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徒遠征 第六十四章/搜捕在進行

作者 ︰ 末那的遠征

()銀玫瑰公爵回城的第二個星期,新年到了。

孩子們穿棉襖,揮舞著迎新枝奔跑在新雪後的街道上,嬉笑打鬧聲為城中的平添上一份節r 的氣氛。

一個被冷風吹得滿臉通紅的小男孩快步跑著,伸手抹著鼻涕,卻在拐角處一不小心撞到了蘭伯茨的身上。他暈頭轉向了兩圈,一跌坐到地上。

蘭伯茨強忍著心中的煩躁,在臉上強勾起微笑,俯身把男孩拉了起來。

「神父叔叔!節r 快樂!」很顯然,男孩還沒有通過服飾分辨教會神品的能力,但是他臉上真誠的笑容卻並不會因此而減淡絲毫。

「諸神注視這你,孩子,你必茁壯成長。」蘭伯茨月兌下手套,在胸前畫了一個稜形,然後輕點男孩的額頭,看著他歡呼著加入了正等待他的同伴中,一同嬉鬧著向遠處跑去。

「走吧。」蘭伯茨回過身來,對身邊的下屬說道,在他們恭敬的目光中,繼續搜索著街道。

右手隱藏在袍袖中,蘭伯茨偷偷搓了搓手指,雖然只是稍稍接觸了一小塊皮膚,但是他依然覺得手上沾滿了下層區賤民的污垢。

比起最初剛剛成為正式修士的時候,蘭伯茨現在的表現已經要好太多了。在最初的那幾年,因為這種與教士身份不附的異常潔癖,蘭伯茨吃了不少苦頭,克奈汀的背景跟他差不多,但是在蘭伯茨的這個年齡,她早已是正式的神官了,而蘭伯茨卻還在高階修士的神品上打轉。

正因為所謂的年輕驕狂,年輕時的蘭伯茨仗著父親的聖眷,壓根就沒覺得自己這個毛病有什麼問題,經常一個不舒服就忿而踢人,毆打信徒,教會高層因而對他的惡感嚴重,雖然沒有革去他的教籍,卻直接影響到了他神品的升遷。直到後來,蘭伯茨在神學院的同學紛紛晉升的壓力下,懇求父親無果後,才幡然醒悟。但是此時痛定思痛之後,他即便是想洗刷污名,卻也已經不那麼容易了。

因而,他才主動請纓,接下了那件白薔薇城大主教視若燙手山芋的駐兵申請,強忍著克奈汀的白眼與惡劣的住宿環境,沒r 沒夜地不斷巡邏,忍住心中的煩躁與賤民們打交道,全部都只是為了抓住那個臭名昭著的連續殺人魔,以獲取能讓聖都注目的實績。

在抓住克倫威爾的時候,他真心是狂喜無比,他甚至可以看到光輝的未來正在在向他招手,甚至當克倫威爾越獄逃月兌的時候,他都感覺無所謂了——反正人他是抓到了,還順便惡心了一把那個教會之敵,異端之首,至于克倫威爾在第二天晚上就逃走了,除了說明這些該死的異端蛇鼠一窩之外,根本就不會影響到他在聖都的評價。

但是這美夢,隨著兩封匿名信的到來,卻瞬間跌落凡塵。

這時的蘭伯茨還沒有放棄,此時的他已經明白,想要成就大事,必先忍耐苦痛,這小小的挫折不過是諸神給他的試煉,他只要能再一次親手抓住,或者親手斬下那個叛教者與偽信者的頭顱,那麼他的功績依舊足以傳到聖都那些神眷尊貴的閣下們的耳中。

不過即使是這樣的念頭,也隨著一場突如其來的,連預言術中都沒有顯示的暴風雪的到來,而煙消雲散。

在這場徹夜不斷的暴雪中,一個窮凶極惡惡貫滿盈的殺人惡魔終于死了,但是卻沒人知道究竟是誰殺死了他。

除了克倫威爾與他的幾個心月復,鴉之金鎖的烏鴉男,還有大神官克奈汀之外,沒有人知道殺人魔是被誰殺死的,即使是以蘭伯茨的身份,也只是看到了碎尸魔那滿身瘡痍的尸體,就連殺人現場都已經被打掃干淨了。

