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圓
裴衍帶領的迎親隊伍在本家那里停頓了有一刻鐘,裴氏收拾整頓了一番帶著兩個孩子也隨行而去,這一次不只是回彭澤參加喜宴,也是去看望多日不見的裴母。
二太太陸氏倚在二門邊看著裴氏離去,唇角多了一絲冷笑,季老爺子這病說去就去,這個時候裴氏倒也舍得離開,是當真不在乎這個族長之位了吧?
不過裴寧卻還守在家里,陸氏對這個七弟倒是不怕的,裴寧生性溫吞,看那樣子就是個沒抱負的,若不是要做個孝子,怕早就隨著裴氏走上這一遭了。
迎親隊伍有了裴氏和孩子們的加入讓季重蓮心情輕松了不少,至少第一個夜晚在留宿客棧時兩個小家伙起到了不少的作用。
季樂晴本就活潑開朗,舅母長舅母短地圍著季重蓮叫個不停,季樂明稍稍靦腆些,但看著季重蓮取下了紅蓋頭時,眼楮那一刻也看直了,不由傻傻地道︰「舅母……好美!」
裴衍就倚在門外,听到這一句話真是忍不住想要拔腳而進了,只是顧忌著迎親的習俗,非要等到了彭澤拜堂洞房後才能揭這蓋頭,他一時心癢難耐,只能狠狠一握拳頭掉頭就走。
「撲哧!」
季樂晴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大家都詫異地望向她,她這才神秘眨了眨眼楮,笑道︰「舅舅搶不到舅母,被咱們給氣走了!」
「胡說什麼呢!」
裴氏嗔怪地點了點季樂晴的額頭,「你舅舅這是依著規矩來辦事,哪像你們倆個這麼不懂事。」
季樂晴不以為意地癟了嘴,一溜煙又滑到了季重蓮跟前,挽著她的手,親昵地湊在她的肩頭,一雙眼楮眯成了彎彎的月牙,「將來我出嫁時也要像舅母這般漂亮!」
「小家伙,不害臊,離你出嫁可還早著呢!」
季重蓮無奈地刮了刮季樂晴的鼻頭,這丫頭就是人小鬼大,說出的話讓人哭笑不得。
季樂明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只是在目光觸及季重蓮時微微會臉紅。
「好了,都跟我回房去睡覺!」
裴氏對著兩個孩子招了招手,「今日你們舅母在車里坐了一整天,咱們讓她早些歇息著,別在這里鬧騰了。」
裴衍來迎親時自然命人抬的軟轎,只是在接到裴氏和孩子後便換乘了方便的馬車,季重蓮頂著這一身重重的行頭,想必這一天該是累壞了。
「那好吧!」
季樂晴想了想,這才點了點頭,「明日我們再來找舅母!」
「乖孩子!」
季重蓮想也沒想便在季樂晴柔女敕的小臉蛋上落下一吻,親得這丫頭笑得呵呵作響。
送走裴氏他們,季重蓮轉了回來,由著采秋與林梅侍候著她更衣,又打散了頭發,直接躺進了浴桶中。
溫熱的水帶著一陣茉莉清新的香,季重蓮聞著聞著便昏昏欲睡了。
采秋輕手輕腳地拿了換洗的衣袍來,林梅一指豎在唇間,對著她「噓」了一聲,「姑娘睡著了。」
「也是,奔波了一天,昨兒個夜里又和三姑娘聊天到半夜,這不累才怪。」
采秋無奈地搖了搖頭,用面巾一裹便將季重蓮的烏發給包住了。
「咱們把姑娘抹干淨抬上床吧,由著她睡去,咱們絞干了頭發再退下不遲。」
林梅站在一旁端詳著采秋,只見她動作細致輕柔,像是做慣了這事一般全無手生的感覺,又加上她面容秀美雅致,做起這侍候人的活計來都顯得那樣賞心悅目。
她從妹妹林桃口中得知采秋如今是季重蓮最倚重的大丫環,如今她雖然從季崇宇那廂調過來跟著做了陪嫁丫環,但心里還是有些沒底。
采秋利落地將季重蓮的烏發一挽,連同著布巾子一起包在了頭頂,這才笑著對林梅點了點頭,「好,依你說的辦。」
兩個丫環輕手輕腳地將季重蓮用棉布巾子包裹著抬出了浴桶,擦干全身換了干淨的褻衣,再將頭發絞得干透了,這才依次地退出外間休息去了。
這一趟婚嫁,莫說是做主子的累,她們也不輕松,林桃與春華先去睡上半夜了,後半夜會與她們換班,如此挨過了這兩天,等到了彭澤後將一切都安頓妥當,那日子自然會好過許多。
夜,靜悄悄的,樹葉的光影抖動著,窗戶被人開了又關,極其細微的響動,誰都沒有發現。
半夜里,裴衍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想到剛才看到的一切,他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知道為這場婚事季重蓮累得夠嗆,他原本只是想要看她一眼便靜靜離去,可那目光停留在那張冰肌玉顏上時便再也移不開了,他甚至月兌鞋上榻,就枕在外邊撐著半邊身子靜靜地看著她,想像著在以後的每一個夜里都看著她熟睡,每一個清晨都看著她蘇醒,這樣的感覺該有多好?
