個烏鴉男那一幕之後,維潔兒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對此有些沒信心起來。
不過她覺得現在自己的腦袋里確實一團糟,跟這小鬼聊一聊順便梳理一下也好。
于是少女正了正神s ,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回答了蘇佐一開始的問題︰「曉前(星期天)文寧區外緣有高階魔獸從斷層區掉了下來,克倫威爾長官帶人去捕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蘇佐點了點頭,因為大坍塌的原因,文寧區是沒有城牆的,整個文寧區就是一個巨大的陷坑,魔獸想進來很容易,但如果進來之後還想出去的話,卻得好好考慮一下。
「不過除了克倫威爾長官之外,教會的克奈汀修女長還在教會,所以夫人的安全基本上還是沒問題的,否則一開始我也就不會從夫人身邊離開了。」
夫人嗎……這麼說,來的就是銀玫瑰公爵夫人咯?
蘇佐若有所思︰「這麼說來,廣場大概是今天以來,唯一一個還沒有出現過問題的地方?所以你才要趕回去看看情況?」
維潔兒用略有深意的目光看了看蘇佐一眼︰「……啊……是啊……夫人的到來在之前是完全保密的,克倫威爾長官離開後,我們治安所才收到了通知,所以想要在那麼短的時間里,策劃一起周密的針對夫人的襲擊,感覺不太可能。反倒是如果對方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夫人,而是教會或廣場上的平民的話……」
「恐怖主義果然哪里都有啊……」蘇佐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你說什麼?」維潔兒沒听清楚蘇佐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不過說起來,廣場上之所以還沒發生問題原因,也很可能是因為那里集中了教會與治安所的大部分兵力,所以沒人敢輕舉妄動吧……唔!」
就在蘇佐這樣說著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黑袍男人撞了他一下。
「抱歉……」留下一句有些沙啞的道歉聲,那個身材高大的黑袍男人頭也沒轉,就消失在了人群深處。
「唔……奇怪的人……」蘇佐揉了揉被撞得生痛的胳膊,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男人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個觸感總覺有些奇怪……就好像是——
鋼鐵?!。
對于這一任銀玫瑰公爵夫人的仁慈與善良,即使是文寧區的人們也略有耳聞。其中最關鍵的原因就是,跟銀玫瑰公的漠不關心不同,這位名叫雪莉兒的年輕公爵夫人,經常會在節教r 親自去一些比較窮困的城區,向窮人分發一些節r 的禮物,哪怕它們實際上的價值不足一提。
「即使那只是些身為貴族一輩子都用不到,不會吃的東西,但是對于貧民們而言,卻也足夠溫暖人心了。」
就著在一旁的小攤上買的糖水,維潔兒幾口把手中的餅干嚼碎咽了下去,她還沒吃早飯,饑腸轆轆,早就餓得不行了。
「你要不要來點?」
看著少女手中遞過來的燕麥餅干,蘇佐搖了搖頭,雖然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還沒見過那麼高級的餅干。
「那就是銀玫瑰公爵夫人嗎?」
站在教堂門口的台階上,蘇佐與治安官少女遠遠地看著那名用帽檐與面紗遮去了臉,一身鵝黃s 的華貴長裙的女子。在六七十多米開外的治安所門前,道路前被治安官們用欄桿與繩索隔離出來了一小塊空間,衣著破爛的孩子們排成一排,略帶菜s 的臉上帶著驚喜與歡愉,不斷低頭感謝著,從那名他們並不知身份的女子的手中領過來一小杯牛n i與一小塊肉餅。雖然每份的量並不是很多,但是卻已經足夠他們這一天的充饑了。
更重要的是那隱隱的肉香,隔著好遠都可以聞到,讓人口水直流。