在無比的失落中,蘭伯茨只能咬著牙,主動接過哨樓那又苦又累的審查工作——南嶺目前的神職人員中,只有少數像是他這種能夠接觸到教會高層的人,才知道聖都那邊有多麼重視文寧區這塊「信仰的新壤」,教會好不容易才在銀玫瑰公爵心髒邊上插下了這顆釘子,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諸神在取走了一份注定不屬于蘭伯茨的希望之後,又重新給他了一個機遇。

當看到那個小男孩身上亮起的令人目眩神迷的黑s 光芒,蘭伯茨終于意識到——

他的登神之r ,來了。

制裁一名黑血異端,該有多麼榮耀?蘭伯茨已經忘了,但是他還記得在他尚且少年翻看教史,詢問父親「黑血者」的時候,父親跟他說過一句話。

「黑血者……你以為這些異端是那麼好制裁的嗎,蘭德?在教會的歷史上,制裁過黑血者的人,凡是能活到最後,皆為‘聖徒’啊!」

聖徒……多麼美妙神聖的詞匯,就連蘭伯茨奉以為至高的父親,都無法獲得這一偉大的神眷。

想到這里,蘭伯茨在寒風中變得有些冰冷的鮮血,不禁重新沸騰了起來,他目光熾熱地看著眼前這片下層區的街道。他的雙眼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白光,那是教會專門用來偵測異端法師用的神術,可以看到幾小時內空氣中魔力殘留的情況。以蘇佐的打扮舉止不可能混入上層區而不引發注意,而相比不知人間煙火的上層區,出身文寧區的蘇佐在下城區也更有如魚得水的熟悉感,所以蘭伯茨認為蘇佐藏身下層區的可能x ng更大。

蘭伯茨覺得自己非常熟悉這些錙銖必較的小人物的心理,雖然不知道諾蘭姬邇床鋪下搜出那1百枚金幣是從哪里來的,但是以那小鬼的心x ng,他不可能放棄這筆來之不易的巨款,他必然還潛伏在城里的某處,等待潛回諾蘭姬邇取回金幣的時機……

「哈……」

舒出一口長氣,辛德拉•格萊海特將全身都搭到了椅子靠背上,身為城尉官的副團長,在遠征軍回城的這兩天,他簡直快要忙死了。

只有正常建制下一半的人手,卻要同時維持城內民眾與軍隊的秩序,還得提心吊膽地擔心著可能出現的極端主義者的襲擊——真理之翼事件過去還沒到半年——而另一位副團長達克•吉爾卻借口還要休整,拒不將遠征歸來的那一半的兵力借調給他。

跟治安官屬于帝國武官體系不同,城尉軍在帝國的軍政體系中是不折不扣的正規軍,每一名城尉官都是軍部正式在冊的帝**人,一旦戰爭開始,有著義不容辭地听從命令,奔赴戰場作戰的義務。

白薔薇城的城尉軍本就是銀玫瑰公爵的幾只嫡系部隊之一,所以去年開戰的時候,至少有一半的城尉官跟著親征的公爵,隨遠征軍一同出征了。不過,好消息是,辛德拉被任命為出征時期白薔薇城城尉軍的最高指揮官,所以並沒有像是原城尉軍團長拉德•法塔赫那樣戰死沙場;但壞消息是,雖然原團長沒有回來,但是隨軍出征的另一位副團長,達克•吉爾卻回來了。

拉德死後,城尉軍團長的職位便空缺了。達克•吉爾比辛德拉小八歲,所以論資歷,達克比不過辛德拉,但是達克畢竟是在戰場上建立起了戰功,並替代戰死的拉德團長,指揮城尉軍作戰長達半年之久,所以費爾德南大公究竟打算準備怎麼處理這個空缺位置,一時間辛德拉也想不明白。

但是一想到達克那個小了自己快十歲,卻已經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愣頭青很可能借此機會,一口氣竄升到自己的頭上,用那張充滿了n i油氣的傲慢小臉俯視著自己,辛德拉心里就不禁有種吃了口翔(屎)的感覺。