睡夢中的她很是安穩,連他滑過她臉龐的手指都毫無感覺,裴衍看到最後,忍不住在她唇間蜻蜓點水地印上一吻,這才帶著這份喜悅和甜蜜回了自個兒的房里。
季重蓮一夜好夢到天明,卸去了那一身繁復的妝扮讓她覺得周身都輕松了不少,她隨意地撐了個懶腰,一睜眼便是客棧屋頂光禿禿的房梁。
她昨夜是睡得很好,只是睡夢中怎麼總感覺有一雙眼楮在盯著她,她撓了撓腦袋,這種感覺真奇怪,難不成是夢魘了?
用過早膳後,得知今夜他們還是要歇在下一個客棧,預計到達彭澤會是在明天午時之前,這樣想著,季重蓮決定今日干脆就一身從簡,等明日再起來畫個濃重的新娘妝。
可惜了昨天喜娘的巧手妝扮,裴衍竟然沒親自看上一眼便沒了,雖然她化妝技術也不差,到底弄不出那種華貴艷麗的感覺,頂多美得飄逸些,年輕的肌膚實際上用不著過多的妝飾,自然就很美。
季重蓮的這個決定倒是讓裴氏有些為難了,但她也不是因循守舊之人,便只說出去與裴衍商量一陣再做決斷。
想著昨日里季重蓮一沾床便睡倒的模樣,那沉沉的疲憊仿佛從心底透了出來,這是騙不了人的,若是讓她再頂著這一身厚重的妝飾,指不定到了彭澤她便已經趴下了,還有什麼力氣和他洞房?
多方衡量後,裴衍也同意了季重蓮的決定,輕妝從簡讓季重蓮這一天的旅程輕松了許多。
季崇宇打馬走在季重蓮的馬車之旁,看著垂下的窗簾,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昨兒個到了客棧後他本想去探望季重蓮一番,誰知道她已經累得先睡下了,其實他有很多話想與她說,眼下卻只能憋在心里。
看著隊伍前方那個昂揚挺拔的身影,季崇宇的心里說不出是種什麼滋味,這個男人看起來自信、強壯,擁有著震懾人心的力量,若是將姐姐交到這個人手中,他能一輩子保護她、愛重她嗎?
「宇哥兒!」
就在季崇宇走神之際,馬車中的一聲低喚拉回了他的思緒,他轉頭,詫異地看著一只白皙的小手探出車簾對著他招了招,車簾微微撩起,露出那一張精致含笑的臉。
「姐!」
季崇宇原本黯淡的臉龐瞬間便被點燃了,眉梢眼色都是笑意,他提著韁繩讓馬兒更靠近了一些,這才低聲道︰「昨日我來看過你。」
「我知道。」
季重蓮點了點頭,林梅將這事告訴了她,只是昨日困乏極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浴桶里睡著了。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季重蓮眨了眨眼,眸中蘊著淺淺的笑意,看著眼前俊逸的少年,她的心中滑過一絲溫軟,不知不覺間當年的小男孩已經是這樣的風神俊朗玉樹臨風,耀目地就像太陽,讓人睜不開眼。
「我……」
季崇宇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要說︰姐姐,我舍不得你,你不要嫁人,咱們永遠在一起!
可是,這可能嗎?
季崇宇搖了搖頭,從前他努力是為了他們姐弟能夠在季家佔有一席之地,不再受人欺負,可今天呢,他努力是為了讓姐姐在娘家也有依仗,就算走到哪里身板也是硬硬的,絕對不會被人給看扁了去。
會的,這一天終會來到的!
