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淨房里的人臉上都笑著,並不怎麼說話,這也與他的身體有關,需要休息,凡是話多的人,早就在池淨身邊待不下去了。
只是此時的氣氛,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
遠遠的只見她家公子衣飾簡雅,白玉長冠束發,面如滿月,墨發如冼,襯的膚如玉脂,一襲白衣勝雪,下襟綴一只霜色香囊,腳蹬同色蟒靴,行走間只覺氣質超然,風華翩翩,有一種驚人心魄的月兌俗氣度,像是謫居世間的仙人一般,離的近,卻又遙不可及。
走得近了,就見他穿的是極等雲紋蜀繡直裾長衣,外面罩的是透明縐紗,落音不由得微愣了一下。
額間少了一塊青玉抹額。
她心里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這樣的想法,心里有些奇怪,卻被別的心思佔了去。
她家這公子,向來眉宇間都是一股清雋舒然,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盈著淺笑,何曾像今日臉色憔悴、神情疲憊過?竟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過一樣。
想到這里,落音不禁莞爾。她才見過他幾次?統共這也不過第三次罷了,哪里來得「向來」?
這樣憔悴,他這是犯病了吧?難怪一個個的都沒有人出聲。
快近前時,她便退到了側邊跟著,以她的身份,自然不能上前去關心的多言多語,那是親人才有的資格。再說了,左邊有一個隨侍,右邊有春說秋語,哪里輪得到她?
幾人進了屋子,打水的打水,拿布巾的拿布巾,取衣服的取衣服,端茶的端茶,井然有序,落音只是在一旁待著,看有什麼地方能幫上忙,好讓人隨叫隨到。
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工作呢!
「面巾!」秋語小聲道,有落書便遞了面巾過去。
「水。」夏言立刻遞了杯子,落琴端了漱口盂候著。
「給。」秋語又將月兌下的外衣遞走,春說立刻接了。
……
等池淨被人侍候著靜了臉,漱了口,月兌了外衣,去了頭冠,除靴上蹋,落音才感到屋子里的氣氛松了一口氣。
池淨的臉色更是蒼白,看起來極是虛弱,好像剛才的那一番活動已經費了他全部的力氣,躺在蹋上懨懨的。
他喘了一口氣,瞄了一眼旁邊站的不遠不近的落音,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里慢慢的盈上了淺笑,如同夏日里明淨的池水,清透不染,直能干淨到人的靈魂里。
「落音近日來,可還覺得好?」他笑著問,清明的不帶一點雜質的聲音透澈如泉水,雖帶著疲憊,卻有魔力一般讓聞者渾身舒爽心神輕松,好像再多的傷痛丑惡都能被他的聲音淨化掉。
落音被這聲音晃了一下神,這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便是平平常常的言談,就有一種吸引人的魅力,果真是皮相好,賣相好。
她兩手交于月復前,淡笑著上前兩步,微低了頭的同時曲了一子,行了一禮道︰「公子安好,勞公子記掛,一切順心。」
只是她臉上笑著,心里卻叫起了苦來。
這剛一回來,誰都不問,就光只是問她,就算她是新來的,也勞動不了他在如此虛弱的時候來關心吧?她分明就感受到了屋里七個人詫異的目光以及春說那眼含不善的警告了。
要不是知道他仁善,她還以往他是故意的呢!