就在這時,副團長辦公室的房門卻突然被敲響了,辛德拉正了正神s ,雖然對于達克那小子的人生得志深感不爽,但是他也知道,一直久居後方的自己做做治安文職工作還行,學達克那小子打仗拼命,火箭高升卻絕無可能。

從門外傳來戈伯•杰萊特的聲音︰「副團長,我能進來嗎?」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氣的小子啊……

辛德拉攥著拳頭咳嗽了兩聲,坐直了身體︰「進來!」

「副團長!」進門站定,戈伯向辦公桌後的辛德拉敬了個軍禮。戈伯•杰萊特是個城尉官劍士,年紀輕輕,只有二十歲出頭,但是肩頭卻已經掛上了標志尉官的十字章。四十多歲的辛德拉看著這個黑發的年輕人,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子佷一樣,眼神中滿是笑意︰「戈伯啊,有什麼事嗎?」

「團長,實際上我想向你確認一下,文寧區‘黑血者’的事情到底該怎麼處理。」

如果蘇佐在這里,那麼他肯定能一眼認出來,這個戈伯•杰萊特,就是之前在審查室里的那兩個城尉官之一。而面對著辦公桌後的辛德拉,戈伯以青年軍官特有的堅毅與澎湃感,大聲向辛德拉確認著之前他提交上來的請示。

「我之前建議發布通緝令,全城搜捕,但是並沒有得到後續批示。」

「‘黑血者’啊……」辛德拉皺了皺眉頭,這份請示他實際上早已經看過了,但是出于某些考慮,他暫時扣下了報告,並沒有進一步處理。

黑血者,是聖都對于那些犯下了瀆神重罪的異端與他們的後裔的稱呼,因為身懷異端血脈,所以生來就是罪人,落地便是神敵,但凡身懷黑血者,不分老幼婦孺,全族盡斬。在帝國統一人類之前,黑血者家族與教會的戰爭便已經持續了上千年,最後雖然隨著帝國的建立,這場戰爭以教會側的勝利而告終,但黑血者卻也並未全盤皆輸。

沒錯,如果此刻蘇佐知道這些內容的話,絕對會破口大罵︰「這不就是異界版的誅九族嗎?!」

辛德拉有些頭疼,如果在其他的地方踫上這樣的情況,就只管給教會一個面子,將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黑血者抓起來就行了。拷問一下,如果真的是流落在民間的瀆神血脈的話,那麼偷偷地賣教會一個人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是在南嶺,情況卻是有些不對。

除非辛德拉是想作死,否則他怎麼可能批準這樣的命令啊!

想到這里,辛德拉不禁頭疼起到底該怎麼跟戈伯解釋這個問題了,雖然在帝國高層中,這是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但是對于普通民眾而言,黑血者家族與教會的秘密戰爭卻並未暴露在表面上。

手指在報告上敲打著,整理著思路,辛德拉就像是拖延時間,有些隨意地問起了戈伯︰「說起來,既然想要全城通緝的話,那個黑血者的身份你們搞明白了沒有?」

「是的,雖然是教會那邊提供的信息。」戈伯並沒有居功,說實話,身為土生土長的南嶺人,他對于帝國教會並沒有任何好感。可以說因為七鎮屠殺的事情,整個帝**隊中的南嶺人士兵,對教會的人都沒什麼好感可言。

但是他既然身為軍人,就有著必須履行的責任,更何況這個被稱為「黑血者」的孩子在逃跑的時候還重傷了他的一個同僚,轟蹋了城門石板。

「詳細說一下吧。」辛德拉決定先听一听再做決定。

「是的。」戈伯把手中的紙制文件翻了過來︰「該名黑血者名叫‘依文伊恩’,姓氏不明,男,年齡不明,猜測為8∼10歲,身高1米2左右,體型偏瘦,膚s 白,黑發黑眼,據推測有初級法師的實力,但是除此之外,身上還可能攜帶有高階魔法卷軸,在沖擊哨樓的時候,他釋放了一個不知名的5環sh 線型法術破壞了石門,這是他的素描像。」

當戈伯口中說出第一個單詞,辛德拉就沉默了下來,他凝眉苦思,卻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最後看到戈伯遞過來的那張肖像,他才猛然倒抽一口涼氣,無比驚訝地站起身來。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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