想到這里,季崇宇只是牽了牽唇角,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姐姐,我祝你幸福!」
「傻孩子!」
季重蓮一怔,隨即笑了,話語中卻是滿滿地叮囑與牽念,「姐姐嫁人後也會常回家看看的,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不能決斷了,可以找母親商量,再不濟便去叨擾一下祖母,她們都會幫助你的,知道嗎?」
「嗯。」
季崇宇點了點頭,垂下了目光。
他與胡氏並不親近,甚至大多的時候他都在縣學里,對這個繼母也不了解,可姐姐這樣說了,他可以試著去相信胡氏。
「宇哥兒,你記住,」季重蓮目光認真地看向季崇宇,話語輕柔,透著一種直達人心的溫暖,「姐姐嫁人了,並不意味著不要你了,從今往後只會多一個疼你愛護你的人,你姐夫是個很好的人,外冷內熱,你與他相處久了便知道。」
季重蓮生性敏感,她如何察覺不出季崇宇眼中的落寞,這個弟弟與她一同長大,他們習慣了姐弟相依的日子,如今驟然分離,會有不習慣也是正常,但人總要學著長大學著**,她相信季崇宇的將來必定不可限量。
「是,我會和姐夫好好相處的。」
季崇宇抬頭笑了笑,只是這笑容有些勉強,顯然他並沒有將季重蓮的話听進心里去。
季重蓮搖頭一嘆,好吧,季崇宇如今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思維模式,不再是她說什麼好他便盲目地去跟從。
其實這樣也很好,有主見的人更能用心去觀察去分辨什麼是好是壞,不偏听不偏信,這也是一門處世的哲學。
第二日在客棧歇息之時,或許裴衍也察覺出了季崇宇的幾分異樣,倆人本就宿在相鄰的隔壁,夜里他便提了一壺酒敲響了季崇宇的門。
「怎麼是你?」
季崇宇開門見著是裴衍,眉間不覺起了皺,這個時辰他一般習慣在床榻上看一會,再喝上一杯清茶,困倦了便直接入睡。
可裴衍這一身的酒氣,他直覺地便側身擋住了門。
「睡不著,找你喝上一杯!」
裴衍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伸手一揮,借著幾分巧勁便將季崇宇給推到一邊去,徑直地入了房中。
「夜深了,我要歇息了。」
季崇宇不滿地看向裴衍,這個人怎麼這般粗魯,枉自他還出身名門,從前沒看出來,如今才覺著這人配姐姐真是……
季崇宇悶悶地不說話,只拿一雙眼楮盯著裴衍,一臉的不歡迎。
「沒喝過酒的男人不算真男人,來一口!」
裴衍隨手拿起桌上的兩個白瓷茶杯給倒滿了酒,一只手捻起其中一杯,將另一杯遞給了季崇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或是……你不敢?」
「誰不敢了?!」
季崇宇的臉色倏地漲紅,他劈手奪過裴衍手中的杯盞,仰面便喝了下去,只覺得一股辛辣直沖肺腑,喉嚨里癢得難受,他呼吸一嗆便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裴衍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輕飄飄地喝下了手中那杯,又提過酒壺繼續給自己滿上,這才緩緩道︰「這可是西北有名的燒刀子酒,每次弟兄們勝利歸來,大家都會喝上一壇子暖暖身子,在那里可用不到這細瓷的小杯,軍中的人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你覺得他們粗魯也好,庸俗也罷,可他們活得恣意,活得瀟灑!」
「不過啊……」
裴衍話到這里微微一頓,他一言不發地坐在長條凳上,看著杯中的酒水蕩漾出一層清冽的波光,他眸色一黯,連話語都多了幾分幽深,「那滿滿的血灑在臉上,剛剛那一刻還是溫熱的,但轉眼間卻已是冰涼了……唯有酒,才能讓這心暖起來!」
裴衍低聲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听起來卻是帶著幾分落寞和蒼涼。
季崇宇突然便止住了咳嗽聲,雖然他已是漲得滿臉通紅,卻怔怔地看著那個坐著的男人,他明明是在笑著,可那笑聲卻讓人忍不住心里有些發酸。