池淨淡淡一笑,這下真是撐不住了,連眼底都染了極致的困倦,想是說些什麼,卻是沒有力氣,只是點了點頭。
落棋端了藥來,夏言拿溫水化了,喂著池淨喝了,他才躺了下去。
在這中間,東陽掃了落音一眼,不樂意的看了看池淨,像是不滿他現在都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情來關心人,輕聲對著眾人道︰「你們都出去吧,公子由我守著。」
東陽雖然和春說夏言她們一樣是池淨身邊從小侍候的,可是因為池淨身體特殊,有些事情需要男人來做,所以倒是經常留在他的房里侍候,不過他卻是有官職在身,說起來身份卻是要比這些人都高。
所以他一開口,幾人都安靜有序的退了下去。
落音自也是根著走了,不過心里卻是擔憂,看這樣子,她這上司也活不了幾年了,若他早死了,她不得失業?所以公子,為了我的工資,你一定要活的長長久久的。
等人走了,東陽不放心的到門口听了一下,這才快迅回來,焦急的望著蹋上的池淨,滿臉的憂慮︰「公子,你到底如何?」
池淨隨手從蹋邊常用的地方拿起帕子,放在嘴邊咳了咳,伸手一看,潔白的帕子上一塊黑血。
「公子!」東陽大驚失色,沒想到池淨竟是傷的這般重,急道,「不行,您一定得看大夫,我去叫張伯。」
池淨反是笑了,清雋的容顏立時明秀了起來,本來蒼白的唇因著血跡一染,又有三分瑰麗,見東陽已經站起來轉身向外走,他不急,聲音里有幾分清亮︰「這反是好了,淤血一除,胸口也輕了許多。」
東陽立時轉回身來,又跪坐了下去,嘴里抱怨道︰「不就是師家的一個嫡子麼,就算有用也值得公子大老遠的跑到魏國去救?他的命哪里比得了公子的的安危重要?竟是被人傷的如此重,國主知道了,還不知會如何怒呢。」
說完,又懊惱自己沒有幫到公子。
池淨淺笑了一下,就是躺在了那里,身上自有一種貴氣︰「我睡一會,你一會子著人準備一下府里,再找幾個精于外傷的老大夫過去,別費了功夫救的人,最後反是去了。只是他他失血過多,如今只能盡人事了。」
東陽點頭,他理解事情的輕重,嘴里又氣憤了︰「那師天也真是的,得罪誰不好,竟去得罪魏王,那人向來狠辣凶殘,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件驚奇的事了。」
池淨淡色的眼底華光流轉,閉上了眼楮,只吐出了一個字︰「查。」
「諾。」東陽輕應了一聲,不敢再出聲。
公子雖然沒說,他也知道讓查的是什麼。
前一段時間,他們得知那個失蹤大半年的師天竟是被囚禁在魏國皇宮里,多方打探下也終于確定了是真的,才去救了人。
可是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消息,卻是突然被他們查出來,一定是有人放了消息出來,這其中定有問題。
公子懷疑,這其中與一年前魏國香玉樓里的新武器有關。整整一座樓,一聲爆響下,瞬間碎成了渣,成了一片廢墟,死傷無數。如此厲害的東西,要是用到了戰爭中,那麼,將是敵人的惡夢與災難。
正因為擔心,公子才會親自去救人,不然誰能從魏王昊銘手下救出人來?那昊銘國土不大,手下能人異士卻是極多。
自已想著,東陽渾身就打了一個冷顫。
也不知是誰研制出了那樣厲害的武器,據從王宮那邊得來的消息,說是什麼**,公子說,要是制出**的那人是王國所有還罷了,要是侯國所有,那這天下怕是快要生靈涂炭了!
到時候,他們寧國,也免不了一場災難。公子向來仁慈心善,怎麼能見得了天下百姓受苦?
他只是想不通,既然是藥,怎麼可能那般厲害?
而他們此時卻都不知道,那個他們兩關心的不知名的主角,剛剛還在他們面前開口說過話,剛剛從房間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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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晝夜分十二檔,一檔是兩小時,分十二分,也就是說一分是十分鐘。舉個例子︰日出指的是早上5點到7點,日出三分就是5點半,日出五分就是5五點50,日出六分是6點,日出九分就是6點半,6點40叫食時差兩分而不叫日出十分了。
夜半(子時—23點--01點)、雞鳴(丑時—01點--03點)、平旦(寅時—03點--05點)、
日出(卯時—05點--07點)、食時(辰時—07點--09點)、隅中(巳時—09點--11點)、
日中(午時—11點--13點)、日昳(未時—13點--15點)、晡時(申時—15點--17點)、
日入(酉時—17點--19點)、黃昏(戌時—19點--21點)、人定(亥時—21點--23點)。
清雋舒然︰雋juan,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