蘇佐可以想象得到,今天晚上因為腸胃不適,幸福地拉肚子的孩子絕對不在少數。
「很好的一個人,雖然出身只是一個富商的女兒,但是人很善良,在還沒嫁給費爾德南公之前,就很喜歡接濟身邊的平民,信仰也很虔誠。」
雖然從現在跟蘇佐廝混在一起的樣子看不出來,但是治安官小姐畢竟是上流貴族出身,對于一些平民罕知的貴族秘聞簡直是信手拈來。
「是個好人啊……不過怎麼看起來,她身邊的護衛並不多?」蘇佐數了一下,除了夫人身後抱著嬰兒的兩位女僕之外,此時守護在銀玫瑰公爵夫人身邊的,只有12個人穿著跟治安官不同的制服。
「你眼楮倒怪毒的……不對,與其說是眼楮,不如說你一個貧民區的小鬼竟然能那麼快意識到不對勁……你真的從沒听說過類似的謠言嗎?」
「謠言僅僅是謠言罷了,既無法倒逼真相,又會把真正的真相掩藏起來。只有親眼看到,再用心梳理出來的結果才能令人信服……」蘇佐也沒有直接否認,他用手在眼楮上方搭了個涼棚,眺望向遠處那名氣質成熟的公爵夫人,即使看不到面容,但僅是那簡直跟熟透了蜜桃似的曲線與氣質,也是極其誘人的。
「哈……真服了你了,就如同你猜的那樣,這一任公爵夫人……確實不怎麼受寵。」
維潔兒嘆了口氣,向蘇佐解釋道︰「費爾德南大公跟他被刺殺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雪莉兒夫人的前任感情非常好,即使她死後也一直念念不忘。反倒是對雪莉兒夫人,大公非常冷漠,尤其是在雪莉兒夫人第一胎生了個女兒之後,費爾德南公對她就更加冷淡了。」
「也對……如果家庭美滿的話,誰會閑著沒事干,在節r 里不跟家人泡在一起,跑出來跟貧民廝混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維潔兒總覺得在蘇佐的調侃里話里有話。
不過維潔兒挑了挑眉毛,也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說道︰「不過即使如此,這位小郡主也是在小公爵被暗殺後,銀玫瑰家族目前唯一的一位血脈了,二十一年的南嶺戰爭讓銀玫瑰家損失慘重——也難怪先皇一定要力排眾議,加封先代大公為世襲公爵了。只是……恐怕現在有不少貴族正冷眼旁觀著,期待著這強大而又脆弱的銀玫瑰血脈徹底凋零呢。」
維潔兒語氣冰冷,就好像口中的那些冷眼旁觀的貴族跟自己完全無關一樣。她的目光在女僕抱著的嬰兒身上稍稍流連了一下,然後眺望向了遠方。
「我明白了。」蘇佐把手中的糖水一飲而盡,「那麼說起來,你站在這里就行了嗎?不過去看著嗎?」
「不必了,僅僅是守護的話,夫人身邊的人手已經夠了,相信那些異端狂信徒沒能力在祈心會修士的眼皮底下混進孩子中暗殺夫人。至于我,我想混進廣場的集市里看看,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些舉止異常的人。」
說到這里,維潔兒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制服︰「不過我這身打扮太顯眼了,所以——」
「所以想問問我是否能幫你一把?」蘇佐揉了揉額頭,他突然醒悟過來,為什麼維潔兒會突然變得那麼好說話了。
趁少女不備,蘇佐一下跳了起來︰「這個還是免了!我馬上就要回諾蘭姬邇了,我跟你說過我時間很緊的!」
在逃出少女的視線之前,蘇佐突然想起來之前的那件事,于是扭身回頭,看了一眼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的少女治安官︰
「不過算是好心提醒你一下好了——注意一個身穿黑袍的高大男人,他身上好像帶著鐵……」
蘇佐張了張嘴,卻突然有些驚愕地發現,他听不到自己的聲音。
下一刻,熾烈的沖擊波把他掀翻在地。
暴露在外面的皮膚火燎火燎的滾燙,耳朵嗡嗡作響,抹掉眼眶里不自禁的眼淚,蘇佐看了看嚴重擦傷的胳膊與腿關節,爬了起來。
原本密密麻麻全是人群的視野瞬間空曠下來。
站在滾滾的大火與濃煙之中,蘇佐看到,眼前的廣場——
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