季崇宇目光一凝眉頭深皺,他能夠感覺到那個男人心中漸漸升起的悲涼,無聲的,寂靜的,就像一股細流緩緩淌在他們中間,他心中一動,人不自覺間已經落坐在裴衍的對面。
「後來呢?」
當這話問出口時,季崇宇才驚覺自己失言了,裴衍卻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又飲下了一杯,「後來……陪著我征戰的人都死了,昨日的同伴,今日只能化作一抹黃土,可惜了,他們再也喝不到這浸暖人心的燒刀子酒了!」
季崇宇沉默了一陣,舉手便拿過裴衍手中的酒壺,替自己又滿上了一杯。
裴衍挑了挑眉,「你不是不能喝嗎?不能喝就少喝一些,免得你姐姐知道了怪我。」
「你若是怕姐姐怪你,今夜就不會來找我了。」
季崇宇白了裴衍一眼,舉杯道︰「你不是說不會喝酒的就不是男人嗎?來,干了它!」
裴衍牽了牽唇角,一雙黑眸閃閃亮亮,滑過一絲淺淺的笑意。
酒杯相撞的聲音極其清脆,但片刻後便又響起了少年壓抑的低咳聲,以及男人爽朗的大笑聲,和著窗外低吟的夜風,在夜里緩緩地吹送。
第三日他們的隊伍便到達了彭澤縣,離要到裴家四五個街口時拐進了一處小院換乘了軟轎,也不知道從哪里請來了吹拉彈唱的隊伍,一路鑼鼓喧天,似乎又回到了迎嫁當日的場景。
季重蓮又重新著上了那一身厚重的新娘禮服,下了轎後被兩個丫環攙扶著,跟隨著喜娘的引領一路向前,身旁都是熟悉的聲音,讓她感覺到一陣踏實。
裴衍說了,這次在彭澤他們也不會大辦,本來就沒什麼親朋,至多就是親朋之間聚一聚,人數鐵定不會多了,這樣想著,季重蓮的心里便輕松了許多。
季崇宇走在裴衍身邊,正低聲地同他說著什麼,自從昨夜之後倆人之間的關系竟然就這樣進了一層,季重蓮有些不可理解,但又不好追問,不過季崇宇能和裴衍之間相處融洽,這總是她樂見的。
「崇宇!」
就在季崇宇剛隨著裴衍邁進正堂之時,便有兩個男人站起了身來,他們一臉激動地看向季崇宇,像是有些不敢確認一般,遲疑著沒有上前。
季崇宇一怔,隨即目光便望了過去,眼前的兩個男人年紀至少在三四十歲,面容清俊,唇上蓄著短須,看向他的眸中帶著幾許閃光的淚意,他腦中如有雷電劈過,下一刻臉色便有些蒼白了起來,連嗓音都更見低沉,「你們是……大舅舅和二舅舅?」
季重蓮心中一顫,就要控制不住地掀起了蓋頭,幸好采秋在一旁及時拉住了她,低聲道︰「姑娘,這是在喜堂呢,可揭不得蓋頭!」
季重蓮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穩住了激動的心情,她成親這麼大的事自然是給沈家去了信的,可在丹陽她沒有等到沈家來人,原以為他們是不會來了,卻不想竟然候在了這里。
「崇宇!」
年長些的那個男人上前來就想扶住季崇宇的肩膀,卻被他閃身避了開來,面上不由有些尷尬,裴衍卻是解圍地笑道︰「今日大舅舅與二舅舅是來觀禮的,就請上坐,等著拜堂之後咱們再敘情誼。」
「佷女婿說得對。」
年級稍輕些的那人便是季重蓮的二舅舅,他上前拍了拍大舅舅的肩膀,低聲道︰「大哥,來日方長,咱們還要在這里住上幾日的,也不急在這一刻,崇宇似是對咱們有幾分誤會,下來再說,眼下不能誤了重蓮的吉時!」
大舅舅點了點頭,雖然季崇宇的臉色不好,但大舅舅看向他的目光仍然含著幾分欣慰,又對裴衍含笑點頭道︰「咱們就等著喝這杯喜酒了。」
裴衍淡淡一笑,那頭執禮的司儀已經到位,這才有丫環去請出了裴母。
裴母一身暗紅色錦紋長裙,外罩褚黃色的泥金披帛,她面容清瘦,顴骨微微凸起,眸光一斂便能讓人感覺到幾分威嚴和貴氣,她扶著丫環的手緩緩邁步而來,她的面上甚至沒有一絲笑容,只有漠然與平靜,就像今天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日子。
裴氏在一旁看得有些著急,裴衍卻是淡淡垂下了目光,裴母能夠從祠堂里走出來參加他的婚禮,已經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不敢要求的更多,也不能要求得更多。
裴母出來的那一刻,季重蓮也感覺到了堂中氣氛的變化,她低垂著目光,除了眼前耀眼的金紅流蘇之外,只見得一雙藏藍色繡梵文的布鞋從自己面前緩緩走過,裴母的步伐是那樣沉穩和輕巧,好似超月兌世外一般,可季重蓮知道,真正看淡塵世的人早便遁入空門,又怎麼會如裴母這般在家里擺個祠堂就當自己出家了一般,不正像隔靴搔癢,治標不治本啊!
但長輩在前,季重蓮自然不好多說什麼,這新娘的身份也不允許她此刻發表什麼意見。
依禮而行,拜堂完後,她便被人牽引著進入了洞房,她甚至還不知道這裴家到底是個什麼樣,身子便被人穩穩地扶著坐在了喜床上,耳邊听著喜娘嘮叨了些什麼,裴氏又對她叮囑了幾句,最終拉著兩個吵鬧的孩子退了出去。
「姑娘,可要用什麼點心?」
屋子里一下便安靜了,采秋捧了個藍花碎紋的瓷盤過來,上面擺放著整整齊齊的芙蓉點翠糕。
季重蓮搖了搖頭,她當真是吃不下,「給我倒一杯溫水。」
林梅在旁邊應了一聲,轉身便去倒了水遞給季重蓮,又笑道︰「姑娘,林桃與春華坐不住,都去外間看熱鬧了,說是今夜搭了戲台子,順便也去各處熟悉一番。」
季重蓮喝了口水,點頭笑道︰「也該放她們倆人出去,都像猴兒似的脾性,怎麼坐得住?」
「姑娘不怪罪就好!」
林梅笑著接過季重蓮遞來的杯子,采秋卻是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如今已經拜過堂了,咱們再稱呼姑娘不合適,就喚作太太吧,不然姑爺听了可不高興。」
「好。」林梅從善如流,自然便點了頭。
季重蓮只覺得今日的喜堂很是清靜,不由問道︰「今日裴家來的客人可多?」
「就是人不多。」
林梅搖頭,微微皺眉道︰「听說老太太喜歡清靜,所以……不過婢子看著還是來了幾家人的……」
誰家成親不喜歡賓客盈門,林梅有些看不過去,在為季重蓮不值。
季重蓮卻是淡淡地笑了笑,人多人少她倒是不介意的,只是這蓋頭再頂著確實難熬,她想了想便對采秋道︰「看看姑爺在前面忙完了沒,若是妥當了,請他回房一趟。」
「是。」
采秋抿唇笑了笑,眸中卻是閃過一抹促狹,對林梅點了點頭後,這便快步出了房門。
裴衍來得很快,似乎還帶著陣陣難掩的笑意,當他跨進門後,林梅行了禮,將纏了紅布的秤桿遞給了裴衍便退到了一邊。
裴衍勾了勾唇,眸中笑意漸濃,揮手道︰「你們退下吧!」
「是。」
林桃與采秋對視一眼,悄聲退了出去。
季重蓮此刻的心情很是緊張,在她低眉的瞬間,那蓋頭便被人猛地挑了開去,她只覺得眼前一陣刺目,下意識地閉緊了眼。
而下一刻,一只手大力一攬,已是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腰身,她猛然抬起了眼,卻是望進了裴衍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
那雙黑眸中跳動著讓人心驚的火焰,季重蓮只覺得全身頓時便燥熱不堪,就這樣軟在了他的懷中。
「娘子,我怎麼不知道你這般急切地在等著我?」
裴衍說話間,季重蓮只覺得後頸忽然一熱,他的吻已經落在了那里,一陣酥麻感漫延到四肢百骸,她的呼吸也有些不穩,整個人輕喘了起來。
「外面……我舅舅……客人們……他們……」
季重蓮滿面痛紅如醉人的蜜桃,她張了張嘴,卻是句不成句,只剩下零星破碎的囈語。
「放心,他們都好,明日還見得著!」
裴衍這樣說著,他的唇已是慢慢地移了過來,從脖頸到下頜,一路攀沿,就要覆在她的紅唇上。
季重蓮只覺得一個激零,手一抬便攔住了裴衍,任由他的吻落在了她的掌心,酥癢的感覺讓她止不住發笑,「相公,咱們還沒有喝交杯酒呢?」
裴衍瞪了她一眼,那眸中似是有抗議,而後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卻是轉身拿起了酒壺,一仰頭便喝進了一口酒水,在季重蓮察覺他的意圖想要逃月兌時,他的唇已經極快地覆了上來,躲之不及之下一口酒水被他渡進了嘴里,糾纏在唇舌之間,曖昧而又溫軟。
「你……不要……」
季重蓮想要抗拒,可每個反抗的動作只會讓他越加深入地索取她的吻。
這個吻漸漸火熱了起來,狂亂而迷離,直到季重蓮嚶嚀了一聲,倆人已經難耐地倒向鋪了鴛鴦錦的床榻,她還想要說什麼,卻被裴衍那鋪天蓋地的熱情徹底淹沒,只余低吟喘息,在耳邊徘徊不去……
國慶耍得愉快!
如果我也出門去耍了,當天盡量趕回來再寫,如果姑娘們發現哪天更三千字了就是我出門了,見諒,沒有存稿傷不起啊,但月盡量